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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的幾日。

女子回天波府前,兩人裹著厚厚的絨毯,背靠著石壁,等著看初升的日出。女子慢慢有了困意,依靠著楊勳的肩膀睡著。

清涼的薄霧籠罩著整片樹林,楊勳輕輕撫了撫熟睡女子的臉頰,將半顆藥丸放入她的口中,輕%e5%90%bb印在她微涼的%e5%94%87邊,一股溫熱湧入心中,他希望時間定格在此,希望和女子化成這片霧氣,或是兩顆根枝盤繞的樹木,永遠不會分開。

“若是知道我做了這些,你一定不會原諒我對不對?可是,我還是會這樣做,自私地希望看到日後你為我哭泣時的樣子,你心中那一刻滿是我的樣子。”她將女子慢慢抱緊,“接下來的話我隻說一遍,若是你聽不到,那就讓它永遠成為一個秘密吧。我吃下的不是解藥,我想將生的機會給了你。這樣做,你是不是能夠感覺到我有多麼的喜歡你。我快要死了,我一直害怕,死之前見不到你,謝謝你來看我。”

他慢慢撫上女子散下的頭發,“所有人都知道我要死了,隻有你一個人被瞞在鼓裡,不要恨他們,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我不想讓你知道,我還想陪你活一段時間,至少是在你心中活一段時間。”

看到女子平靜的麵龐,他淺淺一笑,“玉兒已經被我訓練許久,會寫同我一模一樣的字,會用我同你講話的語氣,知曉我們之間的一切事情,包括我最喜歡吃你煲得蛋花粥,日後,她就是那個我,每個月都會給你寫信的我,所以,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我還是會知道,還是可以陪著你的。”

“雪兒,我一直想睡一場安穩的覺,現在,終於可以實現了,你,是不是也在替我高興。”

瞥到女子微微蹙動的眉毛,他不再說話,而是盯著這張他想要看一輩子的臉,等待她慢慢睜開眼睛,希望她第一眼便能看到自己。

眼前女子慢慢抬起眼皮,清澈的眸子瞬間鎖定到他已經消瘦不堪的臉上,眉頭微微蹙起,慢慢抬起一隻手撫上他有些蒼白的麵頰,輕聲一句:“你還在。”

“是。”他握著女子的手,讓她緊貼自己的臉頰,體會著她因為擔憂自己而微微顫唞的情緒,輕輕道:“還有一半兒解藥,我想同你一起服下。”

女子起身,臉上異常激動,“你服下後,很快便能痊愈,對不對?”

“對,我們可以一起活著了。”

女子緊緊地抱著他,雙手環上他的脖子,喜極而泣。他淺淺回笑,輕輕拍打著女子的背部,眸色中的悲傷被隱得極深,任誰都看不出。

女子盯著掌心的兩顆隻剩一半的藥丸,還是要他先選,他抬手拿起一顆,女子這次未同他爭搶,拿起另外一顆陪他服下。

女子笑得很開心,拉著他的袖子說著以後想要陪他去的地方,想要同他討論的書籍,想要給他講的遼國趣事。他強忍著嗓子裡冒出的悶熱和血氣,抿嘴看著女子,隻是淺笑,不敢開口,他的臉色越來越白,終是被女子看出不對之處。

他騙女子說體內毒症並未完全散去,還需要好好調理些日子才能離開山穀,女子信他,從來都信他。他說每個月都會給女子寫信,每個月,一定寫。

看著女子從山穀坐馬車離開,他疾疾跟上,卻不敢露麵,藏在林中的樹叢後,身體蹭著帶刺的枝葉藤蔓,感受不到一點疼痛,透過偶爾掀起的車簾,女子的笑容闖入眼前,見到她如此開心,他也笑了出來,慢慢跪在地上,視線越來越模糊,卻極力地睜大眼睛,想要再看女子一眼,奈何眼中霧氣太重,女子的身影已是一團模糊,直到徹底消失。

他躺在林子內,好看的眸中落下一滴眼淚。遠處甩動的馬鞭聲驚起一群飛鳥,它們朝著女子離開的方向飛去。感覺身子越來越冷,直至無法動彈,他就那樣靜靜地躺著,終於能看清眼前湛藍的天色時,意識已經開始模糊,耳邊更是一瞬寂靜。

那抹存留腦中的最後一抹思緒帶他回到了初見女子的那日。她蒙麵站在軍營之外,替自己教訓那些嘲笑他病體的人。為了能入軍,她想要同他比試一番,絲毫沒有看不起他的體弱之態。原來那日,上天給了他機會,要他留下女子,他卻沒能明白,沒有在最對的時刻抓住她。

冷風陣陣吹來,夏暑的天氣本不該如此,他卻感覺身子異常的冰冷,仿佛躺在冰天雪地的佳木之地,女子突然朝他走來,在他身上蓋了一件厚厚的毯子,口中輕喚一句:“三哥快睡吧,我就在旁邊守著你,你醒來前,我絕不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十二章 番外】雙念拜墳

【第八十二章 番外】雙念拜墳

幾年後,一女子帶著一個男孩走到丘牧野山腳下,指著上麵的一處道:“這裡曾經有個叫‘榮氏’的山大王,他手中有大宋的一樣寶貝,阿娘陪你阿爹來這裡搶回寶貝,遇到了叫做‘泉’的山神公公,替阿娘將寶貝弄到了手中。”

“那個山神公公好厲害啊。”男孩瞪大眼睛看向山頂,“那個山神還在嗎?”

秦雪輕輕撫上心口,淺淺道:“他一直都在,在阿娘這裡。”

男孩兒眨巴著眼睛,看看山頂,看看女子,有些不太明白。回神時,被女子引到了一處山林,極遠處有一座大寨,高懸著彩色旗,迎風飛舞時,洋溢著與往昔不同的朝氣。

一席朱紅闖入眼中,女子忙是拉著男孩隱藏在草叢內。朱紅跑得極快,身後兩個小廝無法追上,口中著急道:“小寨主慢些,彆摔著。”

朱紅猛地回頭,臉上輪廓同女子身邊的男孩極像,眼中神色同她極是相似。朱紅看向遠處另一席朱紅慢慢靠近,激動地撲上去,抱著那人的一條%e8%85%bf,撒嬌道:“阿爹帶我一起去,我一定乖乖的。”

男子留著略腮胡子,身後跟著同樣留了胡子的南古爾,盯著麵前嬌嗔可愛的孩子,朗笑道:“等念兒再大些了,阿爹就帶你去。”

聽著那個男孩的名字,再看那張熟悉的臉,女子身子一顫,踉蹌倒地,被身旁機靈的孩子慌忙扶著,弄了些極小的動靜出來。

耶律泉看向草叢,微眯眼睛,一隻灰兔恰恰跑出,消除了他心中的疑惑,他低下頭繼續哄逗麵前的男孩。

草叢內,男孩扶著女子,疑惑地看向不遠處的幾人,再看那個同自己相似的男孩,“那個人,也叫‘念兒’?”

女子將他抱入懷中,透過樹影盯著那對父子,小聲道:“那個人,是你的兄弟,叫做‘耶律念’,而你叫‘楊念’,兩人都是阿娘的孩子,阿娘想要你們兩個相互思念、彼此念掛,永遠都記得對方。”

“他是哥哥,還是弟弟?”懷中楊念扭頭看了看那個叫做‘耶律念’的孩子。

女子也不知兩人誰大些,誰小些,看著是兩個一般年歲之人,蹙眉半晌,緩緩道:“日後你自己問問他多大了,若是他與你同歲,或是他不記得自己多大,你便自己決定喊他哥哥還是弟弟。”

楊念點點頭,“我們今天不同他們說話嗎?”

女子將他抱得緊了些,“今日不見。”

“那個人是山神公公嗎?”

“念兒怎麼知道,那人是山神公公?”

楊念撓撓頭,“念兒也不知道,隻是希望他是阿娘心中的山神公公,這樣阿娘就能再看他一眼了。”

女子重重點頭,“是,他是阿娘心中的山神公公,阿娘看到了。”

極遠處,耶律泉將耶律念抱上馬背,對眼下兩個小廝道:“你們先回吧,小寨主同我一起。”還未等他說完,耶律念突然道:“阿爹,我方才見到阿娘了。”

耶律泉笑著打量他,“在哪裡見到了?”

“那裡。”耶律念指著草叢處,“就在那裡。”

耶律泉捏了捏他的臉,“念兒從未見過阿娘的樣子,如何就知道那是阿娘了?”

“她就是。”耶律念眼中堅定,倒讓耶律泉有些愣怔,看向那片毫無動靜的草叢,眼中浮出一抹哀傷,意味不明道:“若是阿娘回來了,一定會來找我們父子的。”

說著,甩動馬鞭朝著遠處奔去。

草叢內,女子抱緊楊念,背靠一顆大樹不敢出聲,眼淚順著臉頰不停地滑落,聽到越來越小的馬蹄聲,猛地站起,已經看不到耶律泉的身影。女子驚慌地看向寨子裡豎起的彩旗,隨著風影的翻動,看到了一個‘雪’字。

十年後,丘牧野山腳下,兩個俊俏硬朗的男子跪在一座女將軍的墓碑前,朱紅長衫將一朵珠子花放在墓碑前,輕聲一句,“阿娘,雖然你從未養過我,但我還是很想見見你,很想喊你一聲‘阿娘’。”

一旁藏藍拍了拍朱紅的肩膀,“阿娘在你小時候偷偷來看過你。”~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朱紅猛然一驚,“什麼時候?”

“你可能不大記得了。”藏藍看向無垠的天空,幽幽道:“那日,我見到了‘山神公公’,你見到了‘阿娘’。”

朱紅實在想不出,一抹眼淚看向藏藍,眼中倔強之意很像大遼的一位皇子,神色很像楊家的女將軍,他抬頭道:“你說,阿娘更喜歡我這個哥哥,還是更喜歡你這個弟弟。”

藏藍淺淺一笑,眼中泛出同他父%e4%ba%b2一般的機靈之色,看向墓碑,“我以前常常怪阿娘偏心,她日日夜夜想著你,還說,給我取了‘念兒’這個名字,全是因為你叫‘念兒’,她想念你,才這樣喚我。”

“當真?”朱紅麵上浮現一抹喜色,又多了些自豪,見藏藍點點頭,他看向墓碑,高興道:“阿娘在上,請受耶律念一拜。”

“想不想見阿娘?”藏藍詢問,“帶著山神公公一起去見阿娘和我阿爹。”

朱紅驚愕,“他們說,阿娘死在了戰場上。”

“阿娘沒有死,她一直活著。”

“她在哪裡?”

“一個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一個月後,熏骨莊派人趕至花家府院,將一木盒放至府門,匆匆離去。

花解語將木盒拆開,耶律木的頭顱躺著內裡,一旁是朵珠子花,花解語驚訝起身。花家之人趕來,看到此幕,皆是驚愕。

“誰送來的?”花向鼎,花解語之父起聲道。

“是她。”花解語淺淺一笑,“隻有她,將我們的仇恨全都當做自己的。”

楊泰循聲而來,盯著耶律木的頭顱,看到木盒上刻著的四個字‘雙念之楊’。

大遼境內,蕭太後快步入院,送來朱紅盒子的人已經不在,她盯著石桌上的盒子,慢慢打開,黑塔珠果然在裡麵,蕭太後神色觸動,拿起盒內的一朵珠子花,盯著盒子上的幾個遼字出神許久,“雙念之耶律”。

作者有話要說:

☆、【熏骨莊.番外一】捕快秦寒

作者有話要說:  幾章熏骨莊番外送上!

【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