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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武器,拿起來。”

秦雪愣愣點頭,慢慢舉起手中的長劍,不知是何時搶來的東西,正帶著血跡躺於自己的掌心。

“殺。”楊順的怒吼聲響徹風沙之中,遼軍鋪天蓋地的湧來,已經從四麵八方將宋軍團團圍困。秦雪聽著聲響開始揮動長劍,身後弓弩來回擺動,礙於近身戰無法施展身手。尖端偶爾滑過麵前人的脖頸、鎧甲、手臂、腰間,勾勒出鮮紅的長線,人群倒於地麵時,與沙子融為了一色。

遼軍進攻的角鳴聲第三次吹起,越來越多的黑影從眼前晃過,秦雪已經筋疲力儘,她明白,這是赴死的一仗,楊順能拖延耶律泉大軍如此長的時間,已經是不可思議,再拖延下去就不可能了。秦雪許久才能再揮起手中長劍,隻因胳膊沉得無法抬起,儘管意識仍舊存在,體力卻不能支撐。

熟悉的臂彎將她慢慢拖起,沒讓她倒在地上,一條紅綢從她腰間穿過,背對著某人綁在了一起。那人力氣極大,拖著她向外衝,秦雪想要回頭,弓箭夾在她同那人之間,做了阻隔。秦雪使足了力氣將弓箭從身後拔出,對準衝上來的黑影射去,手上力氣雖然不足,卻足以將緊跟之人逼退。

“楊順在此,拿下他。”南古爾的聲音突然傳來,惹秦雪大驚,轉身看去,拖著自己行走的正是楊順,他已麵容慘白、%e5%94%87色全無。

“楊順,放棄我吧。”秦雪想要去解身上的綢帶,被楊順背到身後的手猛地打落,冷聲道:“不許離開我的視線。”

風聲慢慢停下,沙色也漸漸散落,隻是一會兒,整個倉木邊境便已歸於平靜,飄落的沙塵已經無法遮蔽眼睛,投射而出的光線將每個人照得清晰。佐格滿臉是血,跪在地上,手中長劍握得極緊,看到楊順時,拖著一隻斷掉的手臂向他移去。

徐默沒了蹤影,方才還喊過秦雪的名字,如今,早已埋沒屍堆之中。放眼望去,宋軍剩下不到百人,正在慢慢聚攏,將楊順圍在中間,舉起長矛踉蹌而立,身子晃得連他們自己都有些暈眩。

秦雪臉上被劃了兩刀,一隻手臂仍在淌血,雙%e8%85%bf更是傷痕累累,今日的副將新衣已經殘破不堪,頭頂的帽子早已不知被長矛挑到了哪裡。楊順身上千瘡百孔,這幅樣子,不禁讓人覺得,即使逃走,他也很難被救活吧。

然而,他就那樣支撐著秦雪的身子,端端站著,眼中神情渙散,似是疼痛都無法再被自己察覺。

黑壓壓的人群慢慢襲來,越來越近,越來越多,隻是周圍的一圈兒,怕是就能讓他們全軍覆沒,更何況那些看不到的。與此同時,楊順突然仰天大笑起來,一隻手終於尋到了秦雪垂落的手臂,他看了看剩下之人,慢慢恢複了意識,站得更直了些。

“害怕嗎?”他扭過頭輕聲問身後的人。

秦雪使勁兒搖了搖頭,“和你一起,一點都不怕。”

“你們呢?”楊順笑著朗聲一句,“害怕嗎?”

“不怕。”眾人朗聲回,手中力氣更足。

一個遼軍將士衝到最前,高聲喊道:“活捉楊順,其他人全部殺死。”

“是。”遼軍端起長矛朝剩下之人湧來,晃動的身影後投來一抹日光下的亮色,在滿地黃沙中,有些刺眼的朱紅鎧甲,端坐馬背,慢慢走來。他的背後映著紅日,腳下踩著混合著血色的泥漿,麵色威嚴的讓人害怕。

佐格的身影擋住秦雪的視線,他正在用僅剩的一隻手保護身後二人,嘶喊聲已經超過全身的力氣,倒是震懾著麵前的敵人,讓他們越來越猶豫。秦雪隻顧看他,並未注意另外一旁突然撲來的人影,一瞬擋在她的麵前,背後替她接下一根流箭。

徐默驚恐地瞪大眼睛,看著麵前更加驚恐的秦雪,慢慢笑了起來。倒地時,那抹驚色已經消失,似是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徐默。”秦雪歇斯底裡地喊了出來,聲音穿透呼喊的人群,傳入耶律泉的耳朵,他本要策馬轉身,聽到那股熟悉的聲響,驚愕地轉身,不可思議地朝那些蒙麵之人看去。極遠處,那個人被楊順緊緊綁在身上,那個人身形熟悉得緊,那個人微微閉眼的模樣,那個人痛苦而泣的柔弱,是那個人。

“駕。”耶律泉猛然一聲,不顧前方人群,朝著秦雪衝去,腳下馬速極快,一些兵士來不及閃躲,被撞翻在地。

與此同時,南古爾也察覺出不對,慌忙指揮道:“保護將軍,將其他人製服。”

一群人朝佐格等人衝去,將他們撲倒在地,獨獨留了秦雪楊順,兩人緊貼而立,看向已經奔至麵前的耶律泉。

風影再次吹起,卻未帶動風沙。耶律泉從馬上一瞬而下,毫無停留地撲向麵前之人,衣服本不該被這樣的風力掀起,隻因他步子太急,像是迎著狂風而去,步子下竟帶了幾絲風。

“雪。”他不可思議地捧起麵前人的臉頰,隔著那條兒惱人的布塊兒,眼中又驚又怕,感覺到她柔軟到幾乎散架的身子,耶律泉幾近瘋狂,他猛地扯下那塊兒遮麵的物件兒,看到麵前之人慢慢從嘴角流下的鮮紅血色,一把拽起她抱入了懷裡。

☆、【第四十一章】換信假傳 橫沙邀戰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

【第四十一章】換信假傳橫沙邀戰

耶律泉感覺到秦雪身子的沉重,舉起腰間的彎刀,將捆綁於她腰間的綢帶一瞬割斷。感覺到身子的輕巧,楊順猛然轉身,還未來得及抓住秦雪,就被衝上來的南古爾按在了身下,奈何他力氣太足,南古爾又示意三人一同撲來,將他製服。

秦雪想要轉身,一隻手探向身後去尋找楊順,卻被耶律泉緊緊鎖在懷中,用了將她幾乎揉入身體的力氣,心中既擔憂又懊悔。

“你怎麼會來?他們怎麼會讓你來?”耶律泉沉沉的聲音響在耳邊,並不像追問,更似是自責。

“楊順。”秦雪淺淺一句,並未抱緊麵前之人,手本能地摸向背後,尋找著,努力地想要觸碰已經沒有聲響之人。

耶律泉慢慢冷下臉,手上力氣卻未減少,瞪著在南古爾等人身下偶爾動彈的楊順,慢慢道:“殺了他。”

南古爾臉上一驚,意外一句,“可是太後?”

“殺了他。”耶律泉已經狂怒,聲色一出,驚得四周一片寂靜,南古爾慢慢扭頭,去尋腰間的彎刀。與此同時,一隻握著匕首的手從耶律泉背後慢慢舉起,他身後的軍士慌忙喊道:“王子小心。”

刺痛一瞬而至,匕首插入耶律泉的後背,握緊匕首的那隻手力氣不大,隻是穿透耶律泉的鎧甲,刺入皮囊一寸。這一刀,雖不致命,卻勝致命。耶律泉驚愕地扶起麵前之人,冷笑一聲慢慢握著她依然端著匕首的顫唞的手腕,又是一聲冷笑。

“這裡,要不要再來一下。”耶律泉將臉湊近垂眼不敢看她之人,讓匕首的尖端指向自己的心臟,拿著她的手,慢慢向裡推,“這裡,這裡最徹底。”

“不。”秦雪瘋狂地推開他的手,將匕首仍在黃土之中,抖動的身體被耶律泉猛地又抱入懷裡。⑤思⑤兔⑤網⑤

“不要殺他,求你,不可以。”秦雪躲在耶律泉懷中悶聲哭泣,想要去看是否安全的楊順,卻無法轉動身子。

良久,又是良久,四周隻剩下了風聲,秦雪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礙著不明楊順的生死,她不敢就這樣昏過去。手上死死拽著耶律泉的衣角,偶爾淺哼一聲,“楊順。”

慢慢的,秦雪感覺身子有些輕飄,似是被橫著抱了起來,她想要睜眼,卻沒有了這股力氣,隻能任人小心放在馬背,昏昏沉沉地依靠著那熟悉的%e8%83%b8膛,感受著顛簸帶來的痛苦,終是忍受不住昏了過去,耳邊依稀記得耶律泉冷冷的一句,“都帶回軍中。”

報信官攔下楊勳大軍,行至馬車處,跪地沉聲道:“四公子和秦副將在蒼木戈壁同耶律泉苦戰,如今生死未卜。”

車內未傳出任何聲響,潘善驚得從馬上墜下,跑到報信官麵前,一把將他提起,看了看他的打扮,確實是宋軍之人,怒道:“誰派你來的?”

“白副將。”報信官驚恐回。

“白蘆。”潘善想了想,他為楊泰副將,所傳之事,應是楊泰默許的,可見,此事不假。“楊勳。”潘善這才想起去看馬車內之人,掀起車簾,楊勳已經昏倒車內,嘴角仍有餘血。“來人啊。”潘善著急地站在車子上,指著一人,“快去喊百裡鈺過來。”麵對種種突變,他有些招架不住,心中既擔憂生死未卜的兩人,又擔心麵前的楊勳,他實在為難至極。

藺莊城內,楊泰%e4%ba%b2自駐守城門,已派兵送信至京中請求支援,信中坦言,以他現在的兵力,若是楊勳無法及時趕到,可能撐不過五日。

永澤城樓,白蘆、花解語一同守城,手中兵將較之楊泰多了一成,若是遼軍功之,可多守兩三日。隻是,麵對耶律泉,這些日子似是算的太長了些。花解語抹著眼淚,端著弓箭站在城門頂,準備應對隨時而來的遼軍,心裡因為失去秦雪而隱隱作痛。

天波府並未得到兩人生死之事的信件,隻是聽說楊泰要了援軍。然而援軍是由自薦上陣的王甘領兵,他又以軍中需要糧草為由,順帶做了宋軍的運糧官。宋真宗並未想明白,若是軍糧同軍隊一起趕路,腳程便會慢下許多。

得知王甘領了兩個任務趕去支援,楊業大驚,換了官服趕至朝堂之上。潘善也在蒼木州,潘美自然不會不管,也是疾至朝中,與楊業碰麵,兩人心中所想相同,也就一拍即合,前去向宋真宗請旨,要他再派運糧官。

兩家重臣一同請命,宋真宗又見他們難得因為同一事情一起報奏,立刻點了皇叔崇王之子宋狄前去送糧。宋狄年少輕狂,做事頗為魯莽,雖然平日裡愛憎分明,卻極易受挑撥。王甘對他了解頗多,待他趕至軍中,便對他說了許多有損楊家的話,多是以功高自傲、目無皇室來詬病,引起了宋狄對楊家的不滿,拖著王甘的步子,同他一起趕去倉木州,刻意不給楊泰支援。

遼軍受耶律泉之命,此次並未攻打永澤,而是將全部兵力集中藺莊,似有速戰速決之意。楊泰守城第一日,苦苦支撐,總算將城保了下來。耶律泉並未%e4%ba%b2自來戰,派了耶律木為先鋒軍探了探楊泰實力,並未摸清城中宋軍人數,耶律木隻得作罷,準備擇日再襲。

楊勳病倒車內,由百裡鈺陪著,繼續顛簸趕路。他氣惱自己這副身子,不但無法殺敵,還要拖累全軍速度,實在是罪過。想到此處,他命人將潘善找來,叮囑一句:“先去彙合將軍餘兵,我這裡隨後就到。”

潘善想了想,覺得這樣最妥,更何況還有百裡鈺在,他也可照顧楊勳,自己便領了兩萬軍前去支援楊泰,總算在兩日後到達,藺莊又多了層防衛。

消息傳至耶律泉耳中,他將南古爾招致麵前,起聲道:“將楊順還活著的消息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