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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反而如身臨其境。”

“這話你騙彆人還行,我們還不知你是為何嗎?即使身上。”還未等楊順道完,楊勳握拳在%e5%94%87邊輕咳了一聲,眼睛瞥向正盯著他們的秦雪。

楊順猛然回頭,這才注意營帳角落那抹瘦小到極不起眼的身影。他盯著眼前之人似是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細想間已經慢慢起身,打量了她新鋪好的床鋪,看向楊勳道:“什麼時候願意同旁人一起住了?”

楊勳淺淺一笑,“覺得是個規矩的人,我這裡也時時需要打掃,他住進來,應會方便許多。”

“叫什麼?”

“秦風。”未等楊勳開口,秦雪搶話道,“三公子還不知我的名字。”

“是啊,還沒來得及問。”楊勳見秦雪機靈,滿意地點點頭。

楊順正要再說什麼,軍中突然傳出角鳴之音,是出征前的通報。楊勳猛地起身,走到帳簾前,疑惑道:“是緊急軍號,是否是遼軍有了動靜?”

楊勳已經走到他一旁,掀起帳簾看了看,遠處的兵士正在快步奔走,立在校場集合。

“我去看看。”楊順剛剛踏出營帳,楊勳也疾步跟出。

極遠處,角鳴聲繼續吹響,似是情況緊急。秦雪隱有不安,心想,邊境一定出了什麼大事,讓守關的宋軍招架不住,京中才會這樣慌亂。再想,自己今日進入軍營都這般簡單順利,那麼守關的軍營,受否也同這裡一般,輕易便能混入奸細。

她從營帳跑出,看到徐九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盯著校場方向搖頭張望,便朝他走去。

“徐九,發生了何事?”

“又要打仗了,聽這出征的角鳴聲如此急促,應該是一場生死攸關的大仗。”徐九掂了掂手中長勺,“這頓飯,怕是要到戰場上做了。”

“我們能去戰場?”

“你?”徐九搖頭道:“平日裡隨軍的夥夫都是固定的,你剛剛進來,隻能是候補。”

“那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你知道我參軍並不是為了給人家燒水做飯的,我想上戰場殺敵。”還未等秦雪道完,一個消瘦的小夥子從廚房跑出,“你想去戰場?”

秦雪看向他,點點頭。

小夥子轉了轉眼珠子,湊近徐九道:“師父,這次就讓新來的代替徒兒去吧,你知道,我看見打打殺殺的就不敢走路。這才被人從步兵營趕到了這裡,您不想讓我像前幾次一樣,嚇得連水都燒不好吧。”

“你個沒出息的。”徐九朝著小夥子的腦袋狠狠地拍了一下,“在這裡呆了這麼久,還沒有一個新來的有出息。”

秦雪慌忙幫腔道:“既然小兄弟不能去,那就帶我去吧,我一定好好聽話,我膽子大,即使敵人打過來,水也能燒好。”

徐九仔細打量麵前之人,想起她為自己攔下小賊,搶下解藥的本事,思忖半晌,終於點頭道:“行軍不比平常,諸事需要謹慎小心,服從軍紀,你必須時時聽我的,不得給我找麻煩。”

秦雪欣喜地點點頭,衝一旁也是喜笑顏開的小夥子眨了眨眼睛,兩人都頗為滿意的對視一笑。

不到兩個時辰,大軍從京中出發,向著遼宋邊境行進。秦雪驚歎於整個楊家的整軍速度,眾人似是時時刻刻都準備著上戰場,一收到命令,便能馬上行動,毫不耽擱時間。楊家大朗,楊泰掛帥領兵,引著眾人先行出發。楊勳為軍師,與軍同行。楊順暫留軍營,為眾人製備軍需後,再領兵同楊泰彙合。兄弟間分工明確,配合默契,一看便知對待此種突發狀況已經習以為常。

秦雪跟隨眾人一同趕路,得知楊業未%e4%ba%b2自掛帥領兵,想,這場戰役應是沒有想象的那麼要緊,楊泰一人足以應付。隻是,所帶兵將有兩萬餘人,數目之多,可見,對方之人來勢凶猛。

楊家行軍速度異常之快,秦雪已經開始腳下踉蹌,盯著身旁並非作戰軍的徐九,趕了幾日路後,依然步履矯健,便知,楊家眾將訓練有素,不可小覷。心中提了些勁兒,疾疾向前趕了幾步。無意間聽到幾個推著兵器車的士兵低聲討論這次行軍之事,秦雪悄悄湊了過去。

“這次是耶律木領兵,偷襲了邊關守軍,聽說大遼此次發兵四萬,來勢凶猛,我軍死守三日,已經筋疲力儘,多虧消息來得早,不然,佳木之地,恐怕要被遼人搶去了。”

“聽說上次戰役上,耶律木九死一生,如何又能領軍前來,這才相隔不過三個月,真是神了。”

“興許是謠傳,耶律木根本沒有受傷。你們有誰看到他受傷了?從頭到尾都隻是聽說。”

“不是謠傳,他確實受了傷,且傷勢很重。”秦雪突然起聲,嚇得眾人腳下一晃,發覺隻是夥房之人,稍稍舒了口氣。楊家自古有訓,不得戰前論前戰,更不能議論未有定論之事,雖然無法真正管住眾人之口,卻可以稍稍起些作用,讓他們隻是小眾一群偷著揣測,不至於動搖全軍氣勢。

絡腮胡子看向秦雪,“小兄弟說的這樣肯定,難道認識耶律木不成?”

眾人掩嘴輕聲淺笑,瞥向同樣抿嘴一笑的秦雪。

另一人起話道:“一看便知是個%e4%b9%b3臭未乾的小子,竟在這裡說大話,看著也麵生,莫不是第一次出征吧。聽說近些日子招募了不少新兵,你小子可是新來的?”

秦雪點點頭,不再說話。眾人見她如此,以為說中了,更加不屑他方才之話,繼續著自己的揣測。秦雪稍稍後退,不再聽他們的議論,獨自思量這樁怪事,從她得來的消息分析,耶律木確實受了重傷,聽說蕭太後為尋能救侄子的名醫,許下了以大遼黑塔珠作為報酬,難不成有人已經醫治好了耶律木,將黑塔珠贏回了手中。

近些日子在京城,許久都未得到過關於大遼的消息,自己這半年來搜羅的眼線似是突然被人扯斷,一瞬消失。還在思考時,一個士兵突然行至身邊,分了一個水袋給他,什麼話都未說,又悄無聲息地向隊伍前端走去。這人,秦雪並不熟悉,握著有些冰冷的水袋,心中猛地一驚,低頭時,嘴邊滑出一個字,“泉。”

大軍紮營休息,秦雪幫徐九洗完菜後,躲在摘菜的布棚下,將水袋用刀子割開,裡麵的冰塊兒幾乎融化殆儘,布條浸在水中。秦雪將它放在火上烤乾,一行小字慢慢浮現,“若你不回來,我便去大宋尋你。”

秦雪將布條扔入火中,一團黑煙將布條慢慢吞噬,最後沉入了灰燼中。耀眼的火色夾雜著木柴的劈啪聲,似是新年燃起的萬千煙火,在廣袤的土地肆無忌憚的綻放,那是大遼第一次放煙花,隻因耶律泉聽說,過年時,秦雪喜歡看漫天的煙花。◥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年,秦雪十一歲,弟弟秦楠十歲,父%e4%ba%b2第一次派她出門辦差,她卻執意帶去了秦楠。為此,父%e4%ba%b2派了熏骨莊最輕的一單生意給他們,替一個員外尋回失蹤半月的女兒。這等尋人之事,熏骨莊做起來得心應手,一群能人、護衛守在姐弟身邊出謀劃策、保護周全。

然而,員外之女沒有尋回,倒讓姐弟二人被人擒走送入一家暗莊。莊中被擄來之人,但凡聽話者,皆被送入青樓歌場,男子也不例外。而那些不聽管理者,皆送去大遼做粗使奴隸。姐弟二人的性子哪是聽話之人,隻得送入大遼。莊中管事隻覺得可惜了秦雪這副好麵相,想了個法子,將她賣入了大遼二皇子耶律泉手中。兩姐弟被分送到了不同的人家,秦楠半年後被遼人折磨而死。

秦雪在大遼獨自長大,期間受儘欺辱,若是沒有耶律泉的保護,早就像秦楠一樣,被人折磨死了。入遼的時日久了,她非但沒被磨了性子反而更加桀驁不羈,為此沒少受罰。此後,心境也發生了不少變化,慢慢的,她和熏骨莊斷了聯係,莊子內得到秦楠已死的消息,以為她也死在了遼國,便放棄了尋找。

六年後,秦雪十六歲,有了足夠的智謀和手段,得以從大遼逃出,重新踏入大宋之土。她沒有回熏骨莊,而是選擇了投入軍營,一心想要帶兵領將斬殺遼人,為秦楠和自己這屈辱的六年報仇雪恨。

奈何,耶律泉總有辦法找到她的蹤跡,找到她精心挑選的眼線,得知她的一切消息。想到這裡,秦雪方明白過來,自己分散在各地的眼線,怕是已經被耶律泉除儘,如此,她便沒了幫手,隻能求助於他,像是以前一樣。不管她如何在大遼掙紮,最後,都要求助於他。

越是接近宋遼邊境,黃沙土石越多。許多未進入過大遼腹地之人,都以為他們生活在漫山黃土之中,怎知,大遼也有水土富饒之地,潛在每個山穀之內。可是,遼人喜歡黃色,喜歡那種如太陽暈圈般的金亮,像是新生的嬰兒,夾雜著生命的氣息。

望著即將落下的餘暉,秦雪慢慢起身,盯著遠方極為熟悉的一切,心中隱隱作痛。那裡,她試著逃了六年,終於走出後,已經想好了還會再回來。隻是,再次回來,便如現在一般,身邊是千軍萬馬與她同行,一起踏入這個讓她又恨又痛的土地。可是那絲痛恨中,又夾雜了些不穩定的情緒,畢竟是生活了六年的地方,那抹對大遼奇特的感情,她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這一切讓她覺得恥辱,覺得害怕。

胡笳聲起,木槌奏鳴,由遠及近飄入耳中。秦雪知道這是佳木之地送喪的樂音,乞求上蒼將這個可憐人的靈魂帶入平靜的土地,永享安寧。胡笳吹奏的聲音悠遠綿長,勾起了眾人的思鄉情緒,也勾出了心有隱痛之人的苦楚。

順著胡笳之音,秦雪慢慢抬步,走到軍營門口,看向那隊送喪的隊伍由遠處慢慢走來。這是個十幾人的隊伍,穿著佳木村人的衣服,踩著與穿著有些不太搭調的靴子。秦雪仔細看去,那是遼人的靴子,遮在長衫之下若隱若現。

宋軍隻見過遼兵的軍靴,並不知遼國境內常穿的靴子正是這種,所以,即使看到也不會在意。可是,這一切都無法騙過在那裡生活六年的秦雪,她隻需撇上一眼便能辨認出,這對人馬是遼國探子,用了送喪這樣高明的一招,來宋軍探查情況。

秦雪微眯眼睛,遼人一旦派出少量人馬出行,必是準備投毒取勝,且遼國之毒皆有毒師卜研製,無人能解,他也從不研究解藥,用他自己說得話,‘既然決定殺了一個人,就不要想著再救他,這樣煉製而成的□□,才是世間劇毒’。

再看行來的隊伍,本可以從遠處山腳的大道行至佳木墳場,繞過楊家駐軍之地,他們偏偏選擇了先從小道轉入大道,這樣較遠的方式,可見心思不正。宋軍雖然常駐佳木,卻隻知守防,從未了解此處民風地貌,這便也是楊家軍忽略的另一處漏洞。

送喪隊伍越來越近,秦雪看向其中一人,正是毒師卜的大徒弟,吉。

她慌忙轉身,此人同她照過麵,若是相見勢必能認出來她。吉,是毒師卜最得意的門生,如今趕至佳木,一定想要置楊家軍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