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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裴錦 隻影天涯 4086 字 3個月前

第1章 劣根性

臨近夜間十二點,熱鬨不已的大排檔也開始冷清下來。

入冬的風帶著森然的寒意滲進毛孔,空氣中還有火鍋的花椒味和白酒味,惡心嗎?一點都不,長時間呆在這,鼻子都聞不到味兒了。

裴錦進屋裹了件外套出來,再收拾桌上的碗筷,中年喪偶的老板娘又開始罵罵咧咧了,唾沫星子噴到了她臉上,“我說你能不能快點兒啊,磨磨唧唧的像是整天沒吃晚飯一樣。”

忙得真沒吃晚飯。

肥碩的老板娘“哐當”一聲把一次性餐具丟進盆裡,撐著穿著羽絨褲的%e8%85%bf腆起肚子,“快過來洗乾淨!明早我要是看見一個菜葉蝦殼要你就等著扣錢吧!”

“碧池!”裴錦口裡咒罵著跑去洗碗,廉價冬靴踩著的蝦殼蟹殼劈啪作響。

“老板?”清冷的男聲隨著寒風的呼嘯襲來,一身的黑色大衣幾乎融入夜色。

裴錦踩著一地的蝦蟹殼又劈裡啪啦跑回來,“您有什麼需要?”

“來一份麻辣龍蝦,”男人頓了頓,目光並未在裴錦臉上作半分停留,“打包。”

“好,好。”裴錦應聲,這個男人,仿佛似曾相識,嗬,長得帥就對人起異心了?裴錦搖搖腦袋,趕緊去做麻辣龍蝦。

後背又有他的聲音傳來,好像是在打電話,聲音寵溺得不像話,“好,你怎麼總想吃路邊攤上的東西呢……”

裴錦有一瞬的失落,要是有個男人這樣寵他還多好,結過三次婚的她,拿什麼來愛。

是的,她結過三次婚。隻不過,一次都沒結成,世界上最結婚最悲慘的人或許就是她了。在此之前她的前三個“老公”,第一個結婚前因為挪用公款犯了經濟罪,婚禮未舉行就抓去坐牢了,判刑十年,他說,“你找個好人嫁了吧。”她回,“好。”。第二個是婚禮上宣誓時他前女友來搶婚了,“你咋來咧”,“你還記得我們在月亮下許的誓言麼”,“記得”一對璧人一問一答最後唱起了山歌,靈妙的歌聲回蕩在整個婚禮現場,來賓太入神了以至於未發現真正的女主角什麼時候退了場都不知道。第三個老公,結婚前,不見了。

苦多了心裡就不苦了,裴錦迅速地炒好龍蝦,打包好送到他手上。

他的掌心,乾燥而溫暖。

客人開車走了,裴錦忽然想起來,她以前真的見過他,就是那次“作弊”事件。要是他看到了事實的真相,替她作證該多好,可惜,他沒有看到。

兩人一起乾到接近十二點半,才終於把桌椅收回店裡。

裴錦%e8%84%b1下手套,揉了揉凍僵的手指,一看掛鐘,都快一點了,“老板,東西都搞完了,我先走了。”

“記得明早早點滾回來。”老板娘拿著一把鑰匙,哼哧著身體準備關門,“誒,你個小浪蹄子,等會兒。”

“乾嘛啊。”裴錦撿起地上不知誰掉的一塊錢,拍拍灰塞進口袋,準備待會搭公交車。

“拿去吧。”老板娘把一個保溫桶塞進她手裡,看著她的模樣有些心疼,“你看你,我都可以當你媽了,你老得像我似的,怪不得嫁不出去,多吃點豬蹄,補補膠原蛋白。”

裴錦摸了摸臉,確實,剛才還有個老頭問她是不是老板娘的妹妹,言外之意是看不看得上那老頭,媽蛋啊!明明她也才28歲,老板娘54歲,和她後媽一樣的年紀。

這幾年生活中的波折和勞碌,把她整個人完全都給催老了。

“就當我這幾天的辛苦勞動,不謝了。”裴錦一天難得開懷地笑了笑。

“快滾吧!”老板娘拍了她一下,再呼啦啦地拉下飯店的卷閘門,“明早早點過來啊。”

“知道啦。”裴錦裹了裹帽子和圍巾。

如果生活失去了希望該是什麼樣子的?生活的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般。糟透了,這種日子糟透了!她本是一流大學畢業,卻因為被人陷害作弊,沒有學位證,導致她考研被拒,稍微大點的大公司不要她……

現在每日被油煙熏著,皮膚都熏乾了,一身的火鍋味,這樣的生活有什麼意思。

就算再沒意思,她也會在這個世界苟延殘喘。人就是這樣的劣根性,沒有好好的一個人舍得去死。

她也不會想到,她再沒有明天了。

寒風吹得裴錦恨不得把腦袋都縮進羽絨服裡,她一個人在公交站台上不停地來回跺腳,心裡呼喊著公交車快點來啊快點來啊,再不來真的凍死在外邊了。

來的卻是一輛火紅小車,飛快的開過公交站台,“喤噹”保溫桶一個沒拿穩就掉在地上,輪胎濺起的泥漿也噴了裴錦一身。

裴錦抹了把臉上的帶雪水的泥漿,“媽的,開好車拽毛啊,沒素質。”

那火紅的轎車仿佛聽到她的話似的,黑夜裡如同鬼魅般緩緩倒退了回來,車窗放下,裡麵先是伸出一隻素白的手,搭上車窗沿。

如此的白嫩,可見她這幾年的養尊處優,可見她用繼父的遺產用得多麼心安理得。

裴錦愣愣地,風吹得她心也涼了半截,她飛速扒拉上圍巾。

車裡的女人倒是先笑了,“姐姐,我都看出是你,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啊?你身上怎麼有股子火鍋味兒呢,最近媽媽可是老念叨你呢。”

裴錦咬著%e5%94%87不說話。

裴悅悅說的是她自己媽媽,裴錦的繼母。裴錦生母在她16歲就被一場大火燒死,爸爸也因為受不了牢獄之災而死。

“哎呦,那不會是你的夜宵吧,”女人故作吃驚地輕叫一聲,指了指撒了一地的豬肘子,一臉惡心嫌惡,“那麼多毛,你也吃得下?!”

豬肘子全都灑在地上,還熱氣騰騰地冒著煙,老板娘一天的功夫全白費了。

裴錦的心也隨著豬肘湯的迅速冷卻而涼透,她寒森森一笑,彎腰去拾起保溫桶。

嗬,她要是憋不住火那她這幾年來她早就氣死了,她的繼妹,從來沒給她一天好日子過。

“你瞧瞧你,不就是一碗豬肘子罷了,至於——啊!”

半碗豬肘子從裴悅悅頭頂淋下。

熬得上好的豬肘湯幾乎都是凝固的白膠,黏糊糊堆積在她嬌媚的臉上。

提著保溫桶的裴錦笑說,“你那麼喜歡我的東西,這碗豬肘子想必你也垂涎很久了,送給你。”

說完立即蓋上蓋子轉身就跑,好女人不吃眼前虧,打架,她永遠沒裴悅悅厲害。

“裴錦,黃臉婆,站住!”裴悅悅抽了好幾張紙擦拭掉臉上的油膩,鼻梁上還蘸著長著黑毛的豬皮,從後視鏡裡看到自己狼狽,裴悅悅一把手拉住她,“站住,你給我洗乾淨!”

“裴錦,你把我的新鞋子弄臟了,給我洗乾淨!”

“裴錦,你那小混混弟弟昨晚又和人喝酒打架了,把地毯都給吐臟了,快洗乾淨!”

“裴錦,你檔案居然上居然有作弊那一項,怎麼不找人通通關係、洗洗乾淨。”

“裴錦,這麼多碗碟快洗乾淨。”

恨透了,前幾十年總是充斥這“洗乾淨”這個詞,裴錦恨透了“洗乾淨”這句話——

好像她整個人生都是肮臟不堪的。

裴錦一把手抓住裴悅悅的小拇指。

五根手指頭集聚幾年的怨氣,力度幾乎要將裴悅悅的小拇指扳斷。

“嘟——”

公交車司機犯困,沒看見站牌旁的小車和人,輪胎在公路上磨出了厚厚的黑色軌跡。

一切都結束,卻又將是另一番不同的開始。

***

裴錦心臟一陣鈍痛,仿佛上一秒的痛楚還在這層皮肉上。

繼而——

太累了,什麼都不想管了,隻想好好地睡一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睡到半夜,確切的說是她重生回來的半夜,裴錦醒了,床邊有個男孩正在攪拌著杯中的什麼東西,叮叮咚咚的吵死個人。

裴錦閉了閉眼,該不會是死了吧,都看到那早就死了的混小子了,“裴——”喉中沙啞得像是被抽乾了水份令她吐字艱難,“你來接我啦,我這是,終於,死了。”

話音帶著哽咽,裴錦眼角流下一行清淚,她以為她死了不會那麼傷心的,卻還是在留戀那個該死的塵世麼?

“你在說胡話嘛姐,快喝了。”裴宿從有些彆扭地把杯子遞到她%e5%94%87邊,用力過猛導致杯子都磕上她的牙,他從沒照顧過人,一直都是姐姐在照顧他。

裴錦笑了笑,嘴%e5%94%87還有些乾裂,這是孟婆湯?可是滿滿的都是討厭的999牌感冒靈的味兒是怎麼回事?難道,裴宿也是活的?她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臉,溫的,還有些男孩青澀的胡茬——

她頓了頓,突然直起身抱著弟弟痛哭起來,“裴宿,你個混蛋,扔下姐姐一個人。”

裴宿木愣了一下,抬起手抱著姐的脊背,他一直以為她堅強到無所不能,卻也有脆弱的一麵,重要的是,他有了種被需要的感覺,有種責任感,姐姐需要他了。

他嘴角咧出一些笑意,“姐,以後有我在。”

裴宿很有男子氣概地給姐姐喂了藥,安撫好並關準備幫她關燈。

“裴宿,明天跟我一起上學。”

裴宿猶豫了一下,“好吧。”帶上門。

裴宿搖了搖腦袋,他有些懷疑她姐姐今天是不是吃錯了藥,怎麼可能,沒他在誰喂她藥喝,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心酸。他不在家都沒人管她,保姆連口水都不倒給她喝。

那兩個賤女人,裴宿緊了緊拳頭。

裴宿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喂。今晚不去玩了,恩,明天我和我姐一起去上學。”

“上學?沒搞錯吧,裴宿,你是不是大半夜的撞邪了。”

裴宿掛了電話。

臥室裡的裴錦卻睡不著,她從床頭櫃上拿過手機,一看時間,她居然回到了七年前,她正值21歲上大四,而弟弟裴宿17歲,上高二的時候。

裴錦心臟砰砰跳著,她有點不安地捂著心臟鑽進被窩,一遍遍看手機上的時間,一遍遍的顯示的確是7年前。

她人生的轉折點就是這。

終於,可以重來一世。

重來一世,她要讓爸爸、弟弟,還有她自己,好好生活下去。

第2章 錦燕耳釘

光線才剛從窗簾的縫隙投射到裴錦的小屋裡,她就醒了。

習慣使然,以前每天早上都要五點多起來,簡單的洗漱,抹點5塊錢一瓶的雅霜,趕去大排檔蒸包子饅頭,煮粥,等著第一波的學生來買早點。

她躺在床上睜著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