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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好,完全查不清他的底細,黎人安無法判斷他的話是真是假,便問了個很關鍵的問題,“為什麼這麼做?”

林律站直身體,手插-進褲子口袋,動作間可以看出他情緒的變換,他開始了漫長的敘述:“我的媽媽是個妓-女,我的爸爸是個酒鬼、賭徒,同學欺負我,老師看不起我,從小我就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最小的時候,謝碧芝還沒有回來,林見成每次喝醉酒或者輸了錢都會拿我出氣,那時候我每天都想象著媽媽是什麼樣的人,想她一定是個美麗溫柔的女人,她會回來帶我%e8%84%b1離這個泥沼。我天天想,天天盼,終於有一天,媽媽真的回來了,我高興壞了。可惜,很快我就發現,她跟林見成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我成了他們兩個人的出氣筒。”

“我每天的生活都渾渾噩噩,暗無天日,我有無數次升起自殺的念頭,但我沒那麼做,因為我覺得,憑什麼我要死,而那兩個人卻可以不受一點懲罰活的好好的?事實證明,我是對的,沒多久,我遇到了他,驟然落進我生命裡的陽光。十歲那年,我遇到了小安,那年他六歲,漂亮又可愛,像個小天使,雖然他家裡條件很好,卻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嘲笑我看不起我,不管我怎麼趕他他都巴著我黏著我,甚至當我是大英雄。”回憶起美好的事情,林律整個人都透露出了一點暖意。

可惜,這注定是個悲劇,不為彆的,單就黎人安,便早已經魂歸西去,而他的身體,還被彆人鳩占鵲巢。

“後來發生了什麼?”黎人安輕聲問。

“後來……”林律有一瞬間的迷茫,但很快收斂神色,“後來謝碧芝病死了,林見成就瘋了。有一次他喝醉酒,抽煙的時候不小心引燃了床單,幸好鄰居及時發現報了警,消防員救了他,把他送進醫院,結果隻是嗆了幾口煙,沒什麼大問題。”

黎人安有些不解,這似乎和“瘋了”沒什麼關係。

林律哼了哼,聲音冰冷,“可我就慘了,消防隊差不多滅了火後,才發現原來屋子裡還有一個人,那時候,我已經昏迷了。幸虧我命大,活了下來,但是,皮膚重度燒傷,我變得不成人樣。從此以後,我再也不能,站在陽光下生活。我不敢再見小安,我沒資格再保護他……林見成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想把我殺死,給謝碧芝陪葬!”

黎人安怔愣的呆在原地,難道說,林律之所以一直戴著麵具,是因為……

看到黎人安的神色,林律就知道他明白了,慢慢的取下麵具。

黎人安驚恐的瞪大眼,不由往後退了一步。那張臉,整張臉,坑窪不平,全是重度灼燒的痕跡,失去皮膚,露出被燒熟的皮肉,凹凸的表麵見證了在這個人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麼悲慘的事情。

不想再看那張臉,黎人安轉過眼,平複著近距離目睹慘狀的動蕩心情,“你為什麼,現代生物技術那麼發達,整容,還原原來的容貌也不是沒可能,你為什麼要……”

“為什麼?”林律牽起嘴角,帶動了整張臉的疤痕,看起來有點恐怖,“因為我要提醒自己,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是誰害成這樣的!不要忘了上帝對我有多麼不公平。”

“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是這不能成為你做錯事的理由!”最初的視覺衝擊後,再結合林律悲慘的童年,黎人安也覺得那張臉沒那麼可怖了,“你既然知道紀明澤是你的兄弟,你為什麼還要做那麼多事情害他,害整個紀家?”

“是啊,為什麼?”林律情緒波動的幅度變大,“為什麼明明是一個媽生的,他就可以過的那麼幸福,又是家庭的溫暖,又是高薪的職業。而我呢,隻能生活在黑暗裡,成了一條腐爛的蛆蟲!”

黎人安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怎麼能這麼想,給你留下不好回憶的人並不是他們,你不能……”

“行了,夠了!”林律忽然厲聲打斷黎人安,“我還沒向你問罪,你反倒來質問我了。”

黎人安驀地噤了聲,過了一陣,才艱難道:“你既然知道我不是…小安,為什麼還要配合的回答我那麼多問題?”

林律燦然一笑,差點閃瞎了黎人安的眼,倒不是有多麼好看,而是實在有點讓人……不忍直視。

“讓你做個明白鬼。”林律道。

這明顯是要殺人滅口的意思,黎人安心裡一驚,剛要說話,外頭就傳來紀明澤的聲音,“安安,你還在裡麵嗎?怎麼那麼慢。”

“趕走他,不要暴露我,否則大家一起炸死。”林律忽然壓低聲音湊過來,還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個上麵有幾個小按鈕的遙控器。

黎人安瞪著林律那張醜陋的臉。林律笑了笑,威脅性的把手指放在按鈕上。

“沒事,馬上就好,你怎麼過來了?讓櫻桃一個人呆在那裡嗎?”黎人安嘴裡用著平常的口氣,雙眼卻緊緊的盯著林律,看緊他,以防他有什麼異動。

“兒童中心安全工作很到位,小櫻桃能出什麼事?倒是你,進去那麼久該不是便秘吧?”紀明澤語帶調侃,腳步聲漸漸靠近,顯然是憑著黎人安聲音來源的方向找準了他所在的地方。

林律輕身一躍,雙腳踩上馬桶蓋,蹲低身子,一隻手握在黎人安的肩頭上,微微施力,暗含威脅之意。

“是是是。”黎人安裝作沒好氣道:“我是行了吧,你還是趕緊回去看好小櫻桃吧。接下來是他最不擅長的積木課,要是沒人看著他教他,他鬨脾氣不開心了,我怎麼跟伯父伯母交待。”

靜了靜,傳來一聲輕笑,近在門外,“遵命。不過你要實在不行就彆死撐,彆忘了我們一會兒預定了食府的位子。”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囉嗦。”黎人安催促。

紀明澤又笑侃了一句才離開。

聽到紀明澤的腳步聲走遠,黎人安不禁大鬆了口氣,轉頭就看到林律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心裡一慌,麵上卻無比鎮定。

“我隻讓你趕他走,你和他說那麼多乾什麼。”林律視著他,眼裡仿佛是洞悉一切的了解。

黎人安心裡震動,雖然不知道林律是有意無意,但表麵上卻不能露出分毫,“不按照平時的說話模式來,我怕他會懷疑。”

林律沒再說什麼,也不知道信沒信,反正沒再追問下去。

黎人安悄悄鬆了口氣,指了指林律手裡的遙控器,“這個,可以收回去了吧。”

林律一言不發,把遙控器揣進口袋,從馬桶上跳下來。

林律肯定懷揣著某個目的,但他的做法毫無章法,對於他想做的事,黎人安實在猜不透,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紀明澤的速度要快……

“是真的嗎?”

“嗯?”林律抬眉。

黎人安:“有炸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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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律嗤笑,“我不屑拿假貨來恐嚇人。”

“那你做這些到底為了什麼?你到底想乾什麼?”黎人安皺眉。

“我以為我說的很清楚了。”林律淡淡。

“就因為你覺得不公平?就因為你覺得紀明澤和你同一個母%e4%ba%b2但卻享受著和你不同等的待遇,所以你要這樣對紀家?”黎人安眉頭緊鎖,“你的想法也太讓人不能理解了吧,就算你想報複,傷害你的人,對你不好的人,是你那對%e4%ba%b2生父母啊,紀明澤和你一樣是受害者,何況又關紀家什麼事?要把整個紀家的人都牽連進去?為什麼不去找……”黎人安忽然噤了聲,謝碧芝死了,林見成越獄不知所蹤了……

林律靠在隔板上,牽起嘴角,“我長大了,%e8%84%b1離了那個家,林見成沒了出氣筒,去跑去社會上殺人泄憤,我給那些沒用的警察提供了一些線索,他們才把他抓住,但是我知道林見成怕死,所以我又很孝順的把他救了出來,告訴他我會幫他處理好後續的事情,叫他安心去逃命,這下好了,他這輩子都要這麼躲躲藏藏、擔驚受怕的度過,我就是要他餘生都不安生!至於謝碧芝,其實她沒病死,她自己走了,不知道去了那裡。後來有一次,機緣巧合,我無意中看到去參加宴會的謝碧琳,一模一樣的長相,帶著兩個兒子,那時候我以為謝碧琳就是謝碧芝。就算她改了名字,跑到國外想改頭換麵,但是那張臉換成灰我也認得。這個認知一直到我第一次綁架她之後,我才發現是錯的。那次意外見到謝碧琳時我還很窮,即使後來發達了,也一直以為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就沒仔細查過,隻知道謝家確實隻有謝碧琳一個女兒,我就想八-九不離十了,沒想過是因為謝碧芝給謝家丟臉,謝家不認她,所以隻承認謝碧琳一個女兒。”

黎人安也沒想過,原來林律一開始綁架謝碧琳竟然是因為……認錯人了,“那謝碧芝呢?”

“我當然不會放過她。”林律的眼神驟然變厲,“害我的人都要死!害我們的人都會得到應有的報應!”

“我們?”黎人安重複了一遍,隨即便想到了幾天前的消息,“這麼說,黎一正確實是你弄死的?”

“傷害小安的人,我當然不會放過。”林律隨即看向黎人安,眼神透露出危險的信息,“雖然罪魁禍首是他,但你這個搶占了小安身體的人,以為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說著,步步朝他緊逼過來。

黎人安警惕的向後退,“你想乾什麼?”

“我之前似乎告訴過你了,不然你以為我找你隻是來聊天的嗎,你……”林律的聲音忽然讓一陣警笛聲打斷。

林律頓了頓,沒有黎人安想象中的慍怒,隻是挑眉看他,“你報的警?”

黎人安麵色緊繃,“是又怎麼樣?”

林律想了想,“食府是什麼地方?你的話裡有漏洞?”

“s市的一家餐廳,我跟紀明澤去s市看小安父母的時候一起去過,門牌號是110。積木是小櫻桃最擅長的,而且我通常不叫伯父伯母,而是稱他們叔叔阿姨。”那時候他們還因為這個特殊的門牌號打趣了一番,沒想到現在就用上了,“林律,占了小安的身體我確實心有愧疚,但是小安的父母都接受我了,恐怕其他什麼的輪不到你來置喙吧。”

林律勾起個冰冷的笑意,拿出口袋裡的遙控器不由分說的便按了一個按鈕。

“不要……”黎人安根本來不及阻止,話剛落下,就聽到一聲不算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