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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選太子妃 於心焉 4034 字 3個月前

漸跑遠,郭皇後靠著殿門,身體軟了下來,癱倒在地。

她心裡突然感到無比的恐慌。

這一次,她是不是才真的失去了兒子?

唐毅和唐宣父子倆從官署回府不久,便看見守門房的下人急匆匆地跑到跟前,說道:“老爺、公子,太子……太子殿下來了。”

父子倆早已經得到程昕回來的消息,而且已經知道了程昀已經自儘,如今已經再沒有人能再威脅到程昕的地位。程昕這個時候到唐府來,多半是為了唐蕊清的事。

想到這裡,唐毅和唐宣父子倆互相看了一眼,便雙雙出了廳,準備去迎接程昕。

剛走到院裡,便看見程昕衝了進來,一個下人跟在他身後叫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唐毅忙摒退下人,迎了上去,帶著唐宣向程昕行禮。

程昕衝上前,一把抓住唐毅的手臂,將他抓起來,問道:“阿清在哪裡?”

唐毅抬眼望著程昕。隻見他麵色青白,雙眼血紅,想是極為傷心。他心裡不禁有些黯然,歎了一口氣,說道:“殿下節哀,清兒……早已經入土為安了。”

唐毅的話,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程昕徹底地絕望了。他站在院子的中央,呆呆立著,眼中似乎空洞一片,像個偶人一般,毫無生氣。

唐毅用手輕輕推了推程昕,輕聲叫道:“殿下。”

程昕木然地看著唐毅,問道:“她在哪裡?帶我去看她。”

唐毅深深歎了一口氣,說道:“太子殿下請隨我來!”

很快,唐毅和唐宣父子便與程昕便騎著馬往城南而去。

城南有一座山叫落霧山,景色極美。

唐蕊清已經外嫁,不可能再回唐家安葬,唐毅夫妻便在這落霧山上先了一個地方,將女兒埋在此處。

程昕跟在唐毅和唐宣的身後,來到一處新立不遠的墓前。

墓碑上銘刻著:愛女唐蕊清之墓。

唐毅轉回頭,看著程昕,說道:“殿下,這便是小女的陵墓。”

程昕呆呆走上前,墓牌上“唐蕊清”三個字深深刻進了他的眼睛裡。

他慢慢地走上前,手指緩緩伸出來,指尖輕輕撫過她的名字,人卻已經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人生在世,生死本就無常。

他和她甜蜜之時,也曾想過,有一天,她和他或許有一人會先離開人世。他知道,他若先走了,她一定會很傷心。

他舍不得她難過,他舍不得他走後,將她獨自留在這個世上受苦。所以,他對自己說,一定要好好地活著,一定要比她更後離開人世,這樣才能護她一生。

就算多年以後,她兩鬢斑白,年華老去,她也會有他相護,讓她永遠記得他的好,舍不得他,來世還要來找他。

現在,她果然比他先離開了。

可為什麼,他的心,會痛得像要裂開一般?

他從來沒有想到,失去她竟然是這樣的痛苦。

這一刻,他站在唐蕊清的墓前,他後悔了。

他寧願先離開的那個是他。

他將自己的臉緊緊地貼在墓碑上,眼淚滑落下來,掉到了墓碑上,順著碑石往下滑落,打濕了她的名字。

是不是她也在流淚?

“阿清。”他終於啞著嗓子叫出了她的名字,說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傻?為什麼不能等我回來……”說到這裡,他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唐宣看見程昕這副模樣,長歎一聲,上前勸道:“殿下,你彆這樣。阿清肯定不想看到你這樣的難過。現在衛王剛剛伏法,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去處理呢,切不可拘於兒女私情。”

程昕似乎沒有聽見唐毅的話,緊緊靠著墓碑不願意放手。他將臉貼在碑石上,就像當初將臉緊緊貼在她的臉上:“阿清,你……你一定不要急著去投胎,你要在……在奈何橋邊等著我,我們一起……在三生石前緣定三生,好不好?下一輩子,我……我怎麼也不會再放你先走的!”

聽到程昕的話,看著他如此痛苦,唐毅站在一旁,心裡唏噓不已,可也不敢跟他多說什麼,隻得勸慰道:“殿下,如今陛下`身染重病,朝中大事還等著殿下回去拿主意呢。殿下還是先回去吧,改日再來看阿清。”

程昕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放開雙手,眼睛一直盯著唐蕊清墓碑,半晌才說道:“唐大人,明天,我找人來給阿清遷墳。”

唐毅一愣:“殿下,遷什麼墳?”

程昕說道:“阿清是我的妻子,當然要葬在皇陵。我百年之後,是要與她合葬的,自然要將她的墳遷走。”

聽了程昕的話,唐毅和唐宣對視一眼,兩人臉色同時一變。

唐宣忙說道:“殿下,阿清給我們寫的信,說她已經被皇後廢了。那她就不是太子妃,也就不再是皇家的人,自然不能再葬於皇陵。”

程昕說道:“母後隻是口頭說了廢她,並未下詔書,所以,事實上,阿清沒有被廢。阿清還是我的妻子。”

“啊,這……”唐宣詞窮了,無奈地看著父%e4%ba%b2。

唐毅又說道:“殿下,人死為大。阿清既然已經入土為安了,就不要來打擾她的清靜,還是讓她安安靜靜地在這裡吧。”

“可我死後,不可能葬在這裡的。”程昕瞪著血紅的雙眼,定定地望著唐蕊清的陵墓,說道:“而阿清一定要與我合葬。所以,無論如何,明天我都會來將她帶走的!”說完,他轉身便走。

“太子……”唐毅在後麵叫道。

可程昕就像沒有聽到似的,徑直往前走去。

“爹,怎麼辦?”唐宣一臉的憂色:“明天太子殿下若是真的派人來帶走阿清,會露陷的。”

“我們先回去跟你娘商議一下再說。”唐毅望著程昕的背影,半晌才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然後向著程昕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回到唐府,唐毅便將程昕要將唐蕊清的墳遷走的事情跟田錦芝說了。

田錦芝一聽,臉色一下變了。要知道,這墳裡可是一個空棺材。如果程昕要將唐蕊清遷到皇陵,將會用皇室棺槨來安置唐蕊清的骸骨。明日,隻要一打開棺材收拾唐蕊清的骸骨時,便會發現真相,這個欺君的結果,是唐家無論如何都承受不起的。

想到這裡,田錦芝著急地說道:“老爺,這可怎麼辦啊?這可是欺君之罪啊,會殺頭的。”

唐宣撫了撫下巴,頓了半晌,說道:“爹爹,要不,我們連夜找具屍身埋進去。”

“不行。”唐毅搖了搖頭,說道:“明天太子殿下一去,便會發現動過土,一樣瞞不住的。”

“那……那可怎麼辦?”唐宣實在無計可施了。

“我看,不如對太子殿下據實相告吧。”唐毅說道。

聽了唐毅的話,田錦芝一驚,失聲叫道:“老爺,你瘋了?”

唐宣也搖頭道:“是啊,爹,這怎麼能跟太子殿下說呢?”

“我考慮了很久,現在這個情勢下,除了跟太子說出真相,已經沒有彆的辦法了。”唐毅抬頭望著唐宣,說道:“今天在阿清的陵前,你也看到了,太子殿下如此的傷心難過,我相信,他對阿清的情意絕對是真的。如果知道阿清還活著,他隻會欣喜,絕不會怪罪我們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可……還有陛下呢!而且,郭皇後也是一個不好對付的主。”田錦芝還是有些不讚同。

“如今陛下`身染重病,已經管不了事,朝中肯定都是太子作主,以他對阿清的感情,他定會護得阿清和我們平安。至於郭皇後……”唐毅頓了一下,說道:“你們彆忘了,現在阿清身上可有一個護身符,郭皇後絕對不會把她怎麼樣的。”

聽這麼說,田錦芝和唐宣也不吭聲了。畢竟唐蕊清假死一事,現在是絕對瞞不住了。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博一博了。

此時程昕已經回了皇宮。

因為之前程昀住在東宮裡,這半天的時間,還沒有打掃出來。程昕不想在東宮裡看見程昀的物事,便沒有回東宮住。

黃敬平問他準備住在哪個宮時。他想了想,說道:“去花朝宮,三月院。”

黃敬平一怔。他知道花朝宮三月院是唐蕊清在參加花朝會時住的。想到這裡,他鼻頭一酸,也不再多說,點頭應道:“是,殿下。”便退出去,找人將三月院收拾出來。

推開三月院的院門,一股清幽氣息撲鼻而來。程昕望著院裡的一切,心底一片哀傷。

她曾經在這院子裡住了一個月,為了爭取一個做他的妻子的機會。最終,她做了他的妻子,他卻沒有護得了她。想到這裡,程昕的眼眶瞬間便溼潤了。

程昕輕輕走進房裡,一眼便看見擺在屋中間繡架。

她曾經在這繡架前,秉燭夜繡。

他走了過去,坐在凳上,指尖在繡架上輕輕摩挲著,就好像輕輕觸摸著她的手。

一滴滾燙的淚水,從他的眼中滑落,滴落在了繡架上,慢慢洇開。

他終於再也忍不住了,伏在身子,將臉埋在繡架上,身子輕輕地顫唞著。

不知過了多久,黃敬平輕輕走了進來,在程昕身邊說道:“太子殿下,黎良媛求見。”

半晌,程昕才抬起身來,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痕跡。頓了頓,他說道:“叫她進來吧。”

不一會兒,大腹便便的黎妍惜便走進屋來,看見獨自坐下幽暗燈光下的程昕,上前輕聲叫道:“殿下。”

程昕表情冷淡:“你來乾什麼?”

黎妍惜笑了笑,說道:“聽說殿下沒回東宮,來了這裡。不過,這屋子很久沒有住人了,又收拾得有倉促,殿下怎麼能住這裡呢?殿下還是先與妾身回延慶宮歇息吧。”自從程昀入主東宮,她這個前東宮太子的良媛便搬到了延慶宮。

“不必了,我喜歡在這裡。”程昕的臉隱在燭光下,看不太清楚:“阿清以前就在這裡的。”

“殿下。”聽了程昕的話,黎妍惜眼圈一紅:“太子妃出了這樣的事,大家誰也不想看到。可太子殿下可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啊?總不可能一直再不理妾身吧?不管怎麼樣,我們也有孩子啊!”

程昕聽到黎妍惜的話,頭一下抬了起來,兩隻眼睛緊緊盯著黎妍惜。

“殿下。”黎妍惜手輕輕放在腹部,麵上努力綻出一個微笑:“我們的孩子就快出生了。妾身覺得,他一定會是一個很聰明、很可愛的孩子。我就希望,他有跟殿下一半的模樣,我便滿足了。”

聽了黎妍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