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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了自己的心意,便決定去找齡官說清楚,帶著小廝捧著銀子,便急匆匆的過去,卻剛好碰上被趕出來的齡官。

賈薔扶起地上虛弱不堪的齡官,也不細問,直接詢問究竟。隻聽那戲班子老板說:“要她要什麼用?整日裡得罪客人不說,如今一場風寒嗓子也毀了,白糟蹋東西。”

賈薔這才看到齡官麵色發黃,嘴%e5%94%87乾裂,整個人渾身滾燙,眼睛也睜不開的樣子,也顧不得周圍圍觀的人,將她抱在懷裡上了馬車。

齡官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三天了,隱約聽到屋子外麵又人在說話,便掙紮著要起來,打量自己的衣物都已經換過來便有些驚慌,下意識摸了摸喉嚨,眼淚便掉了下來。因聽到外麵的人道彆,忙將案上的一把剪刀藏在袖子裡,繼續躺了下去。

賈薔進屋便坐在齡官的床邊,看著齡官漸漸恢複血色的臉,不由自主地歎了一口氣,便幫她掩好被角仍坐在一邊發呆,剛好幾個小丫頭便端了藥進來,賈薔便接過藥碗要給齡官喂。

齡官感覺到有黑影壓過來,忙睜開眼睛坐了起來,一臉驚慌的縮在床角,舉著剪刀望著賈薔。

賈薔忙笑道:“你醒了?你醒了呀?太好了。”又忙忙要叫人進來,這才發現齡官眼裡的憤恨和驚恐,以及手裡麵顫唞的剪刀,便道:“你放心。”

齡官的身子不由地顫了一下,猶豫片刻便乖乖收回了手裡的利器,開口問道:“是你救了我?”話一出口,齡官便被自己難聽的嗓音嚇到了,眼淚泉湧而出。

賈薔點了點頭,溫潤地笑道:“你放心,這裡是我家,你安心住著養病。”又道:“你的嗓子沒事,大夫說等過幾天就好了。”說完便把藥擱在案上,走了出去。

齡官的病好得很快,很大的原因都是賈薔的用心照顧,賈薔是真心喜歡齡官,齡官對賈薔的心房也漸漸褪去,正是心軟猶豫的時候,卻聽到外麵有人衝了進來說要拿賈薔去見官。

此時,齡官的病已大愈,在裡麵聽到外麵吵鬨,忙問怎麼了,丫頭急忙回稟道:“外滿來了官差,說……說爺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小丫頭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但是齡官還是聽明白了。一定是那個錢老板聽說自己的嗓子好了,便來鬨事要人了,都是自己的錯,是自己的不對。齡官這麼想著便讓丫頭下去,自己沉思一回,才出了屋子。

卻說這錢老板也是個糊塗人,他自恃有後台便不把彆人放在眼裡,上次齡官病重,在呢麼醫治都醫不好,便把齡官趕了出去,現在聽說齡官已經被人救了,而且已經恢複如初便上門要人。

賈薔當然是不同意,但是也沒辦法,便命人擋著,不許他們進來拿人,這一鬨整個院子裡%e9%b8%a1飛狗跳。賈薔知道這個錢老板和宮裡某個體麵公公有乾係,不敢貿然出手,便一直拖著,不肯交人。這個錢老板也正巧不知道賈薔和寧國府的關係,隻當是個沒乾係的小角色,便有恃無恐的鬨了起來。

寶玉趕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外麵兩撥人打鬨著,裡麵走出來一個姑娘,冷冷地笑道:“我打小便被你買了唱這樣勞什子,每日裡被人作弄,被人玩笑也是夠了。今日你既然也不肯放過我,不如咱們也做個了斷吧。”又轉身向賈薔道:“多謝你的情誼,可惜我無福承受了。”

寶玉來的路上便聽人說了這裡麵的緣故,心裡便知道是齡官了,聽此話不詳,又見齡官神色清鬱,似乎有尋思之態,忙要上前阻止,不想還是慢了一步,齡官袖子裡藏得一瓶藥已經灌倒了嘴裡,頓時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賈薔見齡官服毒,忙撲了過來,抱住齡官不住地讓寶玉找大夫,寶玉忙遣了人去找,回過頭隻聽到賈薔哭著說著些私心的話,便命人退下,有著人“請”了這個錢老板過去說話。

錢老板本來是舍不得這些年在齡官身上下的血本,有些貪心罷了,沒想到這個齡官這次竟然這出這樣的事兒來,一時也慌了,忙撇清道:“這個齡官已經被我趕出來了,就連賣身契也一並沒了的,她死了的事和我們沒關係,人在你們這裡死的,是你們的官司彆往我身上賴!”

寶玉命人放開他,伸手道:“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既然人都活不成了,不如您高抬貴手還了她的賣身契,我們也好給她立碑厚葬,這件事我們也不追究,就此畫個句號。”

錢老板道:“我都說了她的賣身契沒了。”

寶玉厲聲道:“拿來。”又向盧氏兄弟示意搜身,果然找到了齡官的賣身契。錢老板見寶玉年紀不大,做派老成,又打量周圍的人群,再留心看寶玉的相貌,及看到項間佩戴的玉石上通靈寶玉這四個字,這才反應過來,忙跪在地上磕頭道:“二爺饒命,小人有眼不識泰山。”

寶玉冷笑道:“就知道你上門要人一定會帶個憑據,既如此……”說著便把齡官的賣身契收了,又道:“今日的事情鬨大了,對大家都沒什麼好處,你若是敢聲張出去,或者告知什麼人,就彆怪我不客氣。”

錢老板忙道:“不敢不敢。”寶玉便讓人放了他鼠竄。

盧風這才不解道:“二爺就這麼放他走了?”寶玉道:“他上麵的人咱們未必惹得起,不如這樣最好。”又歎道:“還是去看看那個姑娘吧,應該醒了吧?”

盧雲看了寶玉一樣,定神疑惑道:“二爺好像很確定她沒事一樣。”寶玉回過頭看向盧雲,見他也不躲避,便笑道:“那個姓錢的以為齡官吃的是□□,自然確定她性命無保,可是我剛剛看到了那個藥瓶,是我前些日子捎給薔哥兒的石薌水,這個藥……原是在花卉畫圖案字跡的。我當時怕薔哥兒不會用還專門寫了字條,可是,要是喝下去的話,恐怕……隻會毀了嗓子。”

寶玉明顯的感覺到周圍眾人鬆了一口氣,一路過去的時候他卻格外的壓抑,這對於齡官是好事也是壞事,也不知道賈薔對她到底用情有多深?這樣的破釜沉舟,失去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來保全一個連話都沒說幾句的男人,真是癡兒。

作者有話要說:  原來看書的時候之所以對賈薔有好感,是因為他對齡官的心,我總覺得他對齡官是真心的,這兩個人要在一起的,所以想讓他們在一起,雖然要付出點代價,雖然有點不順,但是要在一起,在一起,麼麼噠

☆、三十六

事後,寶玉便直接問賈薔,賈薔言明心意,勢必要護她周全,並說:“我這輩子做過的荒唐事不少,但是對她卻是認真的。不管她出身身份,但是暢梨園初見之銘心,後來種種我已知她是個自重自潔之人。我愛重她不在於認識的時間早晚,若是她願意跟我,我便是舍棄性命也要周全她;若是她不願意,我定要讓她如願以償,做個清白自由的人。”

齡官躺在床上,隱約聽到這一席話,便更視賈薔為知己,喉嚨裡躥上來一股腥甜,眼眶裡的霧氣將溢不溢。

值得麼?當初自己故意淋了雨得了風寒,又偷偷將湯要倒掉,原本隻是為了讓那個愛財如命的錢老板不要總把自己提在前頭,沒想到卻嚴重到趕她出門,她本來已經是絕望至極,卻又遇到賈薔相救。雖是數麵之緣,但是這個賈薔雖然知道自己身份,卻也沒有像其他紈絝子弟一般欲要欺辱自己,而是每每默默關心,這一份情誼,還不值得麼?

倘若自己不如此必不能讓那老板死心離去,可是如今自己嗓子已毀,連能不能說話都是未知,本就微賤,如今又該如何自處呢?

齡官正想著,便聽到門一響,賈薔從外麵進來,坐在自己的身側,笑嘻嘻地拿出一張紙遞了過來。齡官接過,手裡顫了一下,這不是自己的賣身契麼?動了動嘴,卻扯動喉嚨的痛楚,眼淚一下子留了下來,滑到嘴角。◥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你彆說話,也不必說謝,一切放心就是。”賈薔掏出帕子拭去齡官嘴角的眼淚,溫柔相對,又笑道:“其他事都等你病好了再說罷,我有點事,先出去了。”

齡官看著賈薔遠去,好像拉住他告訴他自己的心意,但是卻隻是看著他離開而已。齡官要喝的藥極苦,每每咽下去的時候喉嚨就像著火似的撕裂感,賈薔心裡不忍每次隻躲在門後麵偷偷看著她喝完歇下了才離開。仿佛齡官的每次咳嗽,眼淚和湯藥一起灑下來,所有的疼痛都附在了自己的身上心裡似的。

但是,賈薔還是沒有再見齡官,實在是不忍,又怕她會拒絕自己的情誼。但是齡官心裡想的卻是既然救了她卻又不肯見她,肯定是為了避嫌吧。這段日子齡官從下人嘴裡也細細碎碎的聽到了不少的事情,原是自己配不上他,所以不來麼?

這樣想來,每日雖然照常喝藥,但是到了晚間便又會吐出來,夜裡又哭一場,半個月下來,反倒更加嚴重了。

寶玉自上次來過之後便有心避著沒過來,這一日因為和探春說了外麵織錦閣的進展,要尋一樣繡領子的絲線二十六種,便在薛姨媽這邊過來問問。

正巧遇到寶釵在薛姨媽麵前說話,便見了禮笑道:“難怪好久沒見到寶姐姐過去逛了,如今隻剩三妹妹一個在這裡,確實也怪悶的。”

寶釵笑道:“你們家三姑娘平日裡也忙,我原也不好過去添亂。隻是如今哥哥打理鋪子,媽讓我也看著些,我倒也不得閒了。剛才聽你說要什麼線,我想起了,今天早上北街那邊的鋪子裡好像剛從南邊上來一批新貨,都是北邊的緞子手帕針線鞋襪的,一部分已經送到了綢莊,剩下的怕還在那邊的,我差人陪你過去看看有沒有?”

薛姨媽聽了許久,突然笑道:“北街那邊的鋪子好像和你林姑父家挺近的,不妨你們一起過去,順便幫我給林丫頭捎句話去吧。”

寶玉奇道:“媽要捎什麼話?”薛姨媽但笑不語,隻一味催著寶玉和寶釵快些啟程,又命人帶好衣裳和傘,見寶玉先出去了,便拉著寶釵嘀咕了兩句,這才送了出去。

二人到了鋪子從後麵進去,在內堂歇著,果然有掌櫃的取了幾本貨物登記的冊子出來,寶釵交給寶玉挑選。寶玉便取出探春給的單子一樣一樣的勾了,便交給掌櫃的,又笑道:“玉色和杏色的沒有,我再找找吧,隻這幾樣,你幫我包好,我待會過來再取。”

掌櫃的連忙答應了,便送這二人出去。到了林府,寶玉便去給林如海請安,寶釵便由林府的管家媽媽林四家的領了進去。

說起來寶釵還是第一次來林府,不知道是因為心裡有事,還是怎樣,隻覺這路彎彎繞繞的走得人心急,恨不得立刻就到了。黛玉聽說寶釵來了,便讓青蝶過來接,林四家的去了,主仆三人便邊說邊笑進了黛玉的院子。

寶釵因問道:“香菱去哪了?”黛玉先讓寶釵坐下,才笑道:“伯母帶著香菱去上香了,下午才回來,今兒你若是不住下,怕是見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