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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筠見黛玉聽得入神,突然道:“哎,說這些也沒什麼趣,什麼時候要是能帶你出去逛逛才叫痛快呢!”

黛玉心裡的好奇被昭筠一點一滴地勾了起來,往日裡看書總以為能憑著書本裡的一字一句拚湊起對這個世界美好的構想,一山一水皆如畫卷一般,如今聽昭筠說了才知道自己的畫卷卻是沒有靈魂了,心裡怎能不向往。

“若是來日有機會,我便隨你出去看看外麵的風光無限好,如何?”

昭筠聽黛玉居然動心了,一下子歡呼雀躍起來,差點沒拉著黛玉一起跳,這兩個人說夠了話便原路返回,回到屋子裡果然看到寶玉的梅花送了過來,擱在案上很是精神。黛玉看到梅花,突然想到什麼時候看了眼昭筠,嘴角輕輕地翹了起來。

昭筠在榮國府住了三日便有王府的人來接,昭筠依依不舍地拉著黛玉的手囑咐了半日不要忘了她,這才跟眾人彆過慢吞吞的上了馬車,心裡狠狠地抱怨某個人急什麼,讓她再待兩天能怎樣!

卻說黛玉等人將昭筠送走之後,便自行回房了。黛玉剛進了院子便聽到寶釵從後麵跟了進來。寶釵和迎春都已入圍,現如今正在為殿選的事情忙著,時常見得也少些,今日寶釵突然過來,倒是讓黛玉有些意外。寶釵說話間與平日裡也並無二致,略坐了坐說了會閒話便又去了,倒是讓黛玉有點摸不著頭腦,見她出了院子這才回到屋裡,因問道:“姨媽那邊最近有什麼事嗎?”

白鷺笑道:“可不是有件大喜事,聽說薛大公子不知怎的突然轉了性子,要學做生意,這幾日姨太太那邊專門請了先生在教,薛大公子也從青鬆館那邊挪回去了。這還是前幾日我去找鶯兒打絡子,聽說的,當真稀罕。”

黛玉暗中琢磨,卻不像是這事,寶釵似乎是想問什麼的樣子,想了一回便又放開了,徑自坐在案前拿了一個自己閒來寫詩的冊子,翻了幾頁,又托著腮發起呆來。想到白日裡昭筠說的那句話,心裡突然有一種彆樣的情緒,又想起寶玉,心裡還是疑惑,歎了一回氣,便早早睡去。

次日早起,黛玉收拾一番便往賈母處請安,進屋便看見眾人皆正襟危坐,不一會迎春姊妹和薛姨媽它們也陸陸續續地過來了。黛玉留心聽著,原來是早上宮裡傳出信來,說是有旨意要出來。

黛玉心裡雖不知其中原委,卻知道必是元春封妃的消息,見眾人皆急切地期盼著,緊張的氣氛一下子蔓延開來,連病情稍好一點兒的王夫人也扶著襲人和金釧氣喘籲籲地過來等著,黛玉便覺得沒意思,便有意往後麵讓了讓。

不一會果然有人進來傳話,正是元春被封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的旨意,賈母鬆了一口氣回到榻上,王夫人歡喜地幾乎要哭出來,黛玉冷眼旁觀,心裡思緒翻飛,臉上並不露出什麼。

喜極而泣,悲從中來,樂極生悲,物極必反.

既然知道日後要落得寂寥散儘,何必又得意於眼前風光呢?黛玉悄聲歎息,抬頭卻看到寶玉正看著自己,也是一副冷眼旁觀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已設定存搞到時自動發表,這次的時間固定在00.00 →_→原諒我的時間總是在換。

☆、二十一

元春封妃的喜訊刹那間便傳遍了整座府邸,彆人尚可,唯有王夫人比彆人更加歡喜。隻可惜如此的大悲大喜,她又是病重之軀,不過三五日間竟有些挨不住的景象。

是夜,寶玉摒退下人單獨留著王夫人身邊說話,有些事情是應該挑明了,不然恐怕這禍事怕是要像那瘟疫一般擴散到要命的地步,危機的便不是一個賈寶玉,而是提前將整個賈府推向萬丈深淵。

“太太,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知道你的病根,所以你也得了解你的擅自行事給我以及府裡帶來的危機,對吧?”寶玉死死地盯著榻上愈發沒有精神的王夫人,仿佛是正在瞄準獵物的獵虎,眼神如刀子一般的鋒利。

王夫人咳喘著歎息道:“你要說什麼就說吧,我這樣的光景也沒幾日活頭了,可惜我養兒不孝,到如今竟還要審犯人似的審問我。”

“哼,太太言重了。俗話說養兒防老,我雖不長進卻也願意給您養老送終,隻是看您能不能給兒子這個福氣。”寶玉瞥見王夫人微微抬了抬頭,乾澀的嘴%e5%94%87似乎要問什麼,滿意地勾起嘴角笑道:“太太您可是還在為您做的那件事慶幸?慶幸您的女兒終於獲得帝幸?那麼,您可知道,義忠王府的餘黨險些要了您%e4%ba%b2生兒子的性命?您自然也不會不知道當日您前腳剛送了密報,義忠王妃便已經成功的勸說王爺收回成命,一切都恢複平靜。”

王夫人驚恐地睜大了雙眼,渾濁絕望的淚水流入微微張開的乾裂的嘴%e5%94%87裡,雙手顫唞著拉著寶玉的衣襟哆嗦了半天,不知該先問那個問題,半晌木訥的放下手臂,眼神呆滯地看著寶玉,不住地搖頭,嘴裡不住地默念:對不起,對不起……

這是她的心結,畢生的悲傷,為了幫女兒爭寵她出賣了自己的姐妹以及她的秘密她的丈夫和她的一切,那些孩子正是如花的年紀,便被推上了斷頭台,抑或永生發配到邊境苦寒之地做苦役,或者變賣為奴收納官坊,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自私和冷酷造成的。而這一切卻被自己的%e4%ba%b2生兒子拆穿,血淋淋的事實麵前她無可否認,也不想再辯駁了,想通的這一瞬間,她的內心突然無比的輕鬆。

“你的傷勢……”王夫人緩緩地閉上雙眼,艱澀地從嘴裡吐出這句話,作為母%e4%ba%b2她為了一時的榮光險些葬送了兒子的性命甚至這個家的前途,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寶玉並不打算將這些天調查的結果如實告訴王夫人,隻冷笑道:“太太放心,您兒子的性命還算是安全。隻是如果您還要自作主張,不肯告訴兒子實情的話,恐怕兒子隻有見了閻王才能死而瞑目了。”

王夫人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臉色蒼白得如屍,喃喃道:“那日我與你大姐姐傳了話,說聖上懷疑義忠王爺想要造反,但是苦於沒有證據。聽聞我素來與義忠王妃交好,便讓我去套話,並拿到證據,我那一日過去坐了坐,將皇上身邊的暗衛扮作成府裡的小廝借著送禮的由頭帶了進去,果然拿到他們私下動兵的書信。後來,我不小心得知,王妃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最終使得王爺放棄了謀反的念頭,可是我還沒來得及跟宮裡的人傳話,那一夜王府便以謀反之罪被吵架,三日後問斬。”王夫人說到這已經是淚流滿麵,顫唞地說不出話來。

“寶玉,寶玉,你可千萬彆把這件事告訴被人,若是被人知道這就是欺君之罪,或許還是滅九族的大罪啊。”王夫人差點從踏上翻滾下來,一把扯住寶玉的衣襟苦苦央求,不一會便哭的沒了力氣,蔫了似的癱坐在地上。

寶玉得知真相,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心裡如同填了一團雜草不斷地被揉碎攪拌,弄得他腦袋裡一陣眩暈,有點惡心,“太太放心養病吧,這件事到此為止。”

這一夜王夫人這裡出奇的安靜,所有人都像是消失了一般沒有出現,直到次日。沒有人知道王夫人那一夜是怎麼過的,或是說出真相的輕鬆,或是無儘的懺悔,或是膽戰心驚的噩夢,還是自認為無悔的執著,反正這一夜之後,王夫人的病情逐漸就好轉起來了。

熬過了一個冬天,原本沉悶的王夫人更加的安靜,將手裡的事情都交待給了探春,然後就不聲不響的帶著金釧和襲人兩個人搬到了後院的佛庵,再不問世事。就連月出賈政回府之後也並未迎接,賈政心中雖有疑惑但是也被元春加封的喜訊衝的一乾二淨,隻當是王夫人一時心血來潮,要為老太太和宮中的元春祈福。再有周姨娘等人的儘心伺候,賈政也並不覺得有什麼不一樣的。

這一日四月二十六芒種節,寶玉得到消息,當時刺殺他的人的確隻有當場自殺的幾個人,皆是義忠%e4%ba%b2王身邊的貼身侍衛,當時自己雖未%e4%ba%b2見,但是據昭筠郡主所言,那些人在被北靜王府的護衛擒獲之後,便舉刀自刎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也算是畫上了一個句號,寶玉歎了一口氣,便離席往花園裡逛去,因想起原文中這一日前後發生過兩件事情,遂有意往東麵桃花坡上逛過來。隻是此時大觀園未建,這道理雖有些牽強,但是寶玉總覺得同樣是祭餞花神總會有點事情發生的。

榮國府二房這邊巍峨建築頗多,花園處有一環水假山幽徑處高高建了一座小亭閣,四麵皆種植高大的楊柳遮掩,如此亭中之人可看到遙遙百丈,下麵的人卻分毫看不見上麵,寶玉遂在此坐下,以作歇息。

豈料,寶玉剛剛坐定,便看到林援之也自西橋獨自往這邊過來,步伐悠悠,難得的怡然。寶玉正欲打個招呼,卻又聽到寶釵從東邊花籬處跑過來,她本穿著一件藕荷色的襦裙,上著薄薄淺色的春衫,手裡拿著一把桃花遮麵的團扇,踮著腳追著一隻玉色斑斕的大蝴蝶往這邊過來。

寶玉在這裡看美女看多了,倒也自覺有點免疫力,但是此時寶釵柔情畢露,儘顯小女兒情懷,竟讓人經不住看呆了,如彼美人,嫣然一笑,何以不比楊妃醉態嬌然。

寶玉一直盯著寶釵這邊,突然頭頂一聲鶯囀,從天而降一坨鳥屎直愣愣掉在寶玉鼻尖,使得他惱羞而回神,不覺被此時的場景惹得好奇不已。

隻見這林薛二人隻隔著一堤楊柳,雙方皆停住了步子,既不離去也不往前,隻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個難得的嬌羞癡態,一個是難得的站立難安,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南麵水榭遊廊上突然傳出說話的聲音,寶釵先是一動,欲要回頭,卻轉而匆匆離去。林援之聽得有女子聲音愈見清晰,也轉身原路回去,此事作罷。

寶玉冷眼旁觀,隻覺此事頗有蹊蹺,細想又得不出什麼結論。遂一行下了亭子便往黛玉處有事相商,寶玉的身份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任何人說話來往而不被人詬病,這也是迄今為止賈羽最滿意的一點。

此次見黛玉,卻是真有一件正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林妹妹,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寶玉進了門便遣走了黛玉屋子裡所有的丫鬟婆子,其實這些人卻是看到黛玉示意才應聲下去的。

黛玉心想,這個寶玉每次來都是有事要說,這次又不知是為什麼?想起上次借錢的事情,便打趣道:“莫不是又打饑荒,要我救濟你麼?”

寶玉正色道:“我知道妹妹並不是妹妹,正如妹妹肯定也疑惑我是否是我?”

黛玉手裡的書突然落在地上,“啪”地一聲讓她本人也著實驚了一下,連書本也不撿了,偏過頭勉強笑道:“我不明白。”

寶玉道:“妹妹難道不疑惑,為何如今的寶玉與你當初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