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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

寶玉原是見過賈母屋子裡有一副,才誤以為賈母也送了黛玉一套,本想搭訕卻討了個沒意思,臉上便訕訕的。

青蝶見狀便上前打圓場,笑道:“聽雪雁妹妹說,這個是府裡大公子%e4%ba%b2自教人雕的,還%e4%ba%b2手提了詩,說是怕姑娘遠行想家,特意帶來的。老太太屋裡也有一件類似的,隻是沒這個精致小巧,難怪二爺誤會!”

寶玉聽罷,便回頭讓青蝶去倒杯茶來,又坐在黛玉旁邊的椅子上,規規矩矩地又問道:“林妹妹今日看的是什麼書?”

寶玉說話間探頭前看,竟是蘇東坡的《赤壁賦》,便又道:“妹妹如今愈發出息了,連這個也看上了?”

黛玉道:“哪比得了寶二爺呢?一句話連我屋子裡的侍女也打發了,二爺好歹說罷,也不知道又要求人呢?還是問事?”

寶玉便又搶了黛玉的書,拉著凳子坐在黛玉麵前,笑盈盈地說道:“可是有句要緊話要問呢!”

黛玉見寶玉認真,便也正經經地坐好,道:“那你說,我也做回許由。”

“昔日,菩提於周天遊曆,途徑無恨天。因見那雲夢纏繞之處,有一棵靈氣十足之仙草。菩提心生憐愛,故托於掌中,笑道:“絳珠含露,天然始成;錯認他恩,終是淚儘靈散,飄遊無根。

於是,菩提便問這絳珠仙草,“若是命格逆轉,你可願與我去那西方淨天之內,沐以佛法,終至仙魄,%e8%84%b1離情海?”

那仙草卻道:“菩提枉有度人之能,竟也教人逃之夭夭?西天之術不過如此!”

菩提是自在菩薩,卻也不容區區小仙草置喙,一怒之下便將此靈重新打入凡塵。””

寶玉的故事戛然而止,待要看黛玉的反應,卻猛地發覺身後站了一人,竟是薛寶釵。

寶釵入住府內東南一角院,名曰:梨香院。今日無事,便過來與賈母請安,又順便看看黛玉。

豈料,剛一入門便被告知寶玉亦在此處,便側立在門口,不知如何去留。為難之際,卻聽到寶玉在說什麼菩提,什麼仙草的,一時間也聽呆了。

黛玉亦回過神,便起身迎道:“寶姐姐?快進來坐,站在那風口處做甚?”

又見寶玉始終盯著自己,於是便又笑道:“寶哥哥方才說了個好有趣的故事,竟沒留心有人過來,招呼不周,還請寶姐姐莫要怪罪!”

寶釵方道:“聽三妹妹她們說寶兄弟滿腹的“才學”,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隻是這等荒誕無稽之談卻不該帶到閨中來,寶兄弟可要注意一點。”

黛玉聞言心中不由想起寶釵秉性,便悄悄地掩嘴而笑。

寶玉有些訕訕地,便轉移話題道:“寶姐姐過來的巧,可看到薛大哥哥了?”

寶釵狐疑道:“可是寶兄弟的主意?說是要去個什麼地方,竟是京中名流無不向往的好去處。哥哥昨夜歡喜地跟什麼似的,今日一早就鬨著早起,要尋了你過來!”

寶玉心中暗想,寶釵定然疑心自己攛掇薛蟠鬼混,便將茗煙一席話挑精揀要給釵黛二人也說了一回。

黛玉便道:“果然如此?竟是前所未有,聞所未聞的稀奇!”

寶釵頷首,笑道:“當今聖上最尊崇孝悌之義,最喜詩書禮樂,最重佛法教理。想來,這便是鼎盛之邦的繁華阜盛,安泰民生之態了。隻是你我女兒隻身,當在家庭,不遊道路,是謂女德。”

黛玉聽寶釵把《女論語》都翻出來了,便不作他言。

寶釵又道:“我哥哥行事不知輕重,那等地方怕是要鬨出亂子的,不如寶兄弟另擇了古地前去遊玩一番也罷了。”

寶玉卻道:“薛大哥也不至如此地步。”

正說話間,門外藍鸝傳話道:“二爺,秋紋姐姐說外麵薛大爺請您呢!讓您快些過去。”

寶玉便辭了釵黛,複要出門,黛玉卻道:“還欠著東西呢!彆忘了?”寶玉心領神會,應了句便匆匆走了。

薛蟠興高采烈地過來,與寶玉一人一馬到了地方,恍然大悟,又想起昨日應承不覺地尷尬起來,便硬著在如玉樓拘了一日,險些沒瘋了。

原來這如玉樓有個規矩,凡進樓者皆要留下墨寶才罷。此番薛蟠一步錯,落入寶玉圈套,心裡雖惱,卻也明白,是自己會錯了意。

見這如玉樓又是官家場所,四處都有暗衛,又見來人皆貴重斯文,不敢招惹。便硬著頭皮仿了一首五言,大氣也不敢出。

回府的路上果然纏著寶玉一頓抱怨,又說寶玉夥同寶釵來算計他。

寶玉卻道:“這與令妹有何乾係?快彆混說。你說我算計你,無非是我不曾帶你玩樂,可是你怎不知,咱們何等尊貴的身份!何必學了小人去那等肮臟地方去?薛大哥言而有信,若是有朝一日果然也能引經據典,出口成章,不說彆的,姨夫在天有靈也是欣慰的!”

薛蟠自悔說錯了話,寶玉的這番理論卻也是沒聽人說過,可惜如清風過耳,來的快去的也快!

此時,薛蟠卻因聽寶玉提到自己父%e4%ba%b2,心裡便憋了氣。

原是薛父在世時,最疼寶釵,倒把薛蟠這個嫡子放在其次。薛蟠雖不甚好學,卻因此不忿,故意做了許多為非作歹之事出來吸引薛父注意。

豈料,適得其反,薛父感歎薛蟠無法可治,索性充耳不聞,不管不顧。

這薛蟠無人悉心教管,自以為人命如兒戲,當真可憐可笑可氣。難怪薛家富可敵國也要落敗,薛蟠之德虧始之。又想那香菱的終身卻毀在這個呆霸王手裡,馮淵之命也作螻蟻談,更是無端之禍。

此時,薛蟠聞及寶玉的說法,便憋紅了臉跺腳道:“有甚了不得!母%e4%ba%b2妹子看不起我,連你也嘲笑我?我此後若是真考個舉人出來,看你們拿什麼臉!”

寶玉知道這原是薛蟠的氣話,卻沒想到這薛蟠竟果真死磕了幾日的書,又寫了幾個句子出來,處處炫耀,此係後話。

卻說黛玉見寶玉走後,便和寶釵並坐閒聊。念及前事,到底還是有些不大自在,說了一會子便有些淡淡的。寶釵揣度黛玉怕是乏了,便借故回去。

黛玉始靠在榻上一番思索,又瞧見牆上之掛扇,念及家中父%e4%ba%b2與哥哥便稍微心安些。

因想起重生之際,卻是賈敏入殯之時,不免又陷入了沉思,如今想來也是離奇古怪的很。

那日,黛玉蘇醒發覺自己竟然重生,隻覺做了一場淒然大夢,又重曆母%e4%ba%b2故去,其中悲慟不為他人所知。

頭七剛過,黛玉便留意在府中動靜,果然查到幾個偷%e9%b8%a1摸狗,吃裡扒外之徒。黛玉終是太小,心力交瘁,又有些胎裡帶的弱症,幾日下來果然病倒。

黛玉隻當自己要魂歸故裡,正是茫茫然不甘心之際。卻聽得門外有和尚敲木魚之聲,林如海托了一丸,匆匆歸來,隻驚喜道:“我兒天佑。”

次日,黛玉醒來出了一身的汗,竟覺得神清氣爽,再無氣弱體虛之態,便詢問道:“昨日何等高人救我性命?理應%e4%ba%b2自拜謝才是。”

林如海歎道:“正所謂人不可貌相也,昨日那兩位遊曆僧道雖舊衣破砵,卻是得道高人!為父原本竟還疑惑,幸虧並未耽擱,不然悔之晚矣!”

黛玉便知是兩位高人救了她,想起小時候母%e4%ba%b2曾提到的奇遇,靈機一動,遂又問道:“可是一個癩頭和尚,一個跛足道人?”

林如海奇怪黛玉是如何知曉,忙追問:“玉兒難道有甚奇遇?”

黛玉遂道:“昨夜入夢,恍恍惚惚之間,我竟到了一個天外之天,聽得兩位仙人說起今時今世。我隱約聽到他們說起咱們家的運數,竟要凋零敗儘!”

黛玉細看林如海麵色鐵青,眉心微皺,又道:“破解之法,唯有父%e4%ba%b2再得一子,方可了結。”

林家也曾是幾代襲爵,書香門第,但是到了如海這一代除了嫡妻賈氏,並無所出。林如海苦於無子便有了有過繼一人的打算,此時黛玉如此一說,更是如驚雷在側。

黛玉知道林如海已然動心,便不作他說。日後隻顧修養身體,兼之挑了幾個稱心如意的丫鬟悉心教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六月下旬,林如海與黛玉提及此事,黛玉焉有不讚之理?林如海擇了吉日,便開祠堂行了歸宗之禮,所選之人黛玉竟也聽過。原是林氏宗%e4%ba%b2前江蘇巡撫嫡子林助,字援之。

如今林援之父母儘逝,其母曾與賈敏交好,常說起兩家的情誼,其父又與林如海同朝為官,相互照應。

故林如海提及此事,林援之三思之後,便鄭重表示:願作林海之義子,侍奉恭敬,扶持姊妹,必不背棄。

九月初,賈府遣人接黛玉,林如海本不願黛玉遠行,借故推辭一月有餘。

林援之卻勸道:“妹妹此次並非寄人籬下,而是客居幾日。年後,兒子便要參加今年的大考,到時必要接妹妹在京中落住的,父%e4%ba%b2不必掛心。如若讓外祖家空船而歸,豈不是咱們失了禮數?落人話柄?”

黛玉心知肚明,便辭了父兄一路朝北。待入了賈府卻發覺不僅自己,連同寶玉亦非昔時昔日之寶玉。

此時黛玉倚在榻上,又想起寶玉早先說起的故事,心裡猶如寒風過境,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姑娘怎麼在這兒睡著了?快裡麵歇著,小心凍著!”雪雁從外麵回來,就看到黛玉心事重重的樣子,一麵關緊了窗子,一麵將黛玉扶至裡間,放下簾子,這才退下。

黛玉神思倦怠之間卻聞得屋外一陣喧嘩,卻不知為何。

☆、第六章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預告:二爺缺錢花!

上回說道到黛玉正要歇息,卻聽得院子裡吵吵嚷嚷的。雪雁出去看了才回道:“是東府珍大奶奶過來給老太太請安。”

黛玉暗忖,又問道:“四妹妹她們過去了嗎?”

雪雁疑惑之餘,答道:“珍大奶奶隻帶了丫鬟婆子,三位姑娘都未過去。”說完又補了一句道:“對了,太太和璉二奶奶陪著呢!”

雪雁見黛玉欲要起身,忙喚人打水,自己侍奉上來。一番裝扮,黛玉方道:“我困勁也過了,不如到二姐姐屋裡坐坐。”說罷便扶著雪雁往迎春處過來。

此時,迎春正在吃藥,聽說黛玉過來了,忙要梳妝打扮。豈料,迎春剛坐在妝台前,卻被黛玉生生按住。

黛玉見迎春臉色憔悴,便有些不悅道:“二姐姐病了怎麼也不說一聲?若非我巴巴地趕了過來,到底還要瞞著多久?可見是拿我當外人了。”

迎春向來省事,病重憔悴,說話也更加有氣無力,見黛玉說的懇切,便道:“煩妹妹惦記,恐病中殘容不宜見客,便不曾聲張。再說,我不過是時氣所感,並無大礙的。”

黛玉念及當日自己久臥病榻,卻無人關切,一時間心有所感。暗暗想來,迎春怕也是寒心的,日積月累竟養出了個得過且過,呆板木訥的性格,由此及彼便愈發不能放過,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