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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起夜?”襲人聽到寶玉那邊有動靜,連忙披了件大衣裳從床上爬起來,點上蠟燭詢問,語氣一貫溫軟含蓄。

寶玉被襲人這般直白詢問,便有些不好意思,隻敷衍道:“口渴。”也不動彈了,心中卻想著有機會怎麼把襲人打發了才是:一來不喜歡被人這般事無巨細的看顧;二來,卻是覺得襲人有暗中監視自己之嫌。

襲人渾然不覺,仍舊殷勤備至,送完茶水仍舊侍奉寶玉歇下不提。

大寒已過,寒潮重襲。不過幾日間的,竟造出了一個冰雪琉璃世界。

寶玉見榮國府由內及外皆是銀裝素裹,霽雪淞霧,冰天雪地竟也不覺寒冷,心裡暗暗計劃合該出去走走才是。

因賈母早先捎話說這幾日路障,不宜出行,也不用過去請安,隻和姊妹們一起在府裡學字便罷。

寶玉便稍稍舒了一口氣,用過飯便隻披了件大紅猩猩大氅,穿著繡金厚底高靴,也不讓人跟著,獨自往在彆處逛去。

榮國府分東西兩房,以府中花園隔斷開來,西邊是二房賈政處,東邊是長房賈赦所居,賈赦之子賈璉連同妻子王煕鳳卻住在二房這邊照料管家。

因賈母在二房這邊,因此這便竟格外寬敞,建築多以雄壯軒峻為主,富麗堂皇自然不再話下,亦是情理之中。如此一來,倒顯得大房那邊精致秀媚。

寶玉登上假山,於翩然一亭向下俯瞰,因見四周無人,便卷起大氅,墊在石凳上小坐片刻。看著茫茫白雪下高牆琉璃,遊廊亭榭,情不自禁地扼腕歎息:這府裡總算還是有潔淨的時候。

寶玉略坐了會,思前想後,複又出了二門,喚了李貴備車,往東府裡過去。卻說寶玉為何去東府?這其間卻有個小算盤。

原是寶玉自入學起,便留心結交族中子弟,正所謂多個朋友多條路,不至於有事想求時走投無路才是。

世間之事實在說不準,保不齊哪一日便乾坤顛倒呢!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想來當日賈寶玉儘在胭脂堆廝混,把個男兒氣概一敗塗地。再後來又與秦鐘等人鬼混,便是有柳湘蓮,蔣玉菡等人卻也是聊勝於無,惹出多少官司,又因一語之差害了一條卿卿性命。

說起來,原主直接或者間接害死的人命也不少,到底也是紈絝子弟!寶玉輕哼一聲,隨著腳下移動,心裡又繼續琢磨:

既然惜花愛草,那為何攆了茜雪?既然愛重姊妹,又為何害了金釧?就連晴雯與四兒也與他%e8%84%b1不了乾係,不怪他惹事,而怒其不敢承擔。

悲也罷,傷也罷,到頭來,還不是手無縛%e9%b8%a1之力的蠢人。心有所念,軟語溫存,何用之有?大丈夫要麼便是拚儘全力,行動說話,哪能如他一般,他隻能眼巴巴看著身邊所愛儘去。

寶玉想罷,便有些不屑,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滿眼雪白,就如同寶玉身著大紅猩猩氈消失時候的場景,隻是這次並非結束,而是開端。

“二爺,到了,您小心。”李貴著人放好了板凳,這才請寶玉下車。

寶玉立穩,這才回頭打量李貴,瞧著倒是個穩重有理的,便順手給了把錢道:“外麵冷,和小子們打點酒吧!我自己進去。”說畢果然抽身而去。

寶玉打東角門進去,彎彎繞繞好不容易才行至正院,寧國府人多,院落也錯錯落落的,丫鬟們見寶玉過來,或有照舊說笑的,或有低頭見禮的,寶玉心裡撥打著算盤,一徑穿過了前廳。

“寶二叔,你怎麼有空過來?”來人麵容俊秀,身量頎長,裡麵穿著一身寶藍色圓領刺花的過膝長袍,外麵也披著一件石青色戴帽鬥篷。

此人正是寶玉今日要找之人之一——賈蓉。

提起這事,要從那日寶玉入學說起,學堂之上不過是念幾句《詩經》《爾雅》之類,而課下卻是榮寧二府中各係子侄%e4%ba%b2友交頭接耳,說笑打諢的時候。

這賈羽與賈寶玉自是不同,隻有一樣卻是真真的相投相和——不喜功名利祿,不愛四書五經。

寶玉初來乍到,年齡又小,自然沒什麼朋友。正是百無聊賴之時,便有意冷眼旁觀,果然不虛此行。

寶玉暗中叫好,你道為何?

原是寶玉竟看到了寧國府裡賈珍之子賈蓉,還有賈薔。賈薔亦是寧國府正派玄孫,今年才八歲,因父母雙亡,故養在賈珍膝下,與賈蓉十分要好。

這本無甚驚喜,更讓寶玉意外的是,此時的賈蓉年不過十一,尚未娶%e4%ba%b2!

這就意味著賈府可躲過因秦氏所可能引起的隱性災禍啊!不管秦可卿到底是何身份,與賈珍又是何種關係,隻要不讓她嫁入賈府,那麼就夠了。寶玉的心思可見一斑。

“今兒不用去學裡,便過來找你和薔哥兒說話。薔哥兒人呢?”寶玉笑答,搓了搓手又疑惑道,這二人有一處在一處的,一時不分開,甚至府裡下人嘴裡瑣碎沒章法,竟還說出些不好聽的來,怎麼今日倒不見?

賈蓉亦是奇也怪哉!誰不知道這寶玉被西府裡老太太寵得天王老子似的,自小養在閨閣,活%e8%84%b1一個閨少爺。他素來又不恥與自己來往,弟兄幾個也是敬而遠之的。今日竟然過來尋自己?莫不是有事想求?

轉念千番隻道一瞬,賈蓉便拉著寶玉請道:“珍老爺不在家,薔哥兒在後院射圃呢,咱們一齊過去?”

寶玉原隻為頑,又想著交好之意,便笑道:“果然如此,一同去吧!”

寶玉話未說完,隻見尤氏領著一幫丫鬟從穿堂繞出來,殷勤道:“寶兄弟怎麼過來了?這大冷的天,快跟我過去,咱們坐屋子裡烤火去!”說著便拉住了寶玉的胳膊,欲要過去。

這尤氏乃是賈珍的續弦,寶玉在原書中不過寥寥幾目粗略掃過,她倒是不出彩的,性子懦弱,身子也不大好。隻可歎她的兩個妹妹,其中尤三姐卻是因為賈寶玉一句話不好說,便香消玉殞,血濺梨花,當真是可歎可惜。

此時,因答應了賈蓉,自然婉拒道:“大嫂子先進去罷,我和蓉哥兒到後院逛逛。”

尤氏微怔,意味不明地瞧了眼賈蓉,方囑咐道:“蓉哥兒和你寶叔小心些,仔細可彆摔著!”

賈蓉答應著便與寶玉一同過去,一路上儘說著學堂瑣事,又提到些家長裡短。短短距離,兩個人便熟絡起來。

寶玉自不必說,他現代思想卻與乖張的原主有些契合,因揣度二人年齡相仿,便執意道:“且不論叔不叔,侄不侄的,咱們私下隻論朋友如何?”

賈蓉最聽說寶玉是個隨性自在,不拘一格的,玩心一起,又見寶玉矮自己一個頭,便道:“如此也好。”

這二人說笑著不管不顧,便逼著賈薔扔下弓箭,拉著在寧國府後院的閒置的天香樓喝酒說話。

寶玉初聞天香樓,心中微顫,便循跡問道:“這天香樓如何閒置不用了?”

賈蓉遂笑道:“我老輩的下人說:這地方原是老太爺和太夫人的居處,原也不叫這名字。後來老太爺去了外頭,這邊老爺便改名天香樓,在府裡養了幫伶人,日常就在這裡排演的。

前些年太太嫌吵鬨,便打發了,這地方也就閒置了。不過,偶爾在園子裡逛乏了也能歇息的。這後麵還有個小門直通到外麵巷子裡的。”

寶玉不料還有這麼一說,便一笑而過,端起酒杯敬而飲儘。

賈薔原來也疑惑寶玉意圖,不肯%e4%ba%b2近,此時喝的儘興,複又倒上,道:“好酒量!原是我錯看了寶叔,來,咱們再乾一杯!”說著又自飲了一杯。

賈蓉因見寶玉還小,又擔心尤氏責怪,忙擋道:“寶玉還小,少喝幾杯才是!”

賈薔有些掃興,趁著酒醒便笑道:“你呀!瞻前顧後的沒一點脾性!我可是聽說珍大老爺最近在給你說%e4%ba%b2事呢!若跟璉二嬸子似的,我看你日後怎麼跟我裝大爺!”

賈蓉與寶玉皆是一怔,寶玉想的是秦可卿要嫁過來了,不妙!而賈蓉卻想的是賈薔怎麼能當著寶玉的麵說王煕鳳呢?這可了不得!

寶玉不明所以地笑笑,賈蓉便有些不好意思,隻好挽著賈薔說道:“你又醉了!小心老爺捶你!”

賈薔搖搖晃晃,雙目含殤,嘟囔道:“老爺才不管咱們,他巴不得咱們胡鬨呢!咱們就做給他看!”說著便打了個酒嗝,撲通一聲醉倒在桌子上。

寶玉見賈薔這樣就醉了,實在想笑,這酒量也太差了吧!嘲笑著便要起身,不想竟覺得暈暈乎乎地,一頭栽了下去!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作者有話要說:  少年不知愁,心中難掩恨;曉來醉酒處,歸去了無痕。

☆、第四章

作者有話要說:  在這裡注明一下哦,本文是雙主,即寶玉和黛玉都是主角;另外更新時間一般在上午。

注:

謝謝如清歡的地雷,謝謝小天使們的留言和點擊和收藏,鞠躬,麼麼噠!

自古叫不起裝睡的,喊不醒佯醉的。

寶玉這一頭倒下,便沒打算要起來,仗著他個頭瘦小些,便八爪魚似的趴在賈蓉肩頭,佯裝酣睡過去。

賈蓉隻當這二人竟都醉倒了,悔不該拿了賈珍在小閣樓裡的藏酒出來。先將寶玉活扒下來,待再看這睡得沉沉的二人,又不敢鬨出風聲。

情急之下,隻得將其安置在床上,又蓋上大氅,隨即%e4%ba%b2自往近處的廚房過去。

豈料,賈蓉剛走,寶玉便睜開了眼睛,伸%e8%85%bf朝著賈薔一頓好踢,唬的賈薔立馬爬了起來道:“你怎麼知道我醒著?”

寶玉笑著坐起來,指著賈薔白了一眼,“你打量我不知道你們成日裡偷酒吃?哪裡就醉了?你肯定是想借機和蓉哥兒頑鬨罷了!是?”

賈薔端詳寶玉幾眼,吃驚道:“哎呀呀,原來你也是個好玩的!怪不得人人說你是無法無天!”

寶玉即嘻嘻哈哈一番,拉著賈薔道:“若是蓉哥兒成%e4%ba%b2了,咱們可就難得在一處頑耍了!你若是再得個厲害的嫂子,那可沒甚意思!”

賈薔不知寶玉是在套話,拍了拍寶玉的肩膀笑道:“怎會?兄弟就是兄弟!哪裡有為了個女人而忘了兄弟的道理?再說我聽珍大爺說人家都找好了,直待蓉哥兒挑一個!六日後便要請官媒正正經經的說%e4%ba%b2事去了!”

寶玉嘴裡默念了句:“六日之後,這麼快?”

賈薔便撕著寶玉的小胖臉打趣道:“蓉哥兒都不急,你急什麼?莫不是也想著要娶個媳婦兒?莫急莫急!”

寶玉喝了點酒本來就有點臉紅,此時又被賈薔臊紅了臉,嘟囔著不許胡說,彆人聽到了笑話!

寶玉見賈薔樂嗬,估摸著賈蓉快回來了,便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通,賈薔聞之有趣,便胡亂躺下,咧嘴笑道:“寶叔你真是壞透了!”

賈蓉端著兩碗醒酒湯過來的時候,隻看到二人安安分分地躺著,便放下盤子上前相喚。寶玉尚且安穩,誰知賈薔竟拉著賈蓉胡攪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