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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我殺的?”他立在那裡,身姿修長,雙手抱%e8%83%b8,白色的衣衫襯得他氣質淩然,整個人都似那行雲流水一般悠然無比:“雖然殺個人對我來說的確沒有什麼,可我也沒那閒工夫去殺手無縛%e9%b8%a1之力的人。”

他的話語甚是輕狂,隱隱帶著一絲不屑。

他堂堂顧家二少爺,昀國大將軍之子,邊疆的戰神,手中早已不知道沾染多少鮮血,伏屍百萬、流血千裡的場景對他來說已是家常便飯,他的武藝,在當朝已是位於前列,他若真想一個人死,依靠自身本領亦或是家族權勢,都有的是妥善的方法,又何必還要多此一舉殘虐屍身,將一切弄得如此複雜?

更不必說李季對他而言隻是區區旅途中的一個過客,他何必要為難人家?

“不管誰是凶手,我不想再留在這裡!張虎,明日一早不管如何我們走吧,離開這裡!”張虎還未答話,淺衣攥住他%e8%83%b8口的衣襟:“若是再呆下去,我好怕我們也會被殺。”

說罷,淺衣迅速站起身,就拉著張虎要去整理行裝,然而還未行動,她掃了一眼眾人,旋即一愣:“李敢呢?他去哪了?”李敢正是李季李橋的兄弟,那個倒三角眼的男人。

常餘清思索片刻:“我最後一個離開那地窖的時候,李橋把他叫住了,說是兄弟一場,怎麼著也要一起為李季收殮下屍身。”

似是又想起李季死時的慘不忍睹,眾人一時都無語。

少頃,曾諾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外麵走去。

一旁的紅芮驚呼:“小姐……”

“曾……小姐,你去哪?”見她陡然有所動作,顧觴倚靠在牆上的身子陡然站直,一雙眸子望著她,眼底有些猶豫:“現在凶手還沒抓到,你去哪?我陪你。”

“我四處走走,你不必跟來。”曾諾抿了抿%e5%94%87,然後朝著大堂後離去。

顧觴張%e5%94%87動了動,片刻後對著一邊的常餘清淡淡道:“常兄你在這看著,我去下茅廁。”

……

回廊外雨意濃濃,雨落山澗的聲音不絕於耳,曾諾行走在此間,腦子裡卻還是在回想著李季屍身的樣子。

太奇怪了。

她方才在屋內一直在想一件事情——案發現場如此淩亂,瓜果蔬菜散了一地,如果說是李季在與凶手掙紮的過程中形成的,那麼,為什麼現場其他的物品都沒有受到掙紮的痕跡,再者,如果是凶手故意用那些瓜果蔬菜來遮掩什麼,那麼屍體完好,凶手在遮掩什麼呢?

原本曾諾以為,凶案現場弄成這樣,會不會是李季在死前留下了死亡訊息,從而凶手逃離時慌慌張張的遮掩,但方才眾人發現屍體時,連方淮之這樣心細如發的人都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可見是不太可能。於是她又想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凶器呢?凶器在哪裡?

但腦中電光火石地又想到了之前方淮之套取張虎等人口供時,他們明確的告訴自己,他們原本用來打劫自己一行人的刀具昨夜都臨時出了問題,若所言真的屬實的話,那麼凶手的刀具是從何而來,自己事前備著的嗎?

到底是不是凶手毀掉的張虎等人的刀具?如果是,那又是為什麼?

她此番就是還想再去查探下凶案現場。就在她略略思索的當口,她的鼻尖似乎隱隱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曾諾心下閃過不詳的預感,抬頭朝前望去,卻見回廊儘頭的灶房突然從門內飄出陣陣黑煙。

她心下不敢不妙——有人縱火!便立馬朝回廊儘頭奔去。

但見一道白色的人影比她動作還快,足尖輕點,身姿猶如一道孤燕一般從她身側飛過,白衣颯然,猶如神祗,已然輕巧飄落在那事發之處的門前。

顧觴立在門前,卻見那門雖沒上鎖,卻也滾燙無比,於是讓曾諾退後幾步到安全距離,然後右%e8%85%bf淩空掃過,重重踹在那門上,門應身而倒,濃濃的黑煙和焦味從裡麵旋風般撲麵而來。

“小心!”顧觴第一時間退到曾諾身邊,摟著她的身子往後飄了幾步,避開了那些滾滾濃煙。

“李橋和李敢還在裡麵!”曾諾望著顧觴,麵上有些焦急,畢竟還有活生生的兩條人命在裡麵,她想著掙%e8%84%b1顧觴摟在她腰間的手,急著就要往屋內衝!

見她這幅不顧自己安危的樣子,顧觴蹙了蹙眉,少頃後似乎歎了口氣:“你在這裡呆著,我去!”說罷就要飛身而去。

“慢著!”在他將要離去的當口曾諾突然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見他轉頭望著自己,便利索地從自己袖中拿出一條帕子,然後朝著回廊外接著些雨水,很快整條巾帕都浸濕了,她才交到顧觴的手中:“用這個捂著口鼻,儘量壓低身子避開濃煙!”

顧觴接過巾帕,將其捂在自己的口鼻之上。輕輕一嗅,鼻尖似乎還帶著點巾帕上傳來的香味,那是曾諾身上的味道。他心神一凜,明知接下來是要衝入烈烈火海,心中卻不知為何帶著點甜意。

難道真如常言,為了一個人,寧願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辭?

他本無心,看慣戰場生死,又怎麼會去在意這兩個與張虎一類作奸犯科之人的死活?如果不是她之所求,她之所願,他又怎麼甘願冒這樣的險?

他心下陡然一驚,身子卻早已投入屋內的火海之中。

曾諾在他進去的一刹那喊了一句話,然而正是這一句話,顧觴才陡然意識到,原來早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她便如那春藤一般,牢牢紮在了自己心中。

原來自己竟是不知,她對自己,已是如斯重要。

“顧觴,你定要安全回來,我等你。”

曾諾,你等我……

章節目錄 第57章 驚堂木五十六

驚堂木五十六

夜色昏黑,烏雲蔽日。

同一時刻的京都城皇宮禦書房內,寧河絕裡麵隻著一身褻衣,肩上罩了一層外衣,衣領敞開,露出大片緊致的%e8%83%b8膛肌膚。他身子慵懶地坐在紅木椅上,麵前幾案上還壘著一遝奏折等著批閱。

呂公公在一旁垂眸伺候著,眼前年輕的帝皇批閱奏折的速度很快,可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將所有批閱完畢的奏折歸在一類放置,而是分成了兩遝。

呂公公不解其意,卻也不敢直言相問。

倒是寧河絕放下了手執的毛筆,%e5%94%87角掛著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指了指麵前那遝累積著足有八九本的奏折:“呂公公,說來奇怪,近日群臣進諫,紛紛暗指朕手下出了一位包藏禍心的罪臣,連罪證也列的清清楚楚,白紙黑字,倒讓朕不信也難。你倒是猜猜,那人是誰?”

雖然心下猜到了七八分,但呂公公福了福身道:“老奴愚鈍,請陛下明示。”

“朕這大理寺卿的位置看來真的不好擔當。”寧河絕從那些奏折裡挑出了兩本擺放在眼前:“戶部李大歡、禦史張昭,這兩人在奏折上寫著‘天家大禍,源起方駱’,呂公公你可知這句話代表什麼意思?”

咋聽聞這兩句話,呂公公嚇得抬起一雙眼,額上止不住流下汩汩冷汗。

天呐,李大歡和張昭兩位大人是不要命了嗎?這大逆不道,暗指皇家禍起的鬼話也敢亂說?!

“皇上,老奴不敢說。”▓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呂公公,有人說朕的‘愛臣’結黨私營,勾結外戚,屯田養軍。假以時日則要奪權。你說,朕該如何處理?”

隨身伺候寧河絕多年,他心知這位寧帝並不是真的要問自己該如何處置,相反,他恰恰是有了自己的主意後才會如此淡然隨意,好整以暇。

然而,這也是這位帝王最為恐怖之處。

寧帝鐵血手段,雷厲風行。寧可錯殺一百,絕不放過一個,尤其是剛上任還權勢不穩之際,他的手段,則隻會往大局而去,鞏固臣心。哪怕需要犧牲一些人,也決不能有人動搖他的帝位和權勢。

呂公公抿了抿%e5%94%87,腦袋更是低垂了幾分。

燈燭明滅下,他看到寧河絕再次執起筆,在一張信紙上寫下了寥寥幾個墨黑大字。

……

彼時顧觴已經衝進屋內一炷香的時間了,原本在山莊內的眾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紛紛趕來了這裡。

方淮之見曾諾獨自一人就立在那火%e8%88%8c肆虐的門外幾步距離,那張清秀白皙的臉也被熏得泛紅,他心中不由一急,衝到她的身邊,將她拉到了身後。

也許是離得太近吸入了些煙塵,曾諾開口,嗓音帶著些沙啞,眸子裡滿是擔憂:“淮之,李橋和李敢在裡麵,顧觴……顧觴進去救人了……”

“我知道了,你彆擔心,在一邊等我。”他將曾諾安置在了遠一些的地方,眼見駱秋楓等人已經提著幾隻水桶過來滅火,便匆匆接過駱秋楓手中的一隻水桶,兜頭澆下,也奮不顧身地朝著灶房內衝去!

“淮之!”

眼見他衝了進去後火勢立馬將他清雋的身影湮沒,曾諾心中一痛,連眼前的景象都似乎模糊了起來,她忍不住朝著那裡跑去,卻很快被駱秋楓攔了下來。

“放開我!我要去找他!”曾諾揮舞著雙手,掙紮著想將駱秋楓推開,她兩眼發紅,下%e5%94%87已被自己咬得滲出血來。

見她如此模樣,駱秋楓心中一痛。

他何時見過曾諾如此有失冷靜的模樣,即便是方才顧觴衝了進去,她也沒有這般激動,可見方淮之在她心中已經到了比自己性命還重要的地步。

駱秋楓也是又驚又痛,一雙眸子卻也死死凝著那火%e8%88%8c肆虐的屋門口。他手中一緊,卻也是無意識地依舊攢緊曾諾的衣袖,這個時候,他突然覺得%e8%83%b8中的空氣似乎都被人壓榨過了一般,沉重得讓他透不過起來。

淮之,你定要平安出來!

突然,從屋內傳來轟隆隆的巨響,像是有什麼東西砸了下來,屋內像是塌了一塊一般。火星閃爍,木材燃燒的劈啪聲不斷傳來,火燒的炙熱溫度已經讓屋外的眾人難以接近。常餘清等人提來的水已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曾諾%e8%83%b8中悶痛,整個人像是被人捶打過的疼痛。此刻她腦中閃過方淮之那張俊美清朗的麵容,那個始終對自己溫柔寵溺、視她若生命的男子,那個清塵絕倫,宛若明月一般無所不能的男子,若是他真的將性命葬送在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