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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你不要怪我,你死了下地獄也休得怪我!”

事後等她清醒,他質問過那日被綁架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曾顏終是抵不過曾悅康嚴厲的問詢,哭著將那日的情形全部訴之於口。

聽到曾諾可能已經喪命於剝皮凶手的手下,他竟意外地有些小小的內疚,不過大抵對自己來說,曾諾的死還是好處大於壞處,他便沒有多說什麼,隻告誡曾顏此事不許聲張,權當什麼都不知道。

他今日攔下方淮之兩人,也是有意試探一下曾諾到底是否已經命喪黃泉,見兩人依舊雲淡風輕的模樣,看來曾諾多半是被救下了。

曾悅康老臉抽[dòng]了幾下,硬生生在眼眶裡醞出一片溼潤的模樣:“哪能這麼說呢,這孩子也不過是命大了些。那麼……曾諾這孩子,現在如何了?”

方淮之望著他那張故作哀傷憂愁的臉,似笑非笑:“曾大人你覺得呢?”

“這樣吧方大人,曾諾在您家再多住下去也不便,男未婚女未嫁,孤男寡女住在一座府邸傳出去也不好聽,這次不如就讓下官將她接回去照顧吧。”曾悅康伸手揩了揩眼角的溼潤:“這些日子也讓兩位大人看笑話了,本來不過是府內父女間吵鬨的小事,竟驚擾到如此地步,下官實屬慚愧,將曾諾帶回曾府後,下官一定會好好訓誡她的。”

“最近我方府不便,曾大人此事容後再說吧。曾諾她在我府內挺好的。”帶著不容置噱的語氣,方淮之和駱秋楓繞過麵前的曾悅康,乘上自己的轎子回了府。

甫一踏入府內,方淮之的視線便緊緊鎖住了麵前正等他歸來一起食用早膳的曾諾身上。

春天的步伐已經悄然到來,鳥語花香,一室溫暖,她身著月白色的長裙端坐在桌後,鬢角幾縷柔順的發絲垂下,半掩她姣好的麵容。

她似乎正在思考什麼,一動不動,目光凝視前方。

方淮之放輕腳步,趁她沒有注意,悄悄將身子挪到了她的身後。

陡然回過神的曾諾似乎感覺到身後的異樣,正要轉身,突然身子一暖,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襲來,他已經從後方將她整個圈抱在懷內。

他的下巴細細窩在她的頸部,嗅著她身上獨屬於他的味道。

他愛她身上每一寸的味道。

“怎麼了?”還不太能適應這樣%e4%ba%b2密的接觸,在感情方麵還是一張白紙的曾諾輕輕掙紮了幾下,瞥了眼在一邊捂嘴偷笑的石箋和紅芮他們,麵上漸漸浮上窘迫:“要讓人看笑話了。”

知她羞赧,方淮之放開了他。剛才實屬情不自禁,現在他自己想來也有些不可思議。他站起身,朝著石箋的方向輕咳了幾聲,石箋會意,帶著下人們出了前廳,將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他落座在曾諾一側,替她盛了一碗米粥,曾諾很有默契地夾了一塊鬆糕在他的碗內。

方淮之心裡一動。

原來一直以來她也在觀察他的喜好。

他突然覺得,再也沒有什麼能比兩情相悅更好的事了。

用完早膳,方淮之突然開口:“曾諾,有件事,我想過問一下你的想法。”

“什麼?”

“今日上朝,曾悅康跟我提起要接你回府的事情。”他話音剛落,果不其然看到曾諾已然蹙起了眉,一臉冷漠。

“我想,你是不會讓我回去的。”她淡淡道。

“知夫莫若妻。”他促狹一笑,隨後斂下神色:“我的確是沒有讓你回去的意思。但此外,我卻有另一個顧慮。”他握住她的手,認真道:“再過幾日,顧家的二子和連家之子兩位將軍就要凱旋而歸,今日皇上廣納眾臣意見,曾悅康卻是急急進言要為他二人接風洗塵,我懷疑此舉授意於秋水淺。”

“你如何確定?”曾諾望著他清俊明朗的容顏,輕聲問道。

方淮之斂了斂眸子,棱角分明的眉骨在其下打上一層淡淡的陰影:“曾諾,我不打算瞞你。”他抬眼望她,神色是難得的慎重和小心翼翼:“一直以來,我和秋楓都在搜集秋水淺、曾悅康等人收受賄/賂,騙取大片良田賺取不法之財的勾當。他們防的嚴實,一直以來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但是不久前,我們得到消息,他們的目標可能不僅僅局限於此。”

曾諾一愣,她其實也懷疑過曾悅康收受賄/絡的事情,也知道他巴結秋水淺,但他們真正的目標是什麼?

“當今大業王朝,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並不單靠皇上一個人支撐起來的。文有秋水淺和秋楓兩大支柱,武有昀國大將軍和連家將軍,如果沒有這四人相互製衡,僅靠當今聖上一人,是很難維係朝堂的和平。”方淮之見她不做聲,似乎在思考,接著道:“近幾年當今聖上似乎也看出了這潛在的玄機,於是一改作風,采取雷厲風行手段,不僅是為了樹立自己的威信,更是為了在短期內,將他們的爪牙全部撤下換上自己的心腹。”

“那你……”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曾諾呐呐道。

他執起她的手,放在%e5%94%87邊輕啄兩下:“你想的沒錯,當初皇上任命我為大理寺卿,正是因為——我和秋楓,是實打實的%e4%ba%b2皇黨。”

他望著遠處,眼底閃過淡淡的光澤:“四人中,隻有秋楓和顧家領頭的是%e4%ba%b2皇黨,所以這是唯一兩支皇上能夠完全信任的人馬。但聖上處在這朝堂漩渦的沼澤深處,必定疑心重,所以即便是換上了%e4%ba%b2皇黨的人,他也不會完全信任。”他身上的那些傷啊,就是為證忠心的最好證據。

“但是近兩年,秋水淺的勢力在越發漲大,雖然他一直宣稱自己是%e4%ba%b2皇黨,但私下卻和幾位王爺的關係也似友似知己。曾悅康是秋水淺的人,這次他急急想要為顧家、連家接風洗塵,皇上允諾他們的要求,但不代表他不會懷疑他們如此舉動背後的目的,必定派我和秋楓去查。可我個人覺得,故作大意、虛張聲勢,這可能反而是秋水淺給我們設的一個局。”他神色冷峻,黑眸湛湛生輝。朝中局勢在他腦中千變萬化,他必須謹慎走好每一步,小心翼翼。

他現在已經不是一人獨步行走,他與她執手,更要顧全她的安危。

“那你之後會怎麼做?”

他篤定自信一笑:“我若真和秋楓阻止了,反倒被他們倒打一耙說我們肆意挑撥他們和顧、連兩家的關係。那很簡單,不如不管。”

“可你不擔心一旦你們不查,他們反倒可以無所顧忌的巴結顧、連兩家,增加自己的勢力?”雖然她不懂得這些朝堂的勾心鬥角,但是涉及他的安危,她即便不會也得逼著自己去多加考慮。

“曾諾,你想想。顧家和連家關係和睦,顧觴和連月凱更是攜手沙場多少年的兄弟,如果他們要一舉巴結,這可不容易,你猜他們會怎麼做?”

曾諾抿%e5%94%87細想。錢和權必定是不可能的,因為這兩樣,他們都不缺。連月凱連月凱,這個名字在曾諾的腦中似乎異常的熟悉,對了,他不是曾斐的新婚丈夫嗎?

對了,這次的計劃又是秋水淺特意授意給了曾悅康,難不成……

“難不成他們這一步的棋子,關鍵在於曾顏?”在他淡笑的眸子裡,她知道自己猜對了。

“如果曾顏獲得了顧觴的垂青,那連家和顧家就成了連襟,而曾悅康卻成了這兩大勢力人物的嶽父,你說,他會放過這個機會嗎?”方淮之修長有力的指節緩緩富有節律的敲在桌上:“想來曾顏在秋楓這裡走不通,隻有改走顧家一路了。這可是一把雙刃劍啊,如果這一招走得好,結果我自不必多說,但若是失敗呢……嗬嗬。”

曾諾聯想到了秋水淺老謀深算的模樣,有些冷的說:“到時候秋水淺可以明哲保身,說是曾悅康自己的主意便可。這事涉及朝中有無結黨私營之罪,皇上判下來的話,責罰不會太輕。”

她與自己真是默契十足,這樣晦澀難懂的朝堂政事,在他的三兩點撥下,她已然通透無比。

若要化解他們的陰謀,方淮之他們解決的關鍵——也就變成了曾顏?▓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曾諾突然想到他之前說要詢問她的意見,她忍不住問道:“那你……到底是要過問我什麼想法?”

隻見方淮之喟歎一聲,緩緩撫上她的臉:“曾諾,我對付曾悅康,可並不僅僅因為朝堂之事。一直以來,我沒有動手,是因為顧忌他好歹是生你的爹,但這次剝皮案,他對你全無關心,曾顏更是想法設法置你於死地。我本就不是心存良善之人,你覺得,我可以不管嗎?”

聽他如此一說,曾諾心底湧起一股無法明說的暖意和感動。

他並不知曉,她體內的這個靈魂是源自未來異世,他並不知道其實在她心底,她跟曾悅康原本就沒有任何的父女之情,恐怕比陌生人還要冷漠。就好比方淮之說要對付他的時候,她心中根本沒有絲毫的憐憫和慈悲心。

他詢問她的意見,無非是擔心她對曾悅康還存在父女之情,不忍下手。也就是說,如果為了她的感受,其實他是可以放棄這次的計劃,隻為顧念她的心安?

況且他是如此的信任她,將他的全盤計劃告訴了自己。

她抿著%e5%94%87,投入他的懷裡。

他既然如此顧慮她,她又怎能讓他失望,辜負於他,將他的一腔滔天計劃付之於流水?

要說心狠,她又何嘗不是?

他們倆都不是什麼好人,卻偏偏走在了一起。

她抬眼望著他冷硬完美的下巴弧線,心裡想的卻是——

淮之,我從不是軟弱之人,隻要能助你一臂之力,你大可不必顧慮我的安危。

我隻願你平安順利,成就那無上的光榮。

至於我,願做你那刺敵之刃,為你披荊斬棘,勇往直前。

——這一份承諾,是我之於你,最大的愛意。

……

三月中旬的時候,整座京都城沸騰了。

方淮之一眾大臣跟隨在寧河絕的身後,不遠處就是眼望前方笑的深不可測的秋水淺等人,還有許久不曾出門的顧家老爺子顧訓以及顧家長子顧言。曾斐更是已經眼含熱淚等著自己的夫君歸來。

宮門打開,四周裝點地分外隆重和喜氣。從這裡通往京都城城門的大小街口全部自兩邊圍滿了看熱鬨的人群,臉上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