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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諾很快地掃了眼若梅的家。

簡陋、貧窮——和方淮之那精致寬敞舒適的府邸不同,這裡就是底層百姓賴以生存的一方棲息之地。

也許是察覺出父母的表情和屋內的氣氛不對,若梅那十歲的弟弟乖乖立在屋內,黑白分明的眼球直直盯著曾諾兩人。

“寬兒,先進屋念書去。”

聽了娘的話,若寬乖巧地點了點頭,又往曾諾兩人的方向瞄了幾眼,才進了自己的小屋。

屋內地方狹小,也許是曾諾兩人衣著氣質一看就不凡,尤其知道方淮之還是大理寺的官差,更是相襯著自己的低下,夫婦兩人局促地搓了搓手,垂著腦袋,不敢支一聲。

“我能去若梅的屋子看看嗎?”半響後,曾諾開了口。

夫妻倆對視了一眼,最終點了點頭,帶著曾諾打開了一間小小的屋子。

雖然環境狹小,但是若梅的房間十分的整潔溫馨。榻上的棉被雖然有了幾處補丁,但是卻被被子的主人悉心的修改過,在被子的補丁上繡上了幾朵漂亮的臘梅,倒也顯得精美了不少。

聽若梅的娘說,房間的布置還和她失蹤的那天一樣,她最多隻擦了些積下的灰塵。

看得出,若梅是一個一絲不苟、有些生活情調、富於創新、樂觀開朗、整潔勤勞的善良少女。

那麼,她到底是因為什麼特征或特點,才被凶手挑選殺害?

“若大叔,我想問你們幾個問題,不知方不方便?”就在這時,方淮之開了口。

“隻要你能抓到殺害我女兒的凶手,隨便什麼,隻要我知道的,我全都告訴你。”

“若梅有什麼仇家嗎?”方淮之淡淡問道。

一聽這話,若梅的娘眼中又開始蓄滿淚水:“哪能有什麼仇家啊,這孩子乖巧的很,有空就幫著村裡的人乾活,為了供幾個家裡沒錢的孩子還有寬兒去城西張夫子家的私塾念書,她天天天沒亮就出門,一直忙到大家都睡下,才回來。就是為了給他們賺錢念書啊。”

“那你們知道她在哪裡幫工麼?”

若梅的娘略略思索後,道:“似乎是家胭脂鋪,我家若梅長得漂亮,那胭脂鋪的掌櫃可喜歡她了,本還想納她回去做妾,可我們二老沒同意。”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麼,急急衝到自己丈夫身邊,哭喊道:“不會是因為我們拒絕了那掌櫃,所以他惱羞成怒,殺了我們家閨女吧……”

“若大娘你彆急,事情是什麼情況暫時不能妄下定論,但我們官差一定會仔細查清殺害你女兒的凶手是何人,還你們一個公道。”方淮之雙手負後:“若梅失蹤那日的情況,你們可否跟我仔細說一說?”

若梅的爹娘在說那日情況的時候,曾諾緩緩踱步出了若梅的屋子,方淮之餘光裡看到她的神色,便明了她似乎有了一些想法。

那日的情況很簡單,若梅那日本來正逢在家歇息一日,結果胭脂鋪派了人來,說有上家下了一批大單子,製胭脂的女工正缺,如果若梅肯去幫工,就在她這個月的工錢裡多加十個銅板。恰逢又要到了上繳私塾學錢的日子,錢也不夠,若梅幾乎沒有多想,便急急出了門幫工去了。

但是,到了第二日的清晨,若梅的爹娘也沒發現她回來,本以為是胭脂鋪太忙,來不及回來。可後來一直到了下午時分,天都快黑了,若梅也沒回來。若梅的爹跑去城裡的胭脂鋪尋她,裡麵的小廝說要製的胭脂早就在前一晚製完,若梅應該已經回家了。

這一下,他們才預感大事不好,幾人遍尋了整座京都城都沒找到人,所以才去常餘清的衙門報了官。

詢問完情況,曾諾和方淮之又勸慰了兩人幾句,便離開了若梅的家。

在回去的路上,方淮之望著曾諾若有所思的臉,輕笑一聲道:“你這聰明的小腦袋瓜子又想到了什麼?”

曾諾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道:“我有些頭緒,但無法肯定。如果能知道第二個死者的身份,再去走訪一次,我想我們離真相不遠了。”

方淮之點了點頭:“想聽聽我所得到的信息嗎?”

曾諾一怔,沒想到他這麼快便有了線索,於是停下了腳步,默默看著他漆黑幽深的眸子,等著他解釋。他的眸子很黑很亮,裡麵就像藏了一個廣袤的星球,閃爍著睿智的光芒。

“首先,我們可以確定。凶手拐帶走若梅的理由,除了錢外,不作第二想法。”她的家溫馨和樂,她也樂觀開朗,家裡沒有負債,也沒有得罪任何人,城內的熟人也不多。除去幾個孩子的學費是她心頭的焦急處,幾乎沒有什麼其他可能讓她乖乖跟著彆人走。

“也就是說,凶手應該是開出了很好的條件,以銀錢作為誘餌,才把若梅帶走了。”

曾諾附和道:“既然能知道若梅的弱點,我想凶手一定是在生活中與她經常接觸之人,知曉她的家境情況。凶手看來,已經預謀很久了。”

就在兩人討論的時候,一名衙差朝他們急急跑來:“方大人,曾小姐!”

“何事?”

“駱……駱大人已經查清了第二個死者的身份。呼……”那名衙差喘了口氣,從袖中掏出了一張畫卷遞給方淮之。

畫卷上不僅畫上了死者的模樣,駱秋楓更是仔細地在一旁標記了第二名死者的信息,方便他們查看。

第二名死者叫做煙兒,是一戶人家的丫環,伺候著那家的小姐。

畫像上的她長了一張鵝蛋臉,杏眼圓睜,膚色白皙,更有兩個甜甜的酒窩,也是一副標致的模樣。

這次駱秋楓查到的信息很全麵,將那戶人家的地址也寫在了上麵。方淮之細細掃過那排用蠅頭小字寫明的地址,心下不由一凜。

唱闕樓、茶樓、胭脂鋪、那戶人家的住址……

他似乎像是抓住了什麼很重要的線索,轉頭對著曾諾急急道:“曾諾,我們快回去看看!”

……

同樣的時間內,曾府卻是一派%e9%b8%a1鳴狗跳。

“什麼,你說你們看見曾諾跟著駱大人幾個一起在查案?”出去采買物品的幾個丫環正縮在角落談論今天在街上看到的情況,冷不防被方才經過的曾顏聽了去,尤其是駱秋楓的名字在她的耳裡簡直是平地驚雷,她立馬就衝了過去,追問起來。

“是的,小的看到曾二小姐……”被曾顏狠狠一瞪後,那小丫環連忙改口:“我們去的時候,正看到曾……諾她,她在唱闕樓跟駱大人兩個人在談話。”

曾顏一聽,哪管他們是不是真的在談案子,她細長的眼一眯,氣的將丫環擺在地上裝滿了瓜果蔬菜的籃子一踢,瓜果滾落了滿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咬牙切齒,衣袖下的雙手狠狠捏成拳頭:“好你個曾諾,竟敢趁我不在勾引駱秋楓!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罷,便領著幾個丫環風風火火趕去了唱闕樓。

彼時曾諾剛跟著方淮之走過了整條大街,說來還真的奇怪,這唱闕樓、茶樓、胭脂鋪、那戶人家的住址都如方淮之所記憶的那般,都坐落在一條大街上。

這對破案無疑是一個極大的突破點,凶手很可能就是以這條街作為狩獵目標和棄屍地點。

在向第二名死者所呆的那戶人家了解情況後,曾諾之前心中的那點頭緒,終於得到了證實。當所有的線索串聯起來,她閉上眼靜靜回想屍體的樣子、現場的模樣、死者的背景與情況、以及她依靠目前信息所了解的‘他’。

終於——屬於她的犯罪心理學盛宴又要再次展開。

所有人聚集在了唱闕樓,小仵作為了方便,已經把茶樓那裡的屍體也運了過來。

看到駱秋楓幾人圍著曾諾,他心下有些好奇,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名堂,便也湊了過去,沒想到曾諾開口的話直接讓他五雷轟頂,驚呆在原地錯愕無比。

他心裡一愣,曾小姐真是……太開放了!

“美麗的容貌是女人外貌的一種象征,凶手既然剝皮,無意是他的某種性/暗示……”曾諾冷著臉,一臉肅然:“凶手沒有和死者直接發生性/關係,因為他的目標,他心理的快/感和需求,就是那張皮。”

這幾句話下來,曾諾自己沒有察覺,幾個男人倒是互相神色不自然地瞄了幾眼,輕咳了幾聲,滿臉尷尬。方淮之更是用隻有曾諾聽得到的聲音在她耳邊道:“沒想到小貓兒你那麼大膽,麵色不改的說這夫妻之事。”

曾諾很嚴肅地望著他掩著口%e5%94%87,臉頰微紅的模樣,以為他誤解了她話內的意思,於是本著嚴謹認真的態度科普道:“不,性/暗示的意思是——他想做,但是沒做。於是他通過其他的方式表示他想做的需求和願望,或是依靠彆的另類的方式發泄自己的性/欲望,讓人聯想到性……”她很認真很一本正經的在解釋,可是還沒說完,%e5%94%87上一暖,方淮之已經忍不住捂住了她的嘴。

曾諾蹙了蹙眉瞥了他一眼,這一抬眼間卻發現麵前幾個男人已經是麵色暈紅,低垂著臉,默不作聲,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常餘清一張古銅色的臉更是憋成了茄紫色。

他們……都是在害羞麼?解讀了他們的神情後,曾諾一時記起古人即便再開放,對待這種事情上的態度畢竟沒有現代敞亮,自己是不是太過了些?

況且,一看他們這過度反應的表情,她心下一沉,這幾人……難不成都還是童子%e9%b8%a1?

曾諾抿了抿%e5%94%87,這個理論對他們來說……果然是尺度太大了麼?

“抱歉。”曾諾拿開了方淮子捂在自己%e5%94%87上的手,轉移了話題:“言歸正傳吧,凶手應該是名男性,歲數在二十至三十之間,他有嚴重的反社會人格……恩,駱公子還記得我說的人格就是一個人個性的意思嗎?反社會人格指的就是一種會對社會造成危害的性格,它的特征就是具有高度的攻擊性和缺乏羞愧感。”

駱秋楓點了點頭,表示了解,曾諾又繼續說道:“他犯案應該是已經蓄謀已久,通過我和方淮之的調查,發現凶手尋找死者目標的地點和兩所被棄屍的地點,均都坐落在一條街上。再加上案發當晚,唱闕樓和茶樓都沒有門窗被撬開的痕跡,我懷疑,他可能就住在這條街上,而且他從事的工作,很可能是宵禁小廝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