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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作為籌碼要挾顧訓讓她贖身,尋理由將她下嫁給駱秋楓,不然她就將這秘密公之於眾。

顧訓知她蛇蠍心腸,卻也忌憚她放消息出去,於是一昧的拖延,直到——

顧芷發現了翠兒的那些信件,她的心理在直麵事實時又遭受了一次極大的崩潰。

曾諾曾對方淮之解釋:“人在堅強樂觀的時候遭受重創,和在極端脆弱的時候遭受同樣的重創,這對於身心的傷害程度不可同日而語,後者,甚至可以摧毀一個人原本的性格、心理、處事原則和情感。”

於是顧芷——崩潰了。

也許是殘存的理智告訴她必須守住這個秘密,也許是多年在翠兒欺壓下深埋的憤怒被點燃,她的嫉妒、羨慕、否認……一切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

她籌劃了一切,殺了翠兒,並將屍體套在沙袋裡丟進了威河,也許是第一次殺人的恐懼和害怕,她在回去後,很快,精神便開始錯亂起來。

原本一切的秘密應該隨著翠兒的死亡深埋在威河之中,除夕那夜曾顏的落水,讓這起案子和醜聞重見天日。

方淮之把正在審閱的卷宗平攤在案幾上,他深深歎了一口氣。

依他的為人,在得知這樣的內情後,他本是想將此案的始末公之於眾。可是曾諾似乎發現了他的想法,她將他帶到了顧芷的房內,在灰白的牆角深處,讓人很難發現的一個角落,用灰炭歪歪扭扭的寫著幾個殘破的字,依稀辨去,筆跡應該是顧芷的。

即便是隻看這些字,方淮之都能深深感到顧芷撰寫時那強烈震顫的內心和宣泄不能的痛苦。

這也許是她理智偶然間清晰的時候寫下的,她寫道:“不要。我不想成為一個恥辱。”

那麼簡單的一句話,方淮之卻第一次在辦案之時心裡開始有些發澀。

也因此,他頭一次作了一個不甚公明的決定。他把那些信件藏了起來,並沒有把這事實宣告出去。

憑借他的縝密,他也料到了,翠兒一死,官府查到了顧芷頭上,顧家畢竟坐不住。以顧訓的心狠手辣和注重顧府門麵,一定會選擇殺人滅口。

他暗示了常餘清多注意顧芷的安全,千算萬算,卻沒想到此事牽扯出了一個鬼麒麟。

……

傍晚時分,方淮之回了府。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一抹霜色的人影迎風佇立在方府門口,似乎是等待他良久。

在看清來人的容貌時,一天的沉悶瞬間化為柔水。

方淮之漸漸向曾諾走近,看著她秀美恬靜的麵容,想要傾訴、想要出口的話卻生生止在%e5%94%87間,沒有出口。

陡然手中一暖,方淮之低頭看去,手心裡多了一隻小暖爐。

“回府吧。”

回家吧——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溫馨又舒心,生生撫平了方淮之這一日的悵然和鬱悶。方淮之頓時覺得心臟重重一錘,然後是鋪天蓋地的暖意襲來,心中沉悶頃刻間——煙消雲散。

她果然,是最了解他的人啊。

章節目錄 第29章 驚堂木二十九

吃罷晚膳之後,方淮之突然叫住了曾諾。

他朝她走近幾步,微彎腰身,緋紅的薄%e5%94%87距離她的耳畔不過一指的距離。

暖洋洋的熱氣吹拂上她的耳朵,她陡然覺得心癢無比,本耐不住想要後退一步拉開距離,手中冷不丁被塞了一樣東西。

“替我藏好它們,若有朝一日我不幸深陷囫圇,這些證據絕不能落在顧家手上。”他把聲音壓得很輕,但是話內的意思卻又顯得極為慎重。

在大家還苦苦糾結鬼麒麟一事的時候,他其實很有先見之明的想到了之後所有潛在未知的危險。顧家既然想到殺自己的女兒滅口,他們必然也還想到翠兒留下的書信也是一大禍患。方淮之現在沒有公開顧芷真實身份一事,便就無人知曉那些書信的存在,於是顧家不敢輕舉妄動,遍尋那些書信不得後,必然會將疑慮的矛頭投向參與這起案件的幾人身上,他方淮之、常餘清都牽扯其中。昀國大將軍府的顧訓心狠手辣、位高權重,自己最多隻掌握了顧芷是顧家私生之女一事的證據,卻沒有辦法連顧芷被殺一事也扣到顧家身上。

如今地步,如果定不了顧家殺人之罪,那麼即便是公開顧芷私生女一事,也不過是為顧家增加一個醜聞而已,事後對方必定百般追究起來。小人之心難揣測,對方下一步怎麼做,卻絕不可能選擇放任不管一路。

紙終究包不住火,他並沒有將這書信之事告知駱秋楓等人,便也是想著讓駱秋楓等人與此案撇清關係。現下知道此事的隻有他和曾諾兩人,若有朝一日顧訓抓到了蛛絲馬跡選擇對付他時,他希望這些證據也可以成為曾諾的保命符。

方淮之在心中忍不住喟歎一聲。她的命對於他來說,就如耀白明珠,珍貴無比。

曾諾手中攢著那遝信紙,抬頭望了眼他不似以往雲淡風輕的麵目。她望著他的漆黑雙眼,與他對視:“你就如此信任我?不怕我……”她話未說完,%e5%94%87上一暖,方淮之豎起了一根食指堵住了她之後的話語。

他略帶痞意地一笑,眼中卻是格格不入的認真:“莫說那些。曾諾,你要明白,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無條件的信任你。”

此一句話,便打消了曾諾那些未出口的可能。她心中一暖,甚至心底有個很確定的聲音在告訴自己,就眼前人對於她的無條件信任,不管未來有多大的困難和險阻,她卻是絕無可能去選擇背叛他的。

能夠跟隨他,幫助他,與他分憂解難,似乎也成了一件令她愉悅並且帶有一絲期待的事情。

……

既然威河女屍一案暫時告破,方淮之又開始一頭栽進大理寺處理事務,一連幾日都沒有回來。

這半個月為了此案忙忙碌碌,曾諾第二日從屋內出來的時候,如果不是聽到幾個婢女在討論今晚吃元宵的諸多事宜,她幾乎都快忘記今日已是元宵佳節。

曾諾想著,威河女屍一案已經結束,她之前未能出口的話今日必須說了。從除夕到現在已經半個月了,她再留在方府實屬不便,不如趁今晚方淮之回府的時候告訴他自己打算搬去外麵暫住的消息。

況且她也必須出府去尋找紅芮兩姐妹的下落,這事自除夕那夜開始便擱在她心口好些天了,她有些擔憂紅芮兩人的安危。

在她暗自思索的時候,灶房的炊事丫頭花椒正提著菜籃往外走去。

她喊住了花椒,花椒轉頭看到是她,連忙道了一聲曾小姐好。

“是出去買菜嗎?可否帶我一起去,我正想買些小物。”

“這……”花椒有些為難,出門買菜這事是下人乾的雜活,這曾小姐在府中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方大人心尖尖上愛惜的人,她怎麼敢帶她去那些醃漬地:“小姐需要買什麼,告訴小的便是,我可以為小姐去買。”

曾諾抿了抿%e5%94%87:“這東西恐怕不方便托人去買。”

聽她一說,花椒一愣,那小腦瓜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地方去,她麵色突然漲的緋紅,悄悄湊近曾諾的麵前用直勾勾地眼神看著她,邊用手遮著嘴:“曾小姐該不會是要買……那個吧?”

曾諾皺了皺眉,不明所以:“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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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椒更加不好意思:“就是女子都要用的那個啊!”

“什麼東西?”

花椒心焦無比,忍不住聲調拔高喊道:“就是月事帶啊!”話音剛落,周圍所有人的眼睛都直愣愣地朝他們望去。

曾諾:“……”

滿院寂靜,還是一旁的石箋忍不住清咳了一聲,對其餘下人虛張聲勢道:“看什麼,該乾活的乾活去,彆在這傻呆著。”說完,也一溜小跑跑去做事了。

半餉,曾諾才反應過來花椒說的月事帶是什麼,她搖了搖頭:“不是,我想去為你們大人買份禮物多謝他這段時間的照顧。”順便,她還想去打聽紅芮紅霓兩人的消息。

花椒這時才發覺自己誤會了,羞得一張臉低著不敢抬起來,之後便也帶著曾諾一起上街采買了。

元宵佳節,人們似乎早已忘卻了除夕那夜的驚魂案件,個個興致勃勃地在街上許多個小攤前采買。

集市人頭攢動,嬉笑歡快的氣氛驅散了冬日的陰寒。

“快來買喲~新鮮現做的元宵,有芝麻豆沙、白糖山楂、白糖桂花、棗泥鬆仁四種味兒,保證味道鮮甜。”京都有名的正寶齋正在賣元宵,麵帶笑容的掌櫃在門店大門口使勁吆喝著。

正寶齋前早已排起了長龍,花椒趕著去買元宵,曾諾便借此機會與她暫且分開去打聽紅芮的消息。

她先是去了兩處最近的破廟,裡麵隻有一些乞兒,她又走遍幾條大街小巷,詢問了幾家鋪子的老板,仍舊是沒有消息。

她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花椒應該快要買完元宵了,便打算往回走。

“姑娘,要不要看看這些絡子?”她正打算離去,陡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她驀然側頭,看到紅布覆蓋的小桌上擺滿了各色各樣形狀不一的絡子。這絡子便是古代婦女用絲線編織成的各種小袋,可以綁在衣上作裝飾,也可裝一些零錢小物綁在腰際。

她的眼神細細劃過一排排的絛子,當視線劃過正中央那隻用墨藍色水紋編織成的絛子後,她幾乎是一瞬間在腦中勾畫出了方淮之佩戴的模樣。

恩,似乎不錯。她在心下點頭。

她也說不出為什麼,隻是覺得如此沉穩不羈,睿智強大的男人就應該用這模樣這顏色的絡子才能彰顯出他的特色和氣質。若是送給他,真的是剛剛好。

她詢問了價錢,正從荷包內拿出銅板要交給店家,眼前伸過來一隻白皙嫩滑的手,一把從她手裡搶走了那幾個銅板。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啊。”曾顏立在她的身側,手中撚著從她那搶過的銅板眯眼瞧著,一臉諷刺和不屑:“我還當你在那位方什麼的大人身邊過得不錯呢,看來也沒撈著什麼甜頭。嘖嘖,你是淪落到要買街邊這些不上檔次東西的地步嗎?真是好丟臉啊,我都替你難為情呢。”

“把錢還給我。”看到她,曾諾聲音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