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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餘清心中甚是苦悶和糾結,他好歹也是堂堂一名京都知府,要不要那麼不給麵子……

那個人影跨出了門,卻不急著動作,她在原地呆呆站立了一會,低垂著腦袋,良久後才緩緩邁開步子朝著草屋的後院走去。

三人緊跟著她的腳步,一路借著雜草作遮擋,尾隨到了那間草屋的後院。

那也是一個用滿滿淩亂的雜草堆砌而成的簡陋棚子,濃濃地臭味從裡麵飄散出來,草棚隻有一處設立了木欄,將裡麵幾隻瘦弱的%e9%b8%a1牢牢圈養在其中。

那人影甫一踏入,裡麵的%e9%b8%a1就開始慌亂地撲扇翅膀,一陣%e9%b8%a1飛狗跳。

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讓方淮之和常餘清簡直不能置信。

那人雖然體態很臃腫,速度卻很快地逮到了一隻驚慌失措的公%e9%b8%a1,她動作溫柔,像是安撫一樣圈抱在自己的懷裡,一隻手輕緩地撫在那隻%e9%b8%a1的背上,她雙目緊緊逼視那隻公%e9%b8%a1,犀利地不放過一絲一毫:“我知道你還留在這裡,你就是不肯放過我是嗎?”她語調低沉沙啞,帶有一些恍惚。

她望著那隻不敢動作的公%e9%b8%a1,一隻手刷過它身上的羽毛:“你知道麼,這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自己的出生、家室、相貌。而我不過運氣差了那麼一點點,淪落到這樣的地步,你不過是個粗鄙的賤/貨,又憑什麼踩在我的頭上指責我、瞧不起我?”說到後麵,她的語調又快又急,音調不受控製地拔高尖銳,隨著她話音剛落,懷裡的公%e9%b8%a1一陣嘶啞哀鳴,那人麵不改色地竟將它的一隻翅膀生生扯了下來。

“你不是說你美嗎?你不是說你比我有姿色嗎?我拔光你的羽毛,折光你的臂膀,我看你怎麼在我麵前炫耀!”一時之間恐怖的張狂笑聲和公%e9%b8%a1的哀叫聲在整個草棚裡回蕩,在漆黑的夜色下帶著滲人的涼意。

此時月光打在了正在瘋狂虐殺%e9%b8%a1的人影身上,常餘清又是呼吸一滯。

方才隻是粗粗一掃,他心下已然驚恐,現在清晰地看到她的模樣,他的胃裡陡然一陣劇烈翻騰。

這是怎樣的一名女子?以發敷麵,皮膚皴裂,像是枯敗的樹葉又如乾涸的小溪,生命的氣息似乎在她的身上死絕了一般。層層黑發之中,此時的她,眸中隻剩下癲狂和魔怔,公%e9%b8%a1身上的鮮血噴湧在她的臉上,她伸出%e8%88%8c頭,將%e5%94%87角的%e9%b8%a1血%e8%88%94吃入嘴。

這似乎加劇了她虐殺的興奮和快樂,她手下動作越發狠決,她力氣本來就大,兩手用力,把那隻%e9%b8%a1從%e9%b8%a1冠的地方生生撕裂成了兩半,那隻%e9%b8%a1之前並沒有死,此時被生生剖開,連哀叫都來不及,肚腸鮮紅已經淅淅瀝瀝掉落了一地。

靜謐的夜晚,郊外清新的空氣裡,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她瘋了麼?有這麼殺%e9%b8%a1的嗎?!”常餘清捂住嘴,壓下心底強烈的惡心感。

“她的思想已經偏激扭曲……”人格分裂——這句話曾諾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和方淮之常餘清解釋這個名詞。

現在的她,已經完完全全變態。長期的嫉妒和驚恐情緒達到了一個限度,必將影響這人的心理和行為,想必她最近也聽說了翠兒屍體已經被發現的消息,殺人之後的恐懼焦躁使得她的神經本就衰弱,更何況內向的人本來就比外向的更容易得精神疾病,這樣一來,這倒是反而激發了她陰暗扭曲這種病態心理的滋長。

她的心理已經受到了完全的破壞,喪失了正常的理智和行為。她也許以為那隻公%e9%b8%a1就是翠兒的化身。

常餘清再也看不下去,他攢了攢拳頭,驀地從草叢後站了出來:“住手!”方淮之再要拉他已是來不及。

那虐殺公%e9%b8%a1的女子聽聞大喝,渾身一抖,手中的公%e9%b8%a1屍體掉落在地。

“你……”她像是卡殼的機械一般,扭曲遲鈍地轉著脖子,渾濁的雙目投射在常餘清的身上。她臉頰的發絲微微散開,露出其後的糜爛肌膚:“翠兒派你來抓我了是不是?”

章節目錄 第26章 驚堂木二十六

“我不是翠兒派來的,翠兒已經死了。”常餘清蹙著眉,向她一步步走去:“我現在懷疑你和翠兒被殺的案子有關,要帶你回衙門。我們會對你進行審訊,也會搜索你的屋子,你最好乖乖將事情經過從實以告,到時候也許還能從輕發落。”

常餘清靠近她,聞到她身上濃濃的血腥味,雙眉皺的更深。

是要有多扭曲的心理,才能如此殘忍的虐殺一個俏麗女子?若不是他方才%e4%ba%b2眼所見她手撕生禽,料他怎麼也不會將凶手與她聯係起來。

“她真的死了?”她仰起臉,仔細回味話中意思後笑的開懷:“死了好啊!”

“你……”常餘清倒抽一口氣:“你爹娘是如何教育你的,怎可如此輕視人命?”

這一次她沒有作答,低著腦袋撥拉了幾下發絲,又將自己的臉蛋遮了起來,無論常餘清問什麼,都不做聲,像是與世隔絕了一般。

見常餘清吃了閉門羹,曾諾和方淮之對視了一眼後也從草叢後走了出來。

“你不用問了,她現在這樣,是不會回答你的。”曾諾緩緩繞到女子的身後,見她後發中斜斜插著一支簪子,她眸色一閃,湊近了仔細一瞧。

果然,她抿了抿%e5%94%87,她正想向方淮之示意她在這支簪子的細小縫隙裡發現了乾涸的血跡,可餘光一掃,方淮之已然在草棚裡麵埋頭尋找什麼。

片刻後,方淮之的黑眸閃過一抹亮色,他抬起腦袋望向曾諾所在的方向,卻發現她也正靜靜地望著他,似乎是篤定他一定會找到什麼線索和證據。

“我在草堆裡麵發現了疑似死者翠兒衣裳上的布料,也在牆角發現掙紮後的指甲凹痕和一些乾涸很久的血跡,一會請仵作過來驗一下,便可確定這是否是凶殺現場。”

曾諾點了點頭:“讓死者毀容的凶器我也找到了,上麵也有乾涸很久的血跡。”

兩人讓常餘清看著那名女子,便進了前麵的草屋內,幾乎是粗粗一掃,曾諾便可以確定,這間草屋有兩人同住過的痕跡。

曾諾在屋內的一間房內發現了整理到一半的衣裳,幾件青蘿小衣疊放的整整齊齊地放在包袱內,在最上方的衣裳上,還疊著一張翠兒的賣身契。

曾諾正想喚方淮之,側身間寬大的衣袖掃落了包袱內的一隻木盒。

木盒摔在地上,裡麵一遝的信紙散落了一地。曾諾麵色一緊,拾起了那些信紙,挨個翻看起來,刷刷地紙張聲在靜謐的屋內響起,越看到後麵,曾諾麵色越是深沉,直到掃視完最後一行字,她深深皺起的眉目都沒有放鬆。

“怎麼了?”方淮之剛摸索過整間房,見曾諾久久立在房內不動,便朝她走了過去。

曾諾將手裡的那遝信紙遞到他的手中,眸色生冷,聲音有些發緊:“我終於明白,她是被逼到什麼樣的地步才會殺人了……”

……

追問良久,才知道女子名字叫做何芷,常餘清將她帶回衙門審訊的時候,她變得緘默不語,一句話都不肯說。

另一方麵,仵作等人在她的草棚內發現了與翠兒身上衣服一樣的布料,推測可能是掙紮的時候撕扯的,血跡的乾涸時間也符合死亡時間,最主要的是——何芷發上帶血的那支簪子,和翠兒臉上的傷口痕跡幾乎完全%e5%90%bb合。衙差又在那間草屋內找到了一些剩餘的空沙袋,裡麵填放了一些巨石。一起在威河打零工的壯漢也指證他們曾%e4%ba%b2眼看見她偷偷摸摸拿了這些沙袋和巨石搬回家裡。

也就是說,這其實是一場有預謀的殺人案。

何芷一句話也不肯說,可證據幾乎是確鑿了,常餘清讓人將她關入天牢內,等候刑部與大理寺的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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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如何判罪的決策權再次移交給了方淮之。

天空碧綠,晴空萬裡。

大理寺的一間書房內,主簿將威河女屍案的卷宗放在方淮之的案幾上,畢恭畢敬道:“大人,這件案子您打算如何處理?常大人提上來的上報文書是秋後問斬,您覺得呢?”

方淮之批閱其他文書的毛筆一頓,心下有些說不出的複雜感覺。

如果當日曾諾沒有發現那些書信,也許他今日可以很公正很嚴明的批閱通過常餘清的處決文書上交刑部,可在了解事情背後的隱情和真相,他該如何掌握這杆天平?

往往決斷者最害怕處理的就是這類案子,律法是沒有人情味的,可案子本身牽涉的人卻個個有隱情。到底是法律為上,還是人性為本?是要公正嚴明,還是法外開恩?

“先擱置一邊,等我仔細權衡之後再作決定。”

他現在要賭,賭何芷背後的人會不會出手救她,是不是還在乎她的性命,隻要他們出手乾涉,至少何芷的一條命是可以保住的。

可如果他們最後選擇放棄她……他斂下眸子,久久不語。

……

是夜,昀國大將軍的後院一片緊張沉默地氣氛在蔓延。

顧訓喚了自己的長子顧言在書房商談要事,所有人不得打擾、不得窺聽,隻能嚴肅地守在書房外一米左右地距離。

顧言是顧訓正妻所生的嫡子,早年也曾上過戰場,陪著顧訓在沙場血雨腥風,肆意縱橫。可他卻在十年前的一場戰役中身負重傷,最後雖然撿回一條命,卻也隻能退居幕後,直至現在他已經四十有五的歲數,依舊精神爍爍。

俗話說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強,他的二弟——也就是顧訓老年才得的第二子顧觴,他和驃騎將軍的兒子連月凱,已然成了近幾年威懾邊疆敵寇的猛將。

這晚,顧言被顧訓單獨叫到書房,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早前他已經收到風聲,幾日前的除夕一晚,居然有人在威河打撈出了一具女屍,而這具女屍的身份,赫然就是他之前打點過,安排在何芷身邊的翠兒。

他原先想著翠兒死的太妙太合時機,平時翠兒和昀國大將軍府也不甚來往,即便是來通風報信彙報何芷的情況,也是慎之又慎,無比警惕不讓人發現。

誰知道,百密終有一疏,前幾日居然被常餘清挖到線索,尋上門來。顧言有些擔憂,何芷被抓是小事,若是被發現……

“言兒,你過來。”顧訓倚靠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