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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漆寫了“駱府”兩個隸書大字。

常餘清皺起了一雙劍眉,這不是刑部尚書駱秋楓所在的駱府麼?

他不得不拜訪了一次駱府,在征得了駱秋楓的同意後,拿出畫師按照李四娘描述的樣子臨摹的翠兒畫像,對府內下人挨個問詢。

詢問了一輪後,有幾個守門的家丁承認的確偶爾會看到翠兒在駱府門口晃悠,大多時候是借故找他們搭話,聊些關於駱秋楓的情況,但是礙於駱府家丁嚴格保密駱秋楓的一切情況,隻當她是那些戀慕駱秋楓的平民女子,並沒有過多理睬過她。看到家丁三緘其口,對她態度冷漠,翠兒來回晃蕩幾圈後便會失落地回去。

“你們有誰可知道她來過駱府後回到何處?”常餘清蹙起了眉,聲音沉冷。

幾個家丁麵麵相覷,一致搖頭。

“那你們可注意她往哪個方向去了?”

其中一個家丁道:“我留心過一次,她好像去了街對麵的一家布莊,後來我便沒有在意她去哪了。”

常餘清詢問了那家布莊在何處後,急匆匆就朝那裡追查了過去。

……

傍晚時分,暮色垂落。

風中有著梅花的淡淡香氣,迷失在萬家的飯菜香中。在方府的前廳裡,石箋端著幾道珍饈美食,一一擺上了紅木桌,想了想,他把方淮之位子前的那道紅燒魚改成了糖醋肉,這是他幾日觀察下來曾諾碰過筷子最多的菜,想來應該是喜歡吃的,這樣一來,不正好促成方淮之%e4%ba%b2自夾菜給曾諾,讓兩人有所%e4%ba%b2近?

石箋心下一陣愉悅,為自己的小聰明感到一抹得意。

他恭順的候在前廳,不一會兒大門被家丁打開,隨著方淮之朝這邊走近,石箋遠遠就聽到了方淮之和什麼人交談的聲音從微弱到清晰。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為你通融?”方淮之語調慵懶,閒適地落了座,一旁的丫環端來一盆清水,方淮之將手伸進了盆內,洗淨。

“方大人,我也隻是猜測,但畢竟常某官職甚微,想必對方是不願讓我搜查的。”略顯急促的正是常餘清,他今日尋著線索查了一整日,才勉強推測出翠兒之前可能去的地方。他先是順著駱府家丁的話去了那家布莊,可布莊老板說翠兒進來後,買了一件款式粗陋的男裝換上便鬼鬼祟祟地離開了,常餘清一瞬便明白這可能是翠兒的喬裝打扮,難怪很少有人見過她。

他隻能找來畫師按照店老板描述的那件男裝估摸推測她喬裝的樣子,再次挨家挨戶地找尋。

起初是一無所獲,幾日後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有人無意間看到這畫中人曾經進入過位於南麵傾宏街的一座府邸。常餘清蹙了幾天的眉目終於展開,火急火燎地帶著人趕往了傾宏街。

幾人剛到府邸門口,具是一愣。單是從府邸外觀看,便已經看得出這戶人家的地位崇高,大門修建地恢弘闊氣,守門人個個氣勢如軍,一臉肅然。

常餘清把目光微微上移,在看到牌匾上的字後,身子一僵。

這裡分明是幾年前才被皇上封為昀國大將軍的顧訓之府,顧訓如今已經七老八十,不上戰場多年,如今他的兒子繼承了他的衣缽,上戰殺敵,所向披靡。顧家世代榮耀,即便一代戎馬生涯結束,但他在朝中的地位和京都的名氣依然不能小覷。

常餘清走上前,守在門口的官兵立馬將手中長槍豎起,攔住了他前進的腳步。

“在下新任京都知府常餘清,有事找顧老將軍,可否請你們通傳一下?”

“有無身份牌?”守門人嗓門高亢威武,驚得過路百姓紛紛往這邊瞧來,常餘清有些赧然,不得不拿起腰間的玉牌給守門官兵看。守門官兵睨了一眼他的玉牌,又是聲如洪鐘地問道:“你有何事要通傳?”

常餘清便將近幾日發現了女屍的事情告訴了那名官兵。隻見他皺起眉頭,突然一把推開了眼前的常餘清,常餘清猝不及防往後一倒,好在身後的衙差反應極快,馬上扶住了他,才堪堪沒有摔在地上的恥辱一幕出現。

“他奶奶的,睜大你們的狗眼瞧瞧,這可是昀國大將軍的府邸,調查什麼殺人案,我呸!晦氣!”那名官兵伸手不耐地甩著:“小小一個知府哪遠滾哪去,我們大將軍是不會見你的。”

常餘清身後的衙差被無端一陣臭罵和鄙視,忍不住衝上前就要叫罵,卻被常餘清立馬攔了下來:“此事不宜鬨大。”他快速在他們耳邊低語:“我一會去找方大人從長計議,你們莫要聲張。”

常餘清說完剛才發生之事,見方淮之仍不動聲色地端坐在主座,目光不經意掃到了自己麵前的糖醋肉,對遠處的石箋投去一抹讚賞的笑意。然後他才對常餘清淡淡道:“昀國大將軍地位甚高,曆代子孫為國鎮守邊疆,殺敵無數,連當今聖上都要禮讓三分,你倒好,查到大將軍頭上去了。”他不溫不火地說著風涼話,倒有些看好戲的意味,方淮之心中暗暗想著,誰讓他當初不信曾諾的推論,如今碰了釘子倒想到來找自己幫忙了。

“不知方大人有何更好的方法?”常餘清微微欠身,雖然有些不爽卻也隻能無奈地問道。

“即便是知府查案,對待官家子弟畢竟與平民百姓不同,你就是太過古板守舊。守職是好,就是不懂變通。”方淮之斂下眸子,沒有過多回應常餘清的請求,隻是讓石箋請曾諾來用晚膳。

曾諾跟著一臉巧笑的石箋剛跨進門檻的時候,正聽到方淮之請常餘清一同留下來用膳,常餘清原本想推拒,偏老天存心讓他出醜,忙了幾天查那件威河女屍案,也不曾好好吃上過一頓,在他拒絕的話音剛落下,肚子就難耐地發出了不滿的聲音。

在方淮之一臉好笑的表情中,常餘清古銅色的臉有些微紅,他感到赧然,卻也順從地坐了下來。

曾諾走到桌前,對兩人行了禮便想要尋較兩人遠一些的位子坐下,她怕兩人在飯桌上談論公事,自己夾在其中不太妥當。

看到她坐到離自己那麼遠的地方,方淮之一蹙眉,又暗暗後悔自己為何叫了常餘清留下用膳,這下,他要如何借故夾菜給曾諾?

“方大人,你到底有辦法了麼?”常餘清吃飽後,接過丫環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急匆匆地問道。

彼時方淮之還在鬱悶:“常大人身為一方知府,這難道不應該是常大人的本職之事麼?若讓方某替常大人想了解決之法,難保不會又被大人認為是我越權處理。”

“……”常餘清一愣,聯想到了那晚畫舫之事,連忙微欠身:“當日之事都怪小人莽撞,還請方大人大人不記小人過。自此後,方大人有何安排,常某悉聽尊便,不會再有任何隱瞞。”

方淮之知道他誤會了,他其實並沒有生氣,但是他陡然瞥了仍在安靜吃飯的曾諾一眼,腦中閃過一個主意:“常大人,這樣吧,你既然已經得罪了顧老將軍府的家丁,再去登門恐怕是不便,不如你把這案子暫時移交給我去查,等到水落石出之後,我自會喚你來捉凶手,如何?”

“這……”常餘清有些猶豫。

方淮之了然一笑:“我自然會把真凶逮出來,當然,你和曾諾之前的約定依然算數。”他語氣一頓,突然有些認真:“附加一條,若是凶手真的與曾諾形容的相差無幾,那麼,你到時候可欠她一個‘服’字。”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曾諾攪動著碗內米飯的筷子一頓,朝他看了過去。

她心下有些愣怔——方淮之他是何時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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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雖然豪言壯語,充滿自信,其實她的心底還是壓抑著一抹微微的惱怒。她對自己的判斷很有自信,而且因為顧忌是古代社會,她的推論已經分外保守,把一些不確定的因素給撇去了,也許是之前幾次案子,方淮之和駱秋楓給她的信任感來的太容易,她竟沒有發現,如果將她的犯罪心理學真的運用在古代這個完全傳統封建思想下的官吏查案之中,其實是寸步難行的。

她不可能要求每個人都像方淮之和駱秋楓一樣,全心全意地信任她的推理方法和心理分析,一個兩個已是難得,她又怎麼能要求常餘清完全信任自己?

她回來之後,想過很多理由,可心中仍舊有些不甘。

她沒想到,方才方淮之提出接手案子,竟還想到為證她的能力而留了一手。

她突然有些心慌。

這個男人太過厲害太會洞察人心,瞬息之間已然謀算好一切。如果有人成了他的獵物,那還會有餘力逃%e8%84%b1麼?

常餘清考慮了良久,最終不得不無奈點頭。

事到如今,都怪他今日言語太過直白,不懂迂回彎繞,惹怒了對方,自己也就隻能吃這個啞巴虧,既然他已經來求助方淮之,那還有什麼不能讓方淮之去做的?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有靜待佳音,等著真凶落網了!

章節目錄 第23章 驚堂木二十三

星光稀疏,冷風瑟瑟。

灰敗的天際下,曾諾默默看著方淮之送走了常餘清後轉身施施然走到自己的麵前。

她的身高隻到方淮之的%e8%83%b8口,幾乎是輕而易舉的,方淮之的整個身軀便能將她相形瘦小的身材密不透風地包裹在自己的陰影下。男人身上好聞的味道傳來,曾諾揚起腦袋,看到那張清雋逼人的麵容上劃過一絲溫和,將他英俊的眉眼裝點地更加深邃迷人。

“可要與我一起去街上走走消食?”為了不讓一直揚著脖子的她感到酸澀疼痛,方淮之微微彎身,說話間口%e5%94%87中氤氳的熱氣暖融融地拂過曾諾白皙微涼的臉頰,一瞬間有種炙熱的觸覺從她兩頰皮膚的深層緩緩蔓延。

潛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曾諾身子微僵,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便木著一張臉打算往外走去。

然而還沒走幾步,曾諾的手腕一緊,她腳步一滯,帶點疑問地轉過身,卻見方淮之一臉無奈地指指她身上的衣裳:“急什麼?連狐裘都不穿就出去,是想受涼麼?”

說到這狐裘,方淮之眸色不經意地一斂。除夕之後的這幾日,哪怕公務實在繁重,他也會抽空回府一趟,然而在這僅有不多的時光內,他卻是一次都沒看見曾諾穿過他送她的那件狐裘。

他心下一沉——莫不是,她並不喜歡?

然而這個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