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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用告訴嗎?”方淮之放下茶杯,懶散地靠在椅背上,黑眸狡黠睿智:“這披風一看就是你的,前不久曾府又宴請了你,曾大小姐已經出嫁,曾三小姐還沒落魄到需要你贈衣取暖,剩下的,不就隻剩曾二小姐?”

他們都是聰明人,有些事情,不需要詢問,不需要探究,便能猜到個七七八八。

“真沒看出來,你一直長居煙城,對京都的事情也知之甚廣。”駱秋楓側身望著他,眸中滿含深意。

他其實早就懷疑了,方淮之絕對不會單純因為自己母%e4%ba%b2的囑托,才大老遠跑來京都,想來,還是另有原因的吧?

方淮之坦然一笑:“姨母擔心你這個兒子,讓我多注意點,有什麼問題?”

“你來真的不是因為彆的事?”駱秋楓不信。方淮之的為人他還不知道?瀟灑不羈、心思深沉。即便如此沒有正形,他從小到大卻是沒有做過一件沒有意義的事。他的心埋得如此之深,所有的謀劃和智慧都掩藏在桀驁的外表之下;他的心又是如此之大,所有人的心思在他的窺視下無所遁形。

都說方淮之不正經,可誰又能比他更正經?

“要說有事,還真的有。”方淮之挑了挑眉,看向駱秋楓,一臉促狹:“姨母聽說京都的龍%e5%90%9f寺求姻緣挺靈驗的,她知道你事務繁忙,讓我抽空替你去求個姻緣,哎,這種苦差事怎麼儘交給我……”方淮之一臉無奈,慢悠悠地晃回了客房,在快離開的的時候,他突然轉頭,對駱秋楓道:“我想洗澡。”

駱秋楓莫名:“你洗澡關我什麼事?”

“我記得某人應該幫我燒洗澡水的。”他淺淺一笑:“既然不願意的話,我看我還是下個月把姨母大人請來京都吧,有她的督促,還怕你找不到老婆?我也可以安安心心回煙城洗個舒心澡……”

沒等他說完,駱秋楓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往灶房走去,離去前狠狠剜了一眼麵含得意的方淮之,咬牙切齒:“你引我回來,不會就是為了給你燒洗澡水吧?”

方淮之聳了聳肩,一臉隨意:“也許吧。”

駱秋楓氣急,果然又被這家夥陰了!

……

曾諾在龍%e5%90%9f寺住了下來。

龍%e5%90%9f寺的見空住持是個慈眉善目的七旬老者,身披暗紅袈裟,長長的白色胡須垂落到了%e8%83%b8口,一張臉溫和笑著,聽聞曾諾的來意,也沒有多說什麼,令手下的小沙彌帶著曾諾住到了東麵的一間廂房。

曾諾想著不能在這裡白吃白住,好在柳氏在她臨走前給了她一些微薄的銀兩做盤纏,便絞了一半交給那小沙彌做香油錢。

日子就這麼安定下來了。

白日裡曾諾睡到自然醒,躺在床上聽著從大殿那裡傳來的誦經念佛的聲音,聞著寺廟獨有的檀香味,腦中一片清明。起床後曾諾有時無所事事,會來到後山采摘一些野菜和一些常見的草藥,拜前世某件中藥殺人案所賜,她那時幾天幾夜不睡,徹夜研究了幾類比較熟知的中草藥。現在她細細研磨那些藥草,偶爾給練功受傷的小沙彌包紮傷口,倒也和那些年紀不足十歲的小沙彌們打成了一片。那些孩子大多都是無家可歸或是被爹娘丟棄的,性子淳樸善良又單純,曾諾對他們的悉心照料,儼然成了他們眼中的諾姐姐,一旦下了早課,就喜歡跑到曾諾這裡玩。

日子就這樣過去了幾天。

某天早晨,曾諾正在房裡用藥臼細細搗碎藥缸裡的草藥,門從外麵被推開,幾個光光的小腦袋從門後鑽了進來。

曾諾一瞧,便發現這幾個小家夥的神色跟前幾日有些不同,幾張白淨的小臉袋一起低垂著,欲言又止地望著她,撓著自己光光的小腦門。

“怎麼了?主持讓你們來轉告什麼?”曾諾繼續手裡的活,眉眼淡然。

小家夥們早就領略過曾諾識臉會意的本事,倒也不好再踟躕下去,他們推了推站在中間膽子一向最大的小清妙,讓他去說。

小清妙冷不防被推了出來,一時有點發怔,畢竟年紀還小,布衣下的小手互相摩挲著,走到了曾諾的身側,輕軟地喚了聲:“諾姐姐……”

孩子的聲音總是特彆的稚嫩和讓人心尖發軟,以前沒時間接觸孩子的曾諾不覺得什麼,自從在這裡和這些孩子接觸後,她發現自己以前冷硬的心總會在他們一聲聲綿軟的“姐姐”下化為點點輕柔,她無法,停下了手裡的活:“是不是有什麼事?”

小清妙乖乖地點了點腦袋,皺著眉回想著主持讓他們來說的話:“諾姐姐,住持說,後日有貴客來訪,可能要住幾日,寺廟上房不夠,要……要委屈諾姐姐去師兄他們的僧舍住幾日。”

龍%e5%90%9f寺給暫居的客人準備了東西兩座廂房院落,每邊十個房間,容納二十多人是綽綽有餘,可聽說這次來的貴客不止這些,他們身份又十分尊貴,不得已隻能委屈曾諾去住僧舍。

曾諾一愣:“那你師兄們住哪?”

小清妙單純一笑:“師兄和我們擠一擠住,反正我們也習慣啦,師兄來還熱鬨呢,會給我們講很多故事,逗我們玩。”

曾諾這才稍顯放心,隻是覺得心底有些悶悶的愧疚,她摸了摸小清妙的腦袋:“委屈你們了。”

當晚,曾諾整理好了東西,住進了小清妙師兄他們的僧舍,僧舍數量不多,所以分隔在禪院的幾處,倒也顯得清靜。

第二日的下午開始,曾諾就聽見外麵的寺廟大殿,隱隱的喧鬨聲傳來,想來是那些貴客陸陸續續地住進了這裡,果然,她去後山采摘藥草的時候,經過東廂房的院子,看到了一些家丁和小沙彌扛著包袱,安放進每一間房間。

曾諾餘光一撇,突然身子一頓。

她剛才似乎無意間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進了自己原本住著的那間廂房。那人形單影隻,沒有隨伺的小廝,一身閒散地推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曾諾沒在意,去了後山摘草藥。

途徑一處山窩,她發現在山窩的縫隙內生長了一株罕見的藥草。這藥草的量不多,卻是治療傷筋動骨的聖草,顯然十分緊俏。她放下了後背上的籮筐,一隻手扒在山壁上,另一隻手使勁地往縫隙內處夠著,卻還是差那麼一些距離。

“諾姐姐,你在乾嘛?”聽到身後有聲音,曾諾一轉頭,發現小清妙就站在他的身後。

看他一臉灰塵,手上還有提繩勒出的紅印,曾諾知道他一定是方才在搬東西的時候看到了自己,才過來找她的。

“姐姐去摘草藥,你乖乖的彆跑開。”這後山她來過好幾次了,山域廣闊,樹木茂密深幽,遮天蓋地把後山朦成一片灰黑色,現在又快傍晚,一個不慎,她怕小清妙摔著碰著了。

囑咐好小清妙,她回過身繼續去夠那株藥草,就在她堪堪拔起了藥草時,不遠處一聲啼哭響起,她心下不妙,暗怪自己粗心,小清妙一定是亂跑的時候傷著了。

她急急循著聲音去找,在一處山坑裡麵發現了哭得嘶啞的小清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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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忙伸手去拉,卻無論如何也夠不到小清妙的手。

沒多久,天色就昏暗了起來,整個後山籠罩在一片黑暗陰森的氛圍裡,不遠處似乎還有狗吠的聲音響起,烏鴉被驚起,從樹枝間飛過,抖落一地的怪叫聲。

“諾姐姐……救我……我好怕……”小清妙呼喊著,山間陰寒的冷風刮過他小小的身體,他瑟瑟發抖,淚水流個不停。

曾諾心想,如果現在回寺廟找人幫忙,把他一個人丟在這,這駭人陰森的氛圍可能會給年紀還小的小清妙帶來莫大的恐懼和陰影,再加上後山似乎生活著夜間出沒的野獸,她不敢走,隻能大聲呼喊著:“有沒有人,來幫幫忙啊!”一邊間或安慰著山坑下的小清妙。

時間長了,小清妙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曾諾有些急,正想著該怎麼辦的時候,眼前突然掠過一道矯健的身影,潛入了山坑,黑暗的天色下,曾諾隻看見來人一雙明亮的黑眸波光湛湛,他速度很快,動作很利落,抱起了小清妙腳踩坑內的石子,飛身掠了上來。

那人把已經呈現半昏迷狀態的小清妙交到了曾諾的手上,一句話都沒有說,很快又消失地無影無蹤。

章節目錄 第8章 驚堂木八

把小清妙托付給住持之後,小清妙發起了高燒,曾諾想了想,打算去灶房燒一碗退燒藥給他。

龍%e5%90%9f寺的灶房在西廂房的院落後麵,要去灶房必須要穿過那裡的西廂房。

曾諾甫一踏入西廂房的院落,清脆的聲音在她腳邊炸響,伴隨著一道怒意衝衝的聲音:“什麼狗東西,這是給人吃的嗎?!”

淡淡掠過腳邊摔得四分五裂的瓷碗和撒了一地的素麵,曾諾正要離開,那道聲音突然滿含疑惑,卻是對著她說的:“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

曾諾還沒回答,那人身後幾間廂房裡的人大約是聽到了方才的聲響,不約而同地打開了門,兩個風格迥異的少年從裡麵走了出來。

最左邊的少年一臉悶悶,看到和曾諾麵麵相對的那個少年立在那裡,走過去捂了捂打了哈欠的嘴,掃了一眼滿地狼藉:“就知道周大少爺你吃不慣這些和尚的東西,這不你瞧我,乾脆眼不見為淨,先去睡一覺才是真!”

周尋沒有看他,一雙三角眼卻是將目光直直放在曾諾身上,毫不掩飾目光裡的赤/%e8%a3%b8%e8%a3%b8的直白:“問你話呢,說話啊,啞巴?”他拿肩膀捅了捅一邊睡眼惺忪的少年:“我說陸秦,難道這和尚廟裡開‘葷’了不成?哪裡來這麼標誌的小娘子。”

“周大少爺豔福不淺,又看中哪家娘子了?”聽聞周尋的聲音,斜旁裡走來的少年聲音斯文優雅,他手執一把紙扇,輕搖微晃間,一張臉%e5%94%87紅齒白。

“哪裡是豔福,是我摔碗摔出來的!哈哈!”周尋瞥了一眼曾諾,語氣粗鄙,囂張一笑,瞄著曾諾的身子%e8%88%94了%e8%88%94%e5%94%87。突然他搶過那人的紙扇,一合攏,就朝曾諾的下巴伸去。

曾諾沒來得及反應,隻覺得下巴一重,有什麼東西把她的臉抬了起來。她用力抵抗下巴上那人加諸在紙扇上的力道,微斂的雙眸上那對纖長的睫毛一顫一顫,這一幕看得周尋心癢難耐,其餘兩人也是麵帶戲謔。

曾諾一雙柳眉蹙了起來,這一群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