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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你哭都來不及。

“你這孩子慣會開玩笑,嗬嗬。其實呢……我還真有件事要請你幫忙。”柳氏放在桌下的手指搓了搓:“發生那樣的事情,昨晚上我尋思著呢,再去找那個算命的一次,要真是家宅不寧,一定要趁早防著啊。好在那算命的也實在,他跟我說,曾府女眷過多,陰氣太重,需家中有一名未出嫁的少女,去京都郊外的龍%e5%90%9f寺吃齋念佛半年,才能化解這家宅不寧。”

曾諾斂了斂眉,垂下眸子,也不知聽進去多少。

柳氏話裡的意思很明白,曾府女眷太多,不過是暗指她曾諾多出來了而已,想來這吃齋念佛不過是個趕她出去的借口。

也許一般的人會覺得氣憤和傷心,可曾諾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對她來說,出了曾府,不失為一件好事。在這裡,挨餓受凍,一點自立的能力也沒有,礙著曾二小姐的名頭,她被束縛限製,很多的事情不能做到隨心所欲,她之前就早有離開曾府的打算,隻是沒等到自己開口,柳氏就給她找了這麼一個台階。

隻是留下紅芮一個人……罷了,紅芮不還有紅霓?

“何時起程?”思量好一切,曾諾不鹹不淡地問向對麵的柳氏。

柳氏以為曾諾相信了自己的話,心中不由一陣竊喜。隻要尋個漂亮的理由把曾諾弄出府去,什麼吃齋念佛,庇佑家宅的,等到半年後,什麼事還能說得準?她以為她還回得來?

“三日後吧,三日後日再啟程。”柳氏委婉一笑,麵上表露出一副感激的模樣:“曾諾,委屈你了啊,算命的說因為要心誠才靈,可能要你一個人徒步去龍%e5%90%9f寺,不能帶丫環侍奉左右,你應該……可以的吧?”

……

三日後的一大早,曾諾收拾了幾件衣服便上了路。

曾悅康一早上朝去了,曾顏還在房內呼呼大睡,隻有柳氏立在曾府門口,一臉故作的不舍和擔憂。但是相比紅芮在一邊哭得泣不成聲的傷心難過和滔滔不絕的叮囑,便顯得柳氏的這份“關心”尤其的單薄。不過她也不在乎什麼,反正曾諾馬上要走了,她也懶得再裝什麼了。

曾諾自始至終神色淡淡,看著麵前哭得眼眶發紅的紅芮,她輕輕握住她的手:“一切小心,自己照顧好自己。有事就去龍%e5%90%9f寺找我。”

紅芮點了點頭,望著曾諾背影卓卓地朝著大街走去,漸漸隱沒在人群裡。

“好了好了,人都沒影了,還看什麼看。”柳氏見她還立在門口,不由厭惡地撇了撇嘴,朝一邊看門的家丁使了個眼色:“趁早去把木工師傅找來,曾諾走了,偏院也該變變花樣了。”

“夫人?你在說什麼?”紅芮這才回過神,急急問道:“你要對二小姐的偏院做什麼?二小姐半年後還要回來……”

“小賤丫頭少多嘴!”柳氏狠狠一巴掌打在紅芮臉上:“你家二小姐,呸,現在她也不算曾家小姐了,那個賤種離開了曾府,以後就休想回來,你呢,識相點就在曾府好好做,要是膽敢跑去跟曾諾告密,不止你,我連你妹妹——也不會放過!”說罷讓家丁將曾府大門關上。

鐵門重重地在紅芮麵前合上,她捂著疼痛不已的臉頰,望著柳氏囂張離去的背影,隻覺得一瞬間四肢冰冷。

二小姐,怎麼辦,柳氏這是要徹底斬斷你和曾家的聯係了……

……

前幾日下了幾場大雪後,這幾天,天色稍霽,帶著暖意的陽光照在大地上。

曾諾並不知道龍%e5%90%9f寺在哪裡,便朝路邊販賣物什的小販詢問,一路磕磕絆絆地終於朝城門方向走去。

時至中午,她找了一家路邊的小店坐下,叫了一壺清茶幾個白饅頭吃了起來。

天空澄淨,一抹碧色,她終於呼吸到一種叫做自由的味道。

“翠兒,你也來這吃茶?”她正慢慢咀嚼著嘴裡淡而無味的白饅頭,鄰桌的一個婆子突然朝店門口的一個姑娘吆喝起來。

“是呀,張嬤嬤也在?”那叫翠兒的姑娘盈盈一笑,一雙水靈的眼彎成了月牙。

“過來坐,過來跟嬤嬤說會話。”婆子一臉熱情,拉過翠兒就坐了下來:“好久沒見,越發水靈了,以前成天不見你出來,今天是吹得哪裡的風,把你招出來了?”

翠兒羞澀一笑,指了指東麵的方向,婆子會意一笑,眯了眯眼:“可是陌玉公子那陣風?”話落,翠兒點了點頭。

“聽說最近陌玉公子府裡來了一位遠方表%e4%ba%b2,張羅著給陌玉公子尋覓良妻,說來也奇怪,這陌玉公子以前對婚姻之事一向興趣缺缺,我都為幾家千金小姐上門好幾次了,連人家陌玉公子的臉都沒見到,就被趕了出來。這表%e4%ba%b2一來,還真想通了?”

“嬤嬤,翠兒可否求您幫一件事?”

“嬤嬤還能不了解你麼,是不是想要借嬤嬤的口,替你上門試試給陌玉公子說%e4%ba%b2?”

“嬤嬤聰明。”翠兒紅著臉,低下了腦袋。

“這還能不答應你麼,不過嬤嬤我醜話說在前麵啊,人家陌玉公子好歹任職刑部尚書,許多大家閨秀、名門千金都看不上,也不知你這種民間小菜是不是合他的胃口。”

刑部尚書……想到刑部,曾諾的腦子裡突然浮現出那日雪天之下,為她披衣暖身的人。她摸了摸自己身邊的包袱,猶記得自己打包行李的時候順便將那人的毛領披風也包在了裡麵。

想到一離開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現在天色又早,自己是否該去歸還這件披風?

這麼想著,她自動開始在腦中勾勒有關駱秋楓的信息——

自稱駱某。玉佩質地上乘,氣質卓絕,對待曾悅康依舊不卑不亢,在刑部地位應該不低,應該就是婆子口中的刑部尚書。性格謙恭好學、溫文爾雅,通常這樣的人喜清靜,住在比較清幽的地方,再加上他喜好破案,宅子落座的地方應該離工作之地刑部不遠。居住之地的建築風格應該是傳統風格,又不失刑部任職人員的嚴肅和莊重。近日他的表%e4%ba%b2為他尋覓良妻,以他的樣貌和地位,府院門口應該人滿為患,而且以中年女子居多。

打定主意,曾諾拿起包袱,朝著東麵走去。

半個時辰後,她果然找到了駱府所在,隻是門外人群喧鬨,擁擠不堪。

曾諾立在離那些人有一米遠的樹下,想乾脆上前去把披風交給家丁代為轉交,可是看到那些瘋狂叫嚷的紅娘們,一時有些望而卻步。

若是要等到這些紅娘散去,不知是何年馬月,況且天色一暗,出了城門後,她要趕去龍%e5%90%9f寺的路可就崎嶇艱難了。

想到這,她歎了口氣,將手中的披風攏了攏,回過身子就要離去。

這時斜旁裡伸出來一隻手,捏住了她手上的披風,曾諾反應速度極快,以為是有人要搶這件披風,於是兩手相對一壓,將披風連同那隻偷竊的手都牢牢壓製在自己懷裡。

章節目錄 第7章 驚堂木七

曾諾心中一陣奇怪。

那人被當場抓了個現行,手臂還被自己牢牢壓製著,一般的偷竊者應該會使勁往外抽,迅速逃跑,可這人,為何一點動靜也沒有?

她抬起頭,卻見來人一身黑衣,身材高大修長,長身玉立,頭上戴著一頂蓑帽,逆光而立。◤思◤兔◤網◤

曾諾看不清來人的長相,隻能看到藏在蓑帽下的那雙眼,漆黑深邃,波光湛湛。

“二小姐,你這樣抓著駱某的手,不怕彆人誤會?”那人聲音磁性溫和,謙謙有禮,與駱秋楓的聲音相差無幾。

曾諾一愣,眼前的人是駱秋楓?

一向敏銳的直覺和判斷卻讓她覺得麵前這人和那日的駱秋楓根本無法重疊起來,於是她抿了抿%e5%94%87,鬆開了手,一臉坦然:“駱公子,我是來歸還披風的。”

“這樣啊,那真是勞二小姐費心了。”對方有禮應答,接過了她手裡的披風。

“不客氣,那一日真是不好意思。”曾諾無意一說。

“無事。那日雪天駱某見二小姐身子單薄,才唐突給你罩上了自己披風,二小姐不嫌棄駱某的披風如此陳舊,實乃已經是駱某的榮幸。”那人淡淡一笑,不僅說話的內容與那日的情況一模一樣,就連話語裡帶著的點點溫和都和那日的駱秋楓沒有絲毫區彆。曾諾心中一緊,難道自己的判斷錯了?

她心下思考片刻,突然想到了什麼,一瞬明白,臉色便有些清淡:“那我就不打攪駱公子了,先行告辭。替我向駱公子的表哥問好,就說人扮得很像。”說罷,便越過那人,從他的身邊直直走了過去。

看到曾諾的身影漸漸融入一片百姓之中,那人輕輕一笑,笑中帶著耐人尋味的意思,聲音已然醇厚性感,與方才是天差地彆。他壓低蓑帽,急急越過堵在駱府門口的那些人群,駱府家丁看到他,也沒有阻攔,任憑他坦然進入。

進了駱府,他才摘下蓑帽,陽光照射下,他的墨色長發折射出深藍色的光芒,纖長的睫毛如震顫的薄翼,眸子清亮逼人。

一旁有小廝經過,恭敬地喚了聲:“方大人。”方淮之點了點頭,拎起手中的披風,交給了那名小廝,他清淺一笑,意味不明:“把這個送到刑部你們大人手中。”

目送小廝得令離去。他慵懶地朝自己的客房悠然走去。

自他來到京都,嚴格遵守姨媽的命令,努力完成自己的任務,當然也沒少參雜自己某些惡趣味,駱府整日人滿為患,駱秋楓不堪忍受紅娘們的折磨,兩日前連夜搬去了刑部住。剛才自己去找他,還被拒之門外。

方淮之想到了方才送去的披風,不無得意的挽起%e5%94%87角。

駱秋楓,有了這個作魚餌,還怕你今晚不上鉤?

看你還能躲到什麼時候。

……

果然如方淮之預想的一樣,駱秋楓收到披風後,當晚就回了府。

他一進門,就朝大堂內四處張望,滿目期待下卻沒見到自己預想中的那摸瘦削人影,眼前,隻有讓他恨得磨牙的方淮之翹著二郎%e8%85%bf,悠閒地坐在上位品著茶。

“就猜到是你用這招引我回來。”見狀,駱秋楓也不多說什麼,坐在了方淮之另一邊的木椅上,神色淡淡:“曾家二小姐的事,是小丁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