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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東風月 王誌 4297 字 3個月前

本人合作的,因此也不得不放棄去大連的打算。所以就隻剩下奉天一個去處。雖然那裡的商道很快也會被關東商社占領,但是起碼去到關內或者退到塞北還是很容易的。

赫三爺在斂財方麵還是非常具有天賦的,短短數月就積攢下了一筆很可觀的財富。

寒冬臘月裡,赫三爺帶著鳳棲,閻翰林還有小外甥章念雪離開了丹東。為了避免像上一次在火車站遇到意外慘劇,是鳳棲%e4%ba%b2自開了一整夜汽車到的奉天。

赫三爺在奉天冰涼的新公館裡放下行李箱子,預備在這過年了。

在從丹東去奉天的路上,他們撿了一個朝鮮小姑娘,她是逃難過來的流民。小雪見這女孩可憐,就央求著將她帶回來。這女孩一句漢語都不會講,兩邊人語言不通,意思完全靠猜,自然無法知道她的來曆。因為是冬天撿到了她,小雪給她起個名字叫冬冬。

大年三十,赫三爺穿著一身狐狸皮裘站在屋子門前的台階上看閻翰林和小雪、冬冬兩個孩子放鞭炮。前些年除夕的時候,赫三爺看著赫曜霖放鞭炮玩。如今物是人非,雖然也有這兩個孩子一起玩得熱鬨,但他就再也沒有那種心無旁騖的快樂了。

天上飄下來了一些新雪花,給寒冷的空氣再添點新鮮。小雪點了一個很響的炸子兒在冬冬腳邊上開了花。嚇得小丫頭哇哇亂叫,拉著小雪嘰裡咕嚕不斷地說話。

兩個孩子語言不通無法交流,章念雪小朋友雖然聰明伶俐,但是不懂朝鮮話,手忙腳亂地連說帶比劃也無法領會其意。小孩子心性好勝,越是無法溝通越要溝通,結果越說越著急,越著急越要說。赫三爺看著小外甥臉紅脖子粗地跟那小丫頭爭著搶話,原本他嫌冷要回屋裡去,現在隻覺得很有趣,就又站在門口看這兩個小娃娃。

就在小雪急得抓耳撓腮語無倫次之際,從院子門口飄過來一個聲音:“小雪,她的意思是讓你離鞭炮遠一點,當心被崩著。”

小雪被困擾半天的問題輕易被人化解,立刻激動地朝那人看過去,隻覺得此人猶如天神下凡一樣形象格外高大。他驚喜地發出了快樂的歡叫,奔跑著朝那人撲過去:“爸爸。”那人順勢將他抱進了懷裡。父子兩個許久沒有見麵,此時相見分外%e4%ba%b2厚。

赫曜霆十分錯愕,神情驚訝地微微抬起眼簾,循著聲音看過去,章曜沄一身利落的軍裝青鬆一般挺拔,兩個人隔著風雪視線相接。半晌,章曜沄的聲音飄了過來:“曜霆……”

跟著章曜沄的還有一個身著軍裝的青年,二十來歲的樣子,生著張稚氣未%e8%84%b1的娃娃臉,一直稱呼章曜沄作教官。

赫曜霆招呼鳳棲給他們收拾了房間,將二人讓進了房子裡。那個和章曜沄同行的青年姓劉,是章曜沄在軍校時候的學生,現在他當了連長,這青年成了他的副官。

小雪玩了許久,又纏著章曜沄一會就困了,被鳳棲抱走睡覺去了。赫曜霆與章曜沄再次見麵,百感交集。將他讓到自己房間,想與他單獨說說話。

章曜沄一進他的房間,隻覺得暖風拂麵,心知赫曜霆還是一貫的畏寒,暗暗有些擔心他的舊疾。他肺不好,頂容易在冬季犯病。

赫曜霆的臥室布置得很簡單,不過一張床一個書架,床上擺著張精美的小炕桌。鳳棲準備了飯菜和幾樣小點心布置在炕桌上,菜色看著很豐盛的樣子,卻沒飄溢出太多菜香氣。

兩個人也沒太多的食欲,隻是隔著桌子說話。

赫曜霆偏著腦袋拄著太陽%e7%a9%b4似有似無地端詳了章曜沄半天,發現姐夫依舊是原來那個模樣,隻不過臉瘦削了一些,麵部的線條顯得更加剛毅。他依舊是那種麵無表情的狀態,棺材板一樣嚴肅死板的臉孔,還是那麼四棱四角。

赫曜霆搜腸刮肚地想了半天,才找出一些像樣的話來問:“姐夫,你不是在北平教書,怎麼後來參軍了?”

章曜沄從看到他就心緒難平,他本來是從赤峰來奉天辦事情的,辦完了事還得回去。路過赫家舊宅的時候,鬼使神差地想進來看看,誰想就這麼遇見了赫曜霆。

他強自壓下滿腔情感,表麵上依然是那麼冷冷淡淡,公事公辦地答道:“我在北平的時候,曾經遊說過許督軍科技興國,投資辦學。他那時正在興辦陸軍學校,就把我招去做了文職教員。後來收容在學校的官兵嘩變,學校就停辦了。我那時候本來是預備要回滿洲的,許督軍賞識我的才乾,要我負責軍隊的技術訓練,我不好推辭隻好為他效力。”他撿些無關緊要的長話短說,刻意略去了%e4%ba%b2自鎮壓叛亂的過程。

赫曜霆見他還是原先那種鐵板一塊的死樣子,根本看不出對自己有什麼惦念,忽然就失望起來。但他不再像先前一樣咄咄逼人,也沒有那種大發脾氣的興致了,隻是懨懨地覺得無話可說。

章曜沄敏銳地捕捉到他眼睛裡的神采黯然了一瞬,心頭驟然一緊,也跟著臉色陰沉地沉默起來。

兩人就這麼默默無言以對地陷入了一個短暫的小低穀。

作者有話要說:

☆、得意忘形

赫曜霆搜腸刮肚地尋找著話題,一邊不自覺地擺弄起酒杯。

章曜沄躊躇了片刻,終於開口打破了沉寂:“今年你怎麼帶這麼少的人過年,我記得往常,總會有許多人在。怎麼看不見小五?”

赫曜霆端著酒杯的手停頓了一瞬,麵無表情地答道:“小五死在長春了。”

章曜沄聞言一愣繼而換了個話題:“曜霖還在鄉下嗎?那時候因為我一句話,你就把他送走了,到現在也不準備接回來啊?”

赫曜霆冷冰冰地說:“曜霖,去年死在丹東了。”可見這個話題轉換的非常失敗。他放下酒杯,平靜地直視了章曜沄的眼睛:“大嫂也沒了。”

章曜沄懵了,信息量太大,他一下子消化不了,直著眼睛喃喃自語:“星婭也……”不由自主地繼續問:“我離開滿洲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赫曜霆一陣鬱悶,不由自主地端起酒杯,仰頭一口悶了進去。他體質偏寒,是能喝些白酒的。章曜沄的對話勾出了無儘的愁緒,不禁要借酒消愁起來。

他撂下酒杯,長歎口氣:“一言難儘啊,總之……都是些不好的事,不提也罷。”

章曜沄垂下眼簾:“好,你不願意說,我便不問。”

赫曜霆舉起酒杯:“姐夫,咱們許久沒見了。你陪我喝一杯吧,好不好?”說著仰起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章曜沄跟著淺淺喝了一杯,是上好的貴州茅台,卻有點烈性,喝下去腔子都變得暖意融融的。

赫曜霆又自顧自地倒了一杯。

章曜沄腦海裡靈光一閃,猛然想起些什麼事。隨即一句話%e8%84%b1口而出:“難不成箋楓也……”

赫曜霆啪地放下酒杯,咬牙切齒地說道:“他沒死。”苦笑了一聲:“就是不回來了,走了。”仰起脖子又灌了一杯酒,放下酒杯就乾咳了兩聲。

章曜沄看著他愁腸百結的模樣,忍不住放柔了聲音:“曜霆,其實我還想問你一句,你還好嗎?”

赫曜霆又喝了口酒,已然有了些醉態,雙眼朦朧地苦笑了一下:“好不好的,有什麼關係。”端起酒杯又要再喝。

章曜沄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這酒烈,彆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赫曜霆朝他展顏一笑:“我酒量好,喝不醉。”一張蒼白的麵孔透出些紅暈,竟然帶了些人麵桃花的風流美態。

章曜沄深知他有點酒量,但是絕對不好,所以笑著搶下他手中的杯子。赫曜霆苦惱地皺起眉頭,去搶酒杯,沒完沒了地自言自語:“我的酒量你還信不過,醉不了。姐夫,把酒還給我,咱們再喝。”

章曜沄哭笑不得地在他額頭上輕輕敲了一記:“%e8%88%8c頭都大了,不許再喝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赫曜霆吃痛,捂著額頭揉了揉,抬起朦朧醉眼問:“你敲我乾什麼?”然後帶著醉意瞧著對方發笑。

章曜沄知道他這是喝多了,儘量保持著好脾氣問:“你笑什麼?”

赫曜霆伸手在他臉頰上掐了一把:“老板著臉乾嘛?跟棺材板似的,一點都不好看。”然後湊近他,呼吸出來的酒氣合著他一身凜冽的藥氣噴了章曜沄一臉。“我對你笑,你就不能也衝我笑一笑嗎?”

章曜沄橫他一眼:“你什麼時候見我笑過?”

赫曜霆不是沒見過他笑,而是大多是在挨揍之前才能見到章曜沄笑顏如花的神情。心念及此立刻哈哈大笑起來,其實也沒什麼好笑的。隻不過是因為鬱悶的時候太久,他都快忘記快樂是什麼感覺了。所以一點點樂子,都能教他感覺到開心。

他大咧咧地伸手向章曜沄肩頭一拍,嘿嘿一笑:“你這人真沒意思。”

章曜沄繼續板著一張臉,眼睛裡卻透出了笑意:“真沒意思?”

赫曜霆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嗯,沒意思。”然後不懷好意地湊得更進一些,低笑出聲:“不過……有比沒有強。”

章曜沄被他氣笑了,心道,什麼叫有比沒有強?難不成旁的都死絕了,赫三爺挑三揀四之後,發現也沒剩下什麼,就將就了。挑起劍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什麼鬼話,怎麼個有比沒有強?”

赫曜霆二話不說湊上去快速在章曜沄嘴%e5%94%87上%e5%90%bb了一下,嘿嘿一笑:“給我%e4%ba%b2一下。”見章曜沄臉色變了數遍,就有些怯怯地看著對方,短暫的時間裡不敢再造次,保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姿態。

半晌,發現章曜沄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壯著膽子又湊上去%e4%ba%b2%e5%90%bb了對方。

章曜沄被他突如其來的%e5%90%bb弄得有點懵。赫曜霆見他沒有發飆也沒有反抗,好勝心上來了。他想就此欺負一下章曜沄,狠狠地找個人來欺負一下。

長時間的憋悶讓他感覺到了委屈,他需要找個熟悉的對象來發泄。他壓抑太久了,早就想要借酒撒潑任性一回。

赫摁曜霆縱身撲上去,把章曜沄摁倒在了床上,然後開始拳腳相加地撕扯對方的衣服。

章曜沄被他胡攪蠻纏的一鬨,脾氣也有些上來了,沉下臉怒視著他:“你乾嘛?發什麼瘋?”

赫曜霆充耳不聞,直接一腳蹬過去,要不是章曜沄反應快,險些被他踹斷肋骨。

赫曜霆一把扯開他的襯衫,紐扣崩掉了一地。動作粗暴地一手肘抵在他的肩膀上,一雙秀目放出惡狠狠的光,磨著牙齒逼近他,一陣酒氣吹在他耳邊,咬牙切齒地擠出三個字:“我要你。”

章曜沄腦子轟隆隆地響了一聲,渾身熱血叫囂著沸騰起來。怒火像烈焰一樣升騰起來,他怒氣衝天地暗想:這小子還是一貫的驕縱任性,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原本以為他經曆過這些變故會變了性情,看來是自己想錯了。這小混蛋簡直跟幾年前一模一樣,完全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