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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東風月 王誌 4320 字 3個月前

?”

鳳棲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相告:“昨天碼頭上三和商社的人攔著不讓咱們卸貨,兩邊鬨起來,死了個日本浪人。現在還在鬨著。”

赫曜霆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你去開車,帶我去碼頭上看看。”若有所思地輕輕咳嗽了一聲:“小七,我讓你去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沒有?”

鳳棲放下皮箱,低頭看了一眼地板,正色答道:“三爺,我查到韓哥也在丹東,但是……”

赫曜霆挑眉:“但是什麼?”

鳳棲壓低聲音繼續說:“他現在似乎與梁家有些什麼關係。我打聽著了他的住處,三爺要不要……”

赫曜霆垂下眼簾,眉頭緊鎖:“知道了。你去吧。”

鳳棲出去之後,他隻覺得心口悶的厲害,捂著嘴咳嗽了兩聲,手心裡竟然帶了血絲。赫曜霖自己也吃了一驚,趕忙用手帕擦淨,就出門去了。

碼頭不算什麼正經體麵的地方,空氣中侵染著海水的腥氣。赫曜霆過去常年生活在內陸,一下汽車就覺得腥氣逼人,下意識地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碼頭上人聲紛雜,他開始往倉庫那邊走,邊走邊輕輕地咳嗽。低聲問了一句:“怎麼回事?貨還在船上?”

鳳棲壓低聲音答道:“三爺,貨還被扣著。”

赫曜霆不慌不忙地問道:“全都是日本人?”

鳳棲謹慎地答道:“帶頭的姓孫,身後有日本浪人跟著,一起攔著不讓卸貨。”

靠岸挺著幾艘貨船,船上是天津來的煙土,耽擱不起。

赫三爺冷哼一聲:“吩咐下麵人,照舊把船上的貨卸了,攔路的往死裡打,彆手軟,一切有我負責。打死了不但不用賠命,我還有重賞。帶了傷掛了彩的,我再貼錢給他家人。”腳步未停,他把心一橫,迫不及待地要去料理了這條攔路狗。

鳳棲是個硬心腸,他哥死了之後,瞧見日本人仍然眼睛發紅。他直奔人群而去,刷啦一下抽出雪亮砍刀,對著姓孫的經理操刀就砍。迎頭一刀下去,就卸掉那人一條胳膊。

對方人馬原本氣焰高漲,見領頭人被砍倒在地,下意識地傻了眼。

鳳棲沒有停下來,轉身對一個日本浪人又是劈頭一刀,一刀下去一聲冷喝:“往死裡打,打死人不用怕,有三爺頂著。”

兩方人正式開打,碼頭上立刻血花四濺,成了如火如荼的火拚場麵。赫曜霆遠遠地站著,冷眼旁觀一身殺氣的鳳棲帶人將對方砍得七零八落。

打群架講究氣勢,按照這種陣仗,不出一會功夫也就分出勝負了。赫三爺忽然覺著這種場麵著實比較無趣,鳳棲的能力他幾乎有十足的把握,根本不擔心自己人吃虧。

腥氣讓他有些頭暈,混亂的混戰讓他眼花。他不由自主地邁開步子往彆處走了。

他沒走出太遠,就見著一群臟兮兮的流民從前方走過,仔細一看都是些半大的朝鮮姑娘,低著頭弓著身體往前走。領著她們的是兩個短打扮打扮的年輕人,瞧著還算體麵,目測是人販子一類的職業。

赫曜霆不願明著去惹這些人,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就這一步的時間,其中一名人販子忽然撲打在地,另一個正要過去瞧,脖子上也被射出了一顆血洞。

赫曜霆猛然回身閃開,餘光向四周匆匆一掃,瞥見大木箱後麵人影一閃。他潛意識裡覺得那殺手不同尋常,拔%e8%85%bf就義無反顧地追了上去。

他追著那人離開了碼頭,奔跑的時候腦海裡不停地搜索著路線。排除了街麵上的幾條巷子,選擇了斜插入樓群的一條巷子。

氣喘籲籲地跑到一座小教堂門前,他迎麵堵住了那個人。那人見到他先是微微有些吃驚,立刻轉身要跑。

赫曜霆急得要命,也顧不得喘不上氣來,扯著嗓子大喊一聲:“韓箋楓,你給我站住。”

那人果然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麵對了他。赫曜霆喘著粗氣,再說不出話來,卻將這熟悉又陌生,可愛又可恨的麵目看了個一清二楚。

這人,果然就是韓箋楓。

作者有話要說:

☆、一念之差

韓箋楓停下來,見赫曜霆喘成這個樣子,忍不住走過去扶住他,四目相對時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半晌放柔了聲音,低聲問了一句:“你還好吧?”

赫曜霆被冷風一嗆,咳嗽起來,好半天才把氣息喘勻了,惡狠狠地盯著韓箋楓,眉頭卻鬆開了,嘴角緩緩地彎出了一抹冷笑:“你長本事了。挺會躲我的。”他雖然笑著,目光裡卻結出了一層冷硬的寒冰:“害我找了這麼久。”心裡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該死的混賬。”

赫曜霆心裡恨得厲害,馬上就會體現在拳腳上,薅過韓箋楓衣領直接伸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韓箋楓也不掙紮,就這麼任他掐住脖子一動不動,漸漸地感覺呼吸困難,可是他並不反抗,因為他知道赫曜霆隻是為了泄憤,不會真的要了他的命。想要他的命可以用更加省事的方式,不必費這個力氣。

赫曜霆見他滿臉通紅的樣子,忽然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見到韓箋楓瀕死時的模樣,心口疼了一下,下意識地鬆了手。韓箋楓得以解%e8%84%b1大口大口地喘氣。赫曜霆再看向他的時候,隻覺得黑雲壓頂一般透不過氣。

赫曜霆狠推了他一把,一點沒有解恨,咬著牙意猶未儘地恨聲說道:“我他媽真應該掐死你。”他沒有打算真的要他的命,可是讓這人活靈活現地站在自己麵前,心中這股恨意就像烈焰一般升騰起來,再難平息。

韓箋楓暫時得以重返人間,七魂八魄歸了原位,他勉強咽了口唾沫,艱難地說了一句:“對不起。”一雙秋水一般的桃花眼裡溢滿了絕望和無可奈何。

赫曜霆那股怒火正好無處發泄,聽他這麼說,火上澆油一樣,衝上去掄圓了胳膊,披頭就是一巴掌,歇斯底裡地大喝:“我從長春跑到丹東,我一直找,一直追到這,不是聽你說這句話的。”揪著韓箋楓繼續怒吼:“你個混賬東西!你知道我廢了多大勁才能見著你嗎!”

韓箋楓無奈地一聲苦笑:“我知道。”隨即垂下了眼簾:“不容易。”

赫曜霆沒手軟,劈頭蓋臉一頓拳打腳踢,一邊揍他一邊罵:“知道還故意躲著我。你個賤東西。讓你躲!讓你跑!”

赫曜霆肆無忌憚地捶打了韓箋楓一陣,後來累了,打不動了才停下來。他勉強平靜下來,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壓抑著悲憤放輕了聲音問道:“你的左手好了沒有?”

韓箋楓苦笑著搖頭:“沒有。”

赫曜霆再沒二話,直截了當地說道:“跟我走。”

韓箋楓一搖頭:“不行。”

赫曜霆吃了一驚,一把抓住他,瞪起了眼睛:“你說什麼?”

韓箋楓猛然掙%e8%84%b1開他的拉扯,雙目中閃出了堅定的冷光,直接映射進了赫曜霆的眼中:“我得走了,曜霆……三爺,我得回去了,我閨女還在家等著我呢。”-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赫曜霆陰森森地沉沉一笑:“你閨女?我看你惦記的是家裡那個瘋子吧?”

韓箋楓微微一怔,%e8%84%b1口問道:“你見過沈葉了?”

赫曜霆冷冷掃他一眼:“我本人倒是還沒見過他。不過,想去看他,隨時都可以。”接著一聲冷笑讓韓箋楓脊背的汗毛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韓箋楓,在滿洲這地方,你還能躲到哪去啊?我想要乾什麼,那隻不過就是時間問題。”

韓箋楓聽出他語氣不善,下意識地警惕起來:“你想要乾什麼?”

赫曜霆不再發脾氣,反而氣定神閒地朝他微笑:“你怕什麼。我不過覺得沈葉活著簡直受罪,想要幫他早點解%e8%84%b1而已。也能快點幫你%e8%84%b1離苦海,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他麵上雖然帶笑,眼神卻冷冰冰的。

韓箋楓被他一激也急了,臉色刷地氣白了,喊出聲來:“你敢動他!”

赫曜霆冷笑一聲反問:“我有什麼不敢?”說著轉身就要走了。

韓箋楓急忙跑到他麵前攔住去路,情急之下連槍都掏出來了,急扯白臉地吼道:“你要是敢殺了他,我就……我就……”

赫曜霆一臉煞氣地盯著他:“你就怎樣?”目光冰冷得瘮人,掃過□□,刀子一樣凜冽地紮向韓箋楓:“你就開槍殺了我?好啊,你為了那個沈葉第二次拿槍指著我。你殺了我啊,開槍啊!”

誰知韓箋楓衝過去把□□直接塞進赫曜霆手裡,槍口抵在自己%e8%83%b8膛上,冷淡地說道:“你不如殺了我吧。”

赫曜霆微微一怔,有些意外地不知所措,韓箋楓將槍口逼近自己厲聲喝道:“你怎麼不殺了我!”

赫曜霆此刻幾乎絕望得要發瘋了,不假思索地吵起來:“那個沈葉有什麼好的?值得你這樣嗎?你跟他才認識幾天,我們十幾年的情分,都比不上那個瘋子?”

韓箋楓定定地逼視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比不上。比不上又怎麼樣?”雙目中亦然寒光閃閃:“我在監獄被砸碎手骨的時候你在哪?我被困在將軍府的時候你又在哪?是沈葉一直陪在我身邊給我治傷,是沈葉為了我被加藤雪萊折磨成了瘋子。”原本氣勢磅礴的譴責,最後化作低低的一聲歎息:“我又怎麼能扔下他不管,或者讓你隨便殺了他。”

赫曜霆一腳蹬開他,韓箋楓一個不穩向後一倒竟然跌坐在地。赫曜霆拎著□□指著他的額頭點了點,氣得氣息都岔亂了:“韓箋楓……你……你……”半天才說出整話來:“要不是你當初自作主張貿然去刺殺加藤博人,怎麼會惹出這麼多亂子。為了救你,小五已經死了。你知不知道,為了你,我弟弟已經死了!”

說到悲憤之處,一把將□□往地上砸下去,用力過猛,□□甩出去老遠。擼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小傷痕,現在結痂的地方%e8%84%b1落了,隻剩下一片藕荷色的小圓點:“那時候,為了找你的沈葉,加藤雪萊讓我爬釘板。我這一身釘子孔就算白挨了。韓箋楓你這個時候還說這種風涼話,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赫曜霆苦大仇深地說完這一通話之後開始氣喘,韓箋楓也不知道自己離開北滿之後發生了這許多變故,知道他素來身體不好,忽然格外擔心起來。趕忙爬起來扶住他,說話的語氣也緩和下來,變成了低聲的哀求:“曜霆,你彆生那麼大氣,當心氣壞了身體。”

按照赫曜霆的脾氣,估計會讓他快滾,不用他管。但是這時他開始一聲接一聲地咳嗽起來,根本說不出話來。%e8%83%b8膛仿佛插了塊板子,氣息上不去,又疼又悶。隨著一聲劇烈的咳嗽,一口鮮血噴在了韓箋楓領口上。

韓箋楓嚇了一跳,慌忙問道:“曜霆,曜霆你怎麼了?”

赫曜霆虛軟地倚在他懷裡,一口接一口地開始嘔血,肺裡麵仿佛紮了無數鋼針,疼得厲害。

韓箋楓再也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