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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東風月 王誌 4252 字 3個月前

和的陽光中被人眾星拱月地襯托著,竟然無意中顯現出了人中龍鳳的氣度風華。

加藤雪萊小碎步向前走了兩步。神態傲慢彬彬有禮地微微一躬身,在保持著一個合適身份的距離之外,略帶矜持地微微抬起下巴向赫三爺打了招呼:“赫先生,有何見教。”

赫曜霆含笑溫和地答道:“不敢。”眼角餘光環顧了四周,心中默默地數了一下周圍護院的人頭,緩緩將雙手背在身後繼續說:“在下今日,有事相求。”他做文人打扮,態度也偏於斯文有禮,渾身上下毫無一絲黑道老大的氣派,取而代之的是知識分子模樣的清高謙和。

加藤雪萊發上的粉鑽流蘇在陽光映照下粲然生輝,一雙黑白分明的秀目折射出強烈的光澤比鑽石更加璀璨,中規中矩地微笑:“能被赫先生抬愛,是關東商社的榮幸。”明知故問道:“請問赫先生這次前來所為何事?”

赫曜霆麵對這小自己七、八歲的女子挺直了脊背,麵色沉靜單刀直入地問道:“加藤社長,沈葉可是在你這裡?”

加藤雪萊微微一笑並不作答。

赫曜霆雙目轉向鳳棲,眼神示意了一下,鳳棲立刻打開皮箱,裡麵金燦燦的一整箱金條。赫曜霖心平氣和地繼續說道:“小小薄禮,不成敬意。”

加藤雪萊依舊淡然地微笑著看著赫曜霆沉默了幾秒鐘,忽然朱%e5%94%87輕啟,輕聲細語地說出話來:“赫先生好大的手筆。單單隻為了區區一個沈葉,這讓我有些吃驚。”

赫曜霆笑著輕輕一搖頭:“哪裡,在下隻是認為對待朋友應當重義、守諾。”

加藤雪萊冷笑道:“赫先生為韓箋楓如此大費周章,的確算得上義薄雲天。”她這句話一語雙關,明顯地諷刺了沈葉與韓箋楓的關係,嘲笑之意不言而喻。

加藤雪萊向前一步,纖腰輕搖身姿嫋娜地款步緩緩前行了幾步,站定後微笑道:“赫先生今日既然有求於我,總要讓我看看你的誠意。”

赫曜霆向他微微一頷首,先抬頭的時候,幽黑的雙眸中蘊藏了強大的風暴,沉沉一笑:“加藤社長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隻要我做得到,赫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加藤雪萊低下頭淺淺一笑:“赫先生好風度,不愧為滿洲響當當的一號人,雪萊十分佩服。”抬起眼簾,雙目射出兩道冷光逼視著赫曜霆:“不過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既然赫先生今日有求於我,就請屈尊爬到我跟前,再與我談條件吧。”

赫曜霆微微一點頭,神色如常地應了一聲:“好。”

加藤雪萊一擺手:“且慢。”隨即笑道:“沒有這麼簡單。”目光轉向身旁下屬輕輕說了幾個數字,手下人立刻會意,不一會就有人抬出了幾米長的釘板鋪在赫曜霆麵前。她笑著看向他:“赫先生請吧。”

赫曜霆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釘子尖,神色如常,頭皮上卻滲出了一層冷汗。鳳棲連忙上前一步要代替他爬釘板,被赫曜霆一揮手擋住。

他撩起長衫下擺,直接朝釘板跪了上去。鋒利的長釘子立刻穿透了皮肉,鮮血驟然湧出,汩汩地往出淌,瞬間染紅了衣褲。赫曜霆咬緊了牙關,渾身顫唞著一點一點往前爬。他臉色慘白,冷汗涔涔,但是目光卻是幽潭深處的一塊寒冰,綻放出堅硬的強烈光澤。

終於挨過了長長的修羅道,赫曜霆爬到加藤雪萊跟前,緩緩站直了身體,已經成了一個血人,胳膊%e8%85%bf布滿了無數釘子孔,身後拖了長長的一條血路。

冷汗從他的額頭上流下來,聲音冷硬平靜卻略顯中氣不足:“加藤社長現在麵子裡子都賺足了,可以把人還給我了吧?”說完輕輕喘熄了一下,由於四肢入骨的刺痛,心臟在腔子裡突突地狂跳,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加藤雪萊揚手飛快地抽出腰間短刀,向赫曜霆頭上一劈,刀鋒飛快,刷拉一下斬掉他一縷頭發,收了短刀輕狂地冷笑了一聲:“沈葉這個人很可疑,上峰懷疑他是大日本帝國的敵人,需要接受軍部的審查,現在不能輕易交給你。赫先生是關東商社的朋友,在我這裡自然不會為難你,請你先回去,三個月之後再來吧。”

赫曜霆跟著冷笑,一字一句輕輕吐出話來:“你不講信用。”

加藤雪萊居然也不動氣,淡淡一笑:“這裡是關東商社,四周都是我的人,即使我不講信用,你又能奈我何?”

赫曜霆微微低下頭沉默了,在他垂下眼簾的時候,沒有人看得到他的表情,卻能聽到他冰冷的聲音沉悶地飄出來:“既然如此,赫某隻好無理了。”動作飛快地一扯衣襟,現出長衫裡肋下捆綁的一圈炸藥。一手抻著導火索,一手點燃了打火機,麵無表情地說道:“對待非常人物,隻能用非常手段。加藤社長,你的命金貴,為沈葉丟了不值得。我勸你趕快放人,否則咱們一拍兩散,隻要我引爆炸藥,馬上就能把你這裡夷為平地。”

四周一乾人等一見炸藥立刻屏住呼吸,噤若寒蟬,氣氛緊張詭異,一觸即發。

加藤雪萊凝視了他一會,靜靜地笑了:“用我的命來威脅我。赫先生為了沈葉與我同歸於儘,也很不值得。我不相信你當真會玉石俱焚,所以人我不會放。”

赫曜霆逼近一步,眼神堅定地向加藤雪萊放出了目光,簡單地說了兩個字:“放人。”已經點燃了導火索。

加藤雪萊屏住呼吸盯著嗤啦啦的火花,嘴角哆嗦了一下,銀牙暗咬,強自鎮定地冷笑一聲:“不放。作為帝國的軍人,雪萊隨時都做好了殉國的準備。”

赫曜霆亦然冷笑著回看她:“有膽色,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不知道你怕不怕加藤一族絕後。”

不遠處隻聽鳳棲大喊一聲:“加藤雪萊,趕緊放人,否則你兒子也得一起跟著陪葬!”嘩啦一下掀開皮箱最上層鋪滿金條的障眼道具,下麵一層藏了個嬰兒。那嬰兒提前喂過一點安眠的藥物正睡著。現在忽然被抱出來,受了驚嚇開始嚎啕。鳳棲高舉著孩子,作勢就要往地上摔。

加藤雪萊聽到嬰兒啼哭聲頓時驚得肝膽俱裂,惡狠狠地盯著赫曜霆三秒,終於說出話來:“沈葉不在這裡。”

赫曜霆穩穩地拿著炸藥的導火線,定定地看著她問:“在什麼地方?”

加藤雪萊沉默了一秒,冷聲道:“丹東碼頭。”

赫曜霆神色一正,繼續說:“我的手下前幾天死在將軍府,我現在要他的屍體。”

加藤雪萊心不在焉地冷笑一聲:“你的門徒死在將軍府的人數眾多,不知道赫先生要的是哪一個。”

赫曜霆眼神犀利地看著她說道:“你知道我指的是誰,最好不要裝傻。”

加藤雪萊隻得老實回答:“身體已經喂狗了,頭掛在西街口。”

赫曜霆當即掐滅導火索,朝她微微一點頭:“多謝相告。不過我信不過你,令公子還是再陪我們一程吧,等到我安全離開自然會送還。”他一邊說話一邊向大門口退,直到與鳳棲上了汽車。馬達發動,風馳電掣絕塵而去。

加藤雪萊氣得臉色青白,對身邊的管事低聲道:“青木,我應該治你的失職之罪。一郎在商社之內,居然會被人偷走。派車跟上,一郎%e8%84%b1險之後,給我殺了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這麼多,從來沒有說過什麼,今天接到通知具有盛大版權的小說改編的廣播劇一律下架,突然覺得好沒有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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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曜霆坐在汽車裡麵滿身冷汗直冒,他撕下衣襟簡單包紮了一下四肢傷處,釘子孔不大,但是傷口卻不淺,一直在滲血。他現在除了疼就是疼,即便一動不動也疼得鑽心。他緩緩地倒抽著氣,疼得心臟都要麻痹了。

鳳棲見他這種情形,急得要命,一邊慌裡慌張地瘋狂飛車,一邊急切切底問道:“三爺,要不我先送您去醫院吧。”

立刻遭到赫三爺的反對:“不用。先去西街口,收你哥的屍首。”

鳳棲想也沒想接口道:“後麵還有關東商社的人跟著,咱們不好%e8%84%b1身。您已經為我們兩兄弟做得夠多了,要是沒有三爺,我哥倆早餓死了。我哥泉下有知也會明白的。”

赫三爺大怒:“混帳。你哥能替我賣命,我還不敢給他收屍嗎。”斬釘截鐵地繼續說道:“去西街口。”向後一仰,靠在車座靠背上一聲歎息:“你哥可憐啊。”鳳梧活著的時候沒家沒雙%e4%ba%b2,死了之後還屍首異處。赫三爺心念及此不禁悲從中來,鳳梧不言不語地跟著他那麼多年,販煙土的有今天沒明天,天天提心吊膽。現在人沒了,他又沒兒沒女,總得要讓他入土為安。

西街口原本是個熱鬨的地方,如今成了日本軍方懸掛亂黨首級震懾民心的場所,一派清冷蕭條。透過車窗玻璃,赫三爺看見了鳳梧的頭被割下來掛在電線杆子上。鳳棲壓低聲音說道:“三爺,您不要下車,我去給我哥收屍。”

赫三爺很果決地一搖頭:“我去。”隨即推開車門下了車。

他站在電線杆子下麵,一陣冷風吹過來,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他從未覺得長春的風像今天這麼刺骨過。他仰起頭看著鳳梧灰白浮腫的麵孔,心裡空落落的。感覺不到悲痛,隻是失落茫然,他覺得自己被人斬斷手足成了殘廢,沒著沒落的。

鳳棲爬上電線杆把鳳梧的頭顱取下來緊緊摟在懷裡,仔細用藍底白花的棉布包好。赫三爺不禁歎了口氣,簡短地向鳳棲吩咐了一句:“走吧。”

回到車上,鳳棲插上鑰匙擰了幾下居然發動不了汽車,赫曜霆心裡一慌暗道:“不好。”也許在關東商社的時候汽車就被人做了手腳,加藤雪萊不好明目張膽地在商社內除掉他,而是打算在路上派人暗殺他,此時座駕才會發生故障。他眼神示意了一下鳳棲,準備棄車離開。

鳳棲立刻會意,把鳳梧的頭顱和加藤一郎這個嬰兒捆綁在一塊,往身後一背,當%e8%83%b8係了一個結,從腰間抽出□□藏在袖子裡跟著下了車。

兩個人剛剛下了車,遠遠地就看見一隊日本浪人,手執□□朝這邊趕過來。兩個人撒%e8%85%bf就開始跑。赫曜霆身上有傷,跑不了很快,一眾殺手追上來,揚刀直接就砍。

赫曜霆眼前閃過雪亮刀鋒,鳳棲立即出手生生奪下來長刀,回身一刺刺穿了那個打手。將刀遞給赫曜霆,赫曜霆接過來操刀就砍。砍倒之後,鳳棲撿起長刀奮力朝打手看過去,即時響起了慘叫聲聲。

敵眾我寡,赫三爺被逼出來一身戾氣,也感覺不到身上疼了,麵無表情地操刀見人就砍。他二人自知沒有退路,隻能拚儘全力殺出一條血路。

如火如荼的亂戰之際,遠處原來了馬蹄聲,聲聲入耳由遠及近。就見一人一馬飛奔而來,眾人不及反應,群毆立即被衝散。馬背上的人喊了一聲:“哥,快上來。”赫曜霆還沒看清楚,就被人拉上了馬背。他上馬之後揮刀一刺馬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