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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東風月 王誌 4390 字 3個月前

已的苦衷嗎?”

沈葉冷笑一聲:“你想知道?”

韓箋楓聲音冷了下來,躺在他身邊的沈葉,敏[gǎn]地覺出了他渾身散發出的戾氣:“我想知道是誰把你害成這樣,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沈葉沉默了一會,深吸口氣緩緩說道:“我媽是個窯姐,活著的時候吸鴉片,我這個癮頭從出生就有。”

韓箋楓驚呆了:“你說,你的母%e4%ba%b2是…..”

沈葉苦笑:“如果我不說,你一定看不出來吧?”

韓箋楓微微一愣,隨即低聲歎道:“我一直以為像你這樣驕傲的人,一定是出身世家,許是後來什麼緣故落魄了。”

沈葉自嘲地冷笑一聲:“我也算是出身世家,其實我爸是葉華陽。”他臉上的笑容很冷,淒淒涼涼:“隻是他從來沒有承認過我。”

韓箋楓訝異地看著他:“你說的是三代杏林,關東葉家的當家人?”

沈葉笑得無奈,仿佛在述說一件於己無關、非常諷刺的故事:“就是那個名醫。隻可惜我有個見不得光的母%e4%ba%b2,連帶著我也見不得光了。連個姓都吝嗇給我。”

韓箋楓低下頭,柔聲說道:“沈葉……對不起,我沒想讓你難過。”

沈葉垂下眼簾:“沒事,每個人的父母都是不能選擇的。我也沒必要因為這個自怨自憐。我沒那麼矯情。其實葉華陽對我也不錯,該給我的都給了。供我上學,還送我去留洋。”

韓箋楓一聲不吭靜靜地聽著他繼續說:“留學的時候,我也想過要戒鴉片,可惜……”說到這裡兀自苦笑一聲:“戒一次死一次。我回滿洲之前,最長的一次是三個月沒有碰這個東西。”

韓箋楓半天沒有說話,猶豫著開口問道:“怎麼沒有堅持下去呢?”

沈葉扯扯嘴角,無聲地笑了:“葉華陽的太太為他生了七個女兒,就是一直沒有兒子。我十幾歲的時候,打算把我接回去繼承家業。” 沉靜的笑淌了一臉:“我本來也挺高興的,誰想到在葉家那一段生活簡直就是噩夢。”

韓箋楓蹙眉問道:“為什麼?夫人虐待你嗎?”

沈葉搖搖頭:“葉夫人很和氣,姐姐們也對我很好。隻不過,外人不知道,葉家先祖是南洋過來的降頭師。葉家有一個古怪的家規,就是當家人必須學會煉蠱。”過了半晌,毫無生氣地慢慢說道:“我曾經%e4%ba%b2眼目睹本家一個女嬰被毒蟲啃噬而死,屍身被製成蠱。” 聲音輕得仿佛就快喘不上氣來。

韓箋楓聽著禁不住倒吸口冷氣,渾身起了一層%e9%b8%a1皮疙瘩。讓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學習這種殘酷的煉蠱術,簡直滅絕人性,難怪沈葉連殺%e9%b8%a1都不敢,想必是小時候受過刺激。

沈葉虛弱而急促地換了口氣:“這個場麵對我刺激太大,以後隻要心情不好,就會想起這件事,就會痛苦得難以控製。除了鴉片之外,沒什麼東西能讓我靜得下來。直到再回滿洲,我也不願意回葉家。”

韓箋楓自語一般,若有所思地低聲說道:“原來是這樣。”

沈葉慘笑一下:“我為了掩飾,把鴉片放在香囊裡,摻了幾喂藥材,隨身帶著,一般人發現不了。卻被你給知道了。”

他抬眼看著韓箋楓,目光沉靜無波:“其實這輩子能不能離了鴉片,我一點把握都沒有。”隻一眼,卻讓韓箋楓的心不動聲色地揪了起來。

韓箋楓低頭輕%e5%90%bb了他一下:“沒事的,沈葉不怕。”低聲喃喃:“我陪著你呢,有我陪著你呢。咱們一會回家。”

沈葉眉毛一挑,冷笑著問道:“回家?回什麼家?韓公館不是我家。”

韓箋楓好脾氣耐心哄道:“你不願意回那裡,咱們就去彆的地方。小葉子早就吵著要去大連玩,咱們三個一起去。”

沈葉一皺眉頭:“你不是把小葉子送走了嗎?”

韓箋楓輕笑一聲,桃花眼裡滿是溫柔的笑意:“那是騙你的。我隨口一說,你也信?”

沈無力地葉瞪他一眼:“我就知道,你就會騙我。”閉上眼睛沉沉地睡過去。

等沈葉睡醒,韓箋楓將他抱到浴室裡仔仔細細清洗了一遍。然後用柔軟的毛巾輕柔地幫他擦乾,抱回床上。沈葉累極了,眯上眼睛又睡了一覺。

直到傍晚,韓箋楓帶著沈葉離開小公館的時候,路過隔壁書房。地上一片破碎的玻璃碴子,一灘暗紅的酒漬已經乾涸,血一般刺目。他看著那片狼藉,心情複雜地愣了片刻,就扶著沈葉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三方鼎立

赫曜霆回到江南就病倒了,昏昏沉沉地在醫院躺了好幾天。他一直病懨懨地臥床,發著燒睡睡醒醒。迷糊中無意識地發出了淺%e5%90%9f,聲音一出竟然隻是不停地重複“箋楓”這個名字。

迷迷糊糊裡,感覺有人在輕輕撫摸他的臉。他迷蒙地睜開眼睛,恍惚看見了韓箋楓,兀自苦笑一下,閉上眼睛輕歎:“我是在做夢。”他感覺到那人輕輕地歎息了一聲,然後在他身邊躺下,溫柔地%e4%ba%b2%e5%90%bb了他的額頭。赫曜霆像貓一樣蜷縮在他懷中,任由那人溫柔地摟抱,將身上的溫度傳遞給他。

等到赫曜霆高燒退了,精神卻沒有恢複,終日也沒有什麼好心情。就在這段時間,梁仲賢前來探病。在病房裡一%e5%b1%81%e8%82%a1坐下,%e4%ba%b2%e4%ba%b2熱熱地攜著他噓寒問暖,侃侃而談,大有從詩詞歌賦白話到人生哲學的意思。

赫曜霆強打精神陪他消磨了一個下午,梁仲賢才緩緩起身,意猶未儘地告辭。前腳剛出病房,鳳棲就送來了電報。旅順一批煙土,昨夜被梁仲賢的人劫了。

赫曜霆麵色陰沉地一拍桌麵,陰陽怪氣地冷哼一聲,伸出一根纖細修長的手指在桌麵上狠狠刮了一下,將光滑的桌麵劃出一道猙獰的印記。冷冷一笑:“梁仲賢,不簡單啊。”這頭跟他看雪看月亮,談理想談人生,那頭就派人搶了他的貨。

他抬起眼睛,麵色沉靜地看著鳳棲,冷靜地吩咐:“你跟閻翰林去準備,今晚夜襲樂芙飯店。我要讓他的貨進得來,賣不出去。”

樂芙飯店是梁仲賢開張不久的俱樂部,那裡生意紅火,煙土的銷量很大。赫曜霆策劃這事不是一時半刻,而是早有準備。他之所以決定當晚行動,那是因為打聽到晚上梁仲賢與加藤雪萊有約會。

剛剛入夜,鳳棲和薛放就領著一夥人在樂芙飯店同梁仲賢的護院打手火拚起來。砍刀雪亮,血花四濺,嚇得客人蜂擁而出,慌忙逃走。

正在四處亂糟糟的時候,閻翰林趁機溜進去,無師自通地摸到存放煙土的倉庫所在,順手扔了顆炸彈進去,瞬時火光衝天。

梁家打手看見自家失火,慌忙衝進去救火,鳳棲那群人趁亂撤走。

閻翰林之前偷偷地探過幾次路,對這裡並不陌生,但她聽見急匆匆的腳步聲,忽然忙亂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逃。立即跑到陰影裡躲起來,忽然被人拽了一下,拉著她的胳膊迅速朝一個方向跑。

她緊張地抬眼去看,準備還擊的動作蓄勢待發。瞧清楚那人麵孔,大吃了一驚:“三爺!”赫曜霆比了個噓的動作,示意她不要出聲,拉著她跑到後院的一處角落。

閻翰林看著赫曜霆夜色下蒼白而俊美的麵孔,又是緊張又是興奮,不由自主問道:“你怎麼會來這的?”

赫曜霆語速飛快地簡短答道:“我不放心你。”

閻翰林癡癡地望著他片刻,碰上赫曜霆冰凍三尺的眼神,回過神問道:“梁家那幫人都湧進來了,我們要怎麼%e8%84%b1身。”

赫曜霆不耐煩地冷哼一聲:“笨!你進來的時候都沒想好退路嗎?怎麼%e8%84%b1身?見機行事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倆運氣好,亂跑亂轉竟然發現了裝電閘的房間,隻要拉了總閘,一片漆黑自是好%e8%84%b1身。可惜電閘箱子上了鎖,一時間不容易打開。

赫曜霆管閻翰林要了發夾,掰直了預備將鎖眼捅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閻翰林攔住他:“不用那麼麻煩了,你讓一讓。”

赫曜霆眼睛一挑:“你要乾嘛?”

閻翰林不耐煩了:“叫你讓開點,你照做就是了,問那麼多廢話乾嘛!”說完飛起一腳,一記利落的回旋踢踹過去,鎖頭應聲斷裂。

看得赫曜霆目瞪口呆,一時間滿腦子隻有三個字呼嘯而過——真凶殘!心中暗暗腹誹:“這女人可真粗暴!閻王爺的閻,果然是沒有姓錯!”

閻翰林趁他愣怔之際,手腳利落地一把拉了電閘,立刻四下裡一片漆黑。

兩個人黑暗中一陣亂躥,都是眼神淩厲的人,在暗處順便解決掉了兩個打手。終於發現一處比較低矮的院牆,兩人一縱,翻身跳牆出去。跑兩步就看見鳳棲的汽車已經等在不遠處的大樹後麵。

鳳棲見赫曜霆上車,大吃了一驚,%e8%84%b1口問道:“三爺,您怎麼來了?”大嗓門因為驚訝變得更加嘹亮,說話不耽誤開車,立刻啟動了馬達。

赫曜霆麵色平靜地答道:“我不放心您們,所以過來看看。”

鳳棲不好意思地撓了下頭,嗬嗬一笑問道:“三爺,我們現在去哪啊?”

赫曜霆略微沉%e5%90%9f了一下,字字鏗鏘地給了答案:“先到奉天,然後去旅順!”

梁仲賢的俱樂部受了一次洗劫,損失頗為嚴重。就在他慌忙補救的時候,關東商社那群日本人來了精神,趁他亡羊補牢之時,洗劫了梁家本部的銀庫,狠狠地痛打了一番落水狗。

梁家在哈爾濱的產業被搗砸了個亂七八糟,自此傷了元氣,生意同勢力上已然現了頹勢,短時間再難與城北赫家抗衡。

但這並不是赫曜霆想要的,打擊梁家除了讓他在滿洲樹敵之外,並沒有得到什麼現實的好處,反而讓狡猾的日本人投機取巧坐收漁利。梁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畢竟家底基業在那擺著呢。日本商人加藤博人建立的關東商社是雨後春筍,欣欣向榮愈加繁茂。

如今關東商社與赫、梁兩家相互對峙,形成了城南梁、城北赫、中間加藤三方鼎立的局麵。日本人是比梁仲賢更加難纏的惡狼,向來不擇手。赫曜霆自然也不希望這群異族的勢力在滿洲發展壯大,到時候與自己一番撕鬥在所難免,定然不是好對付的。

赫曜霆對自己沒有沉住氣,一時泄憤的作為,頗有些後悔。

不久,梁仲賢將一些資產整合了之後來了旅順。他在旅順落腳之後,休整一番就給赫曜霆送了請帖。

鳳梧恭恭敬敬地將請帖送進來,赫曜霆匆匆瞧了一眼,輕笑一聲:“他邀我一敘,那我就去赴這個宴。小五,你準備一下。”

鳳梧應了一聲,謹慎地問道:“三爺要帶多少人呢?”

赫曜霆一聲冷笑:“勝利者要有勝利者的姿態,我單刀赴會那才算大將之風。”

鳳梧猶豫了一下試探著說道:“這......太不安全吧。”

赫曜霆搖搖手:“我不帶人去,你隻要讓小七開車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