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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東風月 王誌 4306 字 3個月前

指比杯子的細瓷更加白細,白得仿佛透明。

梁仲賢一挑眉:“三弟怎麼還帶禮物來的?這未免太客氣了。”

赫曜霆微微一笑:“二哥此言差矣,這才能顯出我的誠意。”隨即眼神示意了一下閻翰林。閻翰林立刻翻了一下手提包,將梁季秋欠下的一遝借據放在梁仲賢麵前。

梁仲賢看著這堆借據上梁季秋的畫押,臉色微微變了變,隻覺得自己弟弟讓他在赫曜霆麵前很有些丟麵子。可是如今赫曜霆這是要跟他當麵催賬來羞辱他,倒讓他不禁生出些輕視。心想:大名鼎鼎赫三爺也不過如此。

赫曜霆心平氣和地看著他:“同共十四萬七千。二哥點一點。”

梁仲賢窘迫地笑笑,一絲寒氣緩緩隴上眉梢:“不用點了,我這就開支票。”隨即抬起眼簾冷冷一笑:“赫三弟認識季秋?”

赫曜霆看似隨意地答道:“有過幾麵之緣,他跟我歌舞廳的經理有些業務上的往來。”冷冷淡淡地笑了:“二哥不要誤會,”忽然又收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正所謂千金易得,知己難求。我是給你送禮,不是來催債。”語氣卻格外溫和%e4%ba%b2切。

隨即劃了根火柴,平心靜氣地當著梁仲賢的麵一張一張地將借據點著。火苗跳動,梁仲賢不由自主地向赫曜霆臉上望過去,卻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心想,這個赫老三,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越想越覺得今天這頓飯吃得很詭異。

梁仲賢臉色紅了一瞬,隨即又白了:“三弟這是乾什麼。這些原本是季秋欠下的,我這做哥哥的理當替他償還。”他說得有點急切,心裡麵也漸漸生出些忐忑來。

赫曜霆依舊是那個從容不迫、斯文有禮的姿態:“二哥說這話就見外了。我既然叫你二哥,那季秋自然是自家兄弟。這點錢不用還,就當是我送二哥的禮了。”

梁仲賢看了看酒杯,忽然就覺得眼前美酒變得寡淡了,麵容平靜地開口:“那我怎麼好意思呢?”

赫曜霆笑得溫文爾雅,輕輕一聲咳嗽:“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二哥是乾大事的人,小弟往後還要請您多照應著。”

而後輕聲歎了口氣:“我這個身體,跟廢人差不多,什麼正經事都乾不了。如今也就是苟延殘喘地活著吧。”隨即抬手捂著嘴巴,一陣咳嗽。心裡麵卻在暗自心疼那十四萬七千塊現大洋。不過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索性心一橫,燒就燒了。

梁仲賢聽他這麼說,忽然有些傷感,柔聲安慰道:“三弟這話說的,可讓我心疼啊。癆病也不是不能治,往後好好調養著,跟常人也是相差無幾的。”

赫曜霆垂下眼簾,落寞地歎口氣:“二哥這是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忽然抬眼望著他,一雙寒潭般幽深的大眼睛,似有水氣升騰:“二哥今天沒喝儘興吧?可是酒不好?”

梁仲賢很和氣地笑道:“不是不是,這當然是好酒。”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赫曜霆放下酒杯,饒有興味地捏著上好的白瓷杯子把玩了一下,微微勾勾嘴角,露出一個朦朧的笑容:“非也非也。我記得梁二哥說過,‘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那笑容雖然冷淡,卻透著一點狡黠的壞意。

梁仲賢哈哈一笑,自顧自地端起酒杯一飲而儘,暗想:“還有一句你不知道的,‘偷不如偷不著’。”感覺好像心裡揣了個了不得的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

☆、一命之恩

三個人各懷心思地吃了這頓飯,走到飯店門外,正要友好告彆。

“小心!”梁仲賢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赫曜霆一把推開,一把刺刀刷拉一下削掉赫曜霆半麵衣袖。明晃晃的刀峰借著清冷月色,反射出寒意森然的光芒。刀尖劃破了赫曜霆的胳膊,大衣瞬間染上了血色。

那殺手追上來朝梁仲賢揮刀便砍,他驚慌失措地向後退了兩步,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噗通一%e5%b1%81%e8%82%a1坐在地上。

刀鋒停在他頭頂三寸,千鈞一發之際,閻翰林飛起一腳,踹向那個人,用的是一記掃堂%e8%85%bf,高跟鞋尖銳的細跟直□□那人肩膀。

這時候十幾個浪人打扮的打手衝了上來,鳳棲、薛放領著保鏢和梁家十幾個保鏢衝了上來,兩夥人開始了火拚血戰。

閻翰林從地上撿起把長刀,拽起梁仲賢,護著她跟赫曜霆就往汽車那邊撤退。沒注意旁邊躥上來的殺手,正舉著刺刀向她捅過來。

赫曜霆情急之下,將閻翰林狠狠一腳蹬開,雪亮的刀鋒順著他就刺了過來,他側身一避,刀尖擦著他耳邊過去,在他耳朵外沿上擦出一道血口。

那人來沒來得及補砍第二刀,已經被閻翰林背後一刀砍倒在血泊裡。

三個人匆匆忙忙地上了汽車,倉皇之間才發現汽車夫已經被砍倒在地,渾身是血。

閻翰林一急,忽然就生出無窮力氣,也不管那車夫咽氣沒有,一把拖出來往地上一丟,自己坐上駕駛座,砰地一聲關上車門。一腳油門狠狠踩下去,汽車輪胎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呼嘯而去。將觸目驚心,血光四濺的戰場拋在後麵。

赫曜霆靠著梁仲賢坐在汽車後座上。他掛了彩,梁仲賢倒是絲毫沒有受傷。這點小傷對赫曜霆來說並不算什麼,小時候習武受的傷比這嚴重多了。

但他還是靜下心來考慮了一下,覺得遇到這種情況,在梁仲賢麵前不應該表現得太過堅強淡定,凡事應該留一手。適才混戰中,他也隻是自保,並沒有顯露出身手。

赫曜霆倚在梁仲賢身上,不停地發抖喊疼,硬做出了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竟然十足十的柔弱怕痛,沒有半分不自然。梁仲賢以為他是個細皮嫩肉十分嬌氣的人,默認他沒有受過苦。聽他喊疼,又是因為救自己而受了傷,自然是又心疼又內疚。

梁仲賢和閻翰林兩個人送赫曜霆去了醫院,他胳膊上隻是皮肉傷,傷口不深也不長,醫生隻簡單縫了一針,又把他耳朵上擦破的地方簡單包紮了一下。

梁仲賢攜著他關心備至地好好查看了一番,見他沒有大礙,大鬆了口氣。不再耽誤他休息,起身告辭。

赫曜霆受的是小傷,原本沒什麼事,根本不需要住院。但他卻故作姿態地在醫院住了一個禮拜。結果梁仲賢滿心的過意不去,日日過來探望,赫曜霆每天還得費工夫招呼他,反而弄得很累。

他賴在醫院住了好幾日,病房的暖氣燒得很熱,他睡覺的時候踹了被子,結果夜裡受了涼。

早上起來,就有點發燒,太陽%e7%a9%b4一跳一跳的疼,特彆不舒服。赫曜霆捂著額角,皺著眉頭想:還不如回家修養呢,日日被梁仲賢叨擾,現在還莫名其妙地著了涼,真倒黴。

這時候有人敲門,赫曜霆以為又是梁仲賢,皺著眉頭應了一句:“請進。”迅速調整麵部表情,儘量讓人看不出他的不耐煩。

結果見到來人是閻翰林,他再也不想繃著了,語氣極差地問了句:“你怎麼來了?”

閻翰林鼻尖一抬:“我來看看你死了沒有。”

赫曜霆冷哼一聲,漫不經心道:“托你的福,目前還沒有。”

閻翰林見他臉色蒼白半臥著,問道:“你怎麼了?臉色很差,身體不舒服嗎?”

赫曜霆按下額頭:“昨天晚上著了涼,有點發燒,頭疼。”

閻翰林連忙起身:“我去幫你叫醫生來。”

赫曜霆擺擺手,製止了她:“不用,小毛病。醫生來了,問這問那的倒麻煩。”

閻翰林轉身給他倒了杯熱水,赫曜霆端著杯子在手心裡揉搓,卻不喝。閻翰林找了把椅子坐下:“那天謝謝你了。要不是你,那把刀就紮在我身上了。”

赫曜霆冷笑一聲:“也沒什麼,本來那人就是要刺我的,你剛好擋在我前麵。我赫曜霆從來不用女人擋刀子,儘管你看上去很強壯,挨兩刀應該也不要緊。”

“你......”閻翰林氣得發抖,狠狠瞪他一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伸手揍了他一拳,打得很輕。

赫曜霆挑眉看著她問:“你乾嘛打我?”

閻翰林麵紅耳赤地怒道:“打的就是你,你那天還占我便宜來著。”作勢又要打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赫曜霆向後一躲,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那是吃虧好不好。你要是意難平,大不了我再吃一次虧,給你%e4%ba%b2回來。”

閻翰林哼地一聲:“誰要%e4%ba%b2你啊。”

赫曜霆此時離她很近,近得感覺得到對方的呼吸,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直視了閻翰林,柔聲道:“翰林,眼睛閉起來。”閻翰林仿佛受到蠱惑一般不由自主地閉上了雙眼。

赫曜霆邪邪一笑,伸手在她頭上彈了個響亮的腦瓜崩。閻翰林立刻睜開眼睛,驚叫一聲:“你乾嘛?”

赫曜霆壞笑著看著她反問:“你以為我要乾嘛?”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還未止住,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閻翰林走過去開門,一見來人,立刻打了招呼:“韓哥。”

赫曜霆抬眼平靜地看著韓箋楓:“你怎麼也來了?”

“三爺,我來看看你。翰林也在啊?”韓箋楓放下水果籃子,從裡麵挑了個桔子剝開遞給赫曜霆。赫曜霆接過來卻沒吃,轉手給了閻翰林。

韓箋楓微笑著看著二人,笑容如三月春風:“你們說什麼呢?笑那麼開心。”

閻翰林小嘴一厥:“他看到我怎麼會開心,見到你才會開心。”鼻子一皺,嘻嘻笑道:“對了,三爺肯定是不喜歡女人,所以才那麼討厭我。”

赫曜霆立刻否認:“錯。”慢條斯理地開了口:“我對你的反感已經完全超越了性彆。”不緊不慢地反問:“再說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喜歡女人了?”

閻翰林眨眨眼睛:“你喜歡女人的話,身邊怎麼沒個紅粉知己之類的?”

赫曜霆掃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眼睛旁邊那顆痣上,笑道:“我不是不喜歡女人,我是不喜歡長得不好看,性子還彪悍的女人。特彆是眼睛旁邊長媒婆痣的那種,在下敬謝不敏。”

閻翰林氣紅了臉:伸手輕輕打了他一下:“你討厭!”

赫曜霆開懷地笑了,韓箋楓聽他二人說話也跟著笑得慘絕人寰。

閻翰林皺著眉頭嗔怪:“韓哥,你怎麼也跟著取笑我。”

韓箋楓已經笑得找不著北了:“翰林,我沒笑話你。隻是看你們鬥嘴很有趣。”

閻翰林瞪著一雙大眼睛,朝他怒目而視:“好啊,你把我們當樂子了。”

韓箋楓勉強壓下笑意:“我哪敢啊。閻女俠智勇雙全,我可不敢隨便造次。”接著又是毫無氣質的一陣哈哈大笑。

閻翰林冷哼一聲,看著赫曜霆:“反正我就覺得三爺像斷袖。”然後又轉頭看向韓箋楓:“你看韓哥跟雪萊姑娘站在一塊就很登對。不像你跟我擺在一塊怎麼看怎麼彆扭。”

赫曜霆終於停下笑,聳聳肩:“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