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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東風月 王誌 4286 字 3個月前

陰影裡麵,悲戚的笑了,笑得不可抑止,直到笑出了眼淚。老天爺竟然跟他開了天大的玩笑,太可笑了,太諷刺了。在他心裡一向清高完美的沈葉,居然會是個大煙鬼。

難怪他那樣蒼白,那樣瘦。難怪他會一直窮。在此之前,韓箋楓還以為他是因為經常接濟窮病人,才會變得潦倒。

還真的是金無足赤,美玉有瑕。隻是這個瑕疵,醜陋得太讓人難以接受。

韓箋楓幾乎瘋了一樣砸碎了房裡所有的瓷器和玻璃器具。穿過滿地的碎片,跌跌撞撞地靠在牆邊,慢慢的滑下去,一直滑坐在了地上。

他的沈葉,心地善良的沈葉,完美無瑕的沈葉,除了脾氣不好之外不沾任何惡習的沈葉。他曾經想過要潔身自好,一心一意跟他共度餘生的人。居然是個不可救藥的大煙鬼。

這世道,究竟還有什麼是真實美好的呢?

赫曜霆坐在辦公桌後麵,寬大的桌麵橫在他跟沈葉之間,仿佛隔了千山萬水:“沈葉,你忽然向我借錢,是有什麼難處嗎?”

沈葉垂下眼瞼,麵無表情地答道:“對不起,三爺。我不太方便告訴你。”

赫曜霆放下手中的鋼筆,抬眼平靜地看著他:“你不說,我可幫不了你。”

沈葉咬了咬牙:“我要戒鴉片。”

赫曜霆以為自己聽錯了,詫異了一瞬,又詢問道:“你說什麼?”

沈葉咽了口唾沫,艱難地回答:“我借錢是為了戒鴉片,我是個......我......”在赫曜霆冰冷銳利的目光注視下有點說不下去,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得戒了它。”

赫曜霆很快恢複了鎮定:“好了,我明白了。我知道一家德國人開的醫院效果特彆好,兩個月就戒乾淨了,但是費用可不低。沈葉,不是我不幫你,我這裡的賬都很嚴密,自從閻經理接管了財務之後,每一筆賬都有來有去。短時間我也挪不出一筆錢來。這樣,你等一段時間。我湊筆錢出來給你。”

沈葉皺皺眉頭,問道:“要等多久?”

赫曜霆給了他簡短的答案:“大概半年吧。”

沈葉驚叫道:“要等那麼久!”滿心的失望。

赫曜霆淺淺笑了一下,語調平靜無波:“這還算是快的。赫家雖然家大業大,可是如果讓我周轉出一筆款來,還得需要時間。”

沈葉皺緊了眉頭:“可是我等不了那麼久。”

赫曜霆冷笑道:“既然這樣。我也有心幫你,我給你介紹個差事,那個來錢快,隻不過不知道你肯不肯屈就,願不願意犧牲。”嘴角勾出了惡意的弧度。

沈葉咬咬牙,帶著視死如歸的神情,下定決心:“我肯,隻要不是殺人放火。我什麼都肯做。”為了小葉子,就是讓他殺人放火,他此刻也有可能會去做。

赫曜霆笑了,%e5%94%87角開出了豔麗而惡毒的花:“你肯做就好,明天我讓小七送你去將軍府。金將軍最近身體不好,一直在尋找養顏長生的秘方,需要像你這樣的青年男子去做藥引。你是大夫,那自然是更好。”忽然起身,在沈葉肩頭輕拍了一下:“更何況,金將軍一向對你印象極好。沈葉,這可是你自願的,沒有人逼你,到時候不要後悔。”

沈葉要緊牙關:“我不會後悔的。能把鴉片戒了,我做什麼都不會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

☆、酒逢知己

月初,金嘉源與赫雪萊大婚。

赫雪萊一襲白紗,蕾絲頭紗長長拽地。笑得美豔絕倫,從一雙明媚的大眼睛裡卻看不出多少甜蜜幸福。金嘉源近日身體狀況不佳,有些中風的前兆,被人攙扶著勉勉強強進行完婚禮儀式便下去休息了,精神倒是愉悅的。

這場婚禮上,新娘美豔新郎蒼老,伴郎團隊格外耀眼。

玉樹臨風、斯文冷峻的赫曜霆,溫文爾雅、風流倜儻的韓箋楓,英氣勃勃、儀表堂堂的趙瑺錚,沉穩儒雅、氣宇軒昂的梁仲賢,四個人一水的身高%e8%85%bf長,西裝革履一打扮之後,除了看上去強壯程度有所不同,連身材比例都相差無幾。氣質不同、風格迥異的四位美男往華麗莊嚴的禮堂上一站,幾乎亮瞎了賓客的眼。

若不是伴娘們都是受過良好教育的淑女,恐怕真的要齊聲尖叫起來。論背景,他們也都是滿洲有頭有臉的人,足以讓年輕女人再次尖叫。

接新娘的時候,韓箋楓隻衝著門縫溫柔地微微一笑,伴娘們就傻傻地開了門,再一看身後華麗的伴郎團隊,連彩頭都忘了要。(集體搞基,能不華麗嗎?QAQ)

婚宴上雪萊換上了一身粉嫩的桃紅色旗袍,身姿曼妙笑容甜美地給賓客們一一敬酒。她有了身孕,敬酒也就是做做樣子,點到即止,沒有人刁難她。

新郎身體狀況不佳,答謝過賓客之後就被人攙扶去休息了。這種情況,也就隻有酒宴,沒有舞會了。

酒宴中真正苦的不是新郎新娘,而是韓箋楓這群伴郎。他們不遺餘力地擋住了來自四麵八方的祝福好意。酒場如戰場,赫曜霆身體不好,同作為‘娘家人’韓箋楓不能讓他多喝,幾乎是用繩命在擋酒,就快要戰死沙場了。

赫曜霆一直在酒宴上撐著,撐過辦場已經是有些心焦氣悶了。他鬆了一下衣領,找了個借口起身出去了。

路過更衣室的時候正巧碰上赫雪萊,倆人一碰麵,赫雪萊就溫柔地笑著打招呼:“三哥。”

赫曜霆回了一句:“雪萊。”

赫雪萊立馬懂事地找了個房間給他休息:“三哥是在酒宴上氣悶了吧,來這邊休息一會吧。”轉身給赫曜霆伶俐地遞了塊毛巾:“三哥,擦把臉吧。”

赫曜霆接過來笑笑:“謝謝。”

赫雪萊坐在赫曜霆旁邊坐下,一雙大眼睛水汪汪地望著赫曜霆,為他倒了杯茶:“三哥,喝口茶。潤潤嗓子吧。”

赫曜霆接過茶杯抿了一口,放下:“雪萊可真溫柔啊,金將軍好福氣。”隨即微笑了一下:“你能嫁給金將軍這樣的英雄人物,往後也有福了。”

赫雪萊垂下眉眼:“三哥,我其實沒有什麼福分。”

赫曜霆眉毛一挑,問道:“怎麼了?金將軍待你不好?”

赫雪萊眼圈一紅,期期艾艾道:“不是不好......隻不過我心裡不快活。”

赫曜霆冷冰冰地掃她一眼,客套著輕聲開口說道:“金將軍對你百依百順,你還有什麼不快活的?”

赫雪萊眼神迷蒙地一直望著他:“三哥,其實我一直都很仰慕你。”

赫曜霆微微一笑,靠近她,伸手摟住她的腰際:“雪萊,你很漂亮,也很聰明。”一顆一顆解開她旗袍的扣子,將手探進去。揚手刺啦一聲將圍在她腰上的白布粗暴地扯下來,嚇得赫雪萊一哆嗦。一手按在她隆起的肚子上,一邊輕輕撫摸,一邊湊近她惡意地微笑著給了她一個軟釘子:“隻不過,你肚子裡的心思太多了,我消受不起,還是做你的哥哥好。”

赫雪萊臉色變了,嘴%e5%94%87也跟著哆嗦起來:“三哥,我......”

赫曜霆隨手一丟,將那條白布扔進了壁爐的火堆裡,片刻化為灰燼。赫雪萊束縛一解,身形變了,旗袍的扣子再難係上,她一時半會從房間裡出不去了。赫曜霆滿意地笑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肚子:“捆得再緊,也有四個月了。這孩子關係著你的榮華富貴,你可得護好了。束腹對孩子不好,那個東西還是不要用了。”倏然鬆開她,麵無表情地起身:“金夫人往後還是莊重些吧。”

出了客房,赫曜霆低著頭往前走差點撞上一個人。他抬頭一看,那人也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人眉目俊朗,並不陌生,正是梁家現任當家——梁仲賢。

梁仲賢伸手扶了他一把,瀟灑地輕笑了一下:“赫先生這是從酒宴上逃了?”英挺的眉毛一挑:“可是偷偷地來會什麼佳人嗎?”眼角帶了點揶揄的笑意。

赫曜霆略有些尷尬地直起腰:“梁兄說笑了,我這是酒喝得悶了,出來吹吹。”迅速恢複了平日清冷如月的孤高姿態:“上一次見你,仿佛還是個懵懂無知的癡呆。想不到短短幾個月,就成了叱詫風雲的一方霸主。這世間的事還真是變化莫測、難以預料啊。我不得不佩服梁兄手段之高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梁仲賢微微一笑:“赫先生過獎了。我看你沒喝多少,是不是有什麼不合意的?”他與梁季秋五官相似,卻沒有梁季秋那種油頭粉麵的脂粉氣,外表斯斯文文,說話擲地有聲,給人一種爾雅雄霸的感覺。

赫曜霆一笑,眼角帶了幾分清高傲慢的輕蔑:“酒宴上的酒不是好酒,不能儘興。”

梁仲賢挑眉看著他,鏡片後一雙眼睛精光閃爍:“哦?將軍府的酒還不夠好嗎?”

赫曜霆看似無心地發出了邀請:“我知道什麼地方有上好佳釀,梁兄可願意隨我喝一杯。”

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花廳,偷偷地潛入到將軍府的酒窖。

梁季秋環視了一圈四周陳列的洋酒瓶子,輕聲道:“想不到堂堂的赫家三爺,竟然會帶我去酒窖偷酒喝。”

赫曜霆隨手抽出一瓶酒打開:“想不到堂堂梁家二爺,竟然會陪我一起到酒窖偷酒喝。”說完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起來。

沒有酒杯,梁仲賢正要去找,被赫曜霆攔住:“不用去找了,省得壞了興致。”直接將酒倒在手心裡,寶石紅的酒液襯著白玉般的手掌,兩相比對色澤分外鮮明。

赫曜霆捧起酒,湊在%e5%94%87下輕輕抿了一口,隨即笑道:“恩,好酒!”

隨即又倒了一捧,送到梁仲賢跟前:“梁兄,請!”

梁仲賢微微一愣,隨即就著他的手掌一飲而儘。他抹了把嘴%e5%94%87,看著赫曜霆雪白的手掌,和根根蔥白的修長手指,那玉般的色澤,蒼白而冰涼。突然間生出一個念頭,想把那手指牽過來,含在嘴裡吮xī一口,那滋味肯定比美酒更讓人著迷千百倍。

梁仲賢不由自主地癡迷道:“還真是好酒。”

赫曜霆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烏黑的發梢跟著一顫一顫:“你被我騙了。其實啊,赫家的教養很嚴,從小到大都要學許多東西。並沒有什麼時間可以讓我享受生活,所以無論是茶道還是品酒,我都是一竅不通的。”眼角眉梢爬上來一絲不羈:“不過呢,喝酒講究個心境,偷來的酒,就是比宴席上的好喝。”

梁仲賢眼睛一亮,眼鏡片在酒窖幽暗的燈光下折射了一下光亮,看不出鏡片後麵眼睛裡的內容:“對,有句話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赫曜霆嗤笑一聲:“梁兄,你這個比喻好像不怎麼高明。”忽然就豪氣乾雲起來:“來,咱們酒逢知己千杯少。”隨即倒了一捧酒:“乾!”

梁仲賢也接過酒瓶往自己手上倒了一捧:“乾!”揚起脖子一飲而儘。

作者有話要說:

☆、綿裡藏針

赫曜霆半場臨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