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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東風月 王誌 4286 字 3個月前

雪萊默默地凝視了韓箋楓一會,轉個身步步生蓮地離開了。赫雪萊剛移開擋在韓箋楓眼前的視線,就見到沈葉板著“鐵血壯士”臉,佇立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韓箋楓心裡略微震動了一下,麵上卻微笑得再自然不過,暗自琢磨著“沈葉,他究竟看到了多少?那個%e5%90%bb會不會讓他不舒服。”很從容地走過去,跟沈葉打招呼:“早,真是好久不見啊,想不到你會來這裡。”

沈葉整個人瘦了一圈,臉色也像很久沒見陽光一般蒼白,態度極差地回了句:“我在這有個病人。今天過來給她看看。”

韓箋楓冷笑一聲,不軟不硬地打趣道:“我雪園的姑娘都很可愛,沈大夫可不要借著給人瞧病,談起戀愛來了。”

沈葉皺著眉頭吼回去:“你當誰都跟你一樣!”勉強壓下怒火,直接問道:“剛剛那個是你女朋友?長得很漂亮,像赫先生。”

韓箋楓笑道:“她是我徒弟,也是三爺的義妹。”

沈葉想到韓箋楓方才那個%e5%90%bb,就心裡堵得慌,翻翻白眼硬生生說道:“你跟徒弟都是這樣相處的嗎?”

韓箋楓站在原地一動未動,說話的聲音也很輕,而且有一種輕佻的語調在裡麵:“怎麼了?”那種滿不在乎冷冰冰的神色仿佛在說,“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沈葉氣得差點把藥箱砸在韓箋楓那張春意盎然、顛倒眾生的臉上,一聲怒吼:“沒怎麼!沒怎麼!你願意%e4%ba%b2誰%e4%ba%b2誰,跟我有什麼關係!”前一陣受傷的時候拉著自己、抱著自己,口口聲聲說著“沈葉,你不要走,陪著我。”轉個臉一大早就溫柔%e4%ba%b2密地%e4%ba%b2%e5%90%bb著彆的女孩子。虧他還擔心韓箋楓傷勢未愈,巴巴地跑過來看他。現在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沈葉怒氣衝衝地轉身就走,走得太急手中的藥箱不小心撞了道旁的樹乾,嘩啦一聲裡麵的醫用器具、藥品撒了一地。他也不顧了,隨手一拋,直接將藥箱丟開。健步如飛、火急火燎地走了。

韓箋楓也沒阻攔,一直站在原地看著沈葉憤怒暴走,撞上樹之後,繼續暴走。自顧自地笑了,輕聲自語了一句:“真生氣了,氣性還不小。”

沈葉的氣性還真的是不小。韓箋楓原本以為,人生氣的時候無非摔摔東西,頂多什麼貴摔什麼,什麼值錢砸什麼,發泄完氣也就出了。他家裡什麼貴東西都有,他也不心疼,砸壞了頂多再買新的。結果沈葉什麼旁的東西都沒摔,直接摔自己,二話不說自動將自己掃地出門。

韓箋楓三天之後回到家,問起管家,管家隻說,“沈先生自打前幾天出門之後就沒再回來。”

韓箋楓先是一怔,心頭浮上一層不悅,隨後就笑出了聲,心裡又默默地重複了一遍:“還真生氣了,氣性還挺大。”

還沒等韓箋楓派人去找,赫曜霆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赫曜霆在電話裡劈頭就問:“箋楓,你跟沈葉怎麼回事?他不是在你那住的好好的,怎麼搬出來了?”

韓箋楓微微愣了一下,反問道:“三爺怎麼知道沈葉從我這搬出去了?”

赫曜霆在電話那頭立刻不耐煩了,直截了當地給了他答案:“沈葉到我姐夫那兒去蹭地方了。”

“你說他去了曜沄那?”韓箋楓立刻哭笑不得起來。沈葉一向獨來獨往慣了,在滿洲幾乎一個%e4%ba%b2人都沒有。朋友嘛,倒是不少,隻不過都是些朝不保夕的窮朋友,能招待得了沈大夫的還真沒有,他住過去隻會給人家增添負擔。

說到相熟的還能接濟得了他的,在滿洲除了赫家人就是金嘉源。赫曜霆與他熟識,給他安排個住處也不是難事,自不必說。金嘉源受過沈葉的救命之恩,隻要沈葉向他開口,自當是湧泉相報。可是怎樣也想不到,這兩個人他誰也沒找,反而找了沒見過幾次麵的章曜沄。

韓箋楓才問了一句話,赫曜霆就不耐煩地抱怨起來:“我姐夫那個小屋子,本來地方就不大,再硬塞進去一個沈葉,倆人待在屋裡還能轉過來身嗎?你趕緊找個時間把他接回去,否則往後我去姐夫那,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韓箋楓苦笑了一下,咕噥了一句:“這個沈葉,可真是的,也不怕給曜沄添麻煩。”

赫曜霆微微沉默了一下,低聲問道:“你沒對他做過什麼吧?他怎麼突然就從你那搬出去了?”

韓箋楓哭笑不得:“我這陣子都要忙死了,還能怎麼著他?我也不知道這小子怎麼就在我這不順心了。”

赫曜霆繼續問道:“我看他對你很有些好感,是不是這些日子傳聞你跟梁家四少過從甚密,讓他不高興了?”聲音冷峻得幾乎掉出冰渣。

韓箋楓思忖了一下:“應該不至於吧,沈葉這個人心直口快,沒那種心思。再說,我倆不過就是朋友,他給我治過傷,幫我照顧過小葉子。我很感激他,他也不煩我罷了,談不上有什麼好感。”

“真是這樣就好。”赫曜霆不再多問,岔了個話題問道:“對了,你是怎麼跟梁季秋這個人搭上的?”

韓箋楓輕輕地冷哼了一聲:“雪園是個大花園,想要逮住一隻花叢裡的蝴蝶,並不是什麼難事。”繼而問答:“你怎麼樣?身體還好吧?”

“我還行,就是煩心事多。”赫曜霆的聲音傳過來,聽得出他語氣裡的疲累:“洋行的生意現在雖然不虧了,但也沒怎麼盈利,那個孫經理馬馬虎虎的,我早想換掉了。還有百貨公司的杜經理,年紀大了,賬管的亂七八糟,也該回家養老了。旅順口碼頭那邊也需要得力的人管著。箋楓,你的徒弟裡麵,有沒有能乾的,推薦給我。”

韓箋楓謔笑了一聲:“我帶出來的徒弟你還不知道,都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你帶出去撐門麵還湊活,要是真正做起事來,哪個也不頂用。對了,曜沄在經營上很有一套,不如你問問他。”

赫曜霆黯然了一瞬道:“他要是肯管,我也不必這樣頭疼了。他做教書先生做得稱心,哪裡肯來接手我的生意。”

韓箋楓道:“曜沄不是在工學院教數學嗎?他教的學生今年畢業的不少,就沒有個會管帳、正巧要找工作的嗎?”

赫曜霆一邊思索著,一邊跟他說:“你這倒提醒我了。下個月,我回江南,到時候見了他,我再問他。”

韓箋楓有些吃驚,問道:“你下個月就回來嗎?不怕梁家人對你不利?”

“下個月十九,金嘉源大壽,我怎麼也得回來參加壽宴。”赫曜霆在電話那頭輕鬆愉悅地繼續說道:“再說,梁伯毓現在已經自顧不暇了,哪裡有心思來管我。他跟他四弟正鬨著要分家呢。你跟那個梁季秋連日來交往密切,出雙入對,坊間已經流言滿天飛了。梁伯毓覺得敗壞了他梁家的名聲,氣得要命,正打算和他斷絕關係呢。箋楓,這事你做得很妙,一箭雙雕。”

韓箋楓說話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過獎了,我也是不得不這樣做。梁伯毓那裡防備得很嚴,刀槍不入。我也隻能從他身邊的人入手。如今梁家越亂,我們就越得利。”

赫曜霆笑道:“你說的沒錯,箋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梁家那邊就勞你多費心了。”

韓箋楓爽朗地笑了,隨口道:“都是我分內的事,沒什麼辛苦。”

赫曜霆也淺淺地笑起來:“你自己多保重,趕緊找個時候把沈葉接回你那。他跟我姐夫,兩個都是‘火藥桶’。倆人在一起時日久了,難保一個不合就打起來了。”韓箋楓一聽到“火藥桶”三個字,直接就聯想到了沈葉那張“鐵血壯士”臉和章曜沄那張“千年棺材板”臉。兩張麵孔,帶著素日義正辭嚴的神情湊在一處,“火藥桶”還真是貼切。把這兩個一點就著,嗆茬就炸的家夥放在一塊,還是塞進一個狹小的空間裡,實在太危險了。要是沈葉跟章曜沄處不來,再來個一走了之,還真沒處尋他去。

韓箋楓說了句:“好,我知道了,得空就去接他。”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e9%b8%a1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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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箋楓又昏天黑地地忙碌了幾日,禮拜天正巧手頭上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心想也該是時候去一趟章曜沄那裡了。

不過一想到章曜沄,他卻很有些不想與此人碰麵,每次見到他都渾身不自在。他不喜歡章曜沄,也知道章曜沄同樣對他很反感。兩個人因為那些不可說的陳年往事,在互相厭惡這方麵倒是難得默契地達成了一致。

思來想去,索性心一橫,反正章曜沄也不是孫星婭,頂多不冷不熱地給他個臉子看,橫豎不會演變成潑婦罵街就是了。

章曜沄的小屋子很簡陋,屋裡就兩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大一小兩張床。一張桌子當寫字台,另一張小一點的當餐桌。傍晚時分,沈葉坐在桌子邊上兩隻拳頭拄著腮幫子,一雙單眼皮的眼睛盯著醋瓶子發直,看那樣子就是餓了。

章曜沄端著熱氣騰騰的一盤餃子從灶台那邊過來。餃子一上桌,沈葉瞧了一眼,失望地兩眼一望天棚頂,歎了口氣:“章兄,你家裡有窩頭嗎?我吭兩口。”

章曜沄一怔,奇道:“新包的餃子都上桌了,你怎麼想著要吭窩頭。沈大夫這是嫌我包得不好嗎?”心裡倍受打擊地想,我廚藝雖然不精,也不用這麼直接地表達出來吧。

沈葉夾起一個餃子,放在眼皮子底下,咬牙切齒地看了又看:“那倒不是,章兄有所不知,我最煩的就是餃子。”

章曜沄心中暗暗腹誹:“餃子哪裡惹著你了。”即刻起身:“那我去給你煮碗疙瘩湯吧,正好方才還剩了麵。”

沈葉起身拎了個海碗,倒滿了水,拆了餃子泡進去:“章兄不用麻煩了,我泡水當片湯串丸子吃。”

章曜沄啞然失笑,猛然想起韓箋楓最愛的就是餃子,興許是韓狐狸什麼地方得罪了眼前這位壯士,連帶著餃子也一並招了厭。便燙了一小壺酒,倒了兩小盅,端給沈葉一盅:“沈大夫,咱倆喝一杯吧。”

沈葉跟他一碰杯,很爽快的一飲而儘,撂下酒盅,又倒上一杯,看著章曜沄給他敬杯酒:“章兄,這些天叨擾你了。多謝你收留我。”

章曜沄也端起酒盅,一仰脖子乾了:“沈大夫客氣了,你幫犬子治病,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

沈葉擺手一笑:“謝什麼,醫者父母心,都是應該的。”

章曜沄抬頭看了沈葉一眼:“沈大夫原本不是住在箋楓那裡嗎,怎麼忽然就搬出來了?”

沈葉眉頭微蹙,冷哼一聲:“我煩他,不想看見他,索性就搬出來了。”咬著筷子,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一時也找不到落腳的地方,隻好跑來麻煩你了。”

章曜沄微微一笑說道:“咱們是朋友,哪裡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往後有困難儘管來找我。”繼而又問道:“沈大夫,箋楓可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嗎?”

沈葉一臉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