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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儘雲端 兩白有雙 4469 字 3個月前

我的師兄……是征戰沙場無堅不摧的大將軍!是鐵血傲骨屹立不倒的男兒郎!

怎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師姐攥緊水藍色的裙擺,素來高傲的她,哭得像個孩童,“你問問他,他還是那個心狠手辣殘忍暴虐不可一世唯我獨尊的滕歌麼!”

我不知該怎麼安慰她,隻得給初拂使了個眼色。初拂扶過師姐,走進屋坐著,那那迷迷糊糊的跟在身後,大概是去尋睡覺的地。

破敗的農舍前,隻剩下我和師兄兩人。

師兄繼續擺弄農具,像以前一樣,把我晾在一旁。

風雪把土地凍住,師兄一次次的揮舞著農具,像個真正鄉間漢子,揮灑自己的汗水。我撩起裙擺,將他的草蓑墊在地上,坐在他跟前。

我看他,他不看我,好在我是個有耐心的人,他越不看我,我越要看他。

終於給他看出脾氣來了,“你到底想怎樣!”

我嘿嘿的笑:“不想怎樣。不想怎樣。我就是想問問,這農具使起來,可比棍棒刀槍舒服啊?”

師兄猛地放下農具,泥土濺我一身,像是一塊塊銳利的小石子,打在身上,生疼。我直勾勾的瞪著他,反正左右要挨一頓,我怕誰!

瞪了半個時辰,師兄熬不過,一把揪我起來,卻是拍了拍我身上的泥土,用從未有過的慢聲慢語道:“你身子不好,地裡涼,坐這兒存心給我添堵的麼。”

我拉住他的手,一字一頓的道:“你回去吧。”

“回哪兒去?”他反問。

“兌州,簡山。”師父看破天道,離飛升不遠,再不相見,怕是再無相見之日。

他掙開,撿起農具,掛到牆上。目光平靜的道:“回不去了……”

鄉間的霧氣深重,一時間就煙雲籠罩,恍若仙境。

趁著天色未晚,我叫醒那那,同師兄告彆。

師兄沒有出來相送,而是一頭紮進灶房,古樸的煙囪裡升起了白煙,徐徐%e5%90%9f唱。朔夜在古道上狂奔,踏雪留梅,花香解意,寒風裹得我眼睛疼。

一回頭,灰發沉寂,卻是遙遙的望來。

“葉兒,保重。”

去坤州的途中,一場大雨澆注了前路,崩塌的泥石將山道堵得嚴實,朔夜停在山腰上,‘噅噅’的叫,像是知道危險,說什麼也不肯往前走。

我翻身下馬,祭出七絕,狠狠的劈向擋在麵前的岩石,劍氣淩然,直破驚雲,天空仍是雷聲響徹。

初拂上前阻止,一把抱住七絕劍,濃妝被雨水粉刷,露出秀美可人的麵容。

“你這是在做什麼!”

冬雨如蜇,落在身上,猶如針紮似的疼。

我隻想早點到儺宮。

活下去。

這難道有錯麼?

我抹去臉上的雨水,拍了拍初拂的肩頭,重新舉起七絕劍,劍光閃著雷火,直直的落在山道上。崩石碎土,劈出狹路。雷卷清明,雨築長河。

一個女娃蹲在地上哭個不止。

村裡趕來的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上前抱回這個女娃。大雨還在下,我怕遭遇另一波泥石流,動用身法,來到女娃的身旁,見她哭得傷心,便摸了摸她的頭,把她抱起。

村裡的人齊齊嗬道:“不可!”

我狐疑,人們皆是一副驚懼厭惡的表情,明明我懷裡隻是個□□歲的小姑娘,他們的眼神卻像是看煉獄裡爬上來的惡鬼,說什麼也不肯接過這孩子。

我讓初拂送這孩子下山,她身上有高燒,得趕快救治才行。

村民突然起敵意,操起一旁的棍木,將我們三人圍在大雨中,企圖搶過孩子,丟進山穀裡。

其中一人道:“你們闖大禍了!這哪是什麼孩童,這是儺鬼!天上的雷就是來劈它的!你們若是救了她,我們全村都要被它害死了!”

眾人附和,“對!大儺神天威,要我們除儺鬼!摔死它!摔死它!”

一時間,聲宏氣闊,堪比雷鳴。

這些人的嘴臉,讓我想起剛穿越到這裡時,差點被當成儺鬼給燒死!

我拎著七絕,劍指人群,一瞬不瞬,輕輕的把孩童給了初拂。初拂得令,對那那叮囑再叮囑,得到那那的保證後,這才抱著孩童往山下趕。

村民一哄而上,想要攔住初拂,七絕絕情,劈開腳下的山道。

一條扭曲的裂縫嚇得村民不再動彈。

有人說:“你們放走了儺鬼,大儺神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又有人說:“完了!完了!我們村要完了!”

或是哭嚎叫罵,或是憤怒憎惡,迸發出的每一個字,比密集刺來的雨點,還要疼。

我冷冷的道:“她是儺鬼?哼!多麼自私!多麼可笑!你們在我眼裡,才是那罔顧人倫滅儘情理的惡鬼!竟然想把一個孩童摔進山穀裡,成就你們自認為的平安喜樂!這所謂的安定盛世,我情願將其毀之一旦!”

驚雷四起。

雷%e8%88%8c卷向山勢。

突如其來的泥石流讓人們抱頭四竄。

那那著急的喚我,“娘娘快回來!儺宮有點不對勁,像是有人要擊塔,這才引得電閃雷鳴,天地異動!”

擊塔?

早先聽聞,儺塔是儺教的根基,共有九百九十九層,謂以‘浮屠’之稱。

若是有人擊塔,就要登塔三年,承煉魂剔骨之痛,方能達到塔頂。

若是擊碎塔頂,便能毀去一方安寧,破除傾回當下的格局,輪回轉過,獲得新生。

我突然有了主意。

就在此時——

一塊巨大的岩石順勢滾下,迎麵砸向逃竄不及的村民。

七絕化鞭,急急的掠去,隻是堪堪打碎岩石,裂成半人高的幾塊,繼續朝村民身上碾壓過去。

那那氣場大變,手覆%e4%b9%b3白色,騰身跳起,雙手拍向石塊。隻聽‘轟’‘轟’的幾聲,石塊一一化成糜粉,零落地上,大雨傾倒。

那那的額頭現出儺印。

村民認出儺印,紛紛跪倒,喊道:“儺子大人,救救我們!”

那那為難,瞅著我,問:“娘娘,我該怎麼辦啊?”

這些村民雖受儺教毒害,但本性隻是個愚昧膽卻之人,罪不涉及無辜。

山路崎嶇陡峭,天雷又頻頻作祟,這一群的村民在此毫無自保的能力,不能讓他們在這等死。我對那那說,他如今是這些村民的希望。有他帶路下山,我也能放心。

那那不情不願,見我執意如此,倒也沒有推%e8%84%b1。

連連問道:“娘娘會在這兒等我麼?”

我撫摸他的頭,一再允諾。

那那帶著村民下山後,雨勢絲毫未見小,我怕淋了雨會得病,便往前摸索著,沿途留下些記號,讓初拂和那那找到。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山洞,雨水剛剛漫過洞口,裡麵還是乾乾的。我用七絕往裡撥了幾下,確定沒有藏著大黑熊,趁著夜色將至,就鑽了進去。

山洞不大,也僅能容下兩個人,幸好我將初拂和那那支走,不然三個人是擠不下的。

洞裡囤了幾堆乾柴,看來是有人在這休整過。連火棒都落在地上了。我放下七絕劍,費了好大勁才點燃,心想大雨天裡也沒幾個人能到山裡走動,便%e8%84%b1去衣物,放在火堆上烘乾。隻留下一件濕漉漉的肚兜掛在%e8%83%b8`前。

疲勞一夜,我一手按著七絕,一手護著%e8%83%b8`前,困意濃濃,眼看就要睡去。

“嘩”——

雨幕讓出一道黑影。

轉瞬,將我懸掛在木架上的衣服拿走。

眼看被打了劫,我也不甘示弱,試圖冷靜的解釋:“姑娘,你我都受大雨所迫,不如大家坐下來,好好說說吧。”

隻聽一個渾厚的聲音道:“在下求之不得。”

是個男的!

我仿佛觸了電,二話不說,伸手就去搶衣物。

那人料到我會這麼做,竟把衣物當麻袋係在腰部。幾招後,我漸漸感到吃力,尤其是寒意襲來,凍得%e8%85%bf腳發軟,稍不留情,被他擒個正著,壓在地上,動也動不得。

我使出渾身解數,什麼潑皮耍賴威逼利誘,都被他一一化解。

那人笑道:“半夜三更,夜雨時分,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獨處一室,你說,能乾什麼呢?”

我如遭雷擊,更用大力的掙紮著。

那人不點我的%e7%a9%b4道,任我反抗,一邊避開我的攻擊,一邊牢牢抓住我的手,口中吐氣,撩撥我所有感官。#思#兔#在#線#閱#讀#

我被這種逗弄急得團團轉,自拜師學藝後,頭一次感到這麼無力。

一想到,今夜就要屬於一個陌生人,甚至是一個連麵都沒見到的陌生人,心如撕裂般絞痛著,我咬緊牙根,任眼淚流淌至心底。

痛苦,無助,絕望,憤怒……

“當真是隻笨貓!”

那人苦笑,“可我,能拿你怎麼辦呢……”

雷光點亮洞%e7%a9%b4。

他眉眼如畫,正注視著我。

黑暗中,那雙我朝思暮想的眸子,似漩渦,將我瘋狂的席卷進去,攪起翻天覆地的巨浪。又猶如海潮疊起,深藏了一顆種子,迅速生根發芽,轉眼間,送上雲端,快得讓人應接不暇。

我%e5%90%bb上他的眉眼,久久說出話來。

不是,

我不去想你,不去把刻入骨子裡的你,翻出思念。

而是,

讓我怎樣愛你,才不會,彼此飽受傷害,忍下千百悲痛,得一圓滿。

他的%e5%90%bb,落在我額頭,虔誠而感恩。冰冷的手撫摸我的側臉,是那麼的溫柔,像是撫摸失而複得的珍寶,細致,貪戀,直到滑向我的肩頭,變成緊緊的擁抱,再也止不住顫唞的聲音,輕輕的一句歎息,卻又無聲。

我看著他削薄的%e5%94%87,幾乎著了迷,等到察覺,早已將它嘗了乾淨。

他撫摸我的身體,掌心起了熱,在我身上儘情遊走,每碰觸一片肌膚,便燃燒起來,將體內的寒氣化成了濃濃的露水,凝結出最美的夜色。

這一夜,抵死纏綿。

我靠著他的臂膀,聽著他蓬勃的心跳聲,下定決心,“白端……”

“嗯。”

“我要去儺宮……”

“嗯。”

“你不用陪我……”

“嗯。”

“難道你不問我為什麼麼?”

“你想說,自然會說。”他撫摸我的發,一字一頓的道:“而我,相信你。”

鼻頭莫名的發酸,我將臉貼在他%e8%83%b8膛上,心裡兵荒馬亂的噪雜,卻是仍未有過的堅定,“白端,等我三年,我必回來。”

他摟住我,淡淡的嗓音,煞是好聽。

“好。”

素錦流年,粉飾天下。

憑闌倚夢,兀自難忘。

十年盼,錦瑟無弦,塵起相思垢。

三世劫,忘山念雪,愛恨兩頭重。

我不敢再做耽擱,我心愛的人,在等著我平安歸來。

我不可以……再讓他,等我,萬年。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灰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