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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儘雲端 兩白有雙 4303 字 3個月前

麼重要麼?”

少年震怒,“如何不重要?怎能不重要?天伽%e4%ba%b2眼看見,是他逼死了主上!這才害得你轉世六身分離,生生世世不願被他尋到!主上,您和他,隔著夜族與佛教的深仇大恨,豈能說不在意就不在意!”

我抬起指尖,拈過一片霜花,任其消融,笑容苦澀,“所有人都說,我不能愛他。他是我的劫數。我不懂,既然是劫數,就注定躲不開、避不了、無法忽視。僅憑一句‘不可以’,實在難以讓我信服,就好像旁人告訴你,你吃下一顆糖,便注定會壞牙,難道你就不會去吃了麼?不會吧。因為你總想知道,它到底會不會壞牙——這就是我的劣性子。”

“我並不是不清楚,那所謂的前世今生,可是人啊,總該往前看。我承認,我是卿回上神的轉世,有著她一部分的未來。可是她的過去,不是我的。那部分與素藍的愛恨,都是她的,誰也不能拿走。就像白端與我的記憶,即便是卿回上神,也不可以說丟掉就丟掉。”

“可是您總會想起!”少年爭辯,耳根子呈粉紅色,道:“六身合一,那份愛恨就會延續,到那時,你就會為此時的話語而後悔!”

“也許會的。”我看了一眼前方的湛藍,心口湧出一絲暖流,“可是,我不會讓那個時刻到來。我是我,是卿回,是白端,是葉子,是滕葉,是葉扶……她們都是我。我不愛素藍,不愛葉莫,不愛白端,隻愛,此刻愛著我的他。”

“小貓兒……”

他舒展眉頭,將我擁緊,口中呢喃道:“她就在這兒。我帶你見她。”

這個她,就躺在冰冷的寒玉床上,眉心繪有一片六出雪花妝,眉間綿長而寬闊,帶著堅毅與英氣,雙眼緊閉,嘴%e5%94%87上揚,漆黑的長發散在肩上,正巧遮住精巧的鎖骨,顯露出若隱若現的姿色。一條青玉帶蝶舞縈繞,將其不盈一握的腰身纏得嚴實,配上素雅彆致的紅穗兒,十分怡人。

她的五官太過熟悉。

每個晨起朝陽,每個子夜午時,我都能透過鏡子,看見‘她的麵孔’。

白端道:“好戰非天,大修羅身。她……才是白端……”

指尖輕觸,前世今生。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灰常感謝=。=

☆、148-夢起前塵(一)

數萬年前。

我從混沌中將將醒來,二十四道天雷迎頭劈下,欲渡我成神。

恰巧,鳳族大亂,王室遭逢劫難,夜族荒帝趕至鳳鸞宮時,隻剩下片片翎羽棲在那梧桐木上。

荒帝抱憾而歸,率領夜族從九重天上將過,適才看到我飽受天雷之苦,久久不能化成人形,便袖口一揮,落下了一滴鳳血。

這本是天大的好事,卻讓我和素藍就此相遇。

饒是我初初蒙智,實心實意,不曉得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也曉得那一滴鳳血是何等的珍貴。

可沒等鳳血落在身上,便看到一株不知名的葉子在我頭頂蔓延開,幽碧湛藍的顏色鋪滿了整個上空,如繁星,如積雲,如晨起時的霧靄,隱隱綽綽,月光如昭——堂而皇之的接住了那滴鳳血。

彼時,我還蠢到深處自然萌,傻乎乎的道:“我,我的……”

誰曾想,那片葉子正兒八經的回道:“哦呀,誰說是你的了?”螢光泛波,星星點點,將葉脈繪製得晶瑩剔透,像絲絲密密的網,包裹著我。

我隻得後退一步,道:“還給我。”

現在回想起來,總能應了那句老話——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他不再言語,周身發出奪目的藍光,襯得眼前的天空,都在徐徐波動。方才退去的九天玄雷重返,紫雷中閃過一線黑絲,竟是那玄冥真火。

他歎道:“小石頭,好自為之。”

沒等我反應過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凶猛而至,將清冷的月色暈染成墨。

我在雷霆萬鈞下疼得直打滾,素日裡吃得甘露果釀都吐個乾淨,隻聽‘哢嚓’一聲,裂出了一道細紋。

真身的碎裂把我嚇得哇哇大哭,嘴裡罵道:“壞東西!都怪你!”

“哭什麼?”那聲音淺淺淡淡,入了我的心。

“賊,偷東西的賊!”

“你若食了鳳血,承受天雷的人就是你了。”

我自覺有道理,便抬頭看他。入眼的不再是一株不知名的藍葉子,而是一張溫和從容眉眼如畫的臉。他削薄的嘴%e5%94%87現出紅色的血,眼神清涼,如皎皎升起的明月,刹那間,驚著了我所有的感官。

“你……”

他淺笑,“我欲助你渡劫,卻被你帶入劫難。”

我眼睜睜看他魂魄散儘,消失在一縷清風裡,伴隨著大片大片的星辰隕落,燃起了日陽之火,狠狠的灼燒我殘破的靈魂。

荒帝重返,念他因鳳血之由引得神魔雷,也是其失手之過。為了彌補這過錯,便將他散落各地的靈魂收於夜族寶塔中,隻等萬年後再度天劫,方可成神。

我問荒帝,我和他,是否還能相見。

荒帝道:“能。需你化身成人,曆經萬年之苦,七情六欲,輪回轉世,且不被發現真身。萬年後的七月流火,便是你二人相見之日。”

後來。

我將這話同瀾依說,她隻當我是癡人說夢,不屑的道:“夜照宮的素藍上神,豈是你一個小小的石頭所能覬覦的?”

是啊,沒想到,過了萬年之久——

他已成了夜族赫赫有名的素藍上神,我卻還是個剛剛修成形的無名小仙。

七月初七出流火,我拉著瀾依躲在他平素經過的雲下,隔著九重天望去,雲端深處晃過一抹湛藍。那衣衫的一角,便足以讓人深刻。

我大聲的喚他,“素藍!素藍!”

他顯然是聽到了,同樣隔著九重天望我,眼神悠悠,如高潔聖遠不容玷汙的雪山,如廣闊浩瀚清冷孤寒的大海,每一寸目光,每一個字,都割向我的心口,“你雖為無名的小仙,但也該好生修行,早日成神,不該枉費基業,做這等荒唐無理之事。”

我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不認識我了麼?”

“認得……”他溫溫和和,一字一頓的道:“可,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這是時過境遷後,他對我唯一的回應。

我想了想,不知該歡喜,還是該悲傷。喜的是他還認得我,悲的是……那又如何。縱然我生了一顆石頭的心,也經不起這般赤luoluo的摧殘。瀾依來尋我時,我已把腳下的路走了萬遍,卻還是不能走到他心裡。

瀾依說:“光走路是沒用的,這世間的路千千萬萬,也隻有一條路才通往九重天上。”

“什麼路?”

“九尺扶搖路。”她道:“如今,東有天帝,西有荒帝。一個掌管日出,一個掌管月落。每逢日月交會時期,便會天地失色,晝夜不分,外族盛行,多有殺戮。為此,荒帝特命太元君、沉淵君、素藍君在下界尋找靈根,扶其坐上遠古十二神將之位。這也是你唯一能見到他的法子。”

瀾依說的沒錯。

她原身是一顆璀璨的明珠,所以腦子自然比我好使。

我念起,隔壁家的絳珠草和補天石,滴水之恩,落淚為報。素藍對我的恩情,又絕非滴水之恩這麼簡單,我自是不能忘恩負義。

瀾依投來怪異的目光,道:“你對素藍上神就隻有恩情?”

“是啊,不然還有什麼。”我說不清是什麼樣的感覺,隻覺得能見著他,對他好,對他笑,就是件很美好的事。

“相見,倆歡喜。相思,倆相知。相恨,倆相忘。相守,倆不離。凡人說了,這是愛。愛一個人大抵如此。小石頭,你對素藍上神的心思,可是愛呢?”

我被問亂了心緒,低著頭,想了很久,仍是想不通。

再後來。

我和瀾依連同數百個小仙踏上了九重天。

冷月牽雲,烏蒙寒曉,重霧曖曖,燈燭落螢,片片霜花擦著‘夜照宮’而過,悄無聲息的落在地上,濕了來人的腳步。@思@兔@網@

這次,我隔著數百個腦袋,小聲的喚他,“素藍……素藍……”

他朝我掃了一眼,目光卻未在我身上停留片刻,一身湛藍色的長袍顯得清俊無雙,青絲半散半攏,聲音溫溫淡淡,“神將之名,非同尋常。你們既入了夜照宮,便要同這霜花一般,%e8%84%b1去因果。”

“是……”眾人齊呼。

他飛身過來,漫天的霜花仿佛被定格住了,我能看到他長長的睫毛上落下的晶瑩,同他眼睛裡深深淺淺明明滅滅的光,一樣好看。時格萬年,他終於又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道:“小石頭……”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我怎會不記得呢。

“卿月雲開霽,回首見沉浮。”他撫摸我的發,眼底深邃,皎潔的月光投入其間,也瞬間失了顏色,隻餘下灰蒙蒙的一片,“至此,你便叫‘卿回’。”

我欣喜不已,“這可比‘小石頭’好聽多啦!”每念一遍,便和他的名字連在一起,“卿回,素藍……卿回,素藍……”

“卿回……”

“在。”

他冷聲道:“不遵師命,你可知罪!”不等我有絲毫的辯解,便讓人拿來離魂鞭,背對著我,身子修長挺拔,道:“卿回,本君說過,要你%e8%84%b1去因果。”

離魂鞭入骨,不死也要褪去一層皮,我突然覺得可笑。我費勁千辛萬苦的報他恩情,修身渡劫,百死不辭,想著看他一眼溫情,哪怕隻是遠遠的伴他左右,那也是我最大的心願。

然而,當我站在他麵前,他卻賞了我一頓血淋淋的鞭子。任我哭喊痛呼,也不會把目光停在我身上一瞬,隻有背影,讓我心口一疼。

%e8%84%b1去因果……

為什麼,我會疼得,難以呼吸……

瀾依見我趴在床上一動不動,難過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手指頭戳我腦袋,道:“你這實心實肺的東西,平白受這些苦,你待人家情深意重,他可心疼你半分。你還要報什麼恩情麼?”

我忍著疼痛,認真想了想,道:“要的。”

“那你就等著被打死吧。”瀾依憤然離去,再也不給我好臉色。

我想,瀾依不知道的是,神魔雷有多疼。我一直忘不了,他魂魄散儘的那一刻,有種叫‘絕望’的感覺,滋生蔓延。即便我生有一顆石頭心,也不想經曆第二次。

素藍……我得報答他。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灰常感謝=。=

☆、149-夢起前塵(二)

霜花一落數度。

素藍依舊是高高在上的素藍。

他每每從我身畔將過,都讓我想起在塵世裡看到的潮漲潮落,那麼不可靠近。我隻是想報答他,為何會如此艱難?

我不明白。

瀾依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