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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儘雲端 兩白有雙 4327 字 3個月前

我不再是儺鬼,不再是勾陣,不再飽受厭棄遭遇陷害!我成了滕葉,成了葉扶,成了乾乾淨淨的‘人’。不是儺鬼!

可如今,還是逃不了命運……

我道:“師兄啊,我不想逃了。太累。”

滕歌沉聲,“你想怎樣?”

“嗬嗬,就算我今個死了,那也是大英雄!”七絕橫劈,引雷針應聲而斷,驚雷閃,落地一片焦土。我看著雷紋加身的十二諸神陣,目光平靜,“我愛的,我給不了。愛我的,我也給不了。此生挫折磨難重重皆是,怕是注定我魂消於此了。也罷。那便遂了天意,又如何?”

劍柄朝天,劍刃朝地。

直刺。

破陣。

千百道雷紋齊齊入身,疼痛注進靈魂,一霎那,我仿佛聽到遠古的獸吼,還有入目的楓葉林,懷中啼哭的嬰孩聲……

“我若像青龍白虎等投天帝所好,也依舊會是頂頂神將之稱。隻是……我不願。”

我是誰?

“如卿所願。勾陣,伏誅吧。”

他是誰?

七絕熱烈回應。連同燈華的一聲悶哼。

鑲金紫竹籠現出紅藍交接的光,一時是鳳凰的青羽,一時是紅鳥的赤羽,嚇得明珠失手摔在地上。過了不久,似有蛋殼碎裂的聲音,散發出甘露的清香氣。天雷更加猙獰,不依不饒的逼來,狠狠劈在鑲金紫竹籠上,燃起青幽詭異之火。

“雲桑!”血從七竅流出,濕了滿麵。

他要死了麼?

“雲桑!”

我想起來了。

雲桑……那隻小小的雀兒,山陰地裡一睡萬年。彼時,我和瀾依尋到他,以為是個普通的禽鳥蛋,差點將其拿火烤著吃了。他從睡夢中驚醒,好好的青羽成了赤羽,再也不能穿喜歡的青衣。從而對我記恨起來。

青鳳做不成,隻得做紅鳥。

他日日夜夜在夜照宮前聒噪擾民,連渡劫都搬到了我眼皮子底下,恨不得一把火燒儘夜照宮,燒儘我。我隻當,這是恨。他恨我燒了他的青羽,恨我毀了他萬年的修行,恨我差點將他烤了吃了,所以才處處針對我。

夜照宮歿之時,他來尋,我道:“等我回來,便換你一個劫數。”

他是如此相信我。

我卻騙了他。

雲舒夜儘緋衣涼,醉撫流光現晚桑。

一等,就是萬年。

再也不肯渡劫。

“雲桑!”這次天雷,不是彆的,正是他萬年大限。再不渡劫,六界不容,世上再無雲桑。

九天玄雷火燒個不停,小小的鑲金紫竹籠不辨形狀。十二諸神陣已破,諸王從陣中走出,開始調兵遣將。四王爺見大局將去,仍不死心,一把奪過蘇子默腰間的儺令,麵容猙獰扭曲。

“儺令在此,誰敢不從!”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小葉兒……”

九天玄雷火化成一道人形。修長的手起先伸了出來,接著是如火如荼的緋衣,最後是風華絕豔的麵容。九天玄雷火被儘數吞沒,挑眉,嘴角勾出一絲笑意,“這渡劫渡的好是‘輕鬆’,要本君該怎麼‘謝’你啊?”

我抽了抽嘴角,艱難的道:“不必了。”

“那可不行。”雲桑閒庭信步的走了過來,無視周遭的氣氛,紅到入眼的袖口擦拭我臉上的血汙,口中仿佛對剛才發生的事渾然未覺,“救命之恩,本君是斷斷不會忘了。本君時刻提醒著自己,萬不能做你這般負心人。”

“嗯,提醒的好……”不就是騙了你麼!那都是上輩子的事了,憑什麼這輩子還不放過我!

雲桑略加思索,“要不把本君賠給你吧。”

“不了……”如此善妒吃醋愛記恨的鳥兒,我可養不起。

他又道:“那,把本君的子孫後代賠給你?”

我倒吸口涼氣,片刻,喜上眉梢,“你都有娃啦!那敢情好啊,再過萬年,必定又是一隻靚麗的鳥……”

他打斷,“這得你生。”

“……”但凡跨越種族的愛情,原諒我真的做不到。

你一言,我一語。分明沒了正題。宮變成笑話,我甚至忘了剛才的慘烈。就連身上的血水,也被大雨衝刷乾淨。仿佛……從未發生過。

雲桑渡劫成功,天雷自然消去。

灰蒙蒙的天籠罩帝都數月,隨著四王爺的兵敗而落下帷幕。雲荒深處開了一個洞,一縷陽光透過千萬重迷霧,迎麵灑在地上。一舉擴散,將陰霾吹得無影無蹤,就此了結。

風和萬裡,雨後破曉。

四王爺的舊部被悉數擒拿,分彆綁在十二根神將柱下。儺教的雲上宮也出現在帝都的上空,兩大副殿、四大堂主、八大域主紛紛來齊,黑衣紅裳盛滿天際,一眼望去,猶如片片火燒雲,燎了半邊天。

突然,眾人跪拜,呼道:“主上英明,屬下欽佩!”

就連燈華也半跪下來,聲音低沉,讓人聽不清,“主上恕罪。”眼中隱忍,不像我所認識的燈華。

而這所有的跪拜,竟是對二狗子!

“無聊——”

他伸了個懶腰,身骨陡然拔高幾分,麵容也在頃刻變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姿高挑麵容精致的男子。即便穿著粗笨的禦林軍服,也遮不住堪比女子的容貌。

“皆說世事常樂,我看也不過如此。無聊的很。”

右殿左殿下了雲上宮,賠笑道:“主上有何不滿,儘管吩咐老奴。”

“有啊。”他像不諳世事的孩童,指著回良夜,道:“這人蠢的很。掃了我的興致。你們看,怎麼辦?”

“依主上的意思。”

還未等回良夜反應過來,數道法印壓身,頃刻間灰飛煙滅,連屍骨都不剩下半分。

場麵慘烈,僅在一瞬間。

他笑了,帶有一絲少年的秀氣,又指向蘇子默,“這人也殺了吧。盜取儺令,本就該死。且無甚好玩之處,掃我興致。”

“依主上的意思。”

有了回良夜的前車之鑒,蘇子默拔%e8%85%bf就跑。左殿不悅,雙手呈鷹鉤狀,掌心正對蘇子默。蘇子默本跑了百米開外,卻詭異的漸漸後退,任他如何掙紮也阻擋不了趨勢,不知不覺中被左殿扣了腦門。

呼吸間,化成一具白骨。

接著,先後又有幾人遇害,且手段層出不窮,仿佛是陰界來的勾魂冥使,特來尋人性命。

“她嘛——”手指朝向我。

左殿素來與我有仇,一見這情景,立馬對我出了手。好在七絕仍在我手中,因深受重傷,隻能勉強擋住。待左殿再施一計,這邊,雲桑揮手拂去,剛渡劫後陽氣不足,赤羽落了幾根。那邊,燈華剛想開口,又止住了。

“滾蛋。”那聲音冷了半寸。不是對雲桑,是對左殿。

一聽此言,左殿立馬從抱著他的少年身上滾下,求饒哀嚎,透露出莫大的恐懼,“老奴糊塗,唐突了主上。還請主上饒恕老奴這一次。”

“此女好玩。留下。”

“但憑主上吩咐。”摸了把冷汗。

“你,廢去一條手臂。”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老奴遵命。”血光四濺,一條手臂飛出幾米外,正好掉在我麵前。

太可怕了!

這情形太可怕了!

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間。對他而言,生或死,都全憑一句——“好不好玩。”

判定完眾人的生死,他打了個哈欠,一副貓係少年的慵懶派頭,伸伸懶腰,眼角還盛著淚花。完全沒有剛才奪人生命的狠絕。仿佛眼前的隻是一個普通男子,除了容貌好看些,處處是人畜無害的表情。

正是這樣,才可怕!

“你們看著辦吧。”他揉了揉眼睛,不耐煩的道。

右殿會意,宣道;“回良夜大逆不道,儺主聖明,已將亂臣賊子處死。今,回王之位,傳與君臨。八荒遵從,不得抗命。”

雲上宮和大回宮的儺鐘響徹傾回。一聲,君心穩固,流芳百世。二聲,開荒後土,八州臣服。三聲,天道相合,舉天同慶。這三聲在我耳中,如同忘川的勾魂鈴,一聲比一聲可怕,一聲比一聲駭人。

君儘瞳成了傾回的王?

我從沒想過,有這麼一天,我會%e4%ba%b2手把那個清俊雅致竹骨風韻的男子,送上了世間最可怕的位置。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灰常感謝=。=

☆、143-不如歸去

玄機321年,君王繼位,改封號為帝,史稱“君帝”。也是傾回百年來,第一位異姓王登上大統,遂將年號定為“帝機元年”。開疆擴土,享譽八州。

其兄長即前任君候君訣被冊封為聖君,享有攝政王的權利,與君帝一字並齊,亦是榮耀顯赫貴不可言。依次,八荒兵馬總元帥即滕王滕歌稱病告急,君帝收回其八荒兵馬總元帥的稱號,歸於已用。軍權帝權不二主。儺教大貴上即平王雲桑飛身渡劫,%e8%84%b1胎換骨,特封為傾回大祭司,不受法令約束。成王儺天暗襲離州有功,致離州少主遺失大漠,不見蹤影,其功績卓著,聲名大噪,點將台上拜一品封疆大吏,以平定離州亂黨。餘下刻意提拔君家和儺教中人,一時間風聲鵲起,朝夕變幻。

然而,對前攝政王即九王爺白端其人,卻隻字未提。

君帝登基,封王妃為帝後,獨享六宮專寵。可惜帝後身子薄弱,至今未能孕有子嗣,有大臣建議君帝選秀封妃,甚至是舉薦先王所提點的“未來主母”,以綿延後代子孫。君帝不聞。

君帝王政,就此展開。

***

滕王府。

初拂火急火燎的跑來,奪過我手中的糕點,蔥指指著我的腦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架勢,“滕少,您看看自個,一天到晚嚷著缺這缺那,怎麼就不說自個‘缺心眼’呢?”

我咽下口裡的糕點,總覺得這廝是有氣沒處撒,於是問道:“你今個有怎麼了?是不是東街王官員他小老婆的二姨母的三外甥女的大表哥又想把你買回去啦?”拍案而起,“告訴那貨,少於五百兩銀子,老娘是絕不會賣‘狗’求榮的!”

“賣。賣。賣。賣您個死人腦袋!”一塊糕點迎麵砸來。我側過頭,利索的接住,咽到肚裡,氣得初拂臉都綠了,破口大罵,“您要是有這本事,上陣殺敵去,扳倒儺教去,何苦窩在這賣藝獻計。”

“騷年,不要那麼憤青好嘛。”%e8%88%94了%e8%88%94嘴角的粉末,睨了他一眼。

“滕少啊,屬下是在替您叫屈!人家都說您被‘退了貨’,是君帝不要您啊!現在滕家的勢力大不如從前,連街邊三歲小兒都敢編歌笑話您!屬下心裡難受!”初拂很少有感性的時候,大多都是嘻哈隨和嫵媚多姿。眼前竟背過身去,偷偷抹了眼角。

我歎道:“何必要執著彆人說什麼。我嫁不嫁,他娶不娶,乾旁人何事呢。我這樂得輕鬆,你卻著急上火,難不成你是想我入了後宮同諸多女人爭風吃醋,你才喜聞樂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