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醫。”唉,這約摸最悲慘的事了吧。
隻聽身後一人回:“小貓兒說的不錯。也不知從哪兒來的野貓,來我哥倆的領地裡撒野。想必不是腦子燒壞了,就是膽兒太肥了——嗯?”
脖子瞬間僵硬了,我艱難的回頭。
白端一身白衣藍紋,腰間配著初見時的簫,猶如清風朗月明月高歌,又如浩瀚江湖碧波蕩漾,說不出的清貴無雙從容雅致。長廊的木雕花在陽光的憐愛下,剪出一抹動人的影子,輕輕的籠罩在這貴公子身上,濃墨重彩的勾勒出幾株月見草的紋絡,仿佛是一幅永不退色的畫卷,讓人打心裡,歡喜。
“誰跟誰一路貨色?”清淺的腳步落如重音,嚇得我本能反應就是抱頭鼠竄。
“嘿嘿……”
“白端底下無好貨?”鼻息像是三月的清風,帶著濡濕清冷的觸?感,撩撥我的眉梢。
“那個……”
“栽在我哥倆手裡?”六棱雪花狀的花腳從我臉頰蹭過,溫潤的手摸索著我的肌膚。
“額……”跑?不行,會死得很慘!不跑?救命啊,那不就是活生生等死麼!我欲哭無淚,一個勁的向師姐使眼色。師姐聳聳肩,一副‘你自己蠢得沒察覺’的樣子。
事到如今……
我把頭低到腳麵,誠懇的道:“任君處罰。”
白端停止了步步緊逼,雲淡風輕的道:“那就,罰你待在我身邊,生生世世……”好聞的淨水味席卷而來,讓我迷迷糊糊的。接著,一顆重彈落下,“……再把落音罰給景卻。”
我被炸得眼冒金星,一反應過來就去找落音。誰知道景卻早就伺機等候,一把把落音抱個正著,邊抱邊跑。邊跑就算了,還%e4%ba%b2個不停!落音擦了擦小嘴旁的晶瑩,十分好奇的看著我,許是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
於是,我對白公子嚎啕大哭,“你算計我也就算了。為毛還讓景卻算計我家落音呢!”
“送上門的肉,不要白不要。”白公子十分正經的道:“要了,就彆想輕易逃掉。”
“可是……景卻大落音十五歲啊!”妥妥老牛啃嫩草的節奏。
白公子指了指一旁的初拂和燈華,笑了,“現下,男男都不成問題,更何況年齡了。”
聽這話,初拂來了精神,作勢要摟住燈華健碩的腰身,燈華受到了驚嚇,稍稍一個轉身就把這廝撞出幾步外。瞧見這一幕,我抽了抽嘴角,“白公子‘好見解’……”
兩生境的事算是告一段落。
幾日後,我帶著落音去了阿真的屋子。
君訣在門外擦拭佩劍,深紫色的華服襯得他五官端正內斂,劍眉從雲入畫三分,鼻梁挺拔威嚴高闊,鼻翼旁有一道時光雕刻的深壑,使得整個麵部更具有立體感。如果說君儘瞳的美是純粹,那麼君訣的美就是深邃。
他放下佩劍,眼底看不見喜怒,聲音沉沉,“女子,你可是找到了‘兩生渡’?”
我拉著落音的手,穿過君訣,徑直來到阿音的榻前。
風卷珠簾,玉捧青絲,散眸空洞,不記前塵。一襲風花雪月織就的白衣輕攏在削肩,遠山眉如黛,杏嘴潤雨露。我認識的女子裡,還未有哪個能比得上阿真的容貌。師姐狡黠明亮,月娘清冷素雅,唯有阿真集合了所有女子的美好——輕雲蔽月,流風回雪。皎若朝霞,灼若淥波。美得不似凡人。
以前,我同阿真一起沿河堤走著。已是夕陽近黃昏,漁船稀稀疏疏的停在河岸,背對著餘光燒起炊煙。阿真走在前麵,紮著一頭清爽的馬尾,末梢染上了夕陽的樣子,在我眼前晃悠。那一點點殘陽猶如心口上的朱砂,繞了滿目的年華,溫了我的歲月。
阿真回頭,笑容靈透,“你如果還這麼癡癡傻傻的,我可不等你了昂。”說完,馬尾飄忽而去。我笑顏如花,不依不饒的跟了上去。
那時,她在前,我在後。一步之遙,心若比鄰。
此刻,她無言,我不語。一眼之隔,尤似天涯。
“阿真……”我撫上她微微皺起的眉間,聲音嘶啞如指縫間流走的沙,連我自己都辨彆不清。她渾身的僵硬和死寂仿佛是一把利刃,狠狠的切割了我腦海中的模樣,碎成了太多塊。我甚至已經忘了,她原本的神色,該是怎樣好看。
我怕再也聽不到。
那聲不鹹不淡的“阿端……”
我將阿真及足的青絲綰成一個簡單的發髻,配上她的臉龐,顯得靜默淡然。落音從我懷裡爬出,小手握著阿真冰涼的玉骨,問個不停,見阿真沒有回應,才氣餒的問我:“阿姐,阿姐,她是誰啊?為什麼不同落音說說話呢。”
“她是阿姐的阿姐。”合攏阿真肩上的白衣,一點點抹平褶。
“那她也是落音的阿姐麼?”小腦袋歪了歪。
“是的……”我咽下喉嚨間的酸澀,把手搭在落音和阿真的手上,道:“落音啊,她對阿姐很重要。是阿姐最%e4%ba%b2最%e4%ba%b2的%e4%ba%b2人。所以,阿姐求你,可不可以幫幫阿姐……”
“怎麼幫阿姐呢?”
“阿姐需要你的眼淚。很多很多的眼淚。”
“阿姐,落音哭不出來。”落音有些害怕,小腦袋往踏上縮,胖乎乎的手急著要從我手心抽出。
“對不起。對不起。阿姐也不想你哭,如果拿阿姐的十年壽命,也不希望你再流淚。可是阿姐沒有法子了,隻有你的眼淚能救她。落音啊……她是阿姐的半條命。沒有她,阿姐也不知道該怎麼活了。一想到沒有她等阿姐回來,一想到沒有她責罵阿姐,一想到此生她都再也不能活過來,阿姐難過的幾乎要死了……”匕首在手腕一抹,炙熱的血液噴湧而出,濕了床榻,也濕了落音和阿真的手。
門外,師姐等人要闖進來。
沸騰一片。
這些我都能聽得到,隻是不敢停下來。
落音見了紅,終是忍不住哭了,落淚,開出一株株絕美的花,“阿姐。阿姐。”落音本就不是阿父阿母的女兒。和我一樣。
她是化成人形的‘兩生渡’。
兩生渡,生死一渡,今生來世,不複共存。
我能清楚的感覺到血液從體內流逝,鳳血種脈也不比最初,已經快到了精血耗儘的邊緣。連同我的生命。落音哭聲宏亮,火紅色的花遮住阿真的半個身子,很快漫延到地下,形成大片大片的荊棘。
鮮血將阿真的%e5%94%87染成朱色。
就像那時老去的餘暉,把她的發尾染成夕陽的樣子。
我在淚眼朦朧中看見火紅色的花把阿真包圍,隻留下一雙漸漸回暖的手和朱色的%e5%94%87。好在心口,終於不疼了……
門被破開。
見到屋子裡的情景,白端的眼彎成薄月狀,許久未見的清寒之氣噴湧,“小貓兒,你當真敢——”
對不起,我知道換血是九死一生的事。
但……
“我不後悔。”我道。
白端輕笑,“既然你這麼願意死,我也沒什麼好攔你的。”
我搖頭,鮮血快要流個乾淨。
他恍作沒有看見,沉重的步子穿過荊棘,任黑色的刺狠狠的紮入皮膚,依舊是溫和從容。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極為輕巧的抹過紋絡分明的掌心,決絕的捂住我的口,讓滾燙的鮮血流入我的喉。
以我血換她血。
以他血換我血。
不!這絕不是我所要的!
越掙紮,越綁縛。到最後,他半跪在我麵前,緊緊的抱著我,笑容似午時貪睡的陽光,懶散無奈,“此生,怕是再也不能放開你了。即便你逃到黃泉,逃到碧落,逃到沒有我的來世,也彆想再擺%e8%84%b1我。”
我哭到不能自已,“白端,你又何苦這樣!”
“白端……?”他%e5%90%bb了我的額頭,“你在說自己麼?我的端兒。”
驚雷乍起,“你是誰?”
他的聲音溫溫淡淡,像白端,又不像,“白玉斂自屑如花,葉景連聚根似塔。端得雲上化春水,莫許真顏淡瓊華。你要記得。”
“葉莫?”
“睡吧。”他避而不答。
巨大的倦意迎了上來,白端的身影模糊了,隱約中,隻瞧見一抹藍色的影子,在冰冷的河水裡行走。遠方似有戰鼓在耳邊鳴奏,仿佛雲卷雲舒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包括‘兩生渡’齊齊盛開的瞬間,翩若驚鴻,婉若遊龍。這一幕曆曆在目,像是多年前經曆過的,讓我在迷糊中囈語不止。
等我再醒來,沒有白端,沒有阿真。
景卻逗弄著落音,目光複雜的看向我,“哥哥為了你,差點死去。你救的人也被帶走了。生死不明。”
“他們去哪兒了?”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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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能回答你一個。”景卻低下了頭,蜜色的皮膚蹭著落音的臉蛋,逗得落音嗬嗬直笑。不看我。
我咬著%e5%94%87,“你想怎樣?”
“不是我想怎樣。這是哥哥的原話。他和阿真的去處,你隻能知道一個。”
過了很久。
窗外的夕陽沉入漫漫黃沙中,隻留有灰蒙蒙的一團。我聽到自己顫唞的聲音,“阿真吧……”
“嗬——”景卻輕蔑,眼如箭,直直的刺來,“你還是像以前一樣,沒有心。”
“她在哪兒?”
“帝都。”
留下這句話,景卻便抱著落音要走。我死死的拽住他,“白端呢?”
“哥哥說了,隻能問一個。”
“管他的!”
“你這個不守信用的女人!”他惱怒。
“說不說!”
“你……”
“說!”
“忘山……”景卻無奈的道:“哥哥去了忘山。”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灰常感謝=。=
☆、141-帝都事變
想不到,跟我這麼久的鳳血種脈,終於沒了……
初拂為我換下染血的紗布,手腕上長長的醜陋的疤痕像是一隻爬行的蜈蚣,看起來分外嚇人。落音往後退了幾步,景卻捂上落音的眼睛,不讓她見半點血腥。
初拂說:“你若是再往深裡割一分,這雙靈活的手也得沒。”紗布層層包裹著慘白的手腕,將滿院的血腥味遮住。
稍稍一動手腕,便鑽心的疼。我苦笑,“這樣的事,我可做不出來第二次。”
初拂抬了抬精致的眉,想說什麼,又放棄了。倒是景卻鬆開捂住落音雙眼的手,蜜色的肌膚閃著流光,仿佛是遠古走來的神明,不由的嘲諷道:“沒了就沒了。也不是什麼好玩意。”
我不打算跟他鬥下去,隻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滕少……”
燈華牽來一匹發如墨的黑馬,雕刻過後的眉頭鎖了起來,從金黃色的沙漠緩緩走來,踏過揚起的風塵,聲音也極為低沉,“是朔夜。”
這黑馬正是我的朔夜。
獨自前往大回都的時候,我被逐出師門,一路上又是險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