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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儘雲端 兩白有雙 4334 字 3個月前

“老是上竄下跳的,生怕彆人不知道你乾這行。”

“卑職跟您說正經的呢!”他哭喪著臉,細長的眼瞥啊瞥。

我正se道:“楚妃的事是她犯了錯,惹怒了王上。咱們的命微不足道,她就是化成了鬼,也不乾咱們的事。以後王上的事,不要再議論了。”

“哦……”

老回王越來越殘暴,終日笙歌奢靡,後宮裡死去的嬪妃多如牛毛。甚至是剛送進去的妃子,沒過一日,就慘死在老回王的手裡。不但如此,連腹中有胎兒的嬪妃,也難逃魔爪。

昏君。

暴君。

名副其實。

明日就是冊封天妃的日子。

萬不能在緊要關頭出了岔子。我向燈華囑咐,讓他留心著點。燈華皺了皺眉頭,顯然是不想保護這等昏君。

我又何嘗想?

隻是……他再無能再昏庸再殘暴,也終歸是白端的父%e4%ba%b2。他對白端的好,不是能作假的。

翌日。

逐儺之夜。

煙火照亮了整個帝都,冊封大禮如期舉行。

年邁桑老的帝王穿著金紅色的王袍,病態的臉上紅光煥發,站在冊封台上,色yu熏心的眼裡隻有正走來的女子。

她,一身紅妝,身子猶如蒲柳,仿佛風吹即逝,又仿佛臨風挺傲。

說不來的美。

杏眼朱%e5%94%87透過鮮紅的麵紗,若有似無的露出一點誘人之色,撩撥所有人的心弦。這般奇異的女子——藕臂,削肩,散發,赤足,一條長長的紅袋子係在腰間,舞出十裡風姿。世間難有。

大臣們議論紛紛:

“這就是天妃?”

“當真是天人之資啊!”

“怕是跟當年宸貴妃一樣,紅顏禍水呐!”

“莫要再提。”

“唉……時也,命也。”

我站在老回王身後,一手握著劍柄,一手接過女子的柔荑,恭敬的低下頭。

老回王大笑,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骨,幾乎站不住腳,“好。好。好。天妃想要什麼?”

女子不答。

“孤王滿足你。”

女子不應。

“嗯?”年老的帝王掐住女子的喉,目光陰沉,“回孤王的話!”

那女子輕啟檀口,“你得死了……”

玉手紅刃,快得讓人看不清。老回王轟然倒下,手中扯著一方鮮紅的紗,卻帶著一抹詭異的微笑。仿佛……得到了解%e8%84%b1……

“大膽!”諸王回過神,一把把利劍朝她脖頸揮去。

弑君。大罪。

待我看清了她的模樣,下一刻,腰間的佩劍橫了過去。斷了諸王的劍。

“阿真……?”

阿真。我的阿真。

我早該想到,她就在這王宮裡。那晚看到的,不是夢。

此刻的她像是血池裡的一朵芙蕖,傲然著,綻放著,空洞美麗的模樣。隻手穿過帝王的腹部,沒有半點神色。

帝王的隕落,讓冊封台下的眾人炸開了鍋。禦林軍將她團團圍繞,雪白的刀刃劈向她如墨般的散發。她依舊現在這兒,赤足不動一動,宛若精致旖旎的神像,分不清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死死的拉著她的手,哪怕與所有人為敵,也不敢再放開。一次.兩次.三次……我總算,找到了。

諸王憤怒。

靠得最近的四王爺大嗬一聲,“大膽葉扶,你要造反麼!”說著,手掌堅硬如鐵,直直的朝我拍來。

一把玉簫擋住了他的進攻,輕描淡寫就化解了去。白端站在我身前,巧妙的護著我和阿真,“四哥抬手。”

就在此時,一直跟著阿真的醜陋老奴也蹦了出來,從耳根處撕下一張人皮麵具。竟是前任君侯——君決!安能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作相思。他總算沒有負了阿真。

君決拿出一塊令牌,冷然道:“回王昏庸鄙陋,殘害生靈,大失國運,儺神難容。今,天女%e4%ba%b2自送其往生,也是儺神下達的旨意。”

儺令一出,無人敢上前。

天空中響起一聲清嘯。一隻龐大的鵬鳥揮舞著翅膀,一扇,日月變色。二扇,星河撼動。三扇,八荒起伏。

一人穿著粉色的儺衣,從鵬鳥身上一躍而下。眉眼似女子,人麵桃花,可開口便是渾厚的男聲,“回王是儺神喚了去。你們若有不服,可登九天儺塔,敲響古鐘,聆聽儺神的恩喻。”

九天儺塔,位於坤州儺宮。

數百年無人敢登。

也隻有萬年前,一個女子費了九年的時間,才敲響了儺塔上的鐘。鐘聲傳至四方,響了九九八十一天,風聲如啼,雁過驚蟄。從而,結束了一個帝王時代的暴政。

那女子也消逝了。

這就是儺教。一神之下,萬人之上。有著絕對的霸權。

頓時,無人反駁。

見眾人按耐下來,粉衣人朝雲桑躬身,道:“大貴上在塵世逗留多時,是時候回儺宮了。儺非來時,儺主還問起了您。”

明珠哭得梨花帶雨,好幾次要背過氣。雲桑安撫了幾句,便對粉衣人說:“本王不屬於儺教,也不會管你們的破事。”雲桑是世間最後一隻鳳凰。看守山陰地,活了萬年之久。當初混進儺教,也隻不過是貪玩。

“大貴上,你想要的,儺主可都有。”儺非深深的看了雲桑一眼,本就偏女性化的臉,平添了幾份嫵媚。在如願的瞧見雲桑陷入深思後,又命數名儺師抬起老回王的屍體,放在千年寒玉床上。

“王上啊!”哭嚎遍野,哀鴻久絕。

有的大臣暈倒在地,任醫官灌著參湯吊命。有的大臣被這陣勢嚇住,三魂走了七魄,不一會兒也跟著歸西了。還有的大臣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端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更有的大臣拍案叫好,痛飲數杯,目光也含淚。世人百態,就在這瞧了個遍。

白端拉住我的手,寬大的袖口把我倆交纏的手,遮得嚴實,“他……可有痛苦?”

我想起,方才老回王倒地的時候,嘴角掛著笑,沒有一絲驚恐和怨恨。於是如實的跟他說:“他走的很安穩。”

這一生,他愛了不愛他的女子,必定是一生不痛快。他死了,不用受儘煎熬,也算是瞑目了。

“那就好……”十指相扣的手微微的顫唞,就連聲音也沒有以往的平靜。唯獨目光澄清,倒映著星空。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你還有我。”所以……不要悲傷。

他閉目,再睜眼時,老回王身上燃起了幽藍色的火焰,長長的火%e8%88%8c卷著四周。四王爺因離得太近,袖口被燒了正著。不知道雲桑是不是故意的。

一個帝王的隕落,代表著一個時代的結束。

回天成,他所留下的,不是完美的儲君,而是更加混亂的棋局。

在這亂世中,我隻想和我愛的人,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灰常感謝=。=

☆、137-滾滾黃沙

@思@兔@網@

宮中越來的不安生了。

老回王死後,儺教掌握著大權,命後宮的一乾妃子婢女太監通通給老回王殉葬。其場麵聲勢浩大,哭嚎聲幾天幾夜不止,帝都的上空像是蒙上了一層濃煙,一直陰沉沉的。

殉葬之事,朝中起了波瀾。有人主張:既是殉葬,天妃已是冊封,當和一乾妃子隨老回王侍奉大儺神。另一幫人則反對:天妃承應天命,若死去,豈不象征著傾回的運勢一瀉千裡。這兩幫人打的火熱,帝王繼位也迫在眉睫。

其中,呼聲最高的就屬四王爺和七王爺。

四王爺回良夜,善計謀,為人隱忍持度,多年來深得老回王的重用。

七王爺回良安,善武力,為人英勇果敢,多年來深得大臣們的擁護。

可以說,這二人不相上下。

然而,半路殺出了一匹黑馬,使得儲君之位更加撲朔迷離。儺教竟力保君王榮登大統。此事一出,震驚了整個朝野,那些見風使舵的人立馬靠向了君王府。由此,四王爺黨、七王爺黨和君王爺黨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勢。

小樹林裡。

魚香味撲鼻而來。

溫潤的手撕下一片魚肉,在我眼前晃悠來晃悠去,“吃麼?”

我停下筆,將手裡的奏折扔到一旁,張口就咬。那人將手抽回,害我撲了個空。幾個回合下來,我不甘示弱,一口咬上那可恨的手。

白端吃痛,“牙尖嘴利的小貓兒……”

我不滿道:“你這攝政王當的好啊。沒事就把奏折撇給我,也不怕我謀權篡位了去。”

老回王生前留了一封密旨:九王爺永不繼位。這道密旨一出,令三方黨羽紛紛鬆了口氣。老回王寵愛宸貴妃,無人不知。生前對白端,更是疼愛有加。總的說來,白端繼位的可能性比那三人大的多。

好在,老回王早知他死後,王位的爭奪會異常慘烈,情願用一道密旨剝奪了白端繼位的可能,也不讓他最心愛的兒子飽受兄弟反目的痛苦。

白端將魚肉塞進我嘴裡,歎氣,“父王在時,就對我說了此事。四哥和七哥為了王位,絲毫不顧念手足之情。也隻有這樣做,才能保我一時平安。隻是……攝政王也並非好當的。昨個,四哥和七哥前後約我去霓裳樓,談的也隻有儲君之事。”

魚肉很是可口。白端喜愛魚,又長年流離在外,自然練得了好手藝。火候正好,魚肉鮮美,在這樣寧靜的小樹林裡,顯得萬分美好。我看向帝都的上空,仍是灰蒙蒙的一片,“白端,可以的話,我們離開這裡吧……”

他挑去魚肉裡的刺,將整條魚都遞給了我,眉眼如畫,目光從容,“好……我帶你去忘山,看萬年積雪和十裡流霜,生一堆孩子……”

“……”我是豬麼,還生一堆孩子。你行,你來啊!

那時,我以為,忘山的雪該是暖的。因為有他在。

可當我站在那條名叫‘忘川’的河前,看那藍衣漸漸沒入河裡,不停的走著,走著,仿佛前世就這麼走。我想去喚他,卻被彼岸邊無數朵兩生花纏住了手腳。它們汲取我的血液,忘川拍打他的身軀,我們遙遙相對,掙紮著,憤怒著,疼痛著,但神說有因皆有果,該是時候了。

卿回欠素藍的,我償還了。

而素藍欠卿回的,他也該償還了。

前世是一道傷痛的枷鎖,不可觸碰。如果我能早些明白,就不會和他生生承受彼此付諸於自身的苦難。如果我能早些知道,就不會在歲月靜好的轉瞬裡幻想和他美好的未來。如果我能早些醒悟,就不會執著一個地方讓一顆心為之憧憬不已。如果……

沒有如果。

哪有如果。

此刻我還身處在這如果裡呢。

初拂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在阿真的屋裡。試了許多法子,就連老回王珍藏的千年玉蟾都被我偷來,讓阿真咀嚼服下,可還是沒有好轉的跡象。

君訣說,即便她一輩子這樣,他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