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給他放倒後,扛著他精瘦的身子,對白端齜牙,“看什麼看,沒看過搶人啊!趕緊幫我給他偷渡出去!”要的就是快!準!狠!
“小貓兒……”白端有些無奈,不知用了什麼法術秘寶,使得周身都處於一層朦朧的光暈中,連在海裡都能自在的行走。瞧我背著蘇涔吃力,便一把接過蘇涔,從寬大的袖子裡拿出一顆藥丸,喂給他。
片刻後,蘇涔青灰色的臉有了好轉。
我怕再生事端,且海獸的性情也是焦躁暴虐變幻多端,不由的抓起白端的手,示意他趕緊遊到海麵去。也顧不得體內真氣的稀少,憋了一口氣,強行破了長廊那層果凍似的保護膜,使得海水呼嘯而來,一舉撞破長廊,碾壓,席卷,頃刻間了無蹤跡。
離世海的海水和正常的海水有幾分不同,時不時的會有氣泡撞向身體。
這些氣泡小的有拳頭那麼大,大的就像是一個熱氣球,在撞向身體後,便會將人團團包裹住,給與少量的空氣。我被海水衝的頭暈腦脹,等反應過來,就已經身處在氣泡裡了。
氣泡內少量的空氣可以讓我短暫的鬆口氣。隻見白端周身的光暈隨著水流徐徐而動,一把扶著再次昏倒的蘇涔,一手牢牢的握住我的手,掌心微微潮濕,不知是海水,亦或者汗水,“答應我,不要放手……”
這是時格七年,我頭一次這麼靠近他。
我突然感到一片恍惚,分不清身處何處,一顆心,隨著他起起伏伏,仿佛要離開我的身體,走遠。
“小貓兒!”
你在喚我麼……
你不是想知道我有什麼企圖麼,你不是想要我就此離開麼,你不是想要我愛上彆人麼,你不是想要我不愛你麼……
那好……
我不愛你了……
我終於可以好好的愛彆人了……
“我—不—準!”一股極大的力道圈住我的腰身,%e5%94%87間仿佛被刀刃滑過,變得火辣辣的,異樣的酥|麻隨著柔軟之物的侵入,像是點燃小腹中的一團火焰,驅逐逼近心口的寒氣。
疼……
我惱怒,“你有病啊!”
“我是有病……早知道,你會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變數,我卻無法阻止!”
映入眼簾的是剛露出海平麵的日出,遙遠的海線上覆有一層薄薄的紫光,在黑夜與白晝交織的一刹那,原本躁動不安的海水,兀自平靜了下來。
那一張溫和俊朗的臉上,此刻隻有說不出來的惱怒,鹹濕的海水順著他皺緊的眉心,緩緩滑過秀挺的鼻尖、削薄的嘴角、顫唞的喉結和結實的%e8%83%b8膛,直到落入水中,泛出漣漪。也惹得嘴角的一絲血液,更加動人心魄。
他就像一個剛覓食完的血族,%e8%88%8c尖挑過血絲,充滿危險,充滿誘惑,偏偏是清貴無雙的模樣。
%e5%94%87上還有他的餘溫,腰間他的手滾燙,讓我很不適應。幾經掙紮著想從他懷中出來,卻發現他臉上浮出詭異的紅色,連呼吸都加重了幾分,看我的眼神幾乎稱得上是‘惡狠狠’!
我回瞪他,誓不把他放在心裡,說什麼也不能落了下風。
他突然輕笑起來,溫柔似清水拂雲過,額首相對,鼻尖相對,呼吸也緊密相關,“貓兒,我該拿你怎麼辦……你當我是謙謙君子坦誠相待,殊不知我是狼心似火動情難消,你這般‘誘人可口粉嫩多姿’,讓我如何能保持定力不動如山呢?”
白端瘋了……
我被海水凍得牙齒打顫,好不容易拚湊出一句話來,“你要吃我……?”
即便知道自己一身鳳血種脈比較招人眼紅,可對於他來說,不是毫無用處的麼?我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讓他想把我吞到肚子裡解恨!
“你倒挺能想的……”他眉頭抖了抖,嘴角抑製不住的上揚,在破曉的一束光裡,是那樣的好看。
好像萬物都隨他,蘇醒了。
心口漸漸溫暖起來,如一株剛出芽的小草,剛剛汲取了一滴最美的甘露,便長滿了心田。我忘了言語,隻知道喚他,“白端?”
“我在。”
“白端?”
他撥開我淩亂的青絲,“我在……”
“白端……”
“嗯。小貓兒,我在這呢。”
“白端,你把蘇涔弄哪兒去了?”看一圈,海麵上除了我和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生物,還能是我看錯了麼……還是我壓根沒把蘇涔給拐帶出來?
他目光淡然,眼神跟不好使了似的,就是不看我,“如姑娘怕是在岸上等了一宿……”
又想轉移話題!
吃一塹,長一智。都這麼多年了,就不能換點花樣嘛。
我態度堅定,“說,蘇涔在哪兒?”
“腰上……”那是怎樣一個雲淡風輕榮辱不驚的表情。說的再尋常不過了。
“什麼?腰上!”
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慌忙向他腰際摸索過去,再摸到一根繩子後,如同釣死魚般的拉出一個半死不活的物體。如果蘇涔還醒著的話,一定會惱羞成怒到要切腹自儘,沒想到在有生之年,還能做回人形漂流瓶。
片刻後。
我和白端架著蘇涔像海岸遊去。
正如白端所說,師姐早在海岸等候多時。為了不讓彆人認出,特地易了容,旁邊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約摸是肖錯。
蘇涔的情況不太樂觀,發著高燒,說著胡話,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師姐顯然沒料到,我會把蘇涔給拐帶過來,免不了要大吃一驚。在發現他高燒後,本著一顆行醫救人的善心,問也沒問,便立即施針營救。
等到蘇涔病情稍有好轉,一輛再普通不過的馬車悄悄駛來,稍稍改變膚色的初拂朝我齜了齜牙,眉飛色舞道:“滕少,奴家怎麼瞅著你胖了呢。”
這廝一上來就給我沉重的打擊,氣得我直翻白眼,“胖點不好麼?”
“好。自然是好極了的。”他嬌羞的一笑,“先前瘦了些,如今胖了摸起來舒服,也好生一堆娃不是。”
“……”
馬車離開海線。
蘇涔被顛醒了幾回,看我在身側便又睡去。我小心翼翼的擦拭他額頭的汗,一想到海境裡的慘狀,手就禁不住顫唞。
一隻溫潤的手覆來,恰恰止住顫唞,“我給他吃的是回天丹,不必擔心。”回天丹是白端在虛碧崖同我爭奪過的仙藥,世間僅此一枚。沒想到,他會給蘇涔吃了。
我點頭,放心下來。
馬車走得並不快,特意避開剛剛修葺好的大陸,走的田間小路。農舍裡常見的黃狗凍得直叫喚,不時有孩童在路邊嬉戲,家家戶戶透露著安詳平和的氣息。
海風嗚咽,隻聽初拂緩緩的唱起——
古老的神明走向了沉寂,
誰能記起那尊貴的身軀。
夜何歸?
夜不歸!
北方沉睡的戰神,
該是怎樣的美麗。
她在哪?
她在那!
卻再也不會有人喚醒她……
這是一種古老的言語,完全不像初拂的聲音,可我竟然能聽懂。
田間的兒童也跟著唱起來,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山野,一下清晰,一下模糊,一下尖銳,一下低沉,耳邊仿佛敲打著錚錚戰鼓,從遙遠而未知的天際降臨,宛若神明。
“回帝都,去北方。”有人這麼說。
我從虛空中驚醒,馬車已經停了下來。師姐用眼神尋問,我隻得搖搖頭,無法將如此詭異的事告訴她。自從融合了魂身和惡身,詭異的聲音和記憶層出不窮,我像是一個大病初愈的病人,甚至不確定自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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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簾被掀開。
一個陰冷的聲音傳來,“當真是辛苦了,本王的師妹們。”
明黃色的錦衣繡著一隻猙獰的戾鷹,墨綠色的眼珠子仿佛在嘲諷著世人。
滕歌。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灰常感謝=。=
☆、129-血脈%e4%ba%b2情
此時為休戰的空檔。
經過這幾個月的交戰,海城受到了重大的打擊,原本高不可攀的城樓開始土崩瓦解,將士們對蘇涔議論紛紛:為何不放出海獸以示天威?
思來想去,也隻有一個原因——蘇涔是為了顧及我,才遲遲不肯給海獸供奉最後一個完璧之人,使得海獸不願出海助戰。
兩軍對壘之際,師兄是如何將我們帶出來的,這個無從考證。將將見他一麵,還來不及相問,我便倒在了尚在昏迷的蘇涔的身上,渾身沒有一絲力氣,再也動彈不得。隻有白端的手拂過我及腰的青絲,柔柔的,帶著好聞的淨水味……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鬼使神差的躺在了連城的將軍府裡。
從十閉著眼,雙手抱%e8%83%b8,倚在床榻前的鏤空雕花欄上,見我醒了,探來尋問的目光。
渾身是%e8%84%b1了力的酸疼,筋骨裡的酥|麻猶如一條條蟲子翻騰嗜咬,滋味實在不好受。正巧滅一從門外端來一盆熱水,粉嫩白皙的臉上寫滿了不高興,待看到我從床榻上坐起來,精靈剔透的眸子裡,像是要滲出水來。
“滕少……”
這一聲包涵了很多情緒。
我點頭,沒有多說什麼。方才探了一下腹中,原本渾厚浩瀚的真氣已經蕩然無存了,倒是平白多出一團純淨的混沌之氣。再試著將這團混沌之氣引導至全身筋脈,原以為運轉不到五分之一便要竭儘,大出所料的是,這些看似稀少的混沌之氣,竟然能像液體一般附著在經脈上。
如水有形,如氣無形。
盤坐一天後,我終於能確定,這些混沌之氣就是突破第八重、達到第九重歸元期的征兆!
能動手,不動口。這邊打定主意,那邊冷眼看向從十,“滕歌在哪兒?”既然昔日,他能拔箭相對。就彆怪今日,我不認他這個師兄。
從十彆過頭,時隔幾月,聲音也沙啞了不少,“滕少,你剛回將軍府,還是歇歇吧。”
我從床榻上起身,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換過,柔軟的青衣緊緊貼合,將我受傷的軀體掩蓋的一乾二淨。鏡子倒映出來的,也隻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子模樣。
師姐的易容術出神入化,滕歌能把我們幾人帶出城,就少不了師姐的易容術。隻是這二人早就有間隙,師姐又怎會助他一臂之力?莫不是東夷人察覺蘇涔的消失,下令追殺我們一行人?還是……這一切都是白端的計策?
滅一抿著嘴,想說什麼的樣子。從十朝他搖搖頭,弄得他更加憋屈。我走了過去,撫摸他稍微長長的碎發,漫不經心的問道:“你一向懂事善良。我若問了,你說不說?”
“說!”滅一下定決心,不顧從十的眼色,“滕少問什麼,滅一答什麼!”
“好……”
正午。
烈日。
等我趕到彆院,炙熱的太陽已經將大地烘烤的泛出白煙,乾枯的樹乾上落了滿滿的銀霜。昨夜是初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