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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儘雲端 兩白有雙 4437 字 3個月前

望看見的。正當我試圖走過去,身後有人捂住我的口鼻,迫使我往後倒退。

混亂中,我咬上了捂住我的手。

一聲輕笑,“我的小貓兒,你再大力些,這雙手該被你咬斷了。”

我以為出現了幻聽。

但不是。

身後是一張普通到極點的臉,放在人堆裡都能被淹沒的那種,隻是露在外的皮膚上有很多傷疤,看樣子還是新的。

我知道,他就是白端。

東皇樓戒備森嚴,有九層六簷七十二種變幻,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複。

可他闖上來了。

我聲音發顫,伸手撕開他的人皮麵具,直到看見了那張溫和的臉,才記得流淚,“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灰常感謝=。=

☆、123-回不去了

如果還有一次,我一定不會認他……

當鮮血染紅了他的外衣,漫天的雲霧通通散去,隻留下刺痛的現實,和他腹部那把匕首。

一片紅色。

匕首的主人麵露傷痛,白淨的手都在顫唞,我實在想象不出,這樣一個手無縛%e9%b8%a1之力的女子,竟會%e4%ba%b2手刺向我深愛的人。

“白端!”

他捂著腹部,臉色刹那間變得蒼白,仿佛下一刻便會死去。

我抱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身上的骨釘死死的咬著皮肉,即便是這樣的痛苦,也不及他一分。哪怕是以身代他,我也願意。

以前,他在城上,我在城下。

有著咫尺天涯的距離。

可是現在,他就靠在我肩上,卻冰冷的沒有溫度。

“白端,或許有一點是錯的……我一直以為你是我的劫,給我百般折磨與考驗。而今我才意識到……我偏偏也是你的劫……”

我們該怎樣,才能靠近,又不傷害。

他額角被汗水浸濕,眸間的色澤也暗淡下來,唯有袖口的六棱雪花狀的花腳,依舊清晰。

我救不了他。

鳳血種脈,生死人,肉白骨,世人所求的寶血。唯獨救不了他。

不知從何時,月娘就站在他身側,素衣顯得人消瘦了幾分,眼裡滿滿的都是悲傷。這種悲傷像是一條河流,看不見儘頭。許久,才道:“把他給我吧。我可以救他。”

她可以救他。

我突然覺得心口如針紮般的疼,“好……”

月娘從我懷中接過他,檀口%e5%90%bb上他的雙?%e5%94%87,細長濃密的睫毛沾有一滴淚珠,落了一片晶瑩。

師姐曾說,白端和月娘有著生死劫。

他死,她也不能獨活。

可是師姐沒說,這生死劫強大到,連愛都不能獨有。

我緩緩的站起身,看見師姐一行人已經趕來,而台上的二人還在打得不可開交。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可是都由不得自己。

“都給我住手!”

雲桑和蘇涔停了下來。

雲桑:“小葉兒……”

蘇涔:“二白……”

我像小時候一樣哭出聲來,“蘇涔,我不喜歡這裡。這裡的我不是我,這裡的你也不是你,我想要回去。想要回到我們的家。”

“好,我們回家。”他伸出手來,眼中寵溺。

我不記得是怎樣走過去的,隻記得最後的最後,山穀裡的風吹得頭有些發暈。蘇涔拉著我的手,站在懸崖邊上,笑得溫柔。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雲煙,繚亂了青絲。

對麵的山上現了初曉,一行大雁兀自飛上半空。我想起年少蘇涔畫的葉脈,不停的伸展,伸展,是那樣的好看。仿佛是我未知的宿命,不知何時才能走到儘頭。

當第一縷晨光降臨,蘇涔的輪廓漸漸清晰。

他問我,可會害怕。

我卻說,這是結局。

於是,我和他,縱身一躍……

跌下山穀的時候,我仿佛看見雲桑的緋衣,徹底失了顏色。還有師姐的嗚咽、肖錯的勸慰、阿端的喃喃、月娘的目光……隻不過沒有白端……

這樣就好。

***

公元2014年6月。

我們回來了。

***

B市的清晨仍處於一片朦朧。

這座城市處在不南不北的尷尬位置,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既有輕微霧霾的短暫騷擾,又有河流上漲的苦澀煩惱。

我從病房裡蘇醒過來,已有一個月之久。

蘇涔仍在沉睡。

離那次旅遊事故,也過去了三年。

聽說,旅遊大巴突然消失後,時隔一個星期才被找到,所有人都昏睡不醒。在這三年裡,有些人停止了呼吸,有些人依舊昏迷不醒。至今為止,活下來的,隻有我一個。

回到家中,落滿了厚厚的一層灰,像是一片灰蒙蒙的沙漠。

“阿真?”

無人應答。

以前,我總是心心念念的想回來,無數次在腦海中描述這副的畫麵,沒想到竟是這般。空蕩的屋子,灰塵的世界,除了我之外,再也找不出有生氣的東西。

打掃屋子的時候,我在桌上找到了一本冊子。

是阿真記錄我們消失後的日記。

裡麵寫了很多靈異鬼怪的事,還有道家的玄學、陰陽五行之類的,內容複雜到眼花繚亂,可見阿真沒少下功夫。

但她是怎麼穿過去的呢?

突然。

一張紙條掉了出來。

某個天氣尚好的下午,我依照這張紙上的地址,找到了一家中小型的醫院。

醫院的建築還很陳舊古老,像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老房子,四麵圍著不到五層的小樓,中間是一個彆具一格的庭院。庭院中央有顆碩大的泡桐樹,遮天蔽日,站在樹下望不到穹頂。老人們時常坐在這下棋聊天,年輕人則享受著斑駁的陽光。

這樣安詳的世界,阿真為什麼會來?

走進狹窄的小樓裡,看著玻璃窗外閒散的人們,內心突然躁動起來,仿佛接觸到未知的事物,恐慌和激動交織而來,伴隨著我走進那間病房。

陽光溫好,歲月依舊,他靜靜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臉龐流轉著光韻。

我踉蹌了腳步,幾乎倒下`身來,隻能扶著一旁的醫療器械,慢慢的走近。待還有一步之遙,緊緊的撲在他懷裡,死死的將耳朵貼在他%e8%83%b8口。心跳聲、呼吸聲、液體流動聲,諸多聲音回響在耳邊、心上。

一同的,還有眼淚。

我怎會看見他!我怎會看見葉莫!

“你可算來了……”另一個‘我’出現在門口。

她端著一盆清水,挽起袖子,小心翼翼的擦拭著他的手。模樣專注認真,分明是我的眉眼。

我問道:“你是誰?”

她笑了笑,伸出手來觸碰我,卻變成了透明。

“轉世六身——天身、人身、惡身、鬼身、冥身、修羅身。卿回上神為了擺%e8%84%b1情愛,將自己的轉世一分為六,所以造出了我們。天身,無情無愛,一旦迷戀世俗,便會墮落。人身,受儘疾苦,唯有堅持己身,方可正道。惡身,本有善心,皆因毀於一念,萬劫不複。鬼身,無所根基,所受非人之苦,難成因果。冥身,煉獄焚燒,大苦大悲大泣,永無止境。修羅身,福報陽壽,封絕極寒之地,好戰非天。”

所謂轉世六身,就是入了六個輪回。

如今我所遇到的,有月娘、紅衣女子、阿端和眼前這個魂魄。

“我為哪一身?”

她答道:“人身。”

人身——受儘疾苦,唯有堅持己身,方可正道。

我啞然失笑,“我從不想做什麼卿回上神,更不想做她的轉世六身,我隻想守著我愛的人,一世長安。我願意沒出息,我願意不思進取,隻要把我的,還給我就行。”

她將葉莫的雙手擦拭乾淨,輕輕的取下中指上的玉戒,“你可想知道十三歲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思!兔!在!線!閱!讀!

“想。”這是我最想知道的!

“帶上它。”

她將玉戒遞給我,用眼神示意,回頭看向葉莫的目光,溫柔眷戀。

我接過玉戒,覺得它異常燙手。

“彆怕。我就是你。”

她%e4%ba%b2手給我戴上,身影越來越單薄,宛若雲煙,目光平靜。無數的畫麵充斥腦海,我仿佛剛從一場很長很長的昏睡中,醒過來。又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有個我。

阿真、蘇涔和我,從小被葉莫收養。直到我無意間知道了一個真相:葉莫有個深愛的姑娘,死於我出生的那天。我的出現,是為了複活他心愛的姑娘!而阿真的至陰之身、蘇涔的至陽之身,都隻是他所養的鼎爐!

那天是我剛滿十三歲。

蛋糕上的蠟燭還未熄滅,屋外下了一天的大雨。葉莫放下玉戒,衝我招手,一道雷霆霹靂劃破夜空,顯得他極為陌生。

我於大雨中跑了出去,不知不覺中來到天台。蘇涔就在那兒,身旁站著一個少女。

蘇涔說,葉莫該死。

而那個少女,就是來殺死葉莫的。喚作天一。

葉莫追來的時候,雨剛巧停了,天空壓抑陰沉。他輕笑,像往常一樣,將手攤在我麵前,手心向上,“白端,跟我回去。”

白端,也是他深愛的姑娘的名字。

多麼諷刺啊!

他看的不是我,念的不是我,想的不是我,愛的不是我,從來!

等我清醒過來……

天一沒能殺了葉莫,殺了他的人是我……

葉莫就躺在地上,鮮血蜿蜒到我腳下,蘇涔驚住了魂。唯有阿真趕來,用一雙手遮住了我的眼……

“白玉斂自屑如花,葉景連聚根似塔。端得雲上化春水,莫許真顏淡瓊華。端兒,你要記得。”

——嗯,我記得,白端是我的名。

也是她的。

這便是我遺忘的真相。

然而此刻,眼淚洶湧而出,打濕了葉莫的衣衫。

恨他嗎?

恨嗎?

該有多恨,讓我選擇忘記了對他的恨!

另一個‘我’說:“他沒有死,也活不成了。隻能躺在這,一躺十二年,他們不告訴你,他還活著。你便當他死了吧。”他們指的是阿真和蘇涔。

我搖搖頭,看著她一點一點的消失,融於眉心。

轉世六身總歸要合一。

她最後說:“十二年前,是你遺棄了我。十二年後,你我合二為一。隻是你可曾後悔,若你沒有分離那天的記憶,你也不會執著葉莫至今。”

“不後悔。”我回道:“這是我的選擇。”

“那就好。”

走出小樓,院中的泡桐樹落了一地的葉子,在風中打著旋兒。

蘇涔倚在樹下,一身病服,陽光順著鼻翼滑到喉結,停留在微微勾起的指尖,上麵停留一隻蝴蝶。顫唞著,起伏著,振翅欲飛。

“二白,夢醒過,又該睡了……”

我遮住了陽光,任它從指縫中傾瀉出來,“這到底是什麼?夢境?還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