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吃力,突然發現包子已經變得沉甸甸,連手指都開始修長幾分。
花娘一個回身,止住我的步子,“這可容不得你。儺子豈是你這鄙陋的貨色可碰?”手出浮印,桃花印快速的壓下,雙肩像是綁縛一座大山,讓我%e8%83%b8腔悶脹,一口鮮血從口中湧出。
桃花印愈發的沉重,我剛複原的膝蓋經不住壓製,似要彎曲跪地。我費力的抱著包子,雙%e8%85%bf仿佛要齊齊斷裂。悲傷和憤恨一泄而出,無法抑製的紅了眼睛。抱著包子,就不能站穩。站穩雙%e8%85%bf,就要失去他。為什麼會有這樣艱難的事?
包子嗚咽,“娘娘,你放下那那吧。”
“可是包子,放下你,我就再也碰不到你了。”我咧嘴苦笑,不想讓他看到難過,“一切都會好的。”
花娘揮袖,一股力道正中我的膝蓋,使我跪在地上。
這一跪讓我疼痛難以平靜,從未覺得自個是這樣的渺小。先有白端護著,後有儘瞳護著,如今剩我一個,卻成了最無用的人。
包子從我懷裡爬起,臟兮兮的手摸著我的臉頰,“娘娘,娘娘疼不疼?”
我搖頭,這副狼狽樣不能被包子看到,於是側過頭,遮住傷痛。官官蹣跚的走過來,跪在我麵前,發絲淩亂,一身蹉跎。
“今個姑娘護小主子,遭此大辱。芷官羞愧,連累姑娘至此。”說完,她向包子緩緩的道:“儺教女官,生來是伺候小主子的。小主子可願同他們離去?”
“不願!”包子堅決,抱著我的脖子不鬆,身上還有奶香味。
官官突然叩首,眼淚滾滾而落,“得遇小主子,得遇容主子,得遇君公子,得遇葉姑娘。也不枉我之前受苦受難,而今事態急迫,我願為葉姑娘雪恥,願為小主子一搏。”
她站起身來,冷冷的看著花娘,忽的出手,瞬間破了桃花印。
花娘花容失色,“芷官,你可想好。當下帶著小主回去,還能求儺主饒你殘命,你若對教眾下手,可知曉後果。”
“儺主殘虐性冷,用少女陰體做鼎。我這一身早就是殘軀,何來可饒恕之說?”官官冷笑。再也不做拖遝,朝花娘的秀頸出手,一雙手浮有暗光,尖銳鋒利。
隻見一道劍鋒,直直掠向官官的後背,不偏不倚,但不能阻止她的出手。
血花翻湧,濺於天地,花娘頸間烏黑,雙手捂著脖子,愣是說不出話來。地上是一灘蜿蜒的血跡,從官官背後不停的流出。不久前還是淺笑素顏,此刻就是紅妝已去。我爬到官官身旁,包子也痛哭出聲,全然不顧血跡。
身後那人沉沉的道:“偷習古府魔功,縱然已死,也躲不掉大儺神懲戒。”
花娘脖頸的黑霧攀住全身,逼出她體內的萬花印,像是蠱術毒瘤,怎麼也消不去。
不一會兒就口吐鮮血,慘如厲鬼。
臨死前,她恨恨的望著官官的屍身,狠絕憤怒,萬花印全壓在官官的身上。我抱著包子躲過,眼睜睜的看著官官的屍體化塵,耳邊全是她溫淡的嗓音,“葉姑娘……”。
世間再無官官。
頸上還拴著她繡的香囊,還記得那朵泡桐花,逼真為妙,讓人愛憐。當眼前之景碾過記憶,我好像回到了林軒死的那夜,又好像看到了檀香死的時候,一幕幕景,一個個人,從我眼前淡去,再也回不到戲裡。
那種疼痛懊悔一舉沒儘我的腦海,撕扯著所有的感官,再也不能平靜下去。
我站在官官的血上,血液沸騰,眼睛燒紅,一條條沉睡的離蟲破體而出。渾身上下傷痕累累,心中嗜血陰霾,隻想抹去所有苦難,生生的逼迫自己。
“勾陣?”旁觀已久的滕古將軍出聲,“不可動用。離蟲喜陰嗜血,日後你會同它一樣。”
我伸手輕撫一條子蟲,它像是羞澀的小獸,起先想要避去,後來纏繞手腕。紅如瑪瑙的眼睛一眨一眨,用冷膩的身體蹭著我的肌膚。
世人都說不可這不可那,然而承受苦難時,誰又為誰遮一片天地,擋一時風雲,築一幕安寧。再大的慈悲話,再深的菩提果,也不能抵過一雙扶手。扶住傾倒而來的天下,扶住三千詆毀的留言,扶住萬馬馳騁的鐵蹄。
離蟲在我周身漂浮,悠閒自在,蓄勢待發。
我對滕古將軍的話哭笑不得,“你若真擔心禍從我出,就應該在我走彎路時,牽我向前,引我方向。而不應該懷著擔憂,卻眼睜睜的看著我掉落萬丈。”
“你太執迷不悟,我無法將其渡去。”他蹙眉。
我眼有笑意,心裡悲涼,“那你就好好看著。看我會不會血刃傾回,看我會不會戰絕儺教,看我會不會翻天覆地。到時再等你順理成章的將我抹殺。”
離蟲嗜血。
散落開來的子蟲,像是嗷嗷待哺的幼獸,不滿我對其圈箍。我指著闖入小築的十數個儺教教眾,讓子蟲儘情吞噬。血氣繚繞,我恍惚看見一片猙獰,沒有了忌憚,沒有了思緒,空洞難忍,無法自拔。
忽然,包子咬上我的手背,這才迫使我回過神來。
眼前跟我想象的大為不同,小小的離蟲化身饕餮,可以吞下人的臂膀和%e8%85%bf腹。然而儺教教眾也不是肆意拿捏之輩。有人在哭嚎,有蟲在折斷,平平等等的一同死去。
這樣的世界,沒有誰能一手遮天,況且是我這片小小的葉子。
我怕離蟲再做傷亡,隻好收回到體內。頓時感覺一道陰寒之氣湧上心脈,母蟲得到補給,微微一動,隨後繼續沉睡。
離蟲殺戮越多,人會越發陰暗,等到血脈補足,母蟲會吞去心臟。
我終於明白這個意思。
冷靜下來,就不再動用離蟲。
戴著勾陣儺麵的那人目不轉睛,死死的將我盯住,即便是教眾向他求救,他也不聞不問。直到我收回離蟲,他才道:“勾陣且誅,本該強大,可惜離蟲不是你的力量。”
“貴上說得好。”我牽著包子,嘲諷道:“這儺麵實在好看。既然你口口聲聲稱我是勾陣,這儺麵也該同你的皮一把扒下來送我。”
他按著腰間的佩劍,不答我的話,竟是向滕古將軍行禮,“儺各見過滕大人。大人失蹤三兩年,儺各方才才辨認出。”
滕古將軍微微的點頭,“我知你的意思。儺子本該帶回儺教,我不會多加參與。”
“儺各謝過大人。”那人話鋒一轉,冷漠無情的道:“還請大人不要阻止儺各清了儺鬼。”他的劍柄指向我,沒有絲毫偏移。
那人一步一步走來,一手抓向包子,一手刺向我%e8%83%b8口。
出塵的衣袖一晃帶過,卻是滕古將軍護住了我。他抱著我退後幾步,和那人保持距離。我隻能眼見包子被重新抓住,大大的眼睛絕望無助。
包子沙啞著聲音,小手不停的往我這伸來,“那那不要去。那那不要去。”
我剛想走過去接住他的手,隻聽滕古將軍淡然的道:“你再過去也是於事無補。即便今夜能阻止娃娃離去,傾回疆土也沒有能讓你們安身之地。勾陣,你想毀了小築,毀了自己,也要和儺教抗衡嗎?”
毀了自己,我並不畏懼。毀了小築,是我不能容忍的。
我看向醉生樓的方向。那裡還沉睡著君儘瞳和花采子,如果執意要留下包子,勢必會引得儺教進發小築。離州的前車之鑒,不能在小築裡重新翻出。
“娘娘,大爹爹,為什麼不來救那那?”包子哭得昏天黑地,讓我聽得肝腸寸斷。
萬般思緒糾結在腦海,一步錯,引得步步錯。我收回伸向包子的手,每一步都艱難的像要死去。在苦難麵前,隻有放棄。
包子驚住了,呆滯的看著我,不敢相信,“娘娘要拋棄包子了嗎?”
我狠狠的咬住雙?%e5%94%87,不知該怎麼開口。隻是包子的目光像是一道驚雷,瘋狂襲來,似要把我挫骨揚灰。
他突然不再掙紮,乖覺的如同一個瓷娃娃,站在不遠處,眼裡全是茫然。天大地大,山高海闊,我救不了他。甚至是我自己,也救不了自己。所有的承諾都煙消雲散,所有的誓言都成為戲言。我答應過包子,可我做不到。
我永遠不能忘了這一夜。
這一夜,小築裡浸有數人血。這一夜,包子最終還是被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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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人去樓空
醒來的時候,嘴%e5%94%87發乾,我晃著腦袋道:“官官,找點水來。”
一個瘦小的身影從眼前晃過,端著個杯子給我喂水。她用單薄的手順著我的後背,以防渴極嗆到,聲音低落,“姑娘又睡糊塗了。我是裴裴……”
我停下嘴%e5%94%87,抵在杯沿上一動不動,心裡慢慢的酸楚,被難言的滋味脹滿。
記不得這是第幾次了。
每天醒來就去尋官官,想是以往順口順慣了。
還有我的小包子。
他淺黃色的舊衣一直放在床上,隱約能聞到一股奶香味。
“姑娘莫要再想。已經過去半個多月,初夏眼看眼就要到了。”裴裴將衣衫遞給我,又把香囊重新掛在我頸上,“我放了點靜心凝神的香薰進去。保管姑娘晚上睡熟,不再受噩夢驚擾。”
我下了床榻,推開門的時候,花采子笑臉盈盈的站在簷下,一雙眼睛漂亮至極。
他無比風騷的撫弄發絲,朝我挑眉,“奴家的小肉?肉呦,今個怎麼起的如此早。雖然奴家也在寒風裡等了一夜,但看你魂不守舍的,也還是心疼你的。”
我皺著眉,掩著鼻,“你這身上不是沐浴乾淨了嗎?怎麼清醒不到兩天,又開始濃妝豔抹起來?”
“奴家的香氣是天生的。”他抖了抖外衣,讓香氣更能飄來。
我和裴裴避開幾步,不再理會他,隻顧著往醉生樓趕去。身後的花采子叫喚,一個輕功轉眼來到前麵。一襲粉色如桃,要多耀眼,有多耀眼。
我不經問道:“你到底要乾嘛?”
“你都沒有正眼看過奴家。”花采子一臉難過,“虧得奴家一醒來,就來找你呢。”
我歎了口氣,“你醒的不是時候,等我心情好點著吧。”
“唉……奴家也是萬分想小包子的。一醒來就見不到他,想想就很難過。”花采子默默道。
我拾起一旁的碎石子,衝他砸過去,“就沒見過你這麼個人,哪壺不開提哪壺。你乾脆拿瓶熱水直接澆死我得了。有什麼深仇大恨,不妨一塊使出來。”
碎石子直直的砸去,他不躲也不避,被砸到俏臉,也隻是笑笑。
見他如此,我放下其餘的碎石子,無奈的道:“花采子……我很好。過了那麼多天,再耿耿於懷,也該放下了。我現在隻想君儘瞳能早日醒來。你不用每天來一趟,換瞳剛結束,你還是好生休息罷。”
他摸著被石子中的臉,笑得漫不經心。
一雙再正常不過的眼睛,儘顯一身嬌媚,比女子還好看幾分。院子裡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