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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儘雲端 兩白有雙 4293 字 3個月前

從眼眶流出。幻化的無瞳白光上,出現絲絲裂紋,烏蒙就要破出。

這是換瞳失敗的前兆。

君候扯開屏風,扒著木桶,衝我怒吼,“你是要毀了他嗎!”

毀了他?我怎麼會回了他?

我渾身是血,骨節粉碎,癱在桶裡,如同肉泥。沒有感官,沒有思緒,隻是眼中的一抹傷痛,烙印在頻死的心中。

君儘瞳跌落榻下,用乾淨的雙手向我爬來,突兀的地麵使他蹭得滿手鮮血,和麵頰上的血痕一樣,觸目驚心。他費勁的攀著木桶,用手抹去我的嘴角的血,又想抹去我臉頰的血,隻是越抹越多,越多越抹。

無論君候怎麼阻止,他也絲毫不為動容。

我努力低頭,用最後點力氣咬住他的手,止住他的舉措。嘴裡的血溢在他手背上,心臟漸漸要停止,一股遊絲即將停在喉間。

他眼上的幻瞳破碎了一塊,緊接著又是一塊,明明鮮血不停,嘴角卻上揚起,“葉子,我的葉子。看不見怎樣,死去又怎樣,儘瞳足以。”

我想搖頭,才發現頸骨在不知何時,碎了去。

“儘瞳,儘瞳。我從未這樣喜愛這個名字。”他吐了口鮮血,“六出把你送來,托我好生照顧。可我……不想把你還給他。我存有私心,心性不再。你會怪我嗎?怪我把你誆騙留下嗎?”

怪他嗎?

我有什麼能怪他的?

他將頭湊了過來,氣息斷斷續續,在我額頭落上一%e5%90%bb,“死生與共,福禍相依,能得遇你,何其有幸。”幻瞳隻剩最後的一片,也在碎裂。

體內突然升起兩股熱流,快速的恢複血肉和骨骼,等到熱流騰升到頸脖,才把碎裂的喉間修複好。我啞著嗓子,總算能發出聲響,“儘瞳,我想要活著,你也活下去。”

他身子震了震,溫柔的回著,“好……”

破碎的幻瞳停下裂開,剝落的碎片重新愈合。

席卷我的疼痛也正在消靡,身上仿佛彙成一個暖爐,烘烤著筋骨,蘊養著血脈,先前的疼痛就像一場噩夢。

噩夢過後,會是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灰常感謝=。=

☆、-72-上古幻境

屋內朦朧一片。

君候將君儘瞳扶回床榻,讓他再次和花采子並肩躺下,隨後對滕古將軍道:“還請滕大人繼續施術相救。”

滕古將軍手上瑩潤,縱使剛才血氣噴湧,也沒粘上他掌心,更沒破壞一絲的潔淨。他緩緩的走到床榻旁,看著修複如初的幻瞳,淡然的道:“幻瞳再生,不似先前。即便成功,也可能落下後症。”

君候堅定,不改初心,“還請滕大人繼續施術,小侯在這感謝不敬。”褪去了傲骨,褪去了肅容,一張臉上儘顯疲倦。

“未嘗不可。”滕古將軍回首,雲淡風輕的對我道:“勾陣,你也是這樣想?”

我坐在木桶中,被沉香熏得頭腦清靜,看著木榻上的君儘瞳。隻見他緊閉雙眼,麵有血汙,手上擦傷,狼狽到極點,卻風姿卓越,不讓眾生。比得上白端的睿智,比得上豐慵眠的細微,隻因雙眼有疾,就被困在一方小築,不見世事。

“我如葉子,人微言輕,沒有什麼想不想的到。”我清清嗓子,沒有了嘶啞。說得字正腔圓,明明朗朗,“隻希望能如他所願。”

滕古將軍張開右手,眼裡困惑,“世人總愛追逐。追風逐月,追花逐蝶,追權逐勢。倒不如一個小築,一杯清酒,一懷空明。原先的君儘瞳讓我敬佩,換瞳過後的他可能會大不相同。即便如此,你們為何仍要堅持?”

在他掌下又發出那道白光,伴隨著沉香凝息的作用,君儘瞳夢悶哼一聲,緩緩睡去。白光繼續溫養兩對幻瞳,越發逼真,連血絲狀的脈線都看得一清二楚。

這兩對幻瞳開始想逃,被他一把用法術鎮住。

情形險峻,不容差錯。

上古換瞳之術提到:

先以術法顯出幻瞳,又稱偽瞳。再用抹去偽瞳的靈根,加以三個藥引調劑,隻留下瞳形。換瞳之術就是在偽瞳的輔助下,對真瞳進行引出換入。

滕古將軍與幻瞳僵持不下,額頭開始沁出細密的汗,襯得側臉旖旎,少幾分不食煙火的氣息。

他對君候道:“現在就是取藥引的最好時機。”

君候聽從,不敢耽擱,讓裴裴拿著一個玉質籠子過來。

玉質籠子由兩個玉器結合。上麵是倒扣著的缽,表麵雕有上古螭龍的圖案,散發著威嚴和駭氣。下麵是一個巴掌大的玉盤,四四方方,通體潤色。整個玉龍渾然一體,按照‘天圓地方’之說,進行雕刻,極為細致。

裴裴將它端到我的麵前,同時呈上一把匕首和一個玉杯。

君候沒有動作,沉沉的道:“本候下手沒有準頭,怕是誤傷你。匕首可以取鳳血,玉籠可以困子蟲。女子,你自個動手吧。”

我望著玉籠和匕首,心裡仿佛千帆過境,難以平複,難以下手。

“女子,莫要耽擱。”他加重語氣,疲憊的臉上帶有希翼。一身深紫色的錦衣禦袍,也被濺得血跡紛飛,“這一次,為了阿瞳,你也得動手。”

我握著匕首,往手腕割去,看著君候冷笑,“侯爺這樣說,就是太拿我當自己人。我為不為儘瞳是我的事,跟侯爺有何乾係?”汩汩而出的血液流入玉杯中。

他眼中淩厲,稍後平息,“算是本候請求於你,日後會竭力償還。”

玉杯中的血液離杯口還有一線,我拿起一片藥草捂在手腕上。隨後將子蟲引出,困在準備已久的玉籠裡。

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離蟲子蟲。

像一條滑膩的泥鰍,又像一條陰冷的小蛇,在我手上安安靜靜。眼睛緋紅如瑪瑙,貓耳翹爪,不似想象中的可怕。等放入玉盒中,性情大變,咬的玉盒咯吱作響。我和裴裴下了好大力,才將其蓋實。

裴裴將玉杯和玉籠端給滕古將軍。

此時的幻瞳已經成形已久,隻待融入三個藥引,就能進行引瞳換入。

君候拿起紫檀木盒子裡的通靈玉,和玉杯玉籠放在一塊。同為玉質,隻是不及通靈玉瑩潤好看。那一點點胎光形同嬰孩,不停的觸碰玉璧,像是要破玉而出。

滕古將軍捏起通靈玉,忽然胎光大作,使整個屋子籠罩在一片星辰中。抬頭就是浩渺的繁星,看得我眼角發疼,急著閉眼。恍惚中聽到有人笑道:“君上以為暮合情深絲就能困住小仙?”

“縱是困不住你,也能困住你的玉殼。你%e8%84%b1去玉胎千年不到,還想從本君這出去。當真是本君寵你過度,倒是養了個吃裡爬外的廝。”一個女子聲音揶揄。

***

再睜開眼,便是在山陰地黑霧裡看到的幻境。

一座座飛角樓宇豎立在夜色烏蒙處,一片片霜花擦著‘夜照宮’三個大字而過。夜色憐霜,清寒蘊人,腳下是霜花鋪成的斑駁大道。透過荷葉的遮掩,一男一女立在先前的池邊。

腳下是實感的地麵,清涼卻不冰冷,就是這宮殿樓宇,也隻顯得肅穆而不威嚴。

我尋著聲,踏在片片霜花上,避過荷葉的遮擋,方才看見二人的模樣。

男子溫潤雅致,一襲白衣飄飄,麵頰生玉,發絲搖曳。腰佩通靈玉,宛若畫中仙。與其說是男子,不如說是美少年。女子依舊青衣淡衫,初見時素雅寧靜,稍後便言笑晏晏,柳眉雪腮,揶揄調笑。

正是以前的卿回上神。

池中倒映星辰,天際新月如勾。

女子抱著長劍,睨著眼前未綰發的少年,不由的嗤笑,“你靈根尚淺,總學著上神的舉止,也不怕應了人間的未老先衰。”◆思◆兔◆網◆

“君上承襲凶將勾陣之名,總這麼巧言歡笑,實在不妥。”少年輕攏秀眉,不滿的道:“也不怕天帝那幫,恥笑我霽夜無正統。頂頂神將之名,也讓君上壞了去。小仙不知君上在想什麼。”

女子用秀手舒展少年的眉宇,手腕上的玉鐲和少年腰間的通靈玉,同出一處。她勾著嘴角,輕輕的道:“本君些許想念是素藍了。看著你的時候,總想起闖虛碧崖的情景。那時年少,還不知道九重天有多深。”

“君上,素藍已經走了。”少年提醒。

她漸漸淡去了笑,一身青衫婉轉,靜靜的道:“流霜,本君知道。”

少年拂了拂白衣,拾起池邊的一片霜花,歎道:“困小仙千年,喚小仙流霜,小仙也是陪君上久遠。他幫君上用暮合情深絲縛玉,小仙不走便是。隻盼君上能放下前塵執念,方可安心修神。”

“本君讓你失望了?”女子抱著長劍,不甚在意的道:“暮合情深絲也不無可解之法,你想出夜照,本君應允你。”

“君上說笑。”

少年背過身,將落寞的表情掩飾乾淨,語氣溫潤。

募地,宮外火光衝天,交織成一道簾幕,將清冷的夜照映得通紅。“淩霄的那隻賊鳥又來作怪,看這情形似把涅盤端來了。”女子氣結,踏雲而出。

待女子走後,少年捏著腰間的通靈玉,堪堪道:“隻是遲了千年,千年也補不了嗎?”

霜花儘落,新月耀目。

***

通靈玉裡的胎光再現,眼角又是一疼,霎那之間回到醉生樓裡。眼前的還是沉香彌漫,藥香悠然。裴裴驚慌失措,見我醒來,喜極而泣,“姑娘怎麼就突然昏死過去了呢。”

我揉揉眼睛,換瞳已經結束。

滕古將軍手上裂有血紋,正用法術修補契合,他瞧了我一眼,問道:“你是見到了上古前塵?”

“將軍怎麼知道?”我不解。

他捏著手中的通靈玉道:“通靈玉存有前世的記憶,胎光便是靈根所在。之前胎光大放光芒,你便昏死過去,嘴裡說著‘流霜’‘流霜’的胡話。想是見到了上古神容,陷在其中不能自拔。此下換瞳結束,胎光不見,你便醒來。”

身子仍是疼痛難忍,比較先前,卻又好的太多。在山陰六宮的時候,緋衣女子曾道,她和月娘,還有我,三人之中,必有一個是卿回轉世。

轉世之謎,太過隱秘。我裝作%e8%84%b1力,沉默不語。

床榻上的君儘瞳和花采子大汗淋漓,緊閉雙眼,不知結果。

因陷入幻境,我錯過換瞳的關鍵部分,如今坐在木桶裡,也是困倦乏力,不能動彈。

正當裴裴為二人擦拭臉頰的時候,包子被官官牽進屋,眼淚汪汪,見我氣喘籲籲,便哭著跑來,“娘娘之前在外叫的好大聲,那那想進來找娘娘,官官不讓那那喊出聲,也不準那那進屋來。後來娘娘不出聲了,那那以為娘娘不要那那了。”言語混亂,讓我好半天才捋清。

“葉姑娘醒來就好。”官官欣慰。

包子捂著我的臉頰,沾上未擦拭乾淨的血跡,哭得更加大聲,“娘娘是怎麼了?怎麼流那麼多血?”

我手上使不出力氣,也不能為他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