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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儘雲端 兩白有雙 4328 字 3個月前

一會兒便紅腫,她低頭順從,沒有辯駁,沒有反抗。仿佛是一具行屍走肉,感覺不到疼痛與驚慌,不論君候怎樣處置,都不會有任何舉措。

君儘瞳出聲,“兄長,此事固然凶險,但尚有解決之法。官官是顏容帶進小築的,兄長若執意處決她,隻怕顏容知曉後,會對兄長更加不滿。”

“顏容如今不知去向,本候派遣數撥人馬四處尋找,至今沒有消息。”君候鬆開手,坐在椅上對官官冷哼,“小婢子,顏容三次救你,本候一再容你。我二人對你恩重於天,還不快說出儺令的下落。”

官官抬頭,瓜子臉秀氣平靜,緩緩的道:“儺令在容主子那。早在第一次相救,官官便以儺令相報。”

“你為何剛才不說?”君候斂眉。

官官又回,“儺令是容主子護身之用,她幾次想逃%e8%84%b1於侯爺,侯爺難道不知道她是何意?”

“何意?”他沉聲的問。

“侯爺雖多有謀略,卻過於霸道偏執。容主子是想護住侯爺,暫當儺令之主。”官官接著道,“可惜侯爺從不明白容主子的心意。”

君候眯著眼,不說一字。

經過君儘瞳和我的幾番遊說,君候終於同意把官官放回來。

官官膝蓋滲出少許血跡,可能是長期跪著,把膝蓋跪傷了。我扶起官官,沿著長廊回來。待到隱蔽處,一簇綠茵遮蔽頭頂,官官拍拍我的手,鄭重的道:“讓姑娘保管的盒子,定要好生看官。待到情形危機的時候,方能救姑娘一命。”

“那盒子裡的莫非是君候要的儺令?”我趁機問道。

官官點頭,“儺令本在容主子那,但容主子知道事關重大,儺令能救小築於凶險,便把儺令埋在山腰留下。”

“儺令到底有何用處?”

“得儺令者,傾回動容。雖然不能呼喝一方,令出莫屬。但能在緊要關頭,解救數人。儺令隻能用一次,姑娘切勿亂用。”官官叮嚀。

我們不敢逗留太久,便踉踉蹌蹌的走回屋子。

此時天際大亮,包子竟然醒著。前後不過兩三個時辰,他又生龍活虎起來。臉上還有疲倦,隻顧睜著小眼看我,“娘娘,早。”

我歇口氣,回道:“娘娘現在累得不行。不管早不早的,都要補個覺先。”說完,倒在床上。

還未寬衣解帶,就要步入夢鄉。

一雙小爪子撥拉我的頭發,湊過鼻子聞了聞,奶香奶氣的道:“娘娘身上都是汗,那那不嫌娘娘臟,娘娘儘管睡就是,那那給娘娘傳來好夢。”

我像是踩在棉花上,躺在床上就迷糊,也不管有沒有汗,就想睡個昏天暗地。

夢裡是久違的葉莫。

他躺在陽台的搖椅上,身上蓋著一條薄薄的棉毯。棉毯耷拉在地上,我走過去將它拉起。正好一片浮雲移開,春日的融融日光映在他臉上,發如屑,眉如柳。

我輕輕的喚道:“葉莫?”喚了幾聲,都沒有回應。

他睡的很是香甜,呼吸平和,睫毛偶有扇動。白色的襯衣上,還有殘餘的香氣,透過春日的應和,頸脖細膩誘人。我剛想抬手觸及他的麵頰,心裡一頭野貓抓撓。隻見他睜開眼,折射出深藍的眸光。

“貓兒……”他這樣說道。

我大吃一驚,身後阿真端著果盤過來,淺笑道:“你張大嘴做什麼?貪吃也不用那麼著急。”她把果盤放在旁邊的桌上,像是對葉莫一樣溫柔,沒有意識到眼前的變化。

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隻有我知道眼前是不同的。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灰常感謝=。=

☆、-71-為君換瞳

輕鬆的日子沒過幾天,終於迎來挨宰的日子。

醉生樓今日顯得格外的緊張,屋外裡三圈外三圈的圍個水泄不通,一群奴才婢子大眼瞪小眼的看著。直到君祈冷冷的擋在門口,抱著那把薄劍,趕跑所有圍觀者,這才安靜下來。

我進門的時候,他目光不善,時隔多天,仍懷恨在心。

屋裡清香一片。早在三四天前,君候便拿沉香熏屋,懸艾草在房梁,撒煮沸的茶水於地。熏香、艾香與茶香,本來該混合刺鼻。但君儘瞳每日通風三次,現在一聞,說不出來的靜氣凝神,恰恰是止痛之效。

正屋豎著麵屏風,淡漠竹林,蕭蕭夜雨。行雲幾筆勾勒出兩人,在山道雨下,相視以對。一人紫衣染血,血如梅蕊。一人青衫薄襖,發絲繚亂。

這是君儘瞳所畫的那一夜。

那一夜,他竹斬數人。那一夜,我山路將返。

可惜他從未見過我,並不知道當時我的發髻不是畫的那樣。

此刻的君儘瞳與花采子並肩躺在床上,原先鏤空的雕花木雕被取下,隻剩下光禿禿的木板和床榻。

君儘瞳裡衣合實,發絲攏起,彆著玉質竹節狀的發簪。眉間俊逸,君顏清雅,我想起那夜在山頂竹斬數人,再看看如今的君儘瞳,依稀能尋到幾分相似。

花采子緊衣貼合,桃花扇般的睫毛呼扇,朱%e5%94%87粉膩,比平常女子還要美三分。一身香膩的胭脂油膏,經過幾天的淨身沐浴,如今隻有淡淡的露香。素麵朝天之下,沒有昔日的嬌媚,倒出落的像是白麵書生。

這二人生得多姿多彩。

一俊一美,一素一妖,同躺一張榻上。皆是少衣赤腳,讓人猛地一看,鎖骨精巧,腳麵相碰,一副任君采擷、風光旖旎的好春se。

我自覺的嗑了嗑,按捺激動的心。隻道是緊張時刻須得如此,不要再七想八想。

過了一時,君候和滕古將軍到來。

官官、裴裴、和蘇蘇陸續端來換瞳所需的物什,整齊的放在床榻與屏風之間的桌上。

我環顧四周,沒找到自個的位置,於是出言尋問,“這換瞳之事自然是勞神傷身的,總不能讓我坐在桌上割血獻肉吧。”

“你要願意如此,本候也成全你。事後草席卷屍,挪走就是。”君候壓著眉心,沉沉的道。

官官拉著我,來到屏風後麵,輕輕移開,隻見一個半人高的木桶,出現在眼前。桶裡的藥香和記憶中的一樣,隻是味道淡了許多。我這般好使的鼻子,剛才也聞不太清。

君候又說:“花陌上的草藥無人能調。本想再請他過來,可惜儺教相傳他已失蹤甚久,而今不知去向。唯有原先遺留下的草藥,還能管一些事。”

我打量桶裡的草藥,確實是之前所用。仔細看下,還能找到我的一縷發絲。

阿離的藥草可以使離蟲昏迷,此次換瞳,要取離蟲血肉,得不驚動他們。我摸著心口,隻覺得不敢相信。離蟲是幻蟲,在體內比丹丸還小的多,隻要釋放出來,就像一條小蛇那麼大。陰冷噬肉,養在體內沉睡,可以結實筋骨,釋放出去化形,就能殺人見血。

自從包子抽粗的那天後,安靜了那麼久,我還從未動用過它們。

之前宋宋陷入險境的時候,我剛經曆失明和寄身的慘痛,內心陰暗至極,想將一切毀於一旦。所以交給她一尾離蟲子蟲,隻等有人中招受死。大概宋宋明白我的心思,到最後那尾子蟲仍留在她手裡。

也虧得她心思溫純,沒有動用。後來才聽君儘瞳提到,離蟲可幫寄主殺人,殺人越多,心思越狠毒。

待最後會被母蟲一口吞去心臟。

***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屋內差不多已經準備好。

我合上屏風,%e8%84%b1去外衣,浸著溫水入桶。

從這裡看不見君候和滕古將軍,倒是能清清楚楚的看見床榻。君儘瞳和花采子已然沉睡,安詳平穩的樣子,隻等著再次睜開雙眼,就是二人命運的改變。

君候忽然對我道:“女子,阿瞳昏迷之前,曾囑托本候對你道一句話。”

“什麼話?”我問道。↓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的聲音沉重起來,帶著深深的嘶啞,“他道,‘不論生死,遇你如此,福禍相依’。”

我心裡觸動,眼睛更是酸疼。血淚像斷了線的寶珠,帶著粉紅色的光澤,儘數落在桶裡,驚起一圈圈漣漪。

福禍相依。

今日換瞳過後,我們三人的命運未知。也許再也見不到花采子,也許再也見不到君儘瞳,也許再也見不到我。有些夢想,有些希翼,有些情感,生死都不能將其抹去。

我們明明預感著命運,卻不能終止走向它的腳步。

我咬緊牙關,不能留過多的眼淚,怕會真正的失明。隻是心裡的觸動,沒有隨之停下,反而愈發翻湧。

“女子,這些日子,我突然覺得疲憊。”君候沒有自稱‘本候’,就這樣平靜的訴說,“為了阿瞳換瞳,不惜顛覆自我,殘害仙山山徒,逼走心愛女子,困養你為藥引。午夜夢回的時候,總在想,這是我君訣所作所為嗎?”

室內寧靜,沉香止燥,隻有君候的話語回響。他最後道:“換瞳過後,我要去尋顏容。你和阿瞳一齊走罷。”

我剛想回應。

眼前滕古將軍走到榻旁,青絲帶束緊袖口,已是開始換瞳之術。

床榻上的二人依舊無知無覺。

滕古將軍之間焚起一道白光,分彆從二人的太陽%e7%a9%b4中穿過,迫使他們昏迷中睜開雙眼。這團白光在二人眼見蘊育生花,從開始白茫茫的一團,變為眼睛大小的模樣,還原了二人瞳孔的現狀。

一對重瞳,一對無瞳。

他忽的看見我,讓我渾身一緊,坐在溫水中,也禁不住顫栗。

隻見他緩慢的向我走來,衣衫出塵,氣質非凡。按著我的頭頂,緩緩的道:“勾陣,換瞳的苦痛不會讓你死去,但會讓你不死不活。我運功取血肉的時候,會碾碎你的筋骨和血脈,隻等鳳血和離蟲相救,才能緩慢愈合。你要忍受這種痛苦。”

頭頂熱氣蒸騰,從他手心傳來。

先是沒有多大痛感,接著疼痛猶如一道霹靂,像要切開腦殼。從頭頂奔騰肆虐,席卷每一寸血肉,翻攪出所有的痛感。

我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音,感受到心臟時有暫停,整個人在火燒煎熬,在水中溺斃,從萬裡高空驟然下落,狠狠地撞見地麵。空氣中早已聞不見沉香、艾香、茶香和藥香,有的是滿滿的血腥味。

劇痛讓我不敢昏厥,一旦昏厥便引不出最好的血肉。

我看著床榻上的君儘瞳,咬破腮幫,來抵抗骨子裡的狂襲。兩相夾擊下,生死不能的苦痛淹沒腦海,隻得努力讓自個不去昏睡。

難以忍受,幾乎欲死。再也止不住叫喊。

門口傳來包子的啼哭,“娘娘,你們把娘娘怎麼了?”哭聲入耳,下一刻被人止住。

劇痛像一波又一波的巨浪,不停的席卷。我像一葉扁舟,隨之起伏顛簸,馬上就會被擊沉入海。思緒慢慢的飄離開身子,恍惚間同焚燒的沉香一樣,就要走遠。

“葉子!”

隱約中,竟有君儘瞳大喝。

在模糊的視線裡,他強行坐起身,兩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