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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儘雲端 兩白有雙 4375 字 3個月前

,透露著春泥的芬芳,讓人莫名的哀傷。經過一個寒冬的滄桑,連這春意也無法帶來喜慶。汗水滑過我的眼睛,浸透我的麵頰,交織我的%e5%94%87齒,終是沒入了土地。

我渾渾噩噩,手腳酸痛,卻無法停下,隻能這麼走著。

山風呼嘯,卷集著鹹濕氣,有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趨勢。連半路的美景,也浸沒在沉沉濕氣中,看不清真實麵目。遠處就是山頂,不再是記憶中的一片光禿,種滿了青翠蒼勁的竹林。

漫山遍野,竹葉生花,猶如一曲嘯歌,撞擊著內心。

腦海中都是裴裴方才的話語:

“我家主子懵懂純粹,對人無愛無恨,對世間的情愛更是毫無感受。即便同容主子一起,也是君子相交,款款以待。這樣的公子從未有過失措。隻是今夜的公子,當真手足無措了。”

“葉姑娘,我知道你心心念念要逃出牢籠。相處雖久,小築是留不住你的。我們深知,公子也深知。但不該讓他誤解,你還有顆心在這。”

“今夜一事,公子為了你,竟將小築裡的人迷倒。君候的暗哨回神,逼迫我說出去路,公子不得已之下,才將暗哨引入山頂。你可知,狠下心來的公子,饒是我們也害怕。”

裴裴的話語讓我惶恐。

想到這,腳下頓住,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從青竹林裡飄來。

竹林斑駁著血跡,如一株兩生花開在眼下,帶著決絕和慘烈,分不清來時和歸途。那血色入土,夾雜著腥味,在滴滴春雨中,融化成一恒流年。

君候的暗哨紛紛倒下,兩眼猙獰,不敢置信。

我看著那淺紫色的身影,拿著一根斷折的竹節,臉上冷漠,和我認識的君儘瞳,有著天差地彆的不同。他嘴%e5%94%87緊閉,半天吐出,“連我都不可以奪去她的眼睛,你們又憑什麼處決她。”

我睜大雙眼,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似乎聽到我的腳步聲,他拿著那根折斷的竹節,緩緩走來。竹尖在地上滑出一道血跡,帶著星星點點的春泥。

竹尖乍起,就要刺入我的脖子。

我呆愣在這,一時半會還在僵硬著,見到他的竹尖刺來,下意識的閉上眼睛。

“葉子?”他遲疑的道。

再睜開眼時,竹尖就停在喉間的皮膚上,隻要再近一步,就可以刺入頸部。我身後發有冷汗,緊接著春雷兀自驚響一聲,雨滴開始細密起來。

他見我不答,眉間的血氣和猶豫交替,拿著竹節的手卻不抖一下。

雨越下越大,衝洗著土裡的血跡,連同那幕慘狀,也遮掩乾淨。依稀朦朧間,還能見到一根折斷的青竹,在春雨中挺拔尖銳。

他被春雨打濕了衣衫,薄薄的紫紗也貼合在身側,與腰間的玉玨糾纏。

我咽下口中的雨水,緊接著退後幾步。他不經顯出失望之色,沉沉的囈語,“怎麼會是葉子……她已經走了。傾回八荒,州域無垠。再也無法找到她,更是無法看到她。”

他抬頭,任雨水落在臉上,直勾勾的睜眼。

“這雙眼睛,有與沒有,又有何不同?”他輕勾嘴角,要麼嘲諷,有多嘲諷,“君儘瞳。儘了無瞳。若能看見,她無光明。若看不見,困她何用?不如放開她走吧。”

雨水滂沱,山頂淒然。

許久,他冷漠的道:“不論你是誰,趕緊離開。像她一樣,走出我的小築,走出你的噩夢。今夜一事,不許提起。不然……”

青竹抬起,竹尖斜斜滑過我的手臂,分明一道血痕。

“留你血肉,化為末土。”他異常狠絕,眉角高挑。

我捂著手臂,用冷漠回擊,“二少有理。不知我能否再蘊出,一節會殺人的青竹。”

青竹節陡然掉落,微不足道的回聲,很快被大雨碾壓過。

“葉子!”

他雙手禁錮我的肩頭,聲音淒涼。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灰常感謝=。=

☆、-68-山主之資

大雨一直洗刷,像要淹沒一切。

君儘瞳禁錮著我的肩頭,不敢相信我會折返,已然沒了冷漠,“你不是走了嗎?”

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隻得歎息,“二少,你讓我走的不安心。我若心再硬上幾分,哪管他人的死活,隻求自己天高自在就好。”

“你說的對,隻要你天高自在就好,其他人的死活又關你何事。哪怕是我,也不足困住你。你所要的朝戲天下,現在的我給不起,以後的我無法給。”他被我話語怔住,卻不願鬆開手,嘴角苦澀。

竹無心則不傷,竹有心則傷人。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我將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一點點焐熱,生怕這雙手日後都會冰冷,“你為我撇去袖手浮雲,將一節青竹狠狠折成殺人濺血的利器。既然我回來了,好壞都要一起承受。”

君儘瞳雙手顫唞,徐徐的合上雙眼,浸透春雨的臉頰,微微的漲紅。他身子晃動,快要站不穩。

“你的眼睛,一直是我想留著的。我總想去看一眼這雙眼睛。”

我將他的額頭,抵在自己的眼皮上,猶如火燒,滾燙發熱。這春雨通透的季節,竹斬數人過後,他終於禁不住,發起高燒來。

眼下是不能自行走了。

我扶著君儘瞳,承受他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順著平整修剪的山路,艱難的往下移。等快到小築,看見花采子打傘相迎。

一抹粉色在雨中突兀至極。

他悠閒自在,目光深意,精巧的妝容襯著骨傘的畫麵,十分好看。“小肉?肉,這是決定留下?”花采子娉婷獨立,靜靜的問,“若我知道白端的下落,你還會留下嗎?”

聽到這話,我被君儘瞳壓製住。他燒得厲害,仍圈住我,不住的道:“不許走。”

“這是我應允他的。”我向花采子回道,“我不走。”

花采子就像亦黑亦白的連子棋。

在我糾結在兩個答案的時候,總是能被他攪亂思緒。

我把君儘瞳扶回‘醉生樓’,用熱水擦拭他的額頭。這燒來得迅猛,多半也是心有千千結,跟我之前一樣,好大力氣也退不了。

花采子在一旁安靜的看著。

慌手慌腳之時,我想起小築的魏醫官,便讓花采子喚醒來。

花采子沒有動作,隻顧嘲諷,“君公子的病,向來由你做藥引,還用請的著彆人?你隻要深情款款的拉著他的手,我敢保證他一時就好。”

他的嘲諷,讓我摸不著頭緒,不知何時得罪過這貨。

官官和裴裴翻遍小築,找尋到君儘瞳這,見我照顧費勁,趕緊幫忙。兩人不比我笨手笨腳,不但找來了魏醫官,連交待的藥也典了過來。架著爐火,手拿蒲扇,在門口烹煮藥茶。

我脖子酸痛,手上無力,想揉脖子都不行,隻得輕輕的晃動。

就在這時,一雙細膩的手撫上頸脖,花采子揉著我的酸處,力道正好,一時享受神仙般的待遇。

我眯著眼,似要打盹。

隻聽花采子在耳邊,不疾不徐的問:“你是不願知道白端的下落了?”

“相遇有時。此刻不見,不代表以後不見。我會照顧好君二少,等他眼睛好些,再離開小築去尋白端。”我和盤托出,沒有隱瞞。

他手下的力道開始重起來,“這樣真是兩全之策,就不知道你還能不能離開小築了?”

我回過頭,訝異道:“你是何意?讓我回來的是你,現在嘲諷我的還是你,兩下作弄,我也不想計較。隻是作為相熟之人,莫非你一直在看我的好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花采子停下雙手,媚眼如絲,%e5%94%87紅齒白,“奴家怎舍得將相好送人。不管是白公子,還是君公子,奴家就想獨獨的霸占你這塊肉。可惜你這肉不老實,總在下口時逃走。奴家有一法子,倒是想幫上你。”

“受不起您的愛戴,隻求您能給句準話。”我嗤鼻。

他眨巴眨巴眼睛,當真是迷人多姿,“你瞧奴家的這雙眼睛。”

我思索一下,欣喜的道:“你是說……”

“天生重瞳,天生無瞳。小肉?肉,上天可真眷顧你,讓你一下擁有了倆,真不知道你們到底愁悶什麼。”他笑得嬌媚,%e5%94%87紋都要裂開。

真所謂柳暗花明又一村。

沒有比這更讓人喜悅的。

***

君儘瞳病有七天,一直高燒胡話。

我想起自個發燒的時候,也是這般奄奄一息。那時君儘瞳就坐在床邊,一遍一遍的寬慰。

窗外的桃花,經過三四場春雨的chan綿,已是出落的分外妖嬈。即便坐在屋裡打盹,也能聞見那徐徐的香氣,像是一盞止癮的酒釀,惹人沉迷。

君儘瞳醒來的時候,室內一片澄清溼潤。小灶藥爐燃著微火,吞吐在石鍋底部,一點一點將蓋子掀開。藥香嫋嫋而出,和窗外的桃花香氣,一齊縈繞在室內。

他嘴%e5%94%87乾澀,散發削肩,揉著頭,滿臉疲憊。

此刻的花采子仍是一身粉衣,手拿酒盞,坐在木椅上。塗滿橘紅色指甲的手,伸展到我%e8%85%bf上。我恭敬的拿著銼刀,給他好生休整指甲。

喘口氣的功夫,就看到君儘瞳似有困惑,重覆黑綾的麵頰,隱約往我這探來。

我放下銼刀,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去相問,“你可是想喝水?”但凡初醒的人,都會口渴。我勤快的倒去一杯,正要遞給他。

花采子咳嗽一聲,悠悠的道:“這酒喝得不甚舒爽,還是不比茶水好喝。小肉?肉,趕緊把那茶水,給奴家端來。”

我看了看手裡的茶杯,再看了看一臉茫然的君儘瞳,隻得對他道:“這大病初愈的人,過早潤喉不好。我先給你抿一滴,其餘的再倒就是。”說完,沾了一滴茶水,點在他%e5%94%87上。

而後狗%e8%85%bf似的,將手裡的茶杯捧給花采子。為防他受燙,還特地的吹了吹熱氣。

花采子一臉嫌惡,不滿的道:“先沾了你的手指,又蒙了你的口水。這樣的茶水摻雜頗多,你確定沒有下了暗藥?”

“說的是。”我連連點頭,應和著,“我換一杯就是。”

君儘瞳撫額歎息,“這也就睡了一覺。怎麼變天變的如此快……”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

先前看花采子,就像看花花蝴蝶那樣。給我三百二十個心,也不能這樣伺候他。可惜風雲總在變幻,連我的狗%e8%85%bf氣質都能重新挖掘出來。這還要說到,花采子先前多番示意,我才想起他有一雙重瞳。

重瞳,就是一目雙瞳。比平常人多了兩個瞳孔。

為此花采子沒少受到迫害。

他年幼時被賣到花樓作小倌,長大後勵誌禍害黃花少女。這數年的折騰,全是由於那雙重瞳。如若不是他輕功有加,後來被君候看上,指不定現在淪落到何地。

花采子平時出門在外,一直用袍衣遮住半張臉,來到小築便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