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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儘雲端 兩白有雙 4295 字 3個月前

朔夜,突然冒出這一句。

初拂覺得,萬軍對敵的緊要關頭,他也不便笑出聲來,隻好憋住笑抖成篩狀。許久,有士兵的眼光瞟來,我冷眼瞥了初拂一眼,他這才停下,苦笑道:“我的爺,您要是這不準那不準,乾脆彆冷不丁的來一句。您要知道,男人是不可以憋的,我若憋壞了,大千少女不得哭死。”

我緩了緩鼻子裡的氣,%e8%83%b8膛頓時空曠起來,朔夜有些不耐,點著蹄子騷動不安。對麵的藍衣依舊,我一向沒有選擇。

“戰!”

這是我的宣言。

“好。”

這是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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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還是山陰地這個鬼地方。

我和白端已經從最後一宮出了來,隻是氣氛有點僵硬。白端放下我,指著前方的竹林道:“過了那片竹林,就是山陰地的出口。”

前方竹林竹骨蔥密,讓人一眼看不到結果,道路上都是乾枯的竹葉,遮住了古老的青石板。這斑駁的竹林曲徑通幽,如果不是位於山陰地,定是個弦歌雅賦的好地方。但是現在,我實在不想看它,怎麼看也和暢不起來。

山陰地已經不再動蕩,頭上的紫雷也消失乾淨,一片都是那麼寂靜和諧,除去錯過了時間限製,再也沒有煩惱所在。可正是如此,我才打不起精神,奄奄的對白端道:“白公子啊,我也知道直走竹林,就是那山陰地出口。可是我們錯過九日之時,現在說這些有啥用。”

說到這,氣不打一處來。我無法指責那倒黴的青鳳,隻好把怒氣撒到白端身上。這事太過於‘出神入化’,都無法用言語形容,好在沒被青鳳鎖一輩子,不然打死我,我也不會放過白端。

事情是這樣的。

先前白端款款道來,“好,我給你個歲月刀割永不退色的結局。”本來他說的好聽,我也當他信誓旦旦,萬分堅信能出這個鬼地方。可接下來的事實,大大打擊了我。

山陰地有什麼?神寶?奇珍?異草?丹藥?

不,不,不。山陰地最著名的招牌,莫過於那頭青鳳。從我穿越過來,就明白青鳳的大名,人人皆知,家喻戶曉。人們把鳳凰作為儺神的神獸,以往鳳凰一出,無限風華擁護。可鳳凰並不是儺神的神獸,它隻守護著山陰地,更年萬古不出半步。

今年就神奇在,這隻青鳳出了山陰地。

白端賣了個官司,目光炯炯的看著我道:“貓兒,你說往年不出的青鳳,今年又為何出來呢?還偏偏把你救下,還偏偏讓你咬了一口,還偏偏追著你跑,還偏偏……”

“停!白公子,您彆意有所指。都到了這樣危機的時刻,再多繞幾句,山陰地早關閉了。”我急忙打斷。這麼淺顯易懂的話,我再聽不出來,就是腦子出了故障。我故作試探的問道:“你是說……青鳳是尋著我來的?”

他鬆了口氣,溫雅的臉上滿是無奈,隻因雙手抱著我,也不便敲擊我額頭,隻得說道:“你珍貴成這樣,到哪都是炙手可熱。可你現在充其量,也隻有一塊肉的價值,肉再是肥美貴重,也是任人宰割的用途。青鳳遇見你,隻是感知有將星的存在。將星稱號和鳳血種脈,你覺得哪個更加貴重?”

“自然是鳳血種脈,實際用途總比一個稱號強。都說我是凶將勾陣,可來了傾回那麼久,哪天不是人家凶狠待我,還是鳳血種脈能救命。”

白端淡然的道:“你可知,青鳳追你的原因,一些是為了鳳血種脈,大多是為了將星稱號。自它知道你非吉將,這鳳血種脈就萬萬不能留給你。凶將畢竟有太多的變數,以後是好是壞,都憑你一念之間。現如今青鳳把鳳血還回,因是對你特彆照顧。整個山陰地莫不是聽青鳳的,想要出去,我們好好拜托它便是。”

正如白端建議,我們去拜托青鳳。

我與青鳳同用鳳血,它隨時能感應到我,隻要我放點血出來,它不會坐視不管。秉持著卑劣的想法,我貢獻出稍許的血液,總算將青鳳它老人家喚了出來。也許六宮裡有什麼是它畏懼的,跟先前一樣,它隻站在洞口,聲音在我耳邊響徹。

“你喚我?”

我唯唯諾諾,語氣討好的道:“老人家,我們也不想麻煩您,可實在尋不出點子,隻得麻煩您送一程。”

“有何不可。”青鳳凜然的道。

我喜悅極了,白端很是淡定。霎時,一股氣旋過來,我和白端被緩慢的托起,漸漸往紂絕陰天宮的上方飄去,一切原本妙不可言。可這股氣旋沒有把我們往洞口托,而是直直的朝地上的石壁撞去,在白端也變了臉色之後,我們齊齊沒入石壁中。

事實就是……我們卡在石壁裡出不來了。

前方就是一片竹林,身下就是高懸的半空,我們正好卡在石壁裡,出不能出去,下不能下來。

山陰地的上空很快就平靜下來,最後的黑夜縱使再不情願,它也已經到來。沒有人煙,沒有喧囂,恢複成九日以前的死寂,那些鋒芒畢露驚心動魄,隨著山陰地的關閉,一起掩入塵土。

再也沒有人來打擾一方仙土,我們也會從此流失在這。

我們廢了好大勁才%e8%84%b1身,胳膊肘子酸痛到極點,稍稍抬起就叫苦不堪。

白端望著簌簌竹林,片刻失了言語,我感覺他眼神十分迷惘,打起精神勸慰他,“沒事的,關了又怎樣。我看過一篇文章,那就寫的一男一女被關到荒島上,打獵磊窩生娃,啥都不耽誤,後來就重出江湖了。我都不氣憤,你還難過什麼?”

他看了看我,用手捧著我的雙頰,拇指繞著沒心,一點點往後摩挲。時隔九日,他身上的淨水味一直不散,還是初見時的那樣好聞。我聽著他淡淡的嗓音,心情漂浮竊喜,隻聽他道:“我們一起走吧……”

到處都是斑駁的樹影,很多都是空曠的露草,我牽著他的手,一瘸一拐的走著。

竹林裡有點涼,浸透了寒冬的風霜,呼出的氣都能沾濕發梢,踩在冰渣細碎的草地上,隻覺得長路漫漫,沒有儘頭。大概沒走一時,天空開始朦朧,一片片冰晶飄落。

是初雪。

我被雪景震驚住。在我們的城市,很少看到這樣的雪景,冬天就伴隨著斷續的落雪,幾片薄薄的雪花,就代表了一整個冬天。可這來的雪景,讓人一生難忘。

大片大片的初雪,瑩瑩灑灑的撚轉,於樹梢,於竹骨,於露草,於指間,不停的起承轉合,孕育奏章。我伸出指尖,隨手拈起,就是一片瓊華。隻見那片雪花緩緩暈染指間,稀疏滲入手紋,纏綿雋永,像是一點點潤濕我的心頭。

“雪花,又叫六出。”

白端以手蓋住我的手,晶白的雪配著瑩潤的手,有著說不出的好看,水墨不敵此細膩。他刮了刮我鼻頭,把迷失在鼻尖的雪花,揮灑入塵。哪知又一片迷失的雪花,上了他的睫毛,嬌俏可愛的誘人。

我心裡暖洋洋的,隻道人間風華也不過於此,萬法滄桑也毫不畏懼。哪怕隻有一花一葉,得他相伴,也不作枯槁之論。

記得很久阿真說過,世間最溫情的話語,便是一句‘有你真好’。所以在我心中,喏大的誓言也能融成這四字。我靠在白端身邊,把初雪一片片拈下,嫣然一笑。

“白端,有你真好”。

他腳上的鞋給了我,如今腳下赤誠,透著紛落的初雪,沒有絲毫不愜意。白端%e8%84%b1下外衣,隻剩單薄的裡衣,長袖一揮,將外衣高高的罩於我頭頂,把一世冰冷抵擋在外。他睫毛還沾有雪花,承托得分外長密,隨著清淡從容的聲音,一顫一顫,“貓兒,初雪落,遺子心。恐怕自此,你得一個人走下去了。”

那聲音再正常不過,可聽到我耳際,卻讓我一下子站不穩,陡然傾斜,半膝入雪。

我掙紮著,不敢相信的道:“你在說什麼?我絕不丟下你一人!”

“竹林一線是出口,記住不要回頭。”他把我扶起我,緊緊的擁抱我,沒留下任何空隙,放佛將我鑲嵌在他的身體裡,“貓兒,還記得桃林那說的話嗎?讓我吃得舒心,享得健康。而今,君候就在入口,設好陣勢等著。我需要你走出去……”

我被初雪淋濕了眼睛,他在眼中也開始模糊,透過迷離的雪幕,再也看不清他了。狠狠的咬著牙,企圖吞沒所有的希翼,現實總是那麼讓人絕望。◆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喃喃的道:“你是讓我作那靶子?”

“空間神寶還有一次機會,在你走後就是我的自由。”他壓低身子,薄%e5%94%87撩過我的耳畔,把所有熱氣都哈給我,製止我顫唞不斷的肩膀。可是這絲毫沒有讓我溫暖半分,反而更加寒冷徹骨。

我輕輕的推開他,心沉入穀底,血液終是不再沸騰。

一場初雪,一個結局。

“好,我去。”

我整理衣袖,躋身錯開他,一步之遙,咫尺天涯。

雪越下越大,深藏著紅塵,我走在竹骨參差的林間,一個人。

我沒想到。這就是他所給結局,可我願意走下去。任世間塵埃荒沒於心,任三千世界斂翻眉間,哪還有一瓢一飲供我取舍,弱水已是舟沉月落雪隱。隻是心口的那一點點疼,僅此一點,翻卷雲湧。無法生生的忽視,更無法緊緊的記住,就像一珠舍利,進駐我一顆葡萄心。

葡萄不是菩提。

它是假的。

我忽然覺得一陣抽痛,不像想的那般利索,停下腳步深深喘熄。眼前林深不見其形,猶如一隻饕餮張口,隻待我步步走入。我絕望的跪在地上,想喊喊不出聲,想笑笑不出口,終於腦海一根弦崩碎。

驟然轉身,風馳而去,白端還站在那,訝異的看我跑去。

一切都定格在這一眸。我抱住他,將他睫毛上遲遲不落的雪花%e5%90%bb下,打濕我的%e5%94%87跡。所有痛恨,所有失望,所有心疼,所有決絕,都隻能點到即止。我張了張口,冷冷的道:“你我再也不相欠。”

他眸中深沉,我製止著不去看,扭頭回程,再也不停。

直到林子儘頭,出了這神鬼沉默的山陰地。

***

林子儘頭早有人等著,兩個鐵衛壓著我,來到鼎鼎有名的君候麵前。

乍眼看去的時候,他以一種天荒地老的姿勢,緘默冷然的端坐著,一切情緒不可言喻。分明的棱角,深邃的目光,猶如刀刻的雕塑,媲美天工所造。穿著一襲深紫衣,宛如菩提色,莊嚴漠然,讓人呼吸一緊,眼中總有一股呼扇而過的沉思,似看非看的望著我,偶有眸光,還又消儘。他敲擊這鑾座上的珠扣,音色沉暗空漠,“六出公子呢?”

“他走了。”

我抬起頭,倔強尖銳的看著他,不懼退一絲。

他似有好奇,停下撥弄珠扣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