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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儘雲端 兩白有雙 4310 字 3個月前

水不停的衝洗著,他緊蹙眉頭,不吭一聲。

我顫唞了手,無法說一個字,隻覺得眼睛膨脹的可怕。

白端看著我,發絲換亂,絲毫不影響他的從容。他用下顎蓋著我的眉心,滿不在乎的道:“傻貓兒,不要流淚。你的淚全是血,鳳血種脈,實屬珍貴。”

我抱緊他的脖子,同一次認清了他。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說好話的時候純屬騙人,說實話的時候尖酸毒%e8%88%8c。可就這樣一個人,現在活生生的在我麵前,愛不得,恨不得,忘不掉,念不得。

百般都是折磨。

我不經意間往下麵望去,一個人影在深潭水上漂浮。他的臉浸在水裡,我不能看見,可那身粗布衣太過熟悉。

“是從十。”我指著那人對白端道。

白端凝神看了看,雖是粗布衣,但做工精細,從十跟他多年,他自然認得。可是白端的臉色並不是很好,反而說不出的濃重。我看他的指甲已經泛白,血肉也泡得發腫。想到從十也隨我們掉落在陰河裡,不如跳下去試試看,在上麵也撐不住多久。

“你怕嗎?”鬆手之前,白端問我。

我想了想,在他鬆手的那一刻,答道:“怕……”。怕,是人之常情。不怕,是因為有你。

山穀的風呼嘯而過,我們緊擁著層層下墜。

一些水珠子濺入我眼裡,酸澀疼痛,將視線變得一片模糊,隻是在我腰間的那雙手,從始至終都未鬆開。

我們跌進深潭,泛著腥臭的潭水迫不及待的灌進我的口鼻,我被潭水嗆得使勁掙紮,還是擋不住它們沒入我體內。絕望毫無預計的襲來,白端也是失去最後的力氣,安靜沉淪的像個嬰孩。

我在水裡看著白端。

他睡著了一般,長長的頭發沉浮著,睫毛是那麼的俏麗。我躋身上去,這是離他最近的時刻。以往他總是謙和有禮,又透露著隔閡疏離的樣子,讓我本能的豎起刺保護自己,用最大的惡意揣測他。

現在我終於沒有了顧忌。

我捧起他的臉頰,摩挲著他玉刻分明的%e5%94%87紋,心裡百轉千回,按耐不住,好像住進一隻貓爪子,使勁的撩撥我的心弦。潭底流光逆轉,一點點帶動我的想法,情感和理智交加,我將嘴裡所剩無幾的空氣渡給他,以口對口,怦然心動。

那隻貓爪雀躍不堪,割得我十分疼,就像下了魔咒,怎麼也止不住。這就是%e4%ba%b2%e5%90%bb嗎?

我和他沉溺淪落,譚麵是越來越遠。

眼看一個人往這劃了過來,大概是從十已經醒來,我戀戀不舍的放開白端的臉頰,蹬著水波將他輕輕一推。他順著痕跡,向從十飄去,我仰望著他,潸然淚下。

從十恨我至極,他不會救我的。

為今之計,我隻想讓白端好好的活著。隻要他好好的活著,三千寒水,容我葬於底又如何。

***

“公子!你要乾什麼!”

“救她……”

“屬下恕難從命,你知從十不願,為何還要救她?”

“……”

“她已經害得你多次遇險,即使是為了鳳血種脈,割血剔肉就罷,何苦讓她給你磨難!”

“從十,我要的是這個她。請你救她……”

一方斷續,一方沉默。

***

我被一巴掌甩醒了,臉頰腫脹通紅。

捂著燒紅的臉頰,我看著沒過膝蓋的深潭,茫然失措著。我不是快要淹死了嗎?怎麼一眨眼又被救起了?我可不信從十有這麼好心,還是他把我推下陰河的呢。

等我反應過來,就四下找白端。

他平穩的靠著一塊巨石,臉上是不正常的紅,嘴%e5%94%87仍舊是發青,呼吸斷斷續續,氣若遊絲。

剛想爬過去,從十的絲抵在我的喉間,一陣清寒就滑出條血口子。這麼緊要的關頭,他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了,我強硬的看著他,他的臉上也是潮紅一片,身形勉強撐住,搖搖晃晃的欲倒。

我推開從十,他跌倒在地,艱難的喘熄著。我顧不得看他,一心撲到白端身旁,用手觸摸他的額頭,果然驚人的燙。暗藥和陰河的雙雙侵害下,又在死亡線上走一圈,發燒已經是最正常不過的結果了。

從十也是麵頰潮紅,我不敢摸他的額頭,想必也是燒得不輕。

然而安穩沒有一刻。

譚間噴出一道水柱,高過懸崖,令人生畏。

一個巨大的蛇頭從瀑布的洞中竄出,閉著巨大的雙目,通紅的皮膚如同火鑄,在這寒冷的山穀裡凶狠逼人。

我不敢看它,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又把白端的口鼻掩住。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瞪著它,生怕它一發狠就竄了過來。這山陰地真是‘驚喜’頗多啊。到現在神寶沒有找到,野獸倒是隨手都能碰到,是不是扔一塊石頭,都能砸到個野獸?

“竟是燭九陰。”白端的氣旋哈在我掌心,他強忍著不被燒昏過去。

我貼緊他,小聲的問道:“什麼是燭九陰?”

“燭九陰,視為晝,眠為夜,吹為東,呼為夏。傾回上神的神獸,同青鳳一起守著山陰地,隻是極愛睡眠,所以山陰地陳年昏暗。”

好吧,我想起來了。我不愧看過盜墓筆記,對燭九陰應該很是熟悉。眼見真版的,說不激動,那是假的。

可是激動歸激動,我總不能認為它是特地來顯擺的吧。

“燭九陰守山,那瀑布下的山洞,恐怕和神藏有莫大的關係。趁它還在酣睡,不如前去一看”我想四周都是懸崖,這個想法應該是可能的。

佛派祖先留下的通道在地宮的儘頭,而陰河恰恰往相反的方向流去,如果燭九陰的洞%e7%a9%b4是通往神藏的去處,這樣想來方向也是正好的。

可是怎麼才能到那洞裡去?

我頭疼不已。

眼看白端已經快要昏迷,隻好和從十打個商量。我提供了小白寶血給從十,又喂給他一粒丹藥,從十的臉色不再潮紅。

欣喜之下,我又給白端治療一番,可是白端的情況顯然沒有好轉。明明用過我的寶血的人都差不多好了,怎麼到了正兒八經的肉主這偏偏沒用了。從十見狀冷哼,言語裡大有深意,“你所謂的寶血治治一般人也就罷,對公子來說向來毫無用處。”

既然我的血對他沒用,他一口一個‘肉’來相稱,又是為什麼?

從十看著我發愣,二話不說,細心的背起白端,手持著絲戒備。我悶不吭聲的跟在身後,以防他借機甩掉我。從十不敢用輕功,一是怕驚醒燭九陰,二是剛解毒沒得恢複。

我們隻好用最蠢笨的辦法——遊過去。

第二次下深潭,真是徹骨的寒,浮在水麵都冷得要命,我扶著從十背上的白端,和從十一起涉過水,一頭紮進瀑布下的石洞。

這隻龐大的蛇頭沒有呼吸,沒有動靜,安靜的好像死了。要不是它突然冒出,我們指不定也發現不了這個洞。這是個寬敞的洞,能容十幾個人過去,但燭九陰占了大半麵積,我們隻能小心的靠著邊。

石壁上長滿紫色的苔蘚,長密的觸角一看就不是善類。我們既不能靠近石壁,又要避開蛇身,一路上走得小心翼翼,心驚膽戰。

走了不到一時,眼看就要出石洞。

白端忽然吐了口血,血發烏黑,裡麵有血塊,血腥味濃厚。

我用袖口給他擦拭嘴角,撫摸他的額頭,何止是燙,簡直快沸騰。一個人最高能承受的溫度,恐怕就是這麼燙了。以前阿真燒到這麼高過,我們陪她在醫院裡待了幾天,這才好轉下來。當時醫生說這麼高的溫度,已經燒到腦積水,幸好送來的不算晚。

可是眼下在這山陰地,根本沒有能給白端治療的東西。我的小白寶血也不管用,連蟾蜍大哥的丹藥也不管用,幾乎是斷了他的生路。

“你過來。”#思#兔#網#

從十突然喊我,我忙讓他小聲些。

他笑了笑,沒有之前的謹慎,隻是執意讓我過去。我想從十要是害我,我也躲不掉的,於是乖乖的到他身前去。

“背過身。”

我剛一轉身,一個人慢慢的壓在了背後,我吃力的挺著腰,身上仿佛背負千斤重。原來他把白端放在了我的背上。

隻聽從十低沉的聲音回想在整個石洞,“你知道,對於我來說,最不能容許的就是把公子交給彆人。以前的卿卿不行,之前的你也不行。幼時和公子一起成長,看他逐漸風華絕代,從十相守至今。可現在我把他交給你。護他,佑他,助他,信他,做的要比我好一千倍,一萬倍。他要的是你……”

我不懂從十是不是也燒傻了,無緣無故說這些乾嘛,於是回頭,準備送他個白眼。

寬敞的石洞裡,從十站在我麵前,張開手臂,平庸的臉上滿是淡淡的笑容。隻見兩團猩紅的光亮出現在他身後,從月牙狀點成滿月狀,霎那間石洞刺眼的亮,射得我睜不開眼。

我終於留下血淚來,隨著從十的一聲大喊,“葉子,跑啊!”

腳下生風,背著白端,立刻毫不猶豫的向前跑去,不再回頭,不再聽身後的響動。

隻是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血淚不停的留,不停的留。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在此感激。

☆、-47-雲霧夜話

我和白端從大溝寨逃出,奔赴山陰地,先後有從十、景卻、和尚、老鄉、采花大盜和中年帥哥,結伴同行。

可是他們都不在了,仍舊剩下我和白端。

我背著白端跑了很久,也沒跑出石洞,前麵始終有朦朧的光亮,可是誘惑世人,卻始終無法到達。石洞重新暗了下來,想必那隻燭九陰又睡下了。它長長的身子一直伸展,順著奔跑的方向,和石洞一樣,沒有儘頭。

石壁上的紫色苔蘚越往後越多,擁擠的堵著去路,我不得不放慢腳步,繞著身子,不去碰這些古怪的苔蘚。

大概石洞正好位於陰河下,石縫間的滴水不止,一滴就涼入心骨,我怕白端受著潮,隻好將身上的外衣解下給他披上。如今的他,早已昏迷已久,說著夢話,囈語不斷。說來說去,唯有‘卿卿’兩字不絕於口。

我問自己:白端,你難過嗎?你把名字給了他,他從來不知道,你也叫‘白端’二字。曾經這兩個字是你誓死不能抹去的,任誰也不能把你和這兩個字分割,可是你把這兩個字給他了。

你不再是‘白端’。

貓兒或是葉子,或是什麼也不是。活該他叫不出你名字!

***

跌落陰河的時候,包裹裡的東西都沉入河底,連鞋子都失去了。

我和白端現在是空無一物,一路跑下來,又餓又累,幾乎沒有力氣再動一動。好在天無絕人之路,石洞似乎到了儘頭,那朦朧的光亮真實起來。

我一個激動,腳下打滑,磕在石壁的尖刃處,血汩汩的流,染紅了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