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時車廂的後背,終於想起來自己還不知道他們去的客棧在哪。
荒山野嶺,兵荒馬亂,還是個匪城。我如此明媚喜慶,竟然又被拋棄了?眼見大神的車子駛了很遠,一道身影從車上不知是跳了下來,而是滾了下來。
大約能看出那個光頭。
他們竟然把和尚給一同都丟了出來?
和尚穩住身子,蹣跚的向我走來。他步履抖得厲害,臉色近乎慘白,大概是傷口又滲血。上車之前明明給他包紮過,現在估計又掙開了。
馬車並沒有像我想象的絕塵而去。它跑了一段距離,又停了下來。
我追了幾步,將和尚妥妥扶住。
和尚趁機拽了我的衣服,又是不肯鬆手,我也不好在他傷口裂開的時候,跟他意氣用事。我實在不明白他非得拽我乾嘛,難不成是我長得真像他初戀情人?我邊扶著和尚,邊往馬車那走,“和尚啊,你拽我有什麼意思?不會是以身相許吧。和尚你真要嫁給我嗎?”
我聽到白端諷刺,“那不正好?”
他不知何時站在馬車旁,立著個身,也不幫忙,就在那冷眼旁觀。
我想想和尚剛才下馬車的場景,再看他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就來氣。“你明知道和尚身上還有傷。既然是你們要救下來的,就應當小心照顧,乾嘛讓他傷口又裂開。我看是你把他推下去的!”
白端眼裡一下子緊了,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尖銳的神色。那感覺是一盆涼水傾注在沸水上,顛覆了所有感受。我不敢望著他,好像什麼從心裡變了,它在慢慢削平我崢嶸不斷的情緒。
“他是被我推下去的?嗬嗬,我何其榮幸,被你這般認為。你應該去問他自己剛才跳車跳的好嗎?”他的聲音從未有過那麼冷,比這寒夜還要冷。
我誤解了白端。
他很生氣。這是應該的。
我不敢和他犟嘴,生怕惱怒的他會一把拍碎我這塊肉。
和尚越來越虛弱,虛弱的都講不出話來,隻是張著嘴像要說什麼。我扶著和尚越過白端,想要把和尚放車裡,可是另一個袖口措不及防的被白端拽住。我看著前後兩個人,不知他們都在搞什麼名堂。眼下都這麼緊張的時刻,四周也許有人在虎視眈眈著,還來折騰我乾啥。
白端在我身後雲淡風輕的道:“貓兒......我從來不知......你懂得這些......”
懂得哪些?
他走近,從後麵抱住我。他靠得我是那麼近。兩張皮包裹著兩顆心,也是那麼的近,連跳動的聲音都很相似。
是他的心在蠱動我的心。
他手伸向我的前襟,將一件物什放在我懷裡,薄%e5%94%87在我耳邊,像是情語的呢喃,“好生保管著。”
我摸了摸那個物什,正是他讓我回頭取的狐狸玉雕。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在此感謝。
☆、-33-第二喜事
快到了夜深的功夫,街上打著燈籠也找不到一個鬼影。
本來特殊時期,大家都特殊對待,能待在屋裡的,就絕不在街上送死。一路上馬車暢快無阻,很是歡騰的直達客棧。
我跟著白端後麵,想扶著和尚下車,哪知和尚睡得跟豬鑼似的,滿臉疲憊,連哈欠都懶得打了。我試著搬了幾下,都沒能把他搬動,無奈之下隻好求助白端,讓他發發慈悲,賞我一雙有力的肩膀。
白端整理著自己有些褶皺的藍衣,不在意的道:“你不是道先前是我推他下車嗎?既然我有這害人之心,你便應該自己操持著,免得我又對你家情郎不懷好意。”
話題來了,這是最關鍵的話題:白斷吃醋了!
原因可能是這樣的。
白端看上了和尚,然而他不好意思表達自己的愛意,也許這個時代對男男之愛還充滿著歧視。所以,萬般無奈、情非得已之下,他隻好說和尚是我的情郎。可是這和尚又很懵懂,認為我的救命之恩不得不報,對我依戀有加。
結果導致白端吃了我的醋。
我突然底氣十足,信心倍增。竟然能讓白端吃醋,這可是大喜之事,他的情郎在我手裡,就不怕他今後把我怎麼著。我憐愛的看了看和尚一眼。不錯,不錯,有小受的資本。我再看看沉默無語的從十。可以,可以,有小受的潛質。
這兩人圍著一個白端,讓我感覺自己正接觸到一個事實。狗兒為什麼要背叛?從十為什麼要殺我?因為他倆都是白端的私好!一個因恨生愛,一個因愛生恨。
沒想到參演進了一場耽美文裡,嘖嘖,這讓我的一顆心如何是好。
“公子,屬下還是想切了這妮子,她那眼招子讓我受不來。”從十又抽出線,惡狠狠的看著我,好像我用眼睛把他玷汙了。我覺得從十是在為自己的害羞做掩飾,我也懂得這事不好為外人道也,更何況被這麼一個花季少女看出事實。
我用眼神先安撫他,讓他知道我是沒有惡意的,也沒有歧視的,更是支持的。我略表忠誠的說:“放心好了,我也是見過市麵的奇女子,萬不會乾些下作編排的事。你們無須顧忌我,今夜你們三人一床,我自個一屋就好了。也不用特地照顧我。”說完還是覺得意思體現的有點不到位,又加了句,“我們都莫要委屈了自個才好。”
從十一臉茫然,平庸不出奇的臉上寫滿了問號,“公子,您可知她說甚?”
白端不慌不忙,一語點破玄機,“從十啊,公子今晚好好疼愛疼愛你,咱們無須再顧忌,人家貓兒都極力配合裝聾作啞了。偷聽牆角什麼的,人家是絕對不會乾出來的。”
我微笑點頭。
公子回以微笑。從十久久不敢相信。和尚倒是醒了。
見三人都不願搭理我,我隻好在客棧前瞅著。
這客棧的名字真讓人過目不忘,一看就是飽經滄桑看淡紅塵之人起的。大有‘采菊東南下,悠然見南山’的氣氛。我在這種氛圍裡找到自己所欠缺的寧靜,斂去了這幾日來的浮躁。
忍不住想抒發一下情懷,當然不會是先前的那聲‘嗷唔’。
如今咱也是修煉到初級的人物,怎麼也得來點詩詞附庸附庸風雅,也算對的起這氛圍。我思索了一下,滿懷詩意的誦出,“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從十把一些東西拾掇起,備了滿滿一大包,正準備搬進客棧。聽我這麼來一句,僵硬著身子看我,我心裡高興,以為他終於懂得了我的優秀。他上來摸了摸我的額頭,眼裡明顯比我還要高興,“這妮子終於燒傻了。”
胡說,我怎麼可能發燒呢。
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還真有點燒。
這隻不過陶冶一下我的情操,怎麼稀裡糊塗的就發燒了呢。我扶著和尚,不由的抱怨,“我隻是覺得這名字特彆好,上神至於那麼快給我來了報應嗎?”
白端從客棧登記好出來,撫著額問我:“你說它特彆好在哪?”
“好在···言簡意賅。你要知道,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給自己的客棧起名叫‘客棧’的,這需要莫大的淡定情懷,才能這般不屑紅塵!”
“嗯,這情懷淡定的實在太大了,牌匾上的其他兩個字也不知道挨哪撥人打掉了。可我不知道小貓兒你這情懷是哪來的。你就算看不全牌匾,可門口好生生豎立著的招牌,你應該好好的看到吧。你就在這給我好好讀一遍。”
“二肖······客棧······也挺······大俗大雅的······”
“······”
我們進了屋子,累得半死的把和尚放在床上。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網⑩友⑩整⑩理⑩上⑩傳⑩
和尚還是半睜半眯的狀態,身上又有金色的流光躥動,襯得皮膚如銅鑄。
這可能就是武俠小說裡的大羅金身,就算不是,也挺像《天下第一》裡成是非練的那種不死神功。我問白端我們要不要給和尚吃點藥。
白端可能還在吃我的醋,皮笑肉不笑的回絕,“我救他的命,也是自有用途。他若沒有能耐自個養好,我要他有何用?你想幫他,你自己幫去好了,問我做什麼。”
我覺得白端太不體貼太直白,你這麼明明白白的跟人家說要‘用’他,人家好歹是個和尚,心裡陰影過不去。你還不好言好語的待他。回來你還怎麼讓人家承歡你膝下啊?更何況這來還有人看著呢。
我順手提起茶壺,扔向屏風後,大聲喊道:“我若看不透你這毛賊在那,我還配在人前扮一會兒姑娘嗎?姑娘限你三息的功夫滾出來,否則我的屬下便不會客氣的。”再補充了句,“你聽他聲音就該知道,他絕對是個鬥得過獵人的好狐狸!”
公子,我在為你做宣傳呢,你冷眼瞟我乾嘛。
白端以手背敲了敲桌子,聲音還是溫涼無害,“請閣下還是抽空見一見在下幾個。外麵夜寒,便是飛了出去,也不見得能少受皮肉之苦。在下保證,絕對會看好這位饑渴若狂的姑娘,你莫要怕。”
我不滿的反駁道:“什麼叫饑渴若狂?是我在怕好不好。”
白端彈了彈我的額頭,一點都不認同我的話,“你要是怕,你哪借的膽敢這麼慢待客人。你還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我並不去懼他。換作剛才的花娘,你倒是一茶壺給人拎過去啊。”
我被戳穿了事實,隻得轉移話題,對屏風那兒又喊道:“姑娘我三十個鼻息都過了。你這還未出來,難不成想吃我屬下一拳才肯出來!”
屏風後一番鼓搗,一個人影從後麵艱難的走出來,指著身上竄不停的金光,分明不像和尚那樣有規律。
隻聽他慘兮兮的道:“我好像得了傳說中的‘走火入魔’症。”說完,睜圓眼睛看我。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這古人說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沒有人比我更能感受的到,在這異界他鄉,碰到了一個同穿越的故鄉知己,是多麼讓人欣喜若狂、手舞足蹈。什麼詞語也表達不了我的心情,什麼詞語都不能描繪這副畫麵。
讓我們%e4%ba%b2切的喊一聲‘老同學’吧!
我上去就給這人一個熊抱,嘴裡嚷嚷著,“老同學,老同學,老同學啊!你······是誰來著?”
那人也忍住身上的痛苦,比我還要熱情高漲,“嗯!嗯!是我!是我!是我!你叫······什麼啊?”
“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看到%e4%ba%b2人真好,對了,你到底是哪個?”
“啥也彆說了。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我叫袁懷書,你呢?”
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我曾想給林軒的一個血脈擁抱,現在竟然能給眼前活蹦亂跳的他。我沒有再見到故知死去的慘境,那樣的噩夢是我不敢經曆第二遍的,什麼都比不過他還活著。
除了走火入魔之外。
我傷感的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