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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儘雲端 兩白有雙 4428 字 3個月前

滴到她嘴裡。

檀香無力的搖搖頭,讓他彆再白費功夫。

狗兒道:“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人死如燈滅,此下我並不記恨你,更加不記恨貓兒。這些日子也不過在與自個較勁。我怨前幾年好生不勇敢,我怪這月餘又是無能為力,從不敢為公子做些什麼,是我自己無法決定命運。”

“那你大可將氣撒在我身上,讓我去承受。活著便有希望,你力道不大,中刀不深,還算有救。”他強行的掰開她的%e5%94%87瓣,企圖給她生的希望。

檀香哀慟不已,連眼淚都化為青煙,沒入火焰,消失不見。

“縱然我是醫者,也沒能救得了公子啊。”

“那不怪你。”

“分明是我嫉妒貓兒,分明是我居心叵測。我要公子屈服於我,我騙大奎替我賣命,我早已不是當初的花檀香了。”

狗兒心疼的攬著她,低語呢喃,“你永遠是我最愛的檀香花,你隻要記住,是我采摘了你,不是彆人。”

青煙紛亂,恍若仙境。

鳳火籠罩著整個大溝寨,已聽不見任何人聲,看來寨子裡的人都已經凶多吉少。我的血液也不能完全抵禦鳳火的侵蝕,隻好催著狗兒趕緊帶檀香離開。

狗兒要攔腰抱起,卻被她推開。檀香滾落在地,血濕了土地。

她艱難的喘熄著,道:“不必了。”將插著的匕首死死抵入腹中,斷絕了任何希望,血如泉湧,遍染卿身。

劇情就是這樣。

它總是在最有希望的時候,狠狠的再捅來一刀。

狗兒沉痛的站著,灰暗的眼睛像玻璃珠子,折射耐人尋味的光。

他呆呆的說,“也罷,也罷。”反複這兩個字。

募地右手成爪,鷹戾犬嘯的插入自己的心口,和檀香腹中的匕首一般,同樣的齊根莫入,血花綻放的速度不比檀香慢多少。他拚勁最後的力氣躺到她身畔。

十指緊扣,不肯放手。

檀香笑,他也笑。檀香哭,他也哭。

“哪怕我一生隻能對一個人溫柔一次,那也會是你。檀香,黃泉路上一起走,可好?”他語氣輕柔,帶有嗬護。

她聲音飄渺,令人感傷,“生是相錯,那麼······死便相隨。”

鳳火無情,燃起了二人的衣角,做著最後的吞噬。他們沒有恐懼,安然赴死。

整個火障裡,活著的隻有我,留下的也隻有我。來到異界後,有了白端,有了狗兒,有了檀香,有了林軒,有了宋綾。

現在卻一個不剩。

我抱頭蹲在地上,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往哪走,不知道以後如何,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有勇氣,奔赴下一場戲。天高地闊,萬物淹沒,我如一片葉子,被塵埃染濁透徹。

“醜丫頭,去東方。東方還有希望。”

——狗兒最後的話語。

正要尋問,隻見他和檀香被鳳火燃燒的乾乾淨淨,連一片青灰也沒落得。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感激不儘。

☆、-25-人麵桃花

我向東方跑去。

在鳳火裡,入眼的是一片青藍,分不清昔日的屋宇瓦礫,直到耳邊颶風呼嘯,身上火絨緊纏。我一番掙紮,誓要%e8%84%b1去這糾纏的莫名,等再抬頭,天空驟現,已是夕陽臨近黃昏。

離開了鳳火的青幕,見到了熟悉的萬物。

身前猶如朱砂血染豆蔻,身後仿佛青幽化儘冥府,隔著唯一活著的我,成為最銳利的風景。渾身傷痕累累,憔悴不堪,我在枝椏叢生的樹林裡走著,隻怕一停下來,就會倒地不起。

像極了剛失去葉莫的那年——

那是時隔半年第一次出屋,阿真和我逛著河岸,一道夕陽也這樣紅豔。河堤上的狗尾巴長勢厲害,大浪波濤著河岸石板,萬籟俱寂,彼此沉睡。

阿真問:“你看的這麼入神,是瞧出不同了嗎?”

“山好水好,花好魚好,我很喜歡。”我不假思索的回道。

她啞然失笑,“山是山的樣,水是水的樣,花是花的樣,魚是魚的樣,一點特彆也沒有,你說好在哪?”

“隻要能經年依舊,那就都是好的。”

阿真轉過身,乾淨的襯衣,修長的發,聲音近乎沙啞,“可我怎麼覺得,阿端也快沒了。”她的背影脆如青竹,連帶著將近半年的憔悴和失落,獨孤的讓人心疼。

我恍然大悟,如夢初醒。

自那仲夏後,我便隨著葉莫一同沉睡,悔恨抨擊靈魂,內心受到束縛,隻得用半年的圍困,拚命的折磨自己,夜不能寐,痛不如醒。

可阿真受著比我更大的苦。

失了葉莫,怎會不痛?麵對空蕩的家,麵對癔症的我,不能言語,不能哭泣,唯有默默地留住一切。我痛徹心扉,不能停卻,“我再也不會這樣了。以後的路都與你分擔,絕不會再拋棄你一人。”

“阿端,其實我怕,失去了葉莫,還要失去你。你明不明白?”她側臉淚痕,清麗秀氣的如同明珠展光。

因為明白,所以我還不敢死去。就算重新來過,也不敢偷偷死。

不知往東方跑了多久,眼睛模糊不清,腳上酸疼酥|麻。突如其來,竄出一隻腳,我措手不及摔個正著,一雙黑底紅線的長靴印入眼簾。

一人不耐煩的說,“起來答話。”聲音冷厲暴虐,殺氣逼人。

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整個人麻木忘我,磨磨蹭蹭站起身來,毫不收斂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一件鵝黃色鑲金邊袍子,發束金冠,眉若劍鋒,蕭殺契合著挺秀,崢嶸襯托著英傲,跟在大溝寨剛醒轉時所見的一樣,凶狠乖戾,俊美無暇。他嘴勾冷笑,把我的震驚儘收眼底,道:“眼好生不老實,你豈配與我平視?”說著,一雙手似要殘忍的摳向我雙眼。

慌忙避開,奪路而逃,卻一頭撞到塊青石板上,眼冒金星,額頭溫熱。我揉著腦袋,感歎世事要不順起來,就一個勁的不順,氣得抬腳就要給它一腳。待看個清楚,呼吸就像被扼住了似的,怎麼推磨它,也是梗在那。

青石板上明明錚錚刻有一行字。

——公子六出。

狗兒竟說東方有希望?簡直可笑,這哪是希望,分明是懸在頭頂的利刃!

一彆有月,相見兩境。

生死難測,禍兮在天。

我跪在青石碑前,雙手挖著土,一捧一捧的撂到旁邊。手下忽然摸到冰冷的物什,玉手冷凝,肉削骨節。聽不到自己的呼吸聲,不知道是忘了呼吸,還是沒了呼吸,隻是捧著這隻□□的手,背靠青碑,跪於黃土。

“六出已死,留你何用。”

兀地,大手拍下,腦殼微震,一股股鮮血順著麵頰流下來,眼前一片血紅,樹梢是紅的,花鳥是紅的,石碑是紅的。紅的喜慶,比喪白來的好看。

“歌兒,住手!”有人低嗬。

“傾回上下都尋不到您蹤跡,真是藏得甚好。師父,此下總算舍得現身了。”

來人未有應答。一縷白發垂在發角,應風著揚起,擦過我滿是鮮血的臉,緩緩的道:“勾陣·······”

我問:“我會死嗎?”

“勾陣不死。”大神回。

我歎,“那太可惜了。”

“跟我走吧。”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

“能去哪?”

“去簡山,不入世。”

我嗬嗬的笑,如癡一般,“聽過黃山、泰山,就是沒聽過什麼簡山。我連長白山所謂的雲頂天宮都沒去過,現在哪還稀得去這破山。”

“凶將勾陣,主殺戮,滅人性。若不入世,方可了斷罪惡。一旦入世,殺絕四起。”他淡漠如初。

“您不是傾回將軍嗎?大尾巴裝什麼小白兔,裝也好歹戴個兔耳朵。您忘記是怎麼當著我的麵殺宋綾了嗎?”

“她的命,須如此。”

我放下手中的殘骨,就衝他冷笑,“假學道,爛理論。我隻信殺人償命,罪有應得。”

大神挺身而立,白發銀絲,神色依舊清貴出塵。旁邊邪虐俊美的人,身著明黃衣,亦是滿臉的不屑,手上留有點點血跡,勾勒的劍眉更加鋒利,正緊翹的望來,說不出的毛骨悚然。

兩個都是一身殺氣。

前一個殺得%e8%84%b1俗如仙,後一個殺得宛若魔主。

我不再理他們,重新將屍骨蓋了起來,恢複原樣,捶著肩膀,繼續向東邊走去。

沒人阻止,沒人追來。

夕陽幾乎沉入地平線,地麵上紅得焦灼,影子在不斷的拉長,仿佛是亭亭玉立的真人,拚命掙紮,卻在某一刻某一點,戛然斷去。泛藍的天空正轉入黑幕,黃昏已去,夜晚降臨。我安安靜靜,覺得生死又開始不痛不癢起來。

一個多月的陰差陽錯和折磨陷害,狗兒不再是血氣方剛的小青年,檀香不再是羞澀溫柔的俏佳人,白端不再是腹黑謙和的大公子,我不再是奇葩跳%e8%84%b1的穿越女。而今塵埃落定下,一個青塚,兩個灰飛,還有我這個孤魂野鬼。

遠處有燈光傳來,不知是哪戶人家。為了能留有全屍,我拖著半殘的身子,努力的向燈光走去,腳步機械。

潑墨晚空,燈光大亮。

我像闖入桃花林的孤鬼,被萬木桃失勾住了腳步。桃花樹風流昭昭疊如叢,桃花瓣柔情嬌嬌懸作空,花香肆意,花枝招展,襯的是朗空明月銀輝俱散,作的是枝畔小盞歌儘燈慵。

誠然忘了自己身處何處。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南風·桃夭》

中央最大的桃花樹,盞盞小燈掛滿枝椏,一道身影倚在枝上,晃著手裡的瓷酒杯,藍色衣邊遙遙掛枝,正是一株桃花點作花腳,和雪花六棱相映生輝。

你知道失去一件珍寶的悲嗎?

你知道找回這件珍寶的喜嗎?

我毫無顧忌的跑過去,腳下步履急急,眼下桃花顫顫。卻猝不及防,在他臉皮底下摔了個跟頭,一頭紮進草地裡。

樹上美人莞爾,“我的小貓兒,這見麵禮也太過豐厚。許久未見,竟還像以前一樣能折騰。”

他調笑如初,我滿麵淚流。

心裡裝有許多許多的情感。有欣喜若狂,有悵然若失,有柳暗花明,又有滿腹委屈。那麼多天的擔驚受怕,無數次應證了他的死亡,就是那青塚白骨,也著實狠狠剜透心。我求死不成,求生乏力,哪怕是遭折磨、遭背叛、遭算計,也情願承受。

唯獨他的死亡,是永世不敢相信的。

從最初檀香的口中,到最後狗兒的話語,我都不去相信,縱使是刀架在脖上,風劈在臉上,隻要一個不見到他的屍骨,仍抱有一刻的希望。

當見到那隻腐肉白骨交織的手,那一刻跌進煉獄,備受煎熬,死生不能,甚至想過和他一同死去。若我再決絕些,此時還能否再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