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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儘雲端 兩白有雙 4443 字 3個月前

,便是咆哮尖銳的災難,將世間的可憎與可怕,都化為烏有。

山寨內略微拔尖的土樓都不複存在,連驚慌失措的人們也見不到幾個,我所聽到的躁動,現在都歸於死寂。這種死寂不同於靜謐,處處透漏血腥氣息,細聽之下,還能有些哭叫聲,隻是被鳳火淹沒住,分辨不著罷了。

一陣清嘯盤旋頭頂。

久違的青鳳高歌,隔著兩月未見,它還是一如既往的肅容,哪怕站穩地麵,都能被它的氣息傾倒。龍臥崎山,鳳%e5%90%9f九天,構成難以下筆的畫卷,襯托天高地闊,而我如此渺小。

以一世的戲碼,換半眼的驚動。

我咬著牙,一個想法湧上心頭。這是場遊戲?還是個騙局?上神將我們遣下九重,投身傾回,真的隻是為了作一場戲嗎?

“哎呦喂!”一聲急促的喊叫打斷思緒。

在鳳火籠罩的前方,一個敦實矮胖的中年人慌不擇路,山羊胡子,大腹便便。待鳳火燒至身後,他伸手抓起跟隨一旁的奴從,毫無猶豫的喂給鳳火,轉眼間那個奴從沒了血肉。

僅僅百步的距離,最後隻剩他一人。

見他跑來,我怒火中燒,隻想給他一巴掌。所謂凶毒,這廖老板真是當仁不讓的老手!

“殿上,殿上。”他哭叫著,肥碩的身子扭曲,邊爬邊對狗兒作揖,“快救救我!我什麼都聽你的,隻求你能救救我!”瞅到檀香後,立馬拽開她的錦衣,露出裡麵的繡花肚兜。不顧檀香眼底的碎裂,狠狠將她扽倒在地,口中渾然不覺,隻顧討好狗兒,道:“這樣的下賤貨,就供給大人了。”

檀香伏在地麵,渾身殘破,淒楚的像是淋透的鳥雀,明明一雙手死死的攥緊,眼裡竟空洞漠然。臉頰上的可怖,仿佛把她分割多塊,每一塊都鮮血淋淋,連同內心也貯滿蜂巢。

“你說她是什麼?”狗兒目光如刀,按著廖老板的頭頂,一字一頓的問道。

“她就是個下賤貨。引誘公子跟她歡好,勾搭大奎替她賣命,若不是殿上讓我在那夜毀了她,小的也不稀得沾她半分。這樣的娼胚······”廖老板說得正歡,肥滿的下巴亂顫,惡心至極。絲毫沒注意到狗兒的臉色。

“是我讓你毀了她?”狗兒突然腳步不穩,口中喃喃,“對。是我···是我···”

檀香目齜欲裂,徹底撕爛自己錦衣,咬牙切齒的道:“那你以為是誰?我花檀香做錯什麼,讓你找他毀我清白!你若要貓兒為鑰匙,我便折磨她死去活來,當不成你的誘餌。你若要公子祈求你,我便摧毀他一乾二淨,讓你折辱不到他。你永遠不能高高在上,你永遠隻能苟且偷生!”

她笑聲刺耳,以從未有過的跪姿,淚流滿麵。

“檀香······”狗兒睜大雙眼,顫唞著手,要去碰觸她的麵頰。手上的青筋仿佛是突兀的山脈,在我眼裡數倍放大,連同檀香將死的眼神。

片刻。

寒光乍起,鑽入她的腹中,那是一把匕首。

檀香刺向自己的匕首。

她溫軟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柔若無骨的倒了下去,好像一個破敗的布娃娃,於漫天火光,抽乾了最後的力氣。

“檀香!”

狗兒大叫,聲嘶力竭。

我鼻子流血,頭腦暈眩,覺得一切都將毀於這種鳳火之中。

很多都好不真實。檀香就躺在那,紅色的鮮血,青色的鳳火,澄清又鮮明。狗兒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抖著雙?%e5%94%87,卻啞口無言,大滴的淚水從他臉上滑過,明亮亮的落在檀香慘淡的身上。

他們互相望著,誰也不肯開口。

檀香禁不住咳嗽,血漫過口鼻,腹中更是映出一大片。看到狗兒哽咽,她嫣然一笑,“這不便是你要的嗎?哭什麼,我都還沒哭呢。”

狗兒攥緊拳頭,拳骨高聳,許久才鬆開。他向她滿是創傷的臉撫去,眼裡疼痛淹沒了所有神色。她收斂笑容,目光如三尺冰凍,與滿天火光格格不入。

“滾開。”

狗兒震驚。

幾隻飛禽被鳳火波及,直直墜落,驚起一地硝煙。

檀香定是恨透這個世界,連死都決絕突然,留給所有人措不及防。漫天的鳳火抵不過她破碎的紅妝,那一簇藍、一抹紅,比起平日山水如畫,更能勾連人心。隻是狗兒不懂,人在死之前的耀眼,是她對世界最後的訣彆。

“檀香,為了我,活下來好嗎?”

——他用最輕柔的話語哀求她活下來。

“你不配。”

——她用最刺骨的言詞回應他的哀求。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在此感謝。

☆、-24-鳳火相依

青藍色的鳳火如同業障,從周回百米外,逐漸逼近這裡。遇木則消,遇屋則殆,仿佛是個張著血盆大口的饕餮巨獸,在急不可待的享受著盛宴,每近身一刻,就會灼燒毛發,令人丟盔卸甲。

狗兒懷抱著檀香,半跪在石子叢生的地麵,將漫過來的青火熟視無睹,唯有眼裡的女子永恒不輟。

從前和狗兒調笑拌嘴的時候,他說他歡喜檀香,視她為衣扣上的花繡,隻肯守著戴著,也不敢丟入地麵,任人踩踏。他說這話的那刻,清秀的五官化作芬芳,一霎那間驚豔了我,總覺得這熱血憨傻的小青年,也就這點稍微討人喜歡。

然而當得知,是他命廖老板把檀香毀身,又是他企圖把我和白端困在大溝寨裡,腦海中立刻浮現過往的種種。如若不是抽臉太疼,真想給自個一記耳光。

咱蠢可以,但也得低調了事,現在弄得幾多弘揚,真當臉皮不是臉皮了嗎?

想到這,我狠狠的盯向他二人,隻想把真相弄清楚。

檀香為什麼要折磨我?為什麼要害死白端?狗兒又有何緣由?

檀香腹中愈見血花,艱難的說不出話來。香肩繡兜,旖旎一片風光,這樣的美人嬌資,被狗兒忽略個乾淨。他手中顫唞,怎麼也不能穩當,就連抱著檀香,也是驚慌害怕。

“你不是恨他嗎?”他壓著廖老板的肥頭大耳,分外不留情麵,“那我殺了他,可好?一切都煙消雲散,我帶你陌上尋香,曉看檀花,隻求你不死。”

此話剛一結束,那頭廖老板慘叫,頸骨瞬間被折斷,耷拉個腦袋,沒了呼吸。

檀香的眼光有些渾濁,瞧得不是很準確。這聲慘叫讓她皺起秀眉,隔了片刻才找回音色,“不要再造殺孽了。公子死了,我便死了。我本該死的·······”比起前語,後半句像是碎碎念,傷感壓抑。

狗兒猛地看向我,絕望的雙眸裡升騰起一簇簇火苗,沒等我反應過來,就被扯到檀香身畔。他以手試刀,堪堪滑過我的掌心,但見鮮血冒出,再將其喂於她蒼白無血色的檀口中。這一切又是迅猛異常,我抽了口涼氣,為他的神速驚奇不已。

更稱奇的是,檀香的臉色竟稍稍有了好轉,不像之前的薄如宣紙。

“彆說我問的不是時候,用了我的血也好歹說一聲。就算不說一聲,也得來個緣由吧。”我喃喃道。

可惜狗兒和檀香都選擇了無視。

“鳳血種脈,果真不同反響。雖然沒有世人說的‘生死人,肉白骨’,但也是活絡筋骨,愈合血肉的寶藥。”檀香麵帶嘲諷,對狗兒道:“難怪你要把她困住,莫不是想去那山陰地,尋覓卿回上神的神藏?”

狗兒頓了頓,緩緩的說,“我雖為儺教乾主,卻不得不在公子身邊暗藏兩年。為了返回儺山,才出此下策。你可知那景少爺是何人?公子入世助他,實在讓我難以心安。”

“公子已經死了,你也是%e4%ba%b2眼瞧見他的孤墳的,如今還有誰阻止得了儺教。”她目光銳利,嘴角又有鮮血溢出。

“檀香!”∮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忽然覺得刺眼萬分,猶如一根滾燙的烙鐵,直直的烙在眼中,散發出炙熱的液體,生生不息,久久不退。這副畫麵,深刻的像是刀琢,帶著鮮紅和湛藍的交織,一樣子沉入內心。

穿越之處,為保性命,我誤食了一滴甘露般的鳳血。

此後,不論受多大傷,都在生死徘徊間巧妙的活了下來。一直以為這是穿越者獨特的技能,怎麼也會護我逢凶化吉。可我哪知道,自己竟成了活絡筋骨,愈合血肉的寶藥。

這就是鳳血種脈。

狗兒命廖老板洗劫羅城,將我困在大溝寨內,也不過貪圖我一身的血肉。

看著掌心剛劃的傷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愈合,這樣奇異的一幕,愈發讓人惡心。不洗澡的姑娘,不能被稱為姑娘。不一樣的人類,也不能被稱為人類。而我是什麼?妥妥的一塊肉食!好欺好騙的肉食!

眼裡的滾燙終於忍不住滴落,我緊緊的閉緊雙眼,將接踵而來的眼淚斷了線,等到內心的翻湧平靜下來時,再睜開雙眼,又是一片安寧。

鳳火已經燒掠到跟前。

狗兒說儘千言萬語,也不能讓檀香開口一句。她看著他的眼神,宛若陌生至極的人。

他漸有癲狂,幾乎墮入瘋魔,手上毫不留情,當頭要衝我劈來,“榮華富貴不及你,苟且偷生又如何,你不是也恨她嗎?那我也殺了她,讓所有你恨的人都去死。縱然得到她有千般萬般好,我也不要了,而今隻求你活著。”

蒼白的手擋住他的行動。

隻聽檀香的說,“你若再敢動她一下,黃泉我也定找你。”

我怔愣住。

她是在救我嗎?

“若是黃泉,你來找我,那我也知足了。隻是檀香···不要拋下我一人,我隻有你。二十年歲月裡,我本以為生的毫無負擔,活的苟且難耐,死的乾淨利落。可現在我有了你。原先以為,那些情愫分明是微不足道的,可我偏偏陷了進去。”狗兒啞然失笑。

他清秀的臉龐漸漸在鳳火中削厲。

“我曾想任何情愫都能被隱忍暗耐,最後隨著時間不見蹤影。可是我沒法把你也這般消融。我是暗者,你是醫官。一個害人,一個救人,生來就天差地彆。我想用最殘酷的方法逼自己放下你,可是我失敗了,敗了你,也敗了我自己。”

他輕輕的抱起檀香,緊緊的把她擁在懷裡。這一擁就像是滄海桑田,永不撒手,時間就此定格,將他與她融於洪荒,不再停息,不再傷害。

她圈住他的脖子,扯緊他背後的衣襟,纖瘦的身體完全交付,隻想把他禁錮在自己的身上。

沒有算計,沒有猜疑,沒有仇恨,沒有爭妒,有的隻是彼此相依。

半響——

鳳火包圍過來。

不似第一次的燒灼,明明被團團裹住,竟感覺不到半分。

“鳳血種脈真是個好東西,連滔天的鳳火都不懼。”我不由的感慨。

檀香和狗兒隱隱約約起了青煙,鳳煙越起越濃,轉眼就把二人繚繞在內。狗兒眼疾手快,對準我手心,又是一劃,將檀香的頭拖起,讓血液再次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