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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儘雲端 兩白有雙 4481 字 3個月前

不得好死,不得好活,公子的命我要過了,你的命我要定了。我與你,從來都是陌路。哪怕你是將星宿命,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心。”

我黯然,沉默。

檀香離開的時候,玉簪金釵紛紛掉落,隨著她腳步的虛浮,穩穩的撒了一路。

她背後的身影倔強清瘦,仿佛楊柳折腰,一吹就倒,又仿佛是白楊駐守,千年不歿。虛弱與堅挺,空洞與美豔,這樣不相符的詞語,就混雜在她的身上。

她做的決然,全然不顧。走得也是毅然,不再回頭。

我遠遠的看著,直到被千障成林的樹木所擋住,這才看不見她的背影。

頭頂的烈日不停的烤曬,要把我烘灼乾淨,身上的汗漬所剩無幾,還在緩慢的化虛。我挪著腳步,不想理會任何人,隻想回到那間小小的牢房。

白端死了。

曾經他也沒了。

我滿心以為,見到白端的那刻,就是他的另一個輪回。‘葉莫’與‘白端’,就算是巧合,也不能分開。

可白端終不會是葉莫。若他是葉莫,怎麼還會舍得,再棄我一個人而去?

我躺在草甸上,將自個團緊,臉龐埋進膝蓋,呼吸之間,都是血腥味。這些日子的折磨,我都可以忍受,唯獨今日之事,是我怎麼也不能忍受的。

迷迷糊糊間,一股清香襲來,在熏臭昏暗的牢房裡,是那樣的清晰通透。我本想看清,眼皮越來越不受控製,相互緊緊的粘合,所思所想都變的緩慢而渺小。仿佛整個人,也是渺小如芥子。

在眼睛徹底合攏之前,一雙繡鞋向我走來。

“她不可以死。”一個女子道:“不能壞了乾主的大事,你縱有百條命也賠不起。”

引來另一女子嗤笑,“讓他來見我,我好當麵說。是打、是罰、是死,我聽從就是。隻要他來見我!”

“你有什麼資格?”先前的女子惱怒。

“哦?你又憑什麼擺布我?”

不知昏睡了多久,背後被附上一片冰涼,寒冷並著愉悅,滋養我的靈魂和血肉。有什麼早已丟失的東西,正漸漸找回,和我慢慢契合,逐漸的拚湊起來。

“你醒醒啊!”有人在不停的搖晃。

我睜開眼,眼前又是一片黑暗,什麼也沒有。

一個身穿古衣的少年蹲在我身畔,黛眉粉麵,朱%e5%94%87皓齒,如果不是他的聲音,幾乎難辨雌雄。見我清醒過來,他鬆口氣,歎道:“姐姐們一個二個,真不讓人省心,你和太裳如此近,竟然找不到對方。”

“你是···”我尋問。

他挑了挑秀氣的眉,喜滋滋的道:“小仙是伊伊。先前還見過,這就糊塗了?”

“你先前就露一隻眼,讓我怎麼認得。”我有些無語。

這年頭真有點出神入化,有個上神送我們穿越,還有個儺神主管世間,現在又來個小仙會麵。

難不成神仙都成量產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再次感謝~

☆、-18-措手不及

我盯著小仙伊伊,覺得萬分不可思議,彆說我經不起打擊,就他這一頭短促乾淨的發,也實在利落至極。

“你是小仙?”我癟癟嘴,“這現代發型都讓你剪出來,還裝什麼神話人物。”

小仙愕然,“小仙不是小仙,還能是大神不成?”

聽到他這麼一說,倒也有理。我回道:“你糊弄人的技術,倒也一流。大神稱不上,但‘大神經’可就綽綽有餘了。”

“先前見你的時候,小仙才將逃出,於是便去現世轉了轉。”他眼裡放著精光,璀璨的不得了,“跟萬年前相比,現世果然奇妙。小仙邊遊曆,邊探尋,還真找到了一個姐姐。”

老是‘姐姐’的喊,讓人很不習慣。

還沒等我開口,他又一臉黯然的樣子,“可是你們都不記得了。天一揍了小仙一頓,不知去向。你和太裳互相受困異界。隻有小仙一個人,是不能把你們全找齊的。”

一直聽得雲裡霧裡的,我隻好讓他從頭講起。

小仙眨巴眨巴清澈的眼睛,突然欲言又止,一副糾結的表情。本是個美麗的少年,再配上現代的碎發,看起來像是精致的布偶,讓人情不自禁的靠近。

等我反應過來,一隻手已經在他的碎發上,手下的觸?感溫軟,沒有半點不適。

他瞅著我,眼窩潮濕,“曾經···姐姐們也是這麼撫摸小仙的。”

“伊伊,曾經就代表過去了。”我不敢望他,聲音低沉,“即便我信你,那也改變不了什麼。”

正在此際,一道紫雷驟然裂空,劈得黑暗的空間,生出電弧似的光,在頭上叫囂著就要衝下來。

“白澤。”有人對小仙喚道。

小仙繃緊神經,眉頭皺攏,將我護在身後。

那人被一團白光包裹,明明近在眼前,卻看不清身形。從聲音聽來,顯然是個男子。“你怕是世間最後一隻白澤了吧。”他不甚在意的道。

小仙聲音發冷,帶著憤怒,“白澤一族溫善,自上古時期,就是辟邪祈福的祥獸。小仙起初不明白,為何荒帝將小仙困了萬年之久。而今一看,天地間,再無白澤!父兄族%e4%ba%b2,屍骨無存,爾等天威神氣,便是這般欺辱我族人的嗎!”

二人相對,氣氛冷硬。

我躲在小仙後麵,但身子卻跟他一般高,視線一覽無餘,沒有阻礙。剛想拉下他的衣袖,小仙忽然將我一推,本該平穩的地麵,此時龜裂開來。我像是掉到無底洞,不停的下落,時不時有紫色的電弧擦過腳踝,傳來酥|麻的刺痛感。

小仙和那人懸在半空,口中一張一合,不知說了些什麼,而後略帶驚訝的望來。

看得我困惑不安。

待墜落感消失,我在牢中驚醒,臉上都是汗珠。

原來又是一場夢。

第五十一日。

寂靜的牢房裡,傳來一陣腳步。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被一群麻衣粗布的大漢擁護而來。“姑娘可真有九條命。這些日子的鞭打折磨,都能挺過來,實在讓人敬佩不已。”他翹著山羊胡子,眼紋亂顫。

我動了動僵硬的臉頰,笑得溫和有禮,“先生長得很是熟悉,不知是初次見麵?還是好久不見啊。”

原來大溝寨的老大,竟是我們入住的客棧老板。

人稱廖老板。

廖老板腆著發福的肚子,命人將我帶走安頓。我低著頭,跟著兩個人走出牢房。回首看去,破敗的牢房裡空蕩而安靜,沒有生氣,隻有昏暗。儺女們早都死去,如今也就剩我一個。

不知道繞了多久的路,一片樹林後,便是一處院置。

院置安靜冷清,哪怕有大片的泡桐,也不能平添幾分生氣。檀香站在院前,紅妝儘遮麵,發間彆著金釵珠翠,臉上蒼白的好似幽魂。幽幽的看我,空洞的眼底撩過神色,“你還是出來了···鳳血種脈,果真不同凡響。”

鳳血種脈?

記得在儺祠最後的一個晚上,也是有人提到過這個詞。當時吃了藥丸,抱著必死的決心,才沒在意。

現下又聽到檀香提及。

我問道:“鳳血種脈是什麼?”

她沒有回答,緩緩拔出發間的金釵,目光兀自犀利。

隻見她緩緩踱來,快至身畔的時候,金釵狠狠的向我刺來。我下意識的閃躲,卻沒能避開,肩頭疼痛無比,鮮血流個不停。領路的兩個人終於緩過神,一把打亂檀香手裡的金釵,將她雙手綁縛身後。

“你為什麼不死!”檀香不管不顧,麵目猙獰,聲音像是爆破的氣球。

我捂著肩頭,恨不得殺她泄憤,“你到底發什麼瘋!先前我任你鞭打,也不過是想救公子一命。此時此刻,你又要做什麼!”

她掙紮著,半個身子跌在地麵,發髻散落開,狼狽到極點。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檀香,絕望憤恨纏滿身,如同折翼的喜鵲,遍體鱗傷。“叫他來見我!”她如此說。:-)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是說廖老板嗎?

本想問個清楚,可惜檀香很快帶回屋子,屋門被幾張大%e8%85%bf粗的木板封住,嚴嚴實實,密不透光。屋裡傳來怒吼和瓷器碎裂之聲,透過門縫,隱約能見她跪坐在地,手上滿滿的溢血。

鮮血流經素白的手腕,她隻是發愣出神。

我趴在門縫間,捏著封門的木板,倒刺鉤入手掌,絲毫不覺得疼。

“你走吧。”她道。

我說,“我想知道真相。公子死去的真相,困我至此的真相,種種過往的真相···”

“你會知道的。”她回答。

“···”

我搬進了臨近檀香的屋子。

屋裡乾淨素雅,雖然沒有古風古韻,但也算是樣樣俱全。不顧身上的汙穢,平躺在床上。好久沒感受到被褥的柔軟,睡慣了草甸,猛地一下換成床榻,還挺不適應。好在沒過多久,疲勞將我拖入夢鄉。

一覺醒來,已經入夜。

我動了動身子,這才想起肩頭有傷,等細加查看,傷口早已愈合。

不久前被金釵刺中的地方,此時不再流血,就連疼痛也快消散。這些日子以來,受傷無數,愈合能力再好,也不該這般速度,簡直不像正常人。

腦海中冒出一個念頭。

我吸口冷氣,被這個念頭嚇住。會不會鳳血種脈是愈合身體的關鍵?

如果真是這樣,我顯然成了任人宰割的肉食,但凡知道鳳血種脈的人,都會迎香尋來,等待將我拆骨入腹。恐怕這個廖老板,也是知曉此事的。

我忐忑不安著,正好有人推門進來。

“你怎麼嚇成這樣,我也不過送些吃的來。”大奎嘟噥著,手裡端著菜飯,看起來可口。他將菜飯放在桌上,喚我過來填飽肚子。

我猶豫了一下,生怕再吃些‘加料’的東西。我的命雖然強有力,但也經不住四下迫害。

大奎頓時明白,氣得拍桌子,“我好心對你,又是上藥,又是送菜。你出來後,頭天晚上就開始懷疑起我來。我要是知道,你是這樣沒心肝的貨,不如先前一把暗藥,弄死你得了。”

想來也對。

我下了床榻,肚子餓得直叫,顧不得用筷子,以手捏了便往嘴裡放。肉香醬濃,差點咬上%e8%88%8c頭。

“大儺神呐,是人能吃出你這德性嗎?”大奎咂%e8%88%8c。

我咽下口中的飯菜,鄙夷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要不是困在這,而是你家大小姐之類的,我也願意舉止文雅一把。”

“你不就是宋家二小姐嗎?”他反問。

我啞然。

宋家二小姐就是那個與我替換的儺女。

宋家,乃是羅城的城主府。城主年過半白,並無兒子,僅有三個明珠。分彆喚為‘宋錦繡’、‘宋綾’和‘宋羅’,譯為錦繡綾羅,富貴人家。

既然大奎還以為我是宋綾,何不利用這個身份逃走。我停下進食,對他說:“有個買賣,你乾不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