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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儘雲端 兩白有雙 4516 字 3個月前

狗兒見我茫然,眼裡疑惑,“你真的是山野蠢物,不經儺神教化嗎?此界為‘離界’。尚有另一界,被稱為‘古府’。這是三歲小兒都背熟的儺經。你竟然不知?”

他的目光漸有深意,隱約戒備。

我細下觀察,因有前期祭神一幕,如今怎麼也不敢說真話,隻得漫不經心的道:“我野生野長,無父無母,這下你可滿意了?”

“你這醜丫頭,竟作怪嚇人。我要是信了,把你送往儺教,才是應災呢。你以後莫要無謂無懼,胡言亂語,被人誤解成儺鬼,該怎麼辦?”狗兒放下戒備,又回複到之前的趾高氣揚。

我擺擺手,作勢跳下車。

眼前的風景秀美,讓我一眼深愛。

隻是不知暗藏多少風雲,等我一步踏錯,將我吞噬乾淨。

不遠處,檀香備好飯食,白端靠樹乘涼。

我整理整理妝容,也不敢留意自己的樣貌,隻想等疤痕長實,再好生打扮打扮。

如今穿得不倫不類,衣服也是狗兒的。隻有這一身青衣,才能配得上樣子。要是穿了檀香的女裝,指不定滑稽到哪去呢。

狗兒示意我看向白端,不懷好意的慫恿道:“你看公子與檀香越發相投。你若在意公子,就做些事討好他。”

“什麼事?”我不解的問。

他向我傳授‘招式’,擠眉弄眼起來,“我家公子不愛紅妝。雖然招女兒家喜愛,卻總是溫和疏離,待人有彆。可公子有個軟肋,極愛食魚。眼下這就有條河,你能為公子抓條上來,他待你必定不同。”

“你說的有理。”我想了想,心裡對他的小把戲嗤鼻。

這是想誆騙我投河?

本來想整治他一番。可琢磨下他的話,也並不是不可取。我拍了拍他的肩頭,意氣風發的道:“我蒙受你如此‘大恩’,不知該如何‘回報’你,唯有日後‘好好’對你。不多說了,我這就去。”

狗兒沒想到我這般聽話,一時間僵硬在那。

我走到白端麵前,低頭仔細瞅下麵的河流。隻見碧波蕩漾,沒有湍急之處,正適合摸魚。腳下是一塊石台,唯有跳下去,才能進入河中。

“貓兒是在作甚?”白端站在樹下問道。

陽光透過疏密不齊的葉子,暖暖撒在他如水的臉上。長長的睫毛舒卷起合,輕觸眼簾。

我笑道:“為你抓魚,你可高興?”

沒等他回答。

我毫不猶豫撕下袖口和褲腳,深吸一口氣,猛地跳入水中。

河水向我湧來,四周都是靛藍。一尾一尾的鮮魚先是迅速避開,而後小心翼翼的遊了過來。這些魚不完全懼怕我,反而充滿好奇,不斷觸碰我的手背。

我呆在河裡,%e8%83%b8口一時憋悶,卻不敢動作。

隻等幾條魚肆無忌憚起來,也是我%e8%83%b8腔承受不住的時候,此刻突然發力,雙手緊抓著一條。這條魚拚命掙紮,在水裡像是泥鰍一樣滑膩,好幾次都要%e8%84%b1手而去。我快要悶脹,腳點河岸,借力躥出水麵。

我抱著魚,死死不撒手。魚尾漸起的水花,沒入我眼裡,弄得酸澀不堪。

白端不知何時,站在我剛才的位置。

我忍不住向他炫耀,心裡樂開花,怎麼著都是甜滋滋的。

岸上的白端逆著陽光,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能看見他袖口低垂的六棱雪花紋,還有那骨節分明修長的手。

他似乎動了動,卻沒有下一步,隻是靜靜的道:“上來吧。”

我把魚遞給趕來的狗兒,自己費力的爬上兩米高的石台,早已累得氣喘籲籲。

身旁的白端還是疏離從容,讓人看不出一丁點瑕疵。我以前總以為這樣的人,隻會有一個。可偏偏遇到了第二個。

致命的第二個。

他用自個的袖口,一點點擦拭我的濕發。再是溫和不過,隻是眼眸深邃,讓人看不清倒影。

我茫然一片,心裡空蕩不安,還要衝他微笑,“這青絲煩擾,我想剪下它。你可願意為我削去青絲?”

“有何不可。”他薄%e5%94%87輕啟。

檀香乖巧的拿來一把匕首和一麵古鏡。

我站在白端身前,任他抽出匕首,隻是那刀鋒直直的擦過脖子,使我一陣寒意。

他撫摸我的頭,輕輕揉碎,“對不住,不小心。”

“皮糙肉厚,並無大礙。”頸間還殘留剛才的噴薄之氣,我心有餘悸,小聲嘀咕,“你可彆再抖幾下,指不定要了我的腦袋。”

他莞爾一笑,謙和若若。

寒光在四下遊動,隨著一根根青絲的掉落,像極了落葉歸根之說。斬卻青絲,割去前生,此後我不再是‘白端’。

“好了。”他抽出那麵古鏡,讓我照看。古鏡不像想象中的模糊,反而光亮清晰。甚至連我疤痕上的新肉,都能瞧得一清二楚。這般看來,仍是不忍直視。

白端撫摸著我細碎的發,正好鏡麵止在齊耳的發根。

他的手心散發溫熱,隻見鏡子裡的我,滿臉錯愕,緩緩的靠近鏡子。

這是為何?

從鏡子看到,他挺秀的鼻子從腦海的發絲,滑落到我細嫩敏[gǎn]的耳尖。穩穩的呼吸聲,像是擴大十倍的洞簫聲。

分明感覺得到他的氣息將我籠罩。

我不自覺的動了動耳廓,毛孔微張,一股酸麻從頸處攀到耳後,似在索取他的氣息。喉嚨不由發癢,隻得輕抿嘴%e5%94%87。小心翼翼,不敢呼吸,又在貪婪的汲取。

這不是我。

一顆心從未跳躍的如此之快。

“你是誰?”他緩慢開口,削薄起合的雙?%e5%94%87帶出的氣旋,就這樣在右耳邊吞吐著,“你看的又是誰?”手掌微緊,氣息悠綿,%e5%94%87齒分明,眼狀薄月。

他嘴角淺笑,眼裡卻早已沒了笑意。

我從雲端驟然跌落塵土。風鞭,雨打,刀割,火煉。

濃厚的酸澀在鼻根醞釀,一路狂略而下,狠狠的襲擊著心臟。仿佛過了好久,才聽到自個的聲音,“原來你不是。”

··· ···

白端走了。

我看著地上的斷發。

一捧青絲,一捧土,兩相融合,不複初狀。

魚湯的濃香順著山風飄來。

當我一頭利落乾淨的短發,出現在狗兒和檀香的麵前時,已經餓得饑腸轆轆,恨不得一頭紮進魚湯裡,來填補我日漸傲嬌的胃。

我不敢再想,隻得狼吞虎咽的逼迫自己吞下。

狗兒對我表情很是滿意。他拿著備好的炊具,指手劃腳起來,“你怎麼這樣空心。先不論河水多深,一句‘公子喜歡’就能令你這般。要是日後公子將你吃得死死的,你該怎麼辦?”

他還有臉提?

我為狗兒的厚臉皮,深深折服。

一回過神來,鍋底都被掃蕩乾淨,我拍拍肚子,像個孕婦似的。

狗兒坐著跟我聊天,有一搭沒一搭,最後不甚在意的道:“醜丫頭,你說你到底來自哪?”

他問的漫不經心,我聽的擂鼓齊奏。

從白端到狗兒,無不是問我的出處。我要是真按實話實說,指不定被抽皮拔骨了。

我轉眸輕笑,“我們家是世外桃源,無父無母是真的。隻不過還有個如父的兄長。家裡有兄弟姐妹四個,略有薄田養活。後來兄長不甚迷失在外,我擔心不過這才出來。”

“那你叫什麼?”狗兒接著問。

我拾起一片樹葉,遮住自己的雙眼,什麼也瞧不見,心情也舒暢起來。

“差點又被你糊弄過去。真真假假,難以辨清。”狗兒見我不答,不由鄙夷,“我說你甚是厭人,你非恬不知恥的跟著。趕緊消失在小爺的麵前。”

我拍了拍撐飽的肚子,學做那怨婦似的喃喃,“你爹把你造出來後,就開始嫌棄為娘粗鄙。沒關係,為娘會肚子把你撫養長大。讓你那狗兒爹見鬼去吧,你且記得和他告個彆。”

狗兒極力反駁,嘴裡結巴,“莫···胡說。你這醜···丫頭,啥時···候懷···我的娃···”⑦思⑦兔⑦網⑦文⑦檔⑦共⑦享⑦與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兒啊,他剛做過的事,便要推卸乾淨,”我指著魚湯,繼續開演,倒是把檀香逗笑。

狗兒見檀香笑顏,連脖根都紅個透。

笑鬨間,白端負手轉身,不知在想什麼。

我頸處的血痂早已冷卻。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請收藏,兩白再次感謝~

☆、-07-傾回儺節

來了一陣,才知道這裡叫傾回。

傾回是一片大陸,沒有王朝和國度之稱。確切的來說,傾回就是一個王朝的名字。而這片大陸上無論君王是誰,傾回的名字都不會相應改變。

這裡有八州八山和一個王都。

八州是割據一地的八個州域,分有正北的乾州、正南的坤州、正東的坎州、正西的離州、東北的巽州、西南的震州、西北的兌州、東南的艮州。八州交界處是王都——大回都。

傾回四周被離世海包圍。

離世海不是尋常的海。下浮天,上沉海,陰陽顛倒,本末無序,輕易不得進入。

除此之外,傾回就像是再正常不過的古代。山間田野,阡陌交通。城鎮街市,吹噓叫賣。安逸的讓人詫異,沒有想象中的動蕩。

州有王侯,山有山主,統歸君王。

唯一不同的是,這裡的子民、王侯和山主,包括君王,都受一個至上大教掌管。

人們稱其——儺教。

儺教,是傾回的根基,萬民的信仰。即便是換了君王,也不會換了儺教。傾回的一花一草,一土一石,一人一物,都屬於儺教。人們對於膜拜有加,毫無怨言,萬年來都是如此。

儺教每年有三次儺節,用以驅鬼避災,澤福八荒。

每個地方又有自己的小儺節,視為平時的祈求恩惠、誠心供奉。我剛穿越的那三天,就是一些地區的小儺節。

儺節本有驅儺鬼的說法。

儺教在之前有過預示,已道那幾日會星辰異動,降有儺鬼天譴。人們人心惶惶,我又正好降落,於是便有一開始的那幕血腥之事。

如果沒有鳳凰抓我離去,很快我就會被村民焚屍眼前。

想到這,我不由打個冷顫。

鳳凰無心之舉,倒也救我一命。雖然它之後便要加害,好在我也咬了它一口。

第十七日。

我們終於趕到乾州和巽州之間的邊陲小城——羅城。

街道很是擁擠,商品琳琅滿目,人們都紛紛趕著采購,來迎接三日後的大儺節。大儺節,又稱秋儺節,是一年一度的節日。傾回的人分外重視,不亞於春儺和冬儺。

隻見一些孩童撒丫子嬉戲,撥弄手裡的糖稀,懷裡揣著八寶記的蜜餞,看得我眼饞。

檀香怕我蠢相畢露,隻好把車簾掩上,讓我看也看不得。

這一路上,我受驚嚇頗多。吃不好,睡不好,一頭長發也削成青絲。本來還想抑鬱幾天,給白端一些壞臉色。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因為我和狗兒拌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