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勸說

淩遙的生物鐘很準時，第二天早上六點剛過就醒了，半眯著眼翻了個身。模模糊糊看見炕角蹲著個人，他眨了眨眼，還有些混沌的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噌地一下坐起身，同時也想起來了，人是他昨晚領回家的。

小輝蹲在那裡，雙手抱著膝蓋，埋著頭，一動不動的，看著很可憐的樣子。

淩遙想起自己當年，爸爸去世了，媽媽也走了，學校裡也有一個村的同學，大嘴巴地把他的事傳了出去，同他關係好的同學就來安慰他。其實他本來倒不是多麼傷心，結果被人一安慰，心裡卻覺得更委屈了。

這麼想著，淩遙沒有去勸小輝，翻身下了炕，洗臉刷牙，喂了兔子，然後淘米煮飯。

吃飯的時候，小輝也不說話，端著碗默默地喝粥，連個聲音都沒有，也不夾菜吃，淩遙抬起眼皮看了看，淡淡地說：“ 菜也吃點，我一個人吃不完。”

小輝默默地端起菜盤子，把蒜泥茄子全部倒進他碗裡。

淩遙：“……” 算了，孩子心情不好，他就體諒一下吧。

吃完飯，淩遙把碗筷收拾了端進廚房，然後在家裡找了一圈，找到當年他敲核桃的竹竿，塞給小輝：“你要是沒事的話，去把院子裡的核桃都敲下來。”

淩遙洗完鍋碗，又洗了幾件衣服，然後找了個塑料袋就去院子裡撿核桃了。小輝正坐在牆頭，拿著竹竿認真地大核桃。淩遙也不說話，蹲下`身撿核桃。過了一會兒，小輝衝他喊：“哥，你去借個梯子來，樹太高了，上麵的夠不到。”

小輝這一開口，淩遙才發現他的聲音嘶啞的厲害，大概是昨晚他睡著了，這小子又偷偷哭了吧。淩遙抬頭望了望，這棵樹都有十來米高了。他放下袋子，去隔壁春嬸家借了把梯子，是那種三角梯，用著挺方便。

淩遙把梯子撐在樹底下，爬上去摘核桃。不過樹頂的太高了，就是站在梯子上，拿著竹竿也夠不著，最後還是小輝借著梯子爬到樹上，才把核桃都敲完了。還挺多，淩遙估摸著都有一百多斤了。

淩遙看了看一旁的棗樹，差不多都是半紅半綠的了，可以吃了，趁著有小輝幫忙，他索性也摘了。

摘完了棗，淩遙一邊撿落在地上的棗一邊問小輝：“等下我要出去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或者回家一趟吧，免得家裡人擔心。”

小輝低著頭，想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問：“哥，我在你家待著，成不？”

淩遙看著他，問：“是不想出去，還是不敢出去？”

話音一落，小輝抬頭看著他，倔強地抿著%e5%94%87，眼底隱隱有些委屈。

淩遙直視著他的眼睛，冷靜地說：“你要是怕村裡人說閒話的話，這是避免不了的。不過放心吧，他們不敢當著你的麵說，頂多就是在背後嚼嚼%e8%88%8c根，這些你又聽不見，怕什麼！”

淩遙說完，看見小輝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凸顯，眼睛紅紅的瞪著他，淩遙想，他再說下去，不知道這小子會不會氣的揮著拳頭砸他。

他轉身進屋裡取車鑰匙，邊說：“你是要躲在我這裡不出門，還是挺直了腰杆跟我一起出去？”

淩遙說完，轉身進了屋，小輝進著他進去了。他出來，小輝也跟著出來。淩遙很無奈地轉身，看著他問：“想好了嗎？”

“去！”小輝幾乎是咬著牙，吐出一個字。

淩遙看了眼他，然後把兔籠子拎回房裡，鎖了房門，往外走。

他的車就在門口放著，他先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對小輝說：“上車。”然後繞到駕駛座那邊，開門坐了進去。

淩遙扭頭看了小輝一眼，然後發動車子，說：“係上安全帶。”

他記得去往縣裡的路上，有一個磚窯，他今天去買些磚頭，把門口圍起來，裝個大門。

到了磚窯，淩遙把車停在路邊，進去定磚。結果老板說，最近買磚的人多，他要的磚要等十幾天以後才能給。

一塊磚三毛二，加上運費是三毛七，淩遙給加到四毛，老板才答應明天給他送。交了定金，留了自家的地址和電話，淩遙又去縣裡建築市場選了一個大鐵門，有現貨，付了錢，就給他送回來了。

回到家，把門卸下來，淩遙付了運費，讓小輝先進屋，他轉身去了隔壁淩大山家。

淩大山不在家，春嬸在廚房做飯，寒暄了幾句，淩遙笑著問：“春嬸，大山叔在家不？我打算把門口圍起來，想讓大山叔幫我在村裡找些匠人。”

春嬸一邊擀麵一邊笑著說：“是該圍起來，不然不太安全。你叔一會兒吃飯就回來了，嬸兒跟他說說。”

“麻煩春嬸了，”淩遙笑著，見春嬸的三歲大的小孫女新怡搖搖晃晃地進來了，衝著他樂嗬嗬地笑，淩遙挺喜歡小孩子的，彎身把她抱起來，小女孩認識他，甜甜地叫了聲：“叔叔。”

淩遙捏了捏她的臉，笑著說：“春嬸，我把院子裡的核桃和棗都摘了，帶新怡過去給拿一些。”

春嬸：“成，少拿點，她吃不了多少。”淩遙抱著新怡回了家，讓小輝取了兩個塑料袋，把核桃和棗都裝了一些。

新怡看見房裡的小兔子，很喜歡，蹲在地上看了好一會，拿手指戳小兔子的耳朵玩了一會，又要取出來玩，淩遙怕她不知輕重，把兔子玩死了，趕緊把她抱走，一邊哄：“新怡乖啊，小兔兔現在不能玩，等兔兔長大了，叔叔給你烤兔子吃，好不好？”

小孩子挺聽話的，也不哭鬨，淩遙一手提著核桃和棗，照著他往春嬸家去。正好淩大山回來了，淩遙又把圍牆的事說了說。

淩大山笑著應了：“成，叔吃了飯就去問問，村裡會壘牆的人多著呢。”

“麻煩大山叔了，那我下午跟你一起去吧，正好也認認村裡的人，好些年沒回來，很多人都不認識了。”淩遙笑著說。

淩大山又給他說了現在瓦工的工錢，淩遙不太懂，覺得那個價也不高，就沒啥意見。

跟淩大山說定了時間，淩遙就回家做飯了。結果一進屋，就見小輝蹲在地上，一手提著兔子耳朵，另一隻手戳著兔子的鼻子，一下一下的，小兔子四條小短%e8%85%bf在空中亂蹬。

淩遙真怕他把兔子給玩死了，一手握成拳，抵著%e5%94%87輕輕咳嗽了一聲，說：“彆欺負小兔子了，你去院子摘些青菜洗洗。”

小輝默默地把兔子塞進竹籠裡，然後起身出去了，淩遙去廚房和麵了。

吃飯的時候，淩遙一邊扒飯一邊問小輝：“你多大了？”

“十七，”小輝埋頭扒飯，臉都快塞進碗裡了。

淩遙抬眼看了他一眼：“還在上學？”

“恩，高三。”小輝的聲音悶悶的。

“哦，”淩遙正要繼續問，突然聽見外麵有腳步聲，抬起朝門口望去，就見一個女人站在門外，鼻青臉腫的，認不出是誰。

☆、第10章 後續

隻見那女人站在那裡盯著小輝，欲言又止。淩遙知道她大概就是小輝的媽媽，包小茹。

“小輝，”包小茹淒淒地叫了一聲。

小輝本來一直在埋著頭吃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沒注意到有人來，聽見聲音猛地抬起頭，看著包小茹，半晌才叫著：“媽，”，然後又彆扭地把頭轉向另一邊。

淩遙很自覺地地端著碗站起身，對著包小茹說：“嬸子進來坐著吧。”說完端起碗出去了。

匆匆地扒完飯，淩遙端著小板凳，坐在院裡的樹蔭下剝核桃。還好核桃熟的過了，外麵那層皮好些都裂開了，不一會兒就剝了一盆。 不過手指頭還是染上了色，暗暗的棕色，看著挺惡心的。

又在牆角撿了塊半截磚頭砸開幾個核桃吃，嫩核桃仁外麵那層皮味道有些苦，淩遙把那層皮也剝了下來，吃了幾個，脆脆的，有一股特有的香味。

他不是很喜歡曬乾了的核桃，就喜歡著剛摘下來的是核桃，油油的，嚼著挺有味兒。^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第二盆核桃快剝滿時，包小茹從房裡出來了，淩遙發現小輝沒有一起出來。

難道包小茹不是來叫小輝回家嗎？淩遙正暗自想著，包小茹卻朝著他這邊走來了。

她看著淩遙說：“遙遙啊，嬸兒跟你商量個事啊。”

說完看著淩遙，淩遙聽了她的話，就覺得不是好事，不過還是說：“嬸子先說。”

包小茹繼續說：“你剛回來，嬸兒本不該麻煩你，可是嬸兒也是沒辦法了，嬸兒家裡出了點事，能不能讓小輝在你這兒先住幾天？”

淩遙心想還不是你自己造的孽，隻是可憐了小輝一個孩子。他抬頭看了一眼房門口，小輝正站在那裡，黑漆漆的眼睛望著他，那種眼神，就像被人拋棄了的小狗一樣，很可憐，讓他說不出拒絕的話。

“成，反正我一個人在家，小輝住著剛好給我做個伴。”淩遙一口答應了。

包小茹青腫的眉眼，看著像是笑了笑，鬆了口氣說：“那真是麻煩你了，搖搖，嬸兒在這謝謝你了。”

包小茹的聲音聽著像是哭了。

淩遙本來坐著，手來還有一搭沒一搭地剝著核桃皮，這會兒趕緊站了起來，“嬸子彆客氣，咱都是一個村的。”

“給你添麻煩了，”包小茹說：“那等一會兒，我讓小輝他哥把他的書和衣服給他拿過來。”

”好，下午我可能要出去一下，不過小輝在家。“淩遙應著。

包小茹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就說要回去了，淩遙送她往出走。

路過他房子門口時，小輝已經進去了，包小茹往裡麵看了一眼，小輝坐在炕頭悶著頭，淩遙看見包小茹的眼角有淚光閃爍。

送走了包小茹，淩遙回屋，看見小輝已經躺下了。淩遙想他心裡一定很難過吧。不過勸人的話，他實在不會說，搖搖頭，把桌上的碗端去廚房洗了。

洗了碗，有點犯困，淩遙看了看時間，跟淩大山約定的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他定了鬨鐘，也爬上炕睡覺了。

感覺才剛睡著，外麵又有人喊，嗓門有點大，淩遙煩躁地爬起來，看著一個小夥子抱著一摞書，站在門口。

淩遙看了一眼，就認出他是小輝的大哥，王勇輝，淩遙衝他招呼：“進來吧，把書放桌子上。”

王勇輝走進房子，把懷裡的書放下，看著淩遙笑著說：“遙哥，麻煩你了。”

淩遙揮揮手，轉頭看小輝。小輝昨晚大概沒怎麼睡覺，這會躺在炕上睡著了。淩遙推了一下他就醒了，看樣子睡的不踏實。

小輝爬起來看著站在炕邊的王勇輝，嘴巴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王勇輝上前一步，拍拍小輝的肩膀說：“小輝，哥把你的書給你拿來了，你先在遙哥這裡住幾天，等咱爸氣消了，哥就接你回去。”

小輝緊抿著%e5%94%87不說話，也不看他大哥。

王勇輝從褲兜裡掏了一把錢出來，塞給小輝，“這是哥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