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1 / 1)

窺得一二。”

少年雖喜歡與他鬥嘴,實際上十分信任他的本事,因此對他極為敬仰,聽他絮叨了半日,連帶著對昏迷之人也產生了好奇,就盼著此人能快快醒來。

師徒二人正說著話,外麵的籬笆門發出一聲輕響,不久就有仆人來傳話:“先生,陸大人來了。”

“哦?快請進來!”中年文士麵露喜悅,忙起身相迎。

少年已經機靈地沏了好茶,對著進來的人拱手行禮,脆生生道:“小子見過陸大人!”

“嗬嗬,不必多禮。”來人與中年文士年紀相仿,麵容清俊,眉目鼻%e5%94%87皆與陸子修有七分相似,正是吳郡陸太守的長子陸子宣。

中年文士與陸子宣頗為熟稔,雖一個衣著簡樸,一個衣著考究,卻都有令人過目難忘的名士之風。

二人也不多做寒暄,一邊等著仆人擺上棋盤,一邊對坐飲茶。

陸子修道:“孫先生一走就是數月,陸某找不到人對弈,可真是苦煞了,來了數趟都無功而返,好在今日總算把你給盼回來了!”

中年文士姓孫,孫先生笑著對少年吩咐道:“今日留陸大人在此用飯,快吩咐下去。”

陸子宣也不與他客氣,輕拂衣袖,做好與他對弈的架勢,卻忽然動作一頓,聳了聳鼻端,疑惑道:“怎麼有股藥味?”

孫先生道:“回來的路上救了一個人,那人受傷中毒,至今昏迷不醒,我便將他帶回來了。”

陸子宣挑眉:“中毒?”

孫先生點頭。

孫先生時常救治毫不相識的病人,陸子宣早習以為常,不過受傷中毒的卻極少,即便有,也是當場給人解完都便離開,此時一聽他說還將人帶了回來,不由添了幾分擔憂。

“孫先生,恕陸某多嘴,如今乃多事之秋,這又受傷又中毒的,怕是來曆有些問題,先生當慎重,免得給自己招來麻煩。”

孫先生笑著搖了搖頭:“孫某總不能見死不救,更何況,此人麵相十分古怪,孫某始終看不懂,不免心癢難耐,還盼著待他醒來後好好瞧一瞧呢。”

陸子宣聽得好奇:“竟然還有孫先生看不懂的麵相?”

孫先生再次搖搖頭,笑得頗為無奈:“孫某又不是神仙。”

陸子宣也笑起來,不再多言,與他對弈了幾局,著實過癮,又留下來用了飯,見仆人端著藥送過來,這才想起裡麵還躺著個人。

“我隨你一同去瞧瞧。”陸子宣對這個麵相古怪的人生出幾分好奇,忙起身跟在他身後。

掀開竹簾走進去,藥味變得更加濃鬱,陸子宣走到近前,忽然覺得榻上那人頗為眼熟,忍不住“咦”了一聲。

“怎麼了?”孫先生轉頭看他。

陸子宣未答,湊近了仔細看,這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元生?!”

“啊?陸大人認識此人?”

陸子宣蹙眉點頭:“雖許久未見,可這容貌陸某還是記得的。此人原是陸某二弟身邊的奴仆,後來被送走了……怎麼會在此處?”

孫先生頓時驚訝,看看他又看看榻上的人:“陸二公子身邊的奴仆?這……這身衣裳可不像是奴仆穿的。”

陸子宣也覺得奇怪,他對元生並不熟悉,隻知道他極得二弟看重,後來又被父%e4%ba%b2送去了丞相府,之後也就未再關注此事,對於丞相府奴仆變幕僚甚至變“男寵”等事更是毫不知情,此時忽然看到一個本該在丞相府伺候的仆人衣著華貴地躺在此處,還受傷中毒,不由疑惑更甚。

難道元生穿成這樣,是為了假扮丞相,給丞相擋刀?可丞相最近不可能離京啊!

陸子宣原本對於元生並不如何看重,可他對自己二弟的心思卻有幾分了解,對父%e4%ba%b2的態度更是一清二楚,不由心中歎息。

二弟為了元生特地入朝為官,常住京城,可見他那心思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了。如今元生受傷在此,難道是被丞相府放棄了?

陸子宣為此事疑惑時,京城丞相府中,王述之正坐在湖邊,靠著一塊大石閉目休息。

說是休息,實則心中亂得很,至今都沒有晏清的消息,想到毅王那邊的人也沒有將人找到,自己不知該憂心還是慶幸。

自叛亂平息之日起,皇帝就未再露過麵,好在朝政一直把持在他的手中,若沒有他的鎮守,這人心不穩的京城怕是要全部落入毅王的掌控之中了。

皇帝不露麵,說是受了驚臥病在榻上,他這權傾朝野的丞相連進宮麵聖都要被攔,更不用提其他人。

若要硬闖,也不是不可以,即便伯父還在氣惱自己,可謝卓與景王的兵力加起來也不容小覷,隻是至今還沒有得到晏清的消息,他暫時不打算輕舉妄動。

睜開眼望著湖中心的小舟,王述之想到那夜司馬嶸將頭探出船艙淋雨時,肆意暢快的笑容,不由怔怔出神。

王亭守在一旁,時不時瞄他一眼,暗暗歎氣。

上回晏清公子……哦不,太子……離開丞相府時,丞相幾乎就沒笑過。這回太子不僅僅是離開那麼簡單,丞相連臉色都不擺了,一得空就渾渾噩噩地發呆,似是三魂七魄飛走了大半。

王述之在湖邊坐了很久,他恨不得自己出去%e4%ba%b2自尋找,可每每被裴亮攔住去路勸解後又不得不恢複冷靜。

他必須要在京中坐鎮,壓製毅王!

若在以前,他自認自己是個忠臣,一切為了朝政安穩。

可如今他不再是為大晉坐鎮,而是為晏清坐鎮。

這天下將來是晏清的,自己必須要守住,待他歸來後,完好無損地交到他手中。

自己不能離開!

王述之壓下心中再一次動搖的念想,痛苦地從地上站起來,閉目深吸口氣,沉聲道:“將裴亮叫過來。”

王亭轉頭看了看不遠處:“丞相,裴大人已經來了!”

裴亮走到跟前時,王述之已經恢複冷靜:“宮裡如何了?”

“回丞相,毅王怕是等得不耐煩了,今日皇上再次被他逼迫著改立太子,差點氣暈過去。”

太子遇刺失蹤,至今都不曾找到,在多數人看來,必然是凶多吉少,因此朝中改立太子的呼聲越來越高,若不是有王述之壓著,早就亂了套。

一日不找回晏清,朝中就要多亂一日,而毅王有所忌憚,暫時也不敢將事情做絕,皇帝痛恨毅王與自己的禁軍勾結,更是不想讓他如願。

如今最要緊的,是讓皇帝繼續堅持。

王述之眸色轉寒,低聲道:“讓佟公公帶個口信給皇上,不……佟公公不合適。”

裴亮道:“丞相,如今隻有佟公公能近得了皇上的身,隻要說是其他內侍傳給佟公公的,皇上不會對他起疑。”

王述之想了想,點頭:“也隻能如此了。”

裴亮問道:“需要傳什麼話?屬下即刻去辦。”

“就說……”王述之頓了頓,%e5%94%87邊噙起一絲冷笑,“毅王密謀,一旦取得太子之位,即刻奪皇上性命,取而代之。”

裴亮麵露遲疑。

王述之知道他在想什麼,篤定道:“放心,皇上多疑,不需要證據,有這句話就夠了。”

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網⑤友⑤整⑤理⑤上⑤傳⑤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皇帝已許久不曾露麵,太子又下落不明,王述之並未多說什麼,大臣們自然也不敢開腔,可誰都不是傻子,早已嗅出其中不同的味道。

毅王一開始還謹言慎行,可時日久了,耐心耗儘,便不再偷偷摸摸,乾脆大搖大擺地進宮。

皇帝誰都不見,連丞相的麵子都不給,卻偏偏每日召見毅王,這還不明顯?定然是被毅王軟禁了。

人心湧動之際,有人暗中聯絡謝卓,涕淚橫流著與之掏心掏肺。

“謝大人為朝廷兩次出征,不僅收複了涼國故土,更是將秦國一舉擊退,如今秦國已自顧不暇,這都是謝大人的功勞啊!可自大軍歸京以來,朝廷對謝大人卻不聞不問,著實令人心寒。毅王他……”說著便突然頓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謝卓暗自冷笑,心知這是有人看中了自己手中的兵力,盼著謝家做出頭椽子對付毅王,畢竟太子遇刺極有可能出自毅王之手,謝卓應是最不甘心的一個。

謝卓的確不甘心,可如今太子尚未找到,他做什麼都是白費,隻忍耐著將人敷衍了事,待送了客,回頭看看院中蕭索的枯枝,算算太子失蹤的時日,不由皺起眉頭歎了口氣。

丞相府,王述之已經聽到宮中傳回來的消息,知道皇帝對毅王戒心更重,心中安定不少:“近期內,毅王不敢做得太過,不過還是要儘快將太子找到,不然一旦毅王耐心耗儘,找不到大印也一樣會出手。”

裴亮朝他看了一眼,心知他憂慮,忙道:“丞相不必過於擔心,太子吉人自有天相,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王述之揮揮手,麵露疲倦。

二人正低聲說著話,外麵忽然傳來王亭的聲音:“丞相,大司馬來了。”

王述之眉頭緊蹙,麵色頓時變得不大好看,歎口氣起身相迎。

毅王控製了皇宮,王述之又把持了朝政,雖然雙方劍拔弩張,可對王豫而言卻是可以橫行的大好形勢。

王豫一見王述之便立刻沉了臉色,嗬斥道:“你還要胡鬨到什麼時候?”

王述之微挑眉梢,笑了笑:“述之不明白伯父此話何意,伯父難得來一趟,還是不要大動肝火了,來,先飲茶。”

王豫見一臉笑容,憋在喉嚨口的怒氣怎麼都發不出來,隻能黑著臉,沉聲道:“你究竟要做什麼?如今形勢大好,毅王登基指日可待,你為何要阻他?”

王述之依舊笑著,眼底卻流露出一絲寒意:伯父就如此信任毅王?以他的所作所為,這樣的人即便登了帝位,將來也會對伯父下手。”

王豫神色不變:“那又如何?換成誰做皇帝都會忌憚我們王家的勢力,毅王好歹會顧念我們的從龍之功。再說,有兵力在手,怕他做甚?!”

王述之心知他說的不無道理,若沒有司馬嶸,毅王的確是最佳人選,倒不是毅王此人會顧念舊情,而是形勢所迫,不得不依賴王家的勢力。

王豫盯著他:“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王述之頓了頓,也不瞞他:“我在尋找太子下落。”

“什麼?”王豫一臉見鬼的神色,“你還在找太子?那太子究竟許了你什麼好處?”

王述之%e5%94%87邊噙著淺笑,眼底的溫柔怎麼都掩不住,如今這形勢,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