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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述之人畜無害地笑了笑,心道晏清與他們關係匪淺,雙方已是心知肚明,胡扯便胡扯罷。

如此也算試探一下景王與二皇子,誰讓他們一直躲在後麵不現身,隻安排晏清來丞相府呢?

好在晏清如今與自己兩情相悅,下一步就是看二皇子的動作了。

如此一想,王述之覺得被撞見也並非壞事,笑了笑,再次拱手:“下官叨擾許久,就此告辭。”

司馬善麵色古怪地盯著他的夜行衣,覺得自己急需找皇弟好好聊一聊,遂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本王送丞相一程。”

二人各懷思量離開此處,王述之卻是腳下一轉,往院牆處走去。

司馬善看看不遠處的側門,麵皮又抽搐了:“丞相身手不錯。”

這話說得沒錯,王述之卻不承認,連連擺手:“哪裡哪裡,下官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近日為了強身健體,不大愛走門。”

司馬善眼睜睜看著他費力地爬樹,又抬腳轉到牆上,衝外麵招招手:“來扶我一把。”

陰影中的裴亮:“……”

司馬善:“……”

回去的路上,裴亮緊張問道:“丞相被發現了?可是景王加以為難?為何翻牆都翻不動了?丞相受傷重不重?”

王述之不答反問:“景王回來,你怎麼不給我報信?”

“報了!”裴亮暗暗委屈,“丞相不曾聽見麼?屬下差點就急得翻牆進去了。”

王述之:“……”

司馬善輾轉反側一整夜,第二日急急入宮,見到司馬嶸,礙於太後也在,不便多說,等好不容易沒了旁人,想要開口詢問王述之的事,卻又到了宮宴的時辰。

這次宮宴頗引人思量,二皇子身子養好了,回宮了,皇帝將他拉出來見大臣了。

意義非同小可啊!

不過早朝時皇帝又下旨封他為王,以為要遣其去封地,卻又說留他暫居京城。

總之,儲君之位尚空,一切都有待商榷。

眾人按捺住沸騰的心思,坐在席位上等著瞧瞧這二皇子究竟是何模樣,等得心焦時,終於見到皇帝領著幾位皇子入場。

王述之抬頭望去,待皇帝落座,立刻將其後麵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嗡——劈裡啪啦——”

腦中烏雲翻滾、電閃雷鳴,隨即一口酒噴出。

“噗——!”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發晚了,明天更新繼續。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一向風姿翩然的王丞相,破天荒頭一遭,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噴酒了。

他若坐在角落倒也罷了,眾人忙著偷覷二皇子的時候,哪裡會注意到身旁是否有人噴酒?噴飯都可以。

奈何丞相的席位著實醒目,眾人看向二皇子的時候,餘光想不瞥見他都難。

大殿內一時寂靜無聲,所有目光全戳到他的身上,記性好的想起當初丞相大人在在早朝時裝暈的一幕,震驚之色迅速被淡然取代。

丞相看似神仙,其實什麼丟人的事都做得出,應當見怪不怪才是。

對此,屢次被氣到肝疼的皇帝感受最深。

皇帝就座,眾臣離席,待幾位皇子在最前麵轉身站定,齊齊下跪拜見。

皇帝道了聲“免禮”,目光轉向王述之,笑道:“丞相方才是怎麼了?”

王述之正魂遊天外,好不容易才回神,手在袖中握成拳,壓抑住心中的驚濤駭浪,微微躬身,回道:“臣不小心被嗆到,臣無狀了。”

皇帝見他一改往日嘻笑模樣,微微詫異,不再多言,擺擺手道:“無礙。”

君臣見完禮,便到了正式開席的時候,皇帝隻隨意說了幾句,也並未刻意提到司馬嶸,下麵的大臣也不好明目張膽地表現好奇,隻好偷偷打量。

陸子修官職不太高,坐得稍微遠一些,又因為夜裡夢見了元生有些心不在焉,此時慢悠悠抬頭看了一眼,目光不經意間從司馬嶸的臉上掃過。

“砰——!”手猛地一抖,酒盞倒在案上。

左右朝他看了看,覺得今日當真稀奇,忙問道:“陸大人怎麼了?”

陸子修一眨不眨地盯著司馬嶸,聽到詢問聲忙垂眼收回視線,深吸口氣,擺擺手隨意搪塞過去,隻是內心卻無論如何都平靜不下來,腦中嗡嗡作響,幾乎一團亂麻。

直到此時,大殿內除了實在坐得遠的,大多數人已經將司馬嶸看清,其中有一些曾經出入過丞相府與幕府,隱隱覺得他有些麵熟,也隻能將原因歸結於皇室血脈。

皇帝與先皇後生的,能不麵熟麼?

至於丞相府那個被除奴籍受到重用的王遲,說到底還不是一個下人,雖然在京中名頭有些響亮,可到底身份卑微,並未真正入這些大人物的眼。

滿朝文武,竟隻有王述之與陸子修覺察出異樣。

司馬嶸一直注意著眾人的反應,見幾乎都在自己預料之內,便鬆了口氣,隨即目光朝斜對麵的王述之投過去,下意識蹙了蹙眉。

先前剛進大殿時便注意到,一個多月未見,王述之瘦了許多,此時再仔細一瞧,見他眼底有些暗紅的血絲,心口似被狠狠紮了一下,又刺又痛,隨之而生的懊悔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忙垂眼將情緒掩住。

王述之今日異常沉默,飲了一口酒,時不時朝司馬嶸掃一眼,見他除了說話便是喝茶吃菜,麵前的酒幾乎未動,不由微挑眼梢。

晏清也不喝酒。

“我就是二皇子,二皇子就是我。”那次聽到的醉酒之言突兀地在腦海中響起。

王述之緊了緊手中的酒壺,又迅速鬆開,狠狠捏了捏眉心,借著廣袖的遮掩,閉上眼無聲而笑。

晏清,你瞞得我好苦啊!

行事謹慎,心機深沉,和庾氏有不共戴天之仇,屢屢針對太子,欲將其至於死地,從未提過自己的父%e4%ba%b2……

一切都有了解釋。

唯一難解之處在於,這便是他的真實相貌,為何與元生一模一樣?而且一直病痛纏身深居宮內,怎麼忽然就活蹦亂跳到了丞相府?宮中到處都是眼睛,沒道理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偷偷將病治好……

費解!費解啊!

歎息一聲,抬眼看向司馬嶸明顯消瘦的臉,正巧與他轉過來的目光相接,王述之呼吸凝滯,隻覺得那雙幽深的黑眸透著刻骨的熟悉,吸引得他恨不得立刻衝過去將人拽到懷中。

司馬嶸在他灼熱的目光中艱難地移開目光,耳尖微微泛起的熱度一直蔓延至全身,忙灌了一口茶壓下驟然升起的燥熱。

王述之垂眸,無聲而笑。

宮宴結束,司馬嶸正式進入朝臣的視野,雖已被封為睿王,不過依舊住在宮中,除了陪伴太後,便是在自己的殿內讀書寫字,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

皇帝顯然對他十分滿意,想了想,又將心腹喚來:“景王那裡如何了?”

“回陛下,景王府沒有任何動靜,景王殿下除了入宮覲見,便是在府中練武,一概不見客,許多大人在他那裡吃了閉門羹。”

皇帝想到那些大臣,麵色微冷:“哼!平日裡都不將景王放在眼中,如今倒是風向轉得快。”

心腹聰明地閉嘴,不敢接話。

皇帝又問:“毅王呢?”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

毅王便是四皇子。

心腹恭敬答道:“毅王殿下近幾日開始走動了,偶爾會與一些大人有所接觸。”

“哪些人?”

心腹報了一連串名字。

皇帝黑著臉聽完,最後麵露詫異:“沒有王丞相?”

“沒有,聽聞因為王丞相婉拒了與郗氏的聯姻,郗太尉惱了他,兩家已經許久不曾來往,連著毅王那裡也……”

皇帝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隨即歎了口氣。

他能掌握的,也就隻有京中的消息了,即便是京中,若有人誠心阻撓,他也會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至於其他各地,因門閥士族勢力龐大,想要伸手,更是難上加難。

大晉開國至今,做皇帝的一直有這種無奈之感,尤其遷都建康後,司馬家族越來越力不從心。

皇帝心煩意亂,又問:“睿王府如何了?”

“回陛下,睿王府已經修繕一新,再過幾日便可入住了。”

睿王府是現成的宅院,許是出於皇帝的猜忌,挑的這處宅院與景王府距離較遠。

司馬嶸麵上無可無不可,心中卻是冷笑:若真有心,隔著千山萬水都不成問題,自己與皇兄之間又何懼這一丁點距離?相反,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如此反倒更為安全。

司馬嶸在宮中過了一段時日,謹慎地避開了各路妃嬪的動作,也沒有任何反擊,在旁人看來似乎頗為軟弱,一直安然無恙到現在,無非是運氣好罷了。

後宮婦人如此輕視,各路外戚得到消息後卻更為警惕,紛紛提醒:一次跟頭都沒栽,豈是運氣那麼簡單?萬萬要當心!

妃嬪們不以為然。

司馬嶸暗笑,和庾嬪那毒婦相比,這些妃嬪的手段頗入不了他的眼,隻是長此以往終究有些累,搬出去住到底可以鬆口氣,雖然外麵那些大臣也不省心,好歹不讓他厭煩至此。

即將出宮之際,郗貴妃送來一些宮人,男女皆有,話說得冠冕堂皇,意思卻再明顯不過。

司馬嶸差點笑出聲來,隨即毫不猶豫地拒絕:“多謝貴妃好意,王府所用之人已經挑好,不勞貴妃費心了。”

郗貴妃麵容慈祥地輕輕一笑:“這……所謂長輩賜不可辭……”

司馬嶸失去耐心,勾了勾%e5%94%87角,眸色轉冷:“這宮內,本王的長輩隻有父皇與太後,貴妃隻是代掌鳳印,連本王挑人都要乾涉?”

郗貴妃連日來見慣了他溫和的模樣,陡然見他變臉,大吃一驚,再加上“代掌鳳印”一說刺在心上,難堪至極,麵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蒼白著臉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轉身之際,眼中流露出憤恨之色。

當真是小瞧他了!

司馬嶸入住睿王府,自然少不了大擺宴席,各路蠢蠢欲動的大臣終於等到試探深淺的機會。

丞相府中,王述之不假他人之手,將牆上的畫像一幅幅全部摘下來,仔細珍惜地卷好,堆成一大摞,看著麵前的小山,眼底波光漾起溫柔,伸手在卷軸上摩挲良久,喚人進來:“收進匣中,一張都不能少。”

之後便帶著匣子去睿王府赴宴。

在眾人麵前,二人見麵諸多客套,就連眼神交彙都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