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1 / 1)

血上湧,最後鬆了手,將帕子還給他,抬腳挪到床榻裡側正襟危坐:“丞相還是自食其力罷。”

王述之好笑地看了他半晌,頗為遺憾地歎息一聲,慢悠悠給自己擦了身子,換了衣衫,也跟著坐到榻上去,欺近他:“我是洪水猛獸?”

司馬嶸一怔,不自覺繃起臉來:“丞相多慮了。”

“那你慌什麼?”王述之一臉無辜,抬手按在他%e8%83%b8口,低笑道,“怕住在這裡的心魔衝出牢籠?”

司馬嶸氣息滯住,抬眼見他一副打趣的笑模樣,不由黑了臉,拂開他的手:“丞相想太多了。”說著轉身躺下,背對著他。

王述之笑容不減,目光落在他的頭上,皺了皺眉,俯身將他托起來,讓他枕在自己膝上,又急忙將他按住:“彆動,我給你把頭發擦乾,不然明早起來怕是會頭痛。”

司馬嶸麵色大窘:“我自己來。”

王述之再次將他按住,低聲道:“你已經連著兩夜未曾好好合眼了,快歇會兒,也沒多久可睡的,能歇一刻是一刻。”見他抬眼看向自己,又道,“我自小隨伯父習武,雖學得不倫不類,好歹身子比你扛得住。”

司馬嶸未再掙紮,隻是看著他的目光有些發直,恍惚間感覺他的手指在自己發間穿行,力道輕柔,似含著幾分珍視,不由從心口一直燙到臉上,忙閉了閉眼,遮住起伏的思緒。

王述之低著頭,目光落在他輕眨的眼睫上,忍不住騰出手來摸了摸:“晏清,你擔心我伯父謀反?為何?”

司馬嶸睜開眼,頓了頓:“為丞相分憂,是屬下的分內之事。”

王述之皺了皺眉,隨即又舒展開來,深深看了他一眼:“我是為王氏著想,你呢?”

“我自然是為丞相著想。”

王述之捏了捏他下頜:“說實話。”

司馬嶸不自在地眨了眨眼:“外有強敵,大晉應上下一心,不該內亂。”

王述之朝他看了看,輕輕一笑:“嗯,這個理由倒是說得過去。”

司馬嶸生怕他再追問,遂閉了眼假寐,隻是最近著實累得很,一歇下來,隻覺渾身的筋骨都不想動彈,沒多久便真的睡了過去。

王述之聽他氣息逐漸綿長,連忙拉過被褥蓋在他身上,待將他頭發擦乾後,又托著他輕輕放在榻上,俯身湊近了細細打量,眉梢眼角俱是難得一見的溫柔,忍不住在他%e5%94%87上啄了一口,出了片刻的神,最後在他身側躺下,伸手將他攬過來抱在懷中。

司馬嶸睡得極沉,毫無所覺,讓他在腦後一按,便緊緊貼在他%e8%83%b8口,呼出的氣息隔著衣物輕拂而過,帶著幾分灼燙。

王述之深吸口氣,竟有些控製不住心神,低頭%e5%90%bb在他額角,%e5%94%87上忽地被燙到,猛然一驚,連忙抬手貼上來摸了摸,麵色大變,撐起身子在他臉上拍了拍:“晏清!”

司馬嶸皺起眉頭,低低“嗯”了一聲,許是覺得他手心的涼意十分受用,下意識將他的手按住。

王述之嘴角緊抿,抽出手起身下榻,替他掖了掖被角,轉身疾步走到門口,掀開簾子問道:“大夫呢?快將大夫叫過來!”

大夫被人從睡夢中喊醒,匆忙披了衣衫就趕過來,雖不知司馬嶸的身份,但見王述之神色凝重,對其極為看重,自然不敢怠慢,號了脈之後說是得了風寒,開些藥好生休養便可痊愈。

王述之又急忙讓人去熬藥,一通折騰下來,已接近天亮,聽聞王豫轉醒後在營帳內大發雷霆,又匆匆趕過去勸說一通,好在其餘將領都被說服,皆齊聲相勸,最後總算是讓王豫改變了主意。

清晨,大軍拔營西行,王豫派人入京向皇上陳明詳細,矛頭直指庾氏。

丞相府深夜突逢變故,丞相不知所蹤,王氏謀反一事已經在京城掀起驚濤駭浪。正流言四起時,又傳出新的消息,稱謀反一事純屬陷害,聖旨遭篡改,君臣受挑撥,剛打完勝仗回來的忠臣竟受到令人心寒的對待。朝中風向急轉,人心惶惶間,眾多大臣齊齊上書請求查明真相。

司馬嶸從昏沉中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馬車上,轉了轉頭,見王述之坐在一旁提筆疾書,想撐著坐起來,卻發現渾身無力,隻好重新躺回去。

王述之聽到動靜,朝他看過來,精神一震,急忙擱了筆過來扶他:“晏清,感覺如何了?”

司馬嶸一抬眼便撞進他%e8%83%b8膛,鼻端全是他身上的氣息,因被他攬在懷中,目光轉到哪裡都逃不%e8%84%b1他的禁錮,不由微微晃神,沙啞道:“好多了。”

王述之仍不放心,與他額頭相貼,又摸摸他的臉:“不怎麼燙了,還需再喝幾副藥才能好利索。”

司馬嶸怔怔地看著他,或許是由於生病的緣故,向來幽沉的雙眸竟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就連視線都變得輕柔幾分,低聲道:“丞相在寫什麼?”

“給夏知章的信。”王述之直勾勾看著他,微露笑意,“晏清,待你恢複精神,還會這麼乖麼?”

司馬嶸讓一個“乖”字給嗆住,急急咳了兩聲,麵色微窘。

王述之急忙給他順氣,哭笑不得:“看來是不指望了。”

司馬嶸顧左右而言他:“夏知章在戶部?”

“嗯,戶部尚書是太子的人,夏知章%e4%ba%b2侄兒被太子害死,與太子結怨已深,太子怕是仇家眾多、虱多不癢,整日想著對付我們,竟從不曾將他這麼一個小人物放在心上,倒是讓他抓到不少把柄。”王述之說著將他身上滑下的被褥往上提了提。

司馬嶸緊貼他%e8%83%b8膛,隻覺得他的聲音是從%e8%83%b8口震出來的,震得他耳根發麻,心口酥癢,忙定了定神,撐起身子道:“丞相快去寫罷。”

王述之看著他彆扭的模樣,忍不住輕輕一笑,順了他的意,拾起軟墊塞在他背後,讓他靠著車廂壁,轉身提筆迅速寫完,將信裝入信封,交給信得過的%e4%ba%b2兵,讓他送往京城。

司馬嶸見他忙完,又問:“京中如何了?”

“庾茂這回應是逃不掉了,至於其他人,唉……皇上得知聖旨有假,大發雷霆,宮中倒是死了一些人,可惜啊……都是替死鬼。”

司馬嶸心中並不失望,淡然道:“深宮內,遠比外麵複雜許多,一下子將大樹連根拔起,談何容易。”

王述之看著他:“聽起來,晏清似乎對深宮頗為了解?”

“……”司馬嶸頓了頓,“不了解,隻是有所耳聞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的鼓勵!o(≧v≦)o

謝謝看見重名決定改名的泥扔的地雷!麼麼噠!╭(╯3╰)╮

☆、第59章

酷暑將至,朝中上上下下都如愈發炎熱的天氣一般,焦灼萬分。皇帝在一眾大臣的施壓下,終於下了一道聖旨:削去庾茂大將軍之職,收繳其所有兵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一道聖旨對庾氏整個家族而言,無疑是一道晴天霹靂,庾皇後雖未受到牽連,卻一連數日遭受冷落,在下旨當日衝到皇帝麵前長跪不起,痛哭著懇求其收回陳命。

若在以往,皇帝必然偏袒庾氏,可這回不管王豫是真造反還是假造反,都及不上庾氏假傳聖旨這一點更觸天子逆鱗。

皇帝拂袖而起,再無半點憐香惜玉之情,冷哼道:“你兄長吃了敗仗,朕原本隻打算罰罰俸祿便了事,想不到他竟然膽大包天,做出這種欺上瞞下、不忠不義之事,朕不砍他腦袋已經算是仁至義儘!”

庾皇後含淚辯解:“皇上這是被大司馬給騙了,誰又知那聖旨是不是大司馬自己偽造的?還有宮中近侍、傳旨官,他們也必定是被大司馬收買了,才會替他掩蓋實情。妾身兄長一直對朝廷忠心耿耿,如今卻反遭逆賊陷害……”

“閉嘴!”皇帝氣得摔碎一隻茶盞,指著她怒道,“信口雌黃,還想狡辯!人證物證俱在,豈容你顛倒是非黑白!”

庾皇後自入宮以來一直受儘萬般榮寵,何曾被他指著鼻子罵過,頓時就白了臉色,怔怔地看著他。

皇帝麵色陰沉,走到她麵前微微俯身,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你兄長的手伸得可夠長,這宮裡若沒有他的內應,他怎會有膽量栽贓陷害?”

庾皇後大氣不敢出,心知他是對自己起疑了。

幸虧她提早有所動作,找了替死鬼,不然這會兒怕是已經被打入冷宮,其實若能換兄長保住兵權,她一介女流之輩就算入了冷宮也值得,可他兄長的罪證被抓得牢牢的,想要保住談何容易。

庾茂被削去兵權,太子亦是急得上火,虧得庾皇後千叮嚀萬囑咐,才注意分寸,未惹皇帝發怒,隻是一夜間變得如履薄冰,這讓他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

庾皇後歎道:“我們母子二人如今沒了倚仗,想讓你父皇再器重你,唯有一條路可走了。”

太子頗為沮喪:“還能如何走?父皇如今對孩兒極為冷淡,整日都沒個好臉色,孩兒這太子之位能否保得住都尚為未知。”

“呸呸呸!烏鴉嘴!”庾皇後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你可知你父皇當年登基時亦無自己的勢力?他是被迫娶了謝氏女,受到太後支持,又對先皇極儘孝道,這才堪堪保住太子之位的。如今的你與他當年極為相似,隻要你孝順些,對他言聽計從,為他分憂,無任何行差踏錯,他必定不忍心對你下狠手。”

太子心有不甘:“說來說去,無非是讓孩兒夾著尾巴做人。”

庾皇後讓他一句話引出淚意,哽咽起來,在他頭上摸摸:“不要緊,大皇子已經封王,二皇子橫豎是個廢人,四皇子與王氏始終一個鼻孔出氣,剩下那幾個毛都沒長齊,資質瞧著也一般,你父皇不選你還能選誰?你也不小了,娘再給你物色一個太子妃,想必還有轉圜的餘地。”

“靠太子妃家的勢力麼?那也太丟人了。”太子咕噥一句,卻無任何底氣反對,隻好悶悶點頭,“一切聽娘做主。”

庾皇後苦笑:“丟人總比丟位好,一旦你登基為帝,想寵幸誰便寵幸誰。你父皇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麼?他一見謝皇後便心生恥辱,以致謝氏沒了指望後,立即被他丟棄一旁。想成大事,必當有所取舍,你可明白?”

太子雖然心中憤懣,也隻能點點頭。

皇帝收回庾茂的兵權,卻被這兵權的歸屬難題困擾得夜不能寐。他登基至今,無數次想要建立自己的勢力,卻始終受到各世家大族的阻撓,以致到最後,文臣倒是培養了不少心腹,武將卻成了一塊心病。畢竟武將需要拿得出卓卓戰功,而朝中大大小小的戰事基本都被王氏包攬,他想要提拔自己的人簡直難如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