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除了這些人本身的氣質，更重要的便是他們心中的堅持。

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又怎麼可能真的去過著低入塵埃的生活？

她用了這麼長的時間，讓自己接受了自己還隻是一個弱者的事實，可她相信不管用多少年，她都不能讓自己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責任。

“我隻說幫你勸一勸雲祈，可沒有說他一定會聽我的勸說。”殤玨站起身，發現自己比起狼妖夢澮竟然要矮上一截，有些不喜的轉過身，看著身後漫漫無邊的荒漠。

“你！”夢澮感覺自己被耍了，憤怒的撲向殤玨，卻被黑金葫蘆的光束緊緊地箍住，臉色猙獰。

“雖然你是第一狼女，但也不過是狼族的第一罷了。”從夢澮露出了殺意之後，殤玨背對著她說出來的話語也變得冰冷起來。不過是狼族的一個大妖罷了，如果是以前，甚至連覲見她的機會有沒有，她又何須去在意？

“嗬嗬，的確，我不過是狼族的第一狼女，但也好過孤家寡人一個。”

荒蕪之森的空氣是乾燥的，時不時吹過的風甚至帶著絲絲暖意。可在夢澮說出了這句話之後，雲祈感覺似乎連天色都陰暗了兩分，隱隱的飄著寒氣，吹的人心裡甚至靈魂都刺骨的涼。

寒氣的源頭便是站在荒蕪之森交界地帶的殤玨，雲祈看著那蕭條的背影，仿佛是冰天雪地裡的一座豐碑，僅僅是用一個瘦小的背影就撐起了一片記憶的天。

他跟著殤玨就是想弄清楚對方的身份，他不願濫殺無辜，但也絕不能放過任何一隻妖魔。很顯然被他擒拿住的狼妖夢澮知道殤玨的身份，但看見殤玨此時的背影，他卻有些不想知道那個身份了。

還沒有揭露身份，她的背影便已經如此蒼涼沉重，如果最後知道了，是不是就再也看不見那狡黠中透著妖嬈的笑容，聽不見那一聲聲意味深長的雲仙師？

荒蕪之森屬於森林的那一般開始刮起了林風，無數的落葉簌簌落下，殤玨深吸一口氣，將心中被激起的怒氣一點點兒吐出，隨著那吹過的風消散在空氣中，這才轉過頭看著雲祈，冷靜而疏遠的問道：“雲仙師，我們再做一筆交易吧。”

“什麼交易？”

“我想問問你，為什麼要修仙？”

“為了飛升仙界。”

“飛升之後呢？”

“追尋長生。”

“長生，真是個不錯的目標，但你確定飛升仙界之後就有著長生嗎？”殤玨抬起頭指著那藍天白雲，“你覺得上麵有著長生嗎？”

“許多修仙者都已成功飛升。”

“你知道在瀘沽鎮裡有關荒蕪之森的傳說嗎？”殤玨收回手指，視線從夢澮身上劃過，卻讓狼妖一陣心悸，手指指著夢澮身後的荒漠，又轉過身指著自己麵前的無儘森林，“瀘沽鎮的人一直知道荒蕪之森的存在，也知道隻要走過了荒蕪之森便可以到達彆的州去，可是真正走入荒蕪之森的人卻很少很少，甚至隻有那些被逼得走投無路的人才會選擇進入荒蕪之森，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那些凡人都膽小怕死罷了。”夢澮強壓下心裡的恐懼笑道，明明麵前的人已經不複曾經的輝煌，甚至弱的她隻需要吹一口氣就可能殺了她，可剛剛那一個眼神依舊讓她從心底裡泛起一絲恐懼。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是重頭再來的鬼王桑玨？

“因為每一個走入荒蕪之森的人，都沒有再回來過，所以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走過荒蕪之森就能到達彆的州，也沒有人願意去嘗試。”殤玨直接忽視了夢澮，繼續跟雲祈說道，“他們不知道那些走入荒蕪之森的人到底是活著到了另一州，還是已經死在了荒蕪之森，又或者死在了彆的州。”

殤玨說完之後，轉過身，再一次和夢澮對視著，原本嘴角還噙著一抹不明深意的笑容，此時也已經被冷酷凍結。她相信以雲祈的心智，應該能夠明白她說的話的意思。

凡人尚且知道進入荒蕪之森不再回來的結局，雲祈也應該知道，所有飛升成功的修仙者，進入仙界之後，也從未回來過，沒有人知道他們是還活著，獲得了長生，還是已經死去。

“帶我們去南王府。”殤玨用的是命令的語氣，不是疑問，也不是要挾，隻是很簡單的陳述而已。

夢澮皺起眉頭，心裡那種不爽和驚恐感越加強烈了：“你們，你確定？”

“我確定。”

“小道士，你要和她一起去南王府？”天不怕地不怕的狼妖夢澮，就算是心裡一緊驚恐的不得了，可依舊強撐著對著雲祈鎮定的問道。

“殺了你以後再去。”雲祈溫潤的眉眼已經因為殤玨的話變得眉頭深鎖。

殤玨說的事，他早就考慮過，可是這些事情對於修仙者來說，完全是離經叛道的想法，他從不敢告訴任何人。沒想到竟然會從殤玨口中聽到。

他承認自己因為殤玨的話，原本堅定的道心開始動搖了。又或者他的道心一直不堅定，此時不過是給了他一個真正動搖的理由。

☆、第二十章 蒼梧

“殺我，哼，就憑你，如果不是我受了傷，你連抓都彆想抓住我。”夢澮妖冶的目光斜視了一眼雲祈。

“你已經被我抓住。”雲祈很冷靜的回應了一句。

結果往往比過程更加具有說服力。

夢澮冷哼一聲，看著殤玨的背影，冷冷的狼眼轉動著。雖然如今的殤玨很弱小，和妖族理論上是同一戰線的存在，可畢竟鬼王還活著的事情太過震撼，哪怕是泄漏絲毫，都可能引起這片天地又一次的劇變。

如果沒有殤玨看著自己那毫無溫度的眼神，她或許還能夠淡定自若，可從那一眼之後，她才意識到一個最嚴重的問題，鬼王殤玨此時應該在儘一切可能隱藏身份，而她卻知道了她的身份——而隻有徹徹底底的死人，才能完美的隱藏秘密。

對於身後的對話，殤玨沒有太在意，雖然她沒有看著雲祈，但是從之前雲祈回答問題時一閃而過的遲疑，她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看來自己這次沒有選錯人。

隻是，想到如今整個鬼族隻剩下自己一個，心裡終究劃過一種冰涼而蕭索的感覺。

“夢澮，如果你想救你的孩子，就和我合作。”

“憑什麼讓我相信如今的你？”

“你知道憑什麼。”殤玨冷笑了一聲。

“這個修仙者會放了我？”

如果在不知道夢澮大妖的身份之前，雲祈不敢保證自己不會答應殤玨的要求。但既然已經知道了身份，自然不可能裝作不知道。

哪怕是他心中有著再多的疑惑不解，又或者離經叛道的心思，終究改變不了他是一名修仙者的本質，是青雲門的大師兄。

一名大妖對於修仙者來說都是一場難以想象的災難，更不要說如今的夢澮來到了凡間。隻要稍有不順，就可能因為夢澮的一次憤怒，讓千萬無辜百姓喪生。

“他會放了你的。”

荒蕪之森裡沒有白天與黑夜的區彆，唯一一點有關時差的變化，也不過是荒漠和森林之間從綠到黃的顏色過度。

殤玨感受到此時吹拂而過的清風裡帶著的那種乾燥的，有點兒辛辣的味道，好像是火山噴發時迸濺而出的硫磺融入了風裡，又像是乾涸的荒漠被暴力的攪亂後散發的怒氣。♀思♀兔♀網♀

荒蕪之森開始發怒了。

雲祈也發怒了，怒氣來的有點兒莫名其妙，又有點兒理所當然。

“大妖絕對不能放！”

殤玨隻是測眼看了一眼雲祈：“她現在在我手裡。”

雲祈看著自己掌中的黑金葫蘆，熟悉的冰冷金屬感依舊存在，可卻少了一種分量：“你什麼時候放走她的？”

“她不是還在這裡嗎？”殤玨指了指依舊呆在原地沒有移動絲毫的夢澮。

“你控製了她？”雲祈驚訝的看著狼妖夢澮安靜的站在那方寸之地，沒有移動分毫，甚至比在黑金葫蘆的束縛下更加小心翼翼。

“隻是禮尚往來罷了。”狼妖夢澮敢說她是孤家寡人，那她就不放發發一脾氣，彰顯一下她寡人的本性。

夢澮想要說話，想要掙%e8%84%b1，張開口卻連一聲狼嘯都傳不出來。她什麼時候被殤玨給控製了，還是妖族最懼怕的鎖妖扣？

“天色變了，這裡有些東西應該挺不錯的，我想第一狼女應該不介意在前麵為我探探路。”殤玨走到夢澮身邊，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恢複了她的自由，“你應該知道，鎖妖扣本就是我創出來的東西，這些年閒來沒事又改進了一番，如果你妄加掙紮，結果應該能猜得到。”

“你什麼時候下的手？”夢澮看著殤玨那泛著絲絲笑意的眼眸，從心底裡升騰起恐慌來。

“既然我知道南府裡有妖族，難道就不會留一手？”殤玨說完轉身看了一眼雲祈，“你來瀘沽鎮應該就是為了荒蕪之森的東西前來吧，一會兒我們聯手去探一探怎樣？”

雲祈也微微詫異的看著殤玨，他以為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應該對眼前這個煙視媚行的女子有了一些了解，可不管是她從自己手裡搶走狼妖夢澮，還是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荒蕪之森，都顯得那麼突兀，完全沒有一點兒征兆。

“東西我可以幫你拿到，但狼妖必須交給我。如果你要去南王府，我可以陪你去，保護你。”

雲祈的條件如果被彆的修仙者聽到，一定會大笑不止。誰不知道修仙界的第一法則便是法寶奇遇，至於降妖除魔雖然是本職工作，但也得靠後。而雲祈竟然為了一個大妖，放棄了這麼好的一個機遇，如果不是愚昧，那就是愚忠了。

“先拿到這裡的東西再說吧。”殤玨站到了夢澮身邊，選了一處高低，揚起臉，感受到越來越乾燥的風，傾斜了一下`身子，指著左邊的荒漠沙丘道：“風從那邊吹過來的，走吧。”

她沒有答應雲祈的要求，因為夢澮她不可能放。不是為了什麼南王府，隻是因為她需要通過狼妖夢澮來了解如今的天帝。

“你想讓我去送死？”夢澮走在殤玨前麵，雖然知道自己如今真正的成了階下囚，但她的傲骨依舊不減分毫。她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妖，怎麼會不知道這些乾燥辛辣的風中傳來的是怎樣一種訊息。

重寶之地必有異象，異象之所比有巨險！

“相信我，我比誰都希望你活著。”殤玨伸出手，風帶著乾燥而細膩的沙塵從之間劃過。

荒蕪之森在很久以前應該隻是一片靈氣充足，近乎無邊無際的森林。但隨著靈氣孕育而出了一件至寶，至寶需要吸收足夠的靈氣才能孕育成熟，所以荒蕪之森的靈氣便開始減少，從最初的靈氣匱乏，到之後連植被都不能存活，土地乾枯變成荒漠。

這一過程經曆的時間是漫長的，也正因為漫長，所以才讓人難以察覺，誤以為這裡，一直都是一半森林，一般荒漠，忽略了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