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已經有了一抹朝陽時，彎了彎眼，昨夜星光黯淡，還起了大風，很像是要下雨的樣子。她家的一畝三分地連雜草都還沒有處理乾淨，更彆說播種了。如果一場暴雨下來，原本的春耕計劃又得延遲了。

瀘沽鎮是多水之地，夏季甚至會發生洪澇，如今不過暮春之際，已經雨水連綿。

隨便的用冷水洗了把臉，霜染將做好的早餐端起，敲響了隔壁的大門。

籬笆柵欄早已破舊，原本精致乾淨的小院落此時也已荒敗不堪。霜染看著滿院子的雜草，同情的歎息一聲，可憐的雅雪妹子，以前正常的時候，這個院子可是十裡八鄉中最整潔的。哪怕是雅雪她娘死去，這裡也沒有變樣。

想到雅雪她娘，霜染又忍不住歎息一聲。雅雪是個多麼可愛的孩子，她娘又是那麼善良的一個人，可為什麼好人總是沒有好報呢？

她看了看天色，哄著雅雪吃完早餐去地裡時間正好。

“雅雪妹子，吃早餐了。”霜染把白麵饅頭放到黑糊糊的桌子上，正準備進臥室叫雅雪，忽然感覺雙目一黑，耳朵一靜，“啊？！”驚恐都消失在咽喉處，聲音除了最初那一聲驚訝便徹底湮滅了。

殤玨邁著優雅的步子，輕輕的一指點在霜染的脖頸處，看見原本驚慌的人兒軟軟的倒了下去，轉過頭對著屋外的雲祈招了招手：“沒想到仙術還可以這麼用，真是大開眼界了。”

他們一大早便來了汶村，正準備找雅雪問事情，卻發現有人先一步來了。為了避免事情暴露，隻能打暈了對方。

“多此一舉。”

“是不是多此一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都說一個人的心裡如果是陰暗的，那他看世界的目光都是陰暗的。

殤玨覺得自己的心早就看不見絲毫陽光了，自然對於這個被她救了一命的女孩兒也不會有什麼好看法。

本著從最陰暗的猜測出發，她不相信一個瘋子還能夠清晰明了的把雲祈指引到南府，也不相信一個普通女子經曆了生死以後都能正常回去最後卻瘋了。

雅雪的屋子不大，典型的草棚屋，一室一廳，似乎有一段時間沒有修繕，客廳的一隅坍塌了下來，枯草滿屋。

殤玨往那比正廳還要小一半多的臥室走去，還沒掀開灰布簾子，就聽見了裡麵吚吚嗚嗚的聲音。

臥室裡，雅雪正宛若一條土狗般撕咬著那灰塵滿滿的被子，一邊撕咬一邊發出破碎的聲音。

“雲祈，這是怎麼回事？”

“狼毒。她中了狼毒。”雲祈隻看了雅雪一眼便發現了她的情況，一步上前，食指與中指並指，帶著仙氣的靈力透過指尖順著雲祈點落的%e7%a9%b4位滲透到雅雪身體裡。

嗚咽的聲音停止了，雅雪將頭從被子中抬起，雙目通紅，茫然的看著屋子裡多出來的兩個人：“咦唔……”

“你叫雅雪，對吧？”殤玨剛剛出聲，對麵的女子便好似受到了刺激一般，直接撲了上來。

雲祈迅速的將雅雪定身，轉頭對著殤玨說道：“她應該是被那隻狼妖咬過，所以你不要出聲，她聽見你的聲音會發狂。”

“狼不應該是通過氣味辨彆敵人嗎？”

“你的氣味有些不一樣，她估計分辨不出來。”雲祈觀察了殤玨許久，依舊沒有發現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狼妖會辨彆氣味，而且是靈魂的氣味。她不是南歌，就算擁有同一具身軀，最後散發的靈魂氣味也不一樣。

這是一個隱患，萬一被人辨識出她鬼王的靈魂氣味，她就暴露了。不過，等這次附身之後，鬼譎會進入下一層次，能夠更加完美的遮掩身份氣息，包括靈魂氣息。

“我就說一個普通農家女，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心機，原來幕後黑手是那隻狼妖。”

殤玨的聲音剛剛出現，原本被雲祈定住的雅雪又開始極力掙紮起來。

“彆說話。”

“你不是已經把她定住了嗎？”殤玨白了雲祈一眼，“有沒有辦法讓她恢複神誌？”

那隻發簪的事情，隻有等雅雪神誌清醒的時候才能問出線索。

“如果早些時間還可以救治，現在毒液早已浸透靈魂，如果我們再遲兩天來，她已經死了。”雲祈懊惱的為雅雪把了把脈。

“你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怎麼沒有發現狼毒？”

“狼毒有潛伏期。”

“不對，如果當時的狼毒還在潛伏期，那她怎麼會瘋掉？”

“我有說過她當時瘋掉了嗎？”雲祈從懷中取出一瓶丹藥，倒出一枚泛著清香的碧綠色丹丸，喂進了雅雪口中。

“清絕丹，不愧是雲仙師，還真是大方啊。”殤玨認識的丹藥不多，大多數都是上古時期的丹藥，這清絕丹在上古時期很常見，許多種族都會用清絕丹來洗筋伐髓。

雅雪此時的情況已經不可能解毒了，就算服下清絕丹也最多讓她多活一段時間而已。

雲祈沒有理會殤玨，喂雅雪服下丹藥之後，掌心抵著雅雪後背，源源不絕的靈力湧入嬌小的身體，儘力的幫助著雅雪吸收清絕丹的藥性和壓製毒性。

雲祈的善意之舉在殤玨看來就是浪費資源，清絕丹在上古時期很常見，可如今卻是稀有丹藥。而對於已經身中狼毒的雅雪而言，此時或許死亡才是解%e8%84%b1，活著就是一種痛苦。

不想再看雲祈浪費自己的靈力，殤玨轉身走出了狹小的臥室。

客廳裡霜染依舊緊閉著雙眼，圓潤的臉頰上泛著一絲紅暈，似乎正做著什麼美夢。

既然從雅雪那裡什麼都問不到，眼前這個人或許能知道點兒東西。

殤玨回頭看了一眼灰布簾子後還在給雅雪壓製狼毒的雲祈，微微思考片刻，便果斷的做出了決定。

將暈倒在地上的霜染扶起，坐到桌子旁，殤玨再回頭看了一眼雲祈，見對方一時半會兒出不來，這才坐在了霜染身旁，將手放到了霜染頭頂上，閉上了眼，攝魂術啟動！

有多久沒有使用過鬼族的能力了？

以前是因為她還隻是殘魂，不能施展，後來好不容易魂魄恢複了，又沒有什麼機會施展。

這次，就讓她%e4%ba%b2自看一看，這霜染腦海裡是否有著和淺依有關的記憶。

－－－－－－題外話－－－－－－

遇上瘋子真的是有理都說不清啊~

☆、第十七章 夢澮

“你在乾什麼？”雲祈將雅雪的狼毒壓製下去，把她扶回床休息，掀開灰布簾子，便看見殤玨手指張開成爪狀扣在已經昏迷的霜染頭上。

殤玨被雲祈嚇了一跳，匆匆的放開手，還好攝魂術已經接近尾聲，不然肯定被雲祈嚇出點兒問題。

“沒什麼，看她躺在地上不太舒服，扶著她坐了起來。”

“坐起來需要把手放到她的頭頂？”雲祈看著殤玨的目光有些冰涼。

“難道不需要？”殤玨鎮定的回了雲祈一句，將已經癱軟的霜染扶著走進了雅雪的房間，把她擱在了雅雪身旁：“走吧，咱們找個地方，好好和那隻狼妖聊聊。”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網 友 整 理 上 傳

“狼妖還沒有被鎮壓。”雲祈待殤玨離開了霜染之後，走上去為其把了把脈，發現對方一切安好，甚至身體裡的一些頑疾也有改善的征兆，有些詫異的瞥了殤玨一眼。

“彆這麼看著我，不然我會覺得你已經愛上我了。”殤玨%e5%94%87瓣微微開啟，笑的輕佻而妖嬈。

她很慶幸自己對霜染使用了攝魂術，否則就算是把雅雪的狼毒解了，也不一定能夠知道更多的消息。

當年南王府劇變，淺依不過一個侍女，僥幸在那五十大板下逃生，輾轉流落在冀州偌大的範圍內。偶然認識了雅雪的父%e4%ba%b2，兩人喜結連理，後淺依隨夫家遷移到汶村。認了一個乾女兒，為其改名霜染，次年誕下了一女，取名雅雪。本應幸福美滿的一家人，卻遭遇一場百年洪水，全家隻有雅雪一人活了下來。

殤玨看了一眼安靜的躺在床上的兩姐妹，深邃的眸子裡閃爍著絲絲光芒。霜染不論是在淺依死後，還是在雅雪中了狼毒瘋癲之後，都不離不棄的照顧著這個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妹妹，讓她覺得如果不做點兒什麼，似乎對不起被她間接性害死的雅雪。

“雲祈，身上帶錢了嗎？”抬頭衝著雲祈燦爛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錢？”

“算了，看你一身仙氣，怎麼會有銅臭味兒。”殤玨搖搖頭，覺得自己純屬是多此一問。

摸了摸身上的荷包，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每次出門的時候，管家南方都會給她準備一些備用的零錢。雖然因為換了男裝，那粉紅色的荷包不適合掛在腰間，但她記得自己有放入懷中。

“你……”雲祈看見殤玨把荷包從懷中摸了出來，然後嘩啦一聲，所有細碎的銀子便灑了霜染和雅雪一身。

“怎麼樣，下錢雨的感覺還是不錯的吧？”殤玨說完，將手中的荷包扔給了雲祈，微微彎腰，從他腰胯處扯下了那黑金色的收妖葫蘆，“這狼妖先借我一下。”

狼妖針對南歌的行動都是在她附身之後，她有些擔心，這隻狼妖真正的會不會是自己。

“彆亂動！”雲祈被殤玨嚇了一跳，“那隻狼妖很暴躁，不要貿然打開收妖葫蘆！”

殤玨伸出食指搖了搖，直接拿著收妖葫蘆離開了汶村。

如今的她的確是沒有多少能力，和當初風光無限的鬼王殤玨相比，更是弱的經不起一陣風吹。但就算沒有了鬼王的實力，她還有著屬於鬼王的記憶。

她不知道在自己魂飛魄散的這些年裡天帝到底對這片天地做過什麼，也不知道如今修仙者的體係與曾經的修煉有什麼差彆，但從與雲祈短暫的接觸來看，修仙者的許多東西都不過是簡化之後的上古修煉之法。

所以，隻要她還有著鬼王的記憶，就能夠憑著這些記憶做一些如今的修仙者做不到的事情，好比閱讀霜染的記憶，好比間接性的控製收妖葫蘆中的狼妖。

瀘沽鎮太小，哪怕是露出狼妖的一根狼毛，都可能壓塌一片純善的心靈。

殤玨拿著雲祈的收妖葫蘆，順著記憶來到了瀘沽鎮千裡之外的荒蕪之森。

荒服是冀州的最外圍，而瀘沽鎮又是荒服最邊緣的小鎮，據說隻要走過荒蕪之森，便可到九州中的其他州去。隻可惜這麼多年以來，準備從荒蕪之森去彆的州的人都沒有回來過。所以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是走過了荒蕪之森被他州吸引，還是永遠的留在了荒蕪之森裡。

這種帶著一定危言聳聽成分的傳言對殤玨來說純粹就是一個笑話，九州大陸，對她來說雖然還未走遍，但也遊曆了不少地方。

她之所以出現在瀘沽鎮，便是因為她從荒蕪之森穿了過來。

荒蕪之森，有著森林的茂盛，又有著荒漠的淒涼。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景，卻在這樣一個地方巧妙的彙聚在一起。

殤玨還記得她以靈魂狀態穿過那半是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