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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一字一句地讀完。托比亞死了,那個他一直厭惡著,卻改變不了相同血緣的人死了。他經由他來到這個世界,也享受過短暫的幸福時光,當然在那之後的無數毒打辱罵中,那短暫的溫馨被一點一點的磨去它們該有的模樣,而現在罪魁禍首終於死了。西弗勒斯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有種想要嘔吐的**,他的胃絞痛著,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因為普林斯莊園的封閉,貓頭鷹無法進入,這封信到達西弗勒斯的手上時已經延誤了好多天。他本來想要在今天去章老先生那裡一趟的,章老先生用了他的魔藥之後傷%e8%85%bf利索了很多。但是,現在,西弗勒斯站在麻瓜倫敦的鬨市中,手上握著一封預示著死亡的信。他終於解放了,不是麼,那個男人死了,所有的噩夢都結束了。托比亞死在肮臟的蜘蛛尾巷的街頭,是在殺了兩個人之後被警察擊斃的。據目擊者說,當時托比亞的精神狀況十分不妙,一直在叫囂著他們是騙子,然後用尖刀捅死了曾經的鄰居老漢克,還有破酒吧的老板費羅。艾琳昏迷了,西弗勒斯失蹤了,沒有人為他收屍,最後是由社會福利保障機構的人出錢將他火化的,骨灰盒輾轉到了魔法部的麻瓜聯絡處,因為無論從法律上還是血緣上來講,西弗勒斯是他的兒子,有為他收屍的權利和義務。

艾琳本來想要殺死托比亞的,然後在祭奠了自己的生命之後,從容走向死亡。但是,在最後的關頭,艾琳改變了主意,她始終不忍心傷害他,以千倉百孔的愛情的名義也好,以生活的慣性也罷,她最終給了他一個一忘皆空。可是,在當時艾琳發動了禁咒之後,下一個無杖魔法已經不怎麼穩定,托比亞受到的一忘皆空是不完整的,而且帶著相當大的副作用。

托比亞忘記了他的妻子是一個晦氣的女巫,而他的兒子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怪物,他隻記得自己有一個不錯的家庭,雖然妻子不善交際,但是對他很好,兒子雖小卻很聰明;他忘記了曾經無數次地打罵過他的妻子和兒子,他隻記得他很珍惜他的妻子,下班後要多買些蘋果回家,因為三歲的小西弗喜歡喝新鮮的蘋果汁……他忘記了很多,卻又記得妻子被人推倒躺在血泊中的樣子,那一定不是他乾得,一定不是,那也許是彆人做的!他忘記了曾經用碎掉的酒瓶紮破過西弗的肚子,隻記得長大了的西弗遍體鱗傷氣息不穩的樣子,哈哈,太可笑了,他怎麼會去傷害自己的孩子呢,這一定是彆人做的!是的,他們一定是有了一個什麼仇人!那個仇人毀了他的家庭,毀了他的一切,他是無辜的,一定是的……

從醫學的角度而言,托比亞的這種行為有點類似於選擇性遺忘,他忽略了那些自己不滿意的記憶,然後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假想中。他的情緒狀態很不穩定,總是歇斯底裡地想要找出那個毀掉他家庭的仇人。他是一個承受能力很差的人,所以在破產之後將所有的責任推給了妻兒。而現在,在潛意識裡把所有的責任推給了提議賣掉西弗勒斯的老漢克,和為賣掉西弗勒斯牽線搭橋的費羅。托比亞為自己找著一切無罪的借口,他自認為自己沒有錯的,他不過是想讓西弗勒斯過上更好的生活才把他賣給有錢人家做仆人的,是老漢克和費羅騙了他,是他們把他賣給了一個變態,是他們的錯!

西弗勒斯蹲在街邊,口中嗚咽著,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這幾天艾琳的生命力正在逐漸流失,菲洛蒂雖然不說,西弗勒斯從他凝重的表情也能大概猜到,艾琳的情況也許並不那麼樂觀。原來是這樣麼,原來是那個混蛋終於死了,所以你也覺得生無可戀了麼,媽媽,你終於還是放棄了我,你把我當成了什麼?他終於一個人被拋下了,渣滓一樣的男人和軟弱的母%e4%ba%b2終於徹底把他丟下了。

“媽媽,我剛才在那裡看見了一個小男孩,他蹲在那裡,但是呼得一下就消失不見了!”一個紅頭發的小女孩甩著她母%e4%ba%b2的手興奮地嘰嘰喳喳地叫著。

“莉莉,可能是你看錯了,大街上人這麼多,很容易就看花了眼。”回答她的是一個溫婉的女人,她牽著女孩的手,笑容很寵溺。

“我沒有看錯,那裡先前真的蹲著一個小男孩,他一定很傷心,因為那種姿勢……嗯,佩妮難過的時候就會像那樣團在床上。”莉莉比劃著說。

另一個安靜一些的小女孩聞言,臉上立刻露出一副不高興的表情:“哼,突然消失不見,你以為世界上還有人和你一樣擁有那種古怪的能力嗎?還有,不許說到我,你總是這樣,一點兒都不尊重我的**!”

“我那是關心你!而且,這個世界上本來就很多神奇是不為人所知的……佩妮,我為我自己擁有的能力感到驕傲,爸爸說我是上帝最寵愛的小天使!”紅頭發的小女孩反駁說。

他本該在他十歲的時候遇見那個燦爛如百合花一樣的女孩,而那頭紅色的長發和碧綠的眼睛會貫穿他整個悲壯而短暫的一生。他的愛情,他的痛苦,他的悔恨,他的生命的意義本該都來自那個女人,而現在,他們的確在不經意間遇見了,卻終究是錯過的。

還蹲在麻瓜街頭的西弗勒斯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空間中了,不,確切地說,他現在在墨離的懷裡。七歲的小男孩個子並不高,墨離坐在長椅上,將小孩放在他的膝蓋上。西弗勒斯忽然覺得更加委屈,他心中長期壓抑的情緒需要一個發泄的出口,而現在墨離給了他任性的機會。也許換一個時間點,西弗勒斯都不會選擇哭泣,也許他再堅強一點,等那顆柔軟的心被生活磨礪得無堅不摧,他不會有這麼一會兒的軟弱,再也許墨離的擁抱更淡一點,他也不會在他麵前放任自己。而現在,西弗勒斯摟上墨離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

“我總是想著要快點長大……我會帶她走出那樣的生活……”

“她寧可選擇跟著那個男人死去,也要拋下我一個人……”

“不管我過得好還是不好,不管我會不會因此覺得失去了整個世界……”

“都不要我了……生命來自於他們,巫師的能力來自於她,而現在這卻成了他們拋棄我的借口……我不是一個好孩子,但我沒有罪……”

那枚現在被西弗勒斯掛在脖子中的小掛墜是墨玉為環,龍鱗為案的,圓環中間的圖形並非是一條蛇,而是一條龍,由一片龍鱗所化。龍之逆鱗,觸之則傷,墨離在今天終於對此有了最直觀的感受——在西弗勒斯的靈魂為他壓抑著的情緒發出巨大的哀鳴之時,墨離同樣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心口在抽[dòng],那種微微的疼讓他怔愣了很久。當墨離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強行突破了空間的限定,將西弗勒斯帶入空間中,放在了自己的懷裡。

墨離仍記得,白術對他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責怪他沒有心,無心,所以無情,所以不痛不悲。而現在,心口那裡的微疼是因為他開始懂了些許七情六欲麼?

“我的父%e4%ba%b2……在我記憶中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過去太久了,到如今我已經記不起來他的音容笑貌。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無時無刻不在防備著我的母%e4%ba%b2,連帶著從不喜歡我。他最後是被我母%e4%ba%b2殺死的,然後我就回到了鳳族,鳳族的宮殿在最高的山上,很空曠亦很清冷,像是永遠都走不到頭似的……”墨離說到這裡,卻又閉口不言了,他現在情緒不高,實在講不了太多的故事,尤其那些故事都過去了千百年,在記憶中混著哀傷混著遺憾模糊成一片。墨離低下頭,看見先前還在哭泣的小家夥現在卻抬頭看著他,黑亮的眸子中帶著某種真誠,眼角卻仍掛著一滴淚水。

墨離伸出手,指尖在西弗勒斯的脖子上一勾,那枚掛墜就從小西弗的衣服中掉了出來。他摩挲著那枚化成龍形的龍鱗,淺笑著說:“這曾是我身上的一部分,代表著罪孽的不被族人容忍的血統,但血緣豈是那般容易說斷就斷的……而它現在屬於你了,你或悲或喜,我總能察覺一二。”所以,我不會拋下你,如同不會拋下我自己的一部分。

“你不會離開我麼,像他們一樣?”西弗勒斯問,帶著小孩子全部的希望和虔誠。

墨離終於是懂得了龍之逆鱗為何觸不得,因為逆鱗是心之所在,情之所依。這片逆鱗從我身上拔下,就算有著上好的珍藥養著,也讓我痛了百年之久,傷好了,便也失了七情六欲。我曾活了幾千年之久,卻如母%e4%ba%b2那般清冷,曆經千年歲月也分辨不了情愛,說好聽點那不過是薄涼,說難聽些隻謂行屍走肉。而現在逆鱗回歸了,西弗勒斯的鮮血融入逆鱗,所以他也成了逆鱗的一部分。我在慢慢重新學會了如何微笑,如何悲傷,如何懷念,如何遺忘。@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樺木

“是的,先生,您訂單上所需要的所有魔藥材料,我都為您準備好了,絕對新鮮,絕對符合您的要求……當然,您要是不放心的話,還可以再過目一下。”藥材店的老板恭敬地招呼著眼前的大主顧,儘管這個人要求太多,有些的——比如說巴西蜻蜓的眼球需要將直徑在八厘米以上和八厘米以下的分開——在藥店老板的眼中甚至算得上是苛責了,但是因為他每次購買都是大手筆,為了閃亮亮的金加隆,老板舍不得輕易得罪他。

“算了,這次就這樣吧。”那個神秘的大主顧這次難得地沒有察看貨物,點了頭示意藥材店的老板將賬單給他看。付了錢之後,西弗勒斯將所有的魔藥材料施了加疊的縮小咒,放進口袋中。從擁擠的藥材店走出來,西弗勒斯才終於舒了一口氣,他窩在普林斯的莊園裡太久了,竟然沒有想到這個月是暑期采購月,家長帶著孩子大批大批地湧入對角巷,藥材店裡簡直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剛在站在西弗勒斯身邊的那個為兒子購買坩堝的肥碩女性在全身上下都擦滿了味道濃鬱的香水,使得西弗勒斯那屬於未來魔藥大師的靈敏鼻子差點被荼毒地失去了應有的作用。

瞧了瞧時間,複方湯劑的效用就快過了,西弗勒斯索性去角落施了忽略咒換了衣服,變成小孩子該有的樣子。在今年的一月九號,他如願地收到了來自霍格沃茨的錄取通知單,但是很顯然,他並沒有如幾年前自己想象中的那麼興奮。他的學習用品都還沒有購買,既然今天趕上了,就索性將所有的東西都準備齊全好了。當然,不喜歡購物的西弗勒斯本來是可以考慮郵寄的,可是一來普利斯莊園封閉不接受一切外來的貓頭鷹——十一歲生日那天特意開啟了半天,就為收到錄取通知單——二來,他應該有一根真正屬於自己的魔杖了,這還是由自己%e4%ba%b2自去購買比較好,雖然這幾年他將那根祖先魔杖